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枫和风眠走了,在夏烛交出绿石的第二天。
和他们的姓一样,像一阵风从她身边刮过。
留下很多未知未解的秘密,让她在深夜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并且周围的同学,包括老师似乎都不记得有过这两人的存在。
她去办公室找到班主任,说要帮转学走的风枫同学拿回她的英语卷子。
班主任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夏烛,将滑到鼻尖的眼镜重新推了回去。她语重心长道:“抓好学习的同时也要适当放松呐,咱们要劳逸结合是不是。”
夏烛离开办公室,路过三楼的雪松树冠,她也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在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可是回到教室随手翻开的一本错题集里夹着一颗小小的、棕褐色的坚硬瘦果。
那是风枫和风眠存在过的证明,也证明夏烛目前来说仍然算个精神正常的人。
放学的铃声一响,夏烛夹着装有风枫宝贝种子的错题集再次去了图书馆,她现在执拗得不行,十头牛也拉不回头。
这次夏烛换了目标,她打算从姓氏下手。
风姓家族的由来,网络上牵扯远古传说,只是版本不同,也无从查证孰真孰假。有了些虚虚幻幻的苗头,却如梦中之火无法真正触及。
晚饭时间已过,管理老师催促夏烛回寝室休息,她可是要按时下班。
夏烛只好离开,路过学校的小卖部买了些面包回去,只是味同嚼蜡,食之无味。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评价食物的味道。
夏烛闻到一阵香味,她从睡眠中睁开眼睛一时之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小的时候,是一个春天,春山的脊线在天尽头温柔的绵延,爷爷和她站在花树下,时日正是好风光,春阳艳艳缀在花枝上。
醒来之后夏烛发现房间内的香味并没有随着意识的归位而消失,反而愈加浓郁,那是一股自然清新的花香,新鲜到她甚至能闻到一些水汽,看见晶莹的露珠从花瓣上滚下。
从床上坐起来,眼前一片模糊,她摸了摸床头的位置,重新戴上了眼镜,然后下床。
不可思议的一幕让自觉不会再为任何事情惊心的夏烛屏住了呼吸。
不同于妖魔鬼怪带来的直接冲击,一丛犹带朝露在一个天光未明的清晨盛放的木香花,从书桌上的错题集书缝里伸出枝蔓,攀上窗框,夜色下无惧寒风傲然开着。
秀美的枝叶上开着红黄双色的,大朵的花,几乎遮蔽了半面窗洞。
夏烛走到窗前,小心翼翼地翻开错题集,花枝是从那枚干巴巴的瘦果里喷涌出来的。无土,无水,瘦果长出根系,牢牢地抓住一半的书本,仅用一本书的重量支撑。
一阵夜风吹来,花香生机勃勃带着潮湿的水汽扑向夏烛。
她总是冷淡的表情出现了裂缝,一个自然而然的笑窝在嘴角。
没有什么东西是比一丛气势汹汹在书里绽开的木香花还要有力地为她证明某些人的存在的。
夏烛心情愉悦地去教室上课,走廊上居然碰到一个对她打招呼的同学。
“夏烛同学,早上好。”
她走出了十米才反应过来,那人长什么样子,是男是女都没注意到,这会儿更是不好意思回头去看了。
也许是某个班上的同学。
虽然很稀奇,但她此刻却不在意了。
同班同学赵某望着夏烛无动于衷的背影若有所思,悄悄捏紧了拳头。
夏烛心情实在大好,甚至踊跃参加了寒假之前要举办的冬季运动会,她在女子1500米长跑的那栏上填写了自己的名字。将报名表格交了上去,回到教室的夏烛发现自己桌上又多了一盒草莓牛奶。
这段时间总是会有陌生的食物出现在她的课桌上。
警铃大作,她从不会吃来路不明的东西,又想起那晚的蓝皮怪物,自此夏烛总是留心观察身边的一切,势必找出意图暗害她的人。
把新得的这盒牛奶放进隔壁桌子的桌空,那里还整整齐齐码了五盒,还有一些小卖部售卖的小面包和鸡蛋糕。
夏烛心想,要诱惑她吃下不明食物,至少也是风眠做的那种程度才行。
如今小卖部的东西对她的诱惑力已然不同往日。
她兴致勃勃,每天中午都会回寝室一趟,找了个小喷壶装上清水,日日清早给那丛木香洒洒水,中午回去又修修枝,至少等风枫回来的时候,她想将花保持在没有枯萎的状态。
实在不确定,这丛不依靠土壤的植物何时会突然凋败。
夏烛想起风家兄妹,不免有些低落,她也没想到自己才和二人相处半月,就已经不习惯分离了,甚至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黏人,或者说不独立,她怕这样会给别人带来压力和烦恼。
暗暗发誓以后要改掉这一点,至少不能表现出来。
没有理由,总之,她就是觉得风枫和风眠一定会再回来的。
这天中午她又回到宿舍,打算修剪一下木香过长而垂下来的枝条,错题集上虽然压盖了几本厚重的词典,植物攀爬窗框依附墙壁的力量也与生俱来,但她还是担心花苞越来越多的木香会就此倒塌。
她举着小剪刀,剪刀是她用了几年的,刀锋可能不太锋利了,加之花枝实在粗实,剪起来很是费劲。
“嘶——”
果不其然,剪到手了。
一滴血珠沿着指尖滴落到木香花的叶片上,叶片被砸得颤颤巍巍。
夏烛抽了一张面巾纸先把流出来的血擦掉一些,可伤口还在往外冒血珠,她记得自己有买过创口贴,于是举着伤口翻箱倒柜地找起来。
终于在书桌下面的第二个抽屉里找到了。
她刚用嘴撕开外包装,对着自己手指上的伤口比划着,却见到那条不算浅的血痕像刚分开的水面一样又往中间合上了。
夏烛张着嘴,试探着捏了捏伤口,疼痛感似乎还在,却是一点痕迹不见了。
只有还未擦掉的血迹证明她刚刚确实受伤了。
呆呆地坐回椅子上,木香花还在冬日的冷风里招摇。
她的脑袋里装满了浆糊,考虑着要不要忍痛再割自己一下。窗外面突然冲进来一个东西,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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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撞在了书桌上。
夏烛吓了一跳,是一只灰色的雀鸟,扑腾着翅膀,四处飞扬着它挣脱掉的羽毛,然后奋力挣扎了几秒,躺在桌面上不动了。
摘掉自己头上的羽毛,她犹豫着伸手将小鸟捧在手上,手指轻轻按住它的胸骨,那里静静地不再跳动。
确实是死了。
大脑一片空白,她实在是不知道从何处开始思考,有一个念头在她的思维里东躲西藏她实在抓不住,或者还不敢抓住。
突然,好像是为了证明她的猜想一样,刚刚还死透的鸟,眼珠突然转出流光,小小的心脏在夏烛的指尖下重新跳动起来。
一只确定死亡的雀鸟,就在她的手里起死回生了。
灰色的小鸟展开小而稀薄的翅膀,掠过生机勃勃的花丛,穿过窗户,冲向天空。
夏烛仍旧维持着双手捧起的姿势。
她听见自己的心脏仿佛要逃离胸腔,如同一场精彩的演出在即将开始之前蓄力而发的鼓点。
这下确定自己需要再试一次了,于是她拿起那把修剪用的剪刀,不做任何消毒处理,挽起袖子,在自己摊开的手心上狠狠划下一刀,因为剪刀已经不够锋利,所以这一下她用了全力。
细密的血珠相互吸附汇成血流从破开的皮肉下涌了出来,疼痛让夏烛捏紧了自己的手腕。下一秒,两块分开的皮肤肉眼可见的聚合起来,她的手心发痒发烫,似乎在表层的皮肤组织之下,血肉正在加速愈合生长。
只几秒钟的时间,刚刚还流血的伤口已经不见,只有几道尚未干涸的血迹,沿着她的手腕流向手肘,像某种艳丽诡异的图腾。
窗外,夏烛看不见的地方,死而复生的灰色小雀振动着失而复得新生的翅膀在天光下飞翔。一道黑色的影子忽然掠至它身旁,张开尖嘴死死咬住了它细嫩的颈脖。
刚恢复生机的小鸟还来不及在风中追逐一会儿自由就再次陷入死亡。
而凶手是一只体型巨大,乌黑油亮的红眼乌鸦。乌鸦将灰雀从高空中抛下,然后朝着白日的方向飞走了。
窗户旁边,一片叶子在硕大花朵的遮掩之下,翻了个面,露出反面上金色脉络织成的眼睛,眼睛透过花叶的缝隙直直注视着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实则内心惊涛骇浪的夏烛同学。
周末,这周虽然是单休,但夏烛还是一大清早就坐上了回家的大巴车,她拜访了住在隔壁的王婶,询问了一些关于爷爷,关于她父母的事情。
王婶告诉夏烛,她的父母确实有过一个孩子,也确实在生下孩子之后不久就连夜离开了村子,至于那个孩子是不是夏烛王婶就不敢肯定地给出答案了。
“夏老爷子把你看得比他命还重,小烛你怎么会不是他亲生的呢?就算不是亲生的,他待你也比别人家亲生的还好呢!”王婶是这样说的。
夏烛觉得也是,爷爷的爱她从不怀疑,如今自己突然有了能使伤口恢复,使小鸟起死回生的能力,纠结自己是否姓夏其实已经不再重要。
赶在天黑前她沿着山路小跑回镇上坐车,也算是为运动会做足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