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琰被气得没话说。
外界关乎萧恪的传闻层出不穷,却从没提及此人有什么荒淫习性。但细说来,身为首辅养子、曾经的御前红人,他又的确真的算是富贵出身。
周琰想,这种膏粱锦绣堆里长大的年轻公子,说要人伺候,不外乎就是想要娇奴美婢软玉温香。
花点小钱买个奴婢一同上路,能换来耳根清净,还省得自己和允公公被他呼来喝去,倒也算是省事。但这深更半夜的,上哪儿去给他找女人?
眼看周琰又要发作,萧恪也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允公公赶忙上前打圆场:“萧大人说得也是,咱家虽也能端茶倒水,但到底不如女子体贴。只是现下夜已深,不是找人的时候。明日一早咱家就叫伙计帮忙张罗买个伶俐婢子,可行?”
“行吧。多找几个貌美的让我挑挑。”萧恪勉强答应。
周琰冷笑一声,阴恻恻嘲讽:“路都走不稳了,还要貌美婢子,只怕人找来了你却无福消受。”
萧恪不愠不怒,仰头轻笑:“那又如何?找个温柔貌美的放在身边看看也是好的,总比成日对着你这张死人脸强。”
允公公生怕他们二人一言不合又要扯上许久,只好将屏风搬来挡在屋中间,隔断两人视线。
待他们都消停了,才躺到榻上,闭眼睡去。
第二日,雄鸡刚刚啼破长夜,睡眼惺忪的值夜伙计就被天字号客房的贵客叫住了。他定睛一看,对方正是昨日那病弱公子身边的白净小厮。
他便一下想起那位冒雨而来的少女,和她塞给他的两锭银子。
允公公递上几钱碎银,慢条斯理说明来意:“劳烦小哥去帮忙寻几个正在找主家的年轻婢子,肯随我们长途跋涉的,要温顺,最好貌美些。”
伙计拍了拍胸脯:“好说好说,放心交给我就是。”
他心道,两边说法对上了,此事果然不假。只要妥妥帖帖将事儿办好,这意外之财挣得就心安。
一个多时辰后,薛峤听到了敲门声。
她已经梳洗完毕,刚换上伙计给她找的新衣。淡青的短袄长裙,样式十分简单,衣料也普通,用一支木簪将乌发挽起,放到人群里便挑不出任何异样。
门一打开,她与伙计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个眼神,然后敛眉低目,随他来到后院。
那里已经站了几个年轻女子,伙计低声道:“给了每人三十文跑腿钱,姑娘且等你表兄来走个过场,这事儿就成了。”
薛峤便站到她们中间,面儿上装出一副羞怯的样子,乖巧等着。
辰时三刻,周琰与允公公一左一右寸步不离地跟着萧恪来到了院中。
薛峤与身旁的少女们一样,怯怯抬眸,好奇地打量他们。
当先的萧恪自不必说,仍是那副面色苍白的病弱样子,甚至看起来比昨日还更虚弱些。他的步伐看似翩然,实则虚浮,若非事先知晓,任谁都看不出这是曾在御前只身剑挑十数名刺客的绝世高手。
再看周琰,年约三十上下,与萧恪差不多高,却好似能抵他两个宽。这般身板,即使不修内功,仅凭蛮力也得是个中高手,难怪萧恪说这是看管他的。
而客栈伙计口中的“白净小厮”,也就是允公公,看起来至多也就二十岁。那股阴柔气息,旁人或许只当是斯文腼腆,但薛峤久居宫中,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个宦官。
伙计自知这所谓的“挑选”不过是走个过场,将人带到院中,便开始信口言语:“客官您且瞧瞧,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来历干净,手脚勤快,相貌也都不错。若有看中的,现在就可以将身契签了。”
说完,他瞟一眼那“不好对付”的护卫,又将目光落到病弱公子身上。
心想,自己这差事办得应该还算可以吧?特意找了几个相貌周正又不太出挑的,乍看去的确是按容貌选过的,再细品,怎么看都是那位“表妹”最为清丽。公子选中她,那护卫定不会起疑。
允公公也跟着说道:“大人瞧瞧,可有看中的?”
萧恪却只随意扫了一眼,皱起眉对周琰说:“周老三,你觉得呢?我怎么瞧着容貌都挺普通。”
周琰本就窝了一肚子气,听他这句话,顿时火冒三丈,手直直按在刀柄上,竭力忍住才没拔出来。
他怒道:“你小子别得寸进尺!买个婢女而已,你还想找个九天仙女不成?赶紧将身契签了,好动身赶路!”
说罢,他目光冷厉地在众人面上来回扫过,然后指向薛峤,朝允公公道:“何必惯着他蹬鼻子上脸!不是要貌美的么?就选这个,别挑了。”
伙计旁观全程,心下直呼高明。
那威猛护卫不好对付,便以退为进,激得他亲自来选中“表妹”,如此一来,还有什么后患?
“客官好眼光!这位阿乔姑娘年方十七,良家出身,脾性也好,正适合伺候公子!”伙计趁热打铁,哄着几人顺水推舟将此事敲定下来。
周琰浑然不觉其中有诈,只催促他们忙活完赶紧上路。
几人行至马车处,萧恪却又懒懒往车辕上一靠,慢悠悠道:“急什么,我还要在这里添置些东西。”
周琰怫然不悦,又想拔刀砍他,但看在允公公的面子上,再度忍了下来。
他不耐烦道:“你还要什么?”
萧恪啧啧感叹:“周老三,你与允公公是接到圣旨收拾万全了才动身的,我可是被你们从天牢捞出来就直接塞进了马车。别的且不说,总得让我这一路有食有水、有衣可换,再给我的阿乔添些贴身衣物吧?”
“好说好说,萧大人要什么,咱家去买就是。”允公公赶忙劝架。
萧恪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丢给他,“劳烦公公将这东西当了,带着阿乔去街上转转,看她需要些什么。”
末了,又对着薛峤口述一长串他要的东西。
薛峤听着,心想这人不愧是首辅养子,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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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那里听得“阿乔”的称呼,便一口一个地叫着,指使起人来比公主还要得心应手,真是久居人上的王孙公子作风。
但她现在的身份已经是他刚采买的温顺婢子,抱怨不得、推拒不得,只能乖乖跟着那宦官走一趟。
两人找客栈伙计问了路,抬脚朝附近街市去。
薛峤强令自己装出个不谙世事的婢女模样,偏头朝身边比她高半个头的青年道:“小哥,方才我听你自称‘咱家’……”
“我是宦官,原姓黄,现在单名一个‘允’字。往后你同萧大人一样叫我允公公就是。”青年毫不遮掩地讲明了自己的身份。
这倒让薛峤略有些不好意思,她抿了抿唇,又问:“允公公,客栈那小哥说咱们这一趟是要去甘州,那是什么地方?”
黄允侧身看她一眼,轻叹了口气,道:“甘州在河西,离此地三千余里。我们是奉命前去送一样要紧东西。不过你是萧大人买的婢子,跟着他就行,兴许不必走那么远。”
薛峤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便明白萧恪说的是真的。这位允公公表面看着温善,但他同周琰一样,只盼着萧恪早死。
两人又闲聊些许,说话间,便到了伙计所指的街市。
六合距应天府不过百余里,民俗风貌大致相似,只是薛峤久居深宫,黄允亦是内廷出身,两人都鲜有机会亲临民间街市,见到这种热闹景象,一时都有些眼花缭乱。
左看一眼薄如纸、色如玉的玉带糕,右看一眼金黄酥脆带着麦香的麻饼,好奇难耐时,又想起这些都是方才萧恪点名要买的东西。
只是买些衣物和吃食,需要当掉随身玉佩么?还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富贵公子。
薛峤想起自己身上还有昨日没花完的两锭银子,对黄允诚恳道:“允公公,方才大人还另给了我两锭银子,想来应该够用了,并不需要当玉佩。”
黄允一怔,没想到刚买回来的婢女就已经开始精打细算替主子省银钱。
他白皙柔和的脸上难得地绽出个笑,从袖中掏出那块玉佩递给薛峤,温声道:“那你替大人将这玉佩好生保管着。”
薛峤接过玉佩,按下闲逛的心思,领着黄允进了间成衣铺。
萧恪所想确实周到。如今她身上只有这一套客栈伙计给找的衣裳,若是就这样上路,还不知接下来会过得如何狼狈。
只是这种闹市里的成衣铺都是开给寻常百姓的,麻布粗衣她穿得,但不知那富贵公子是否能忍。可若要衣料好些,就得裁布订做,少则两三日,多则七八天,别的不说,周琰肯定等不起。
思来想去,她将自己要的衣物买好,又给萧恪挑了两身材质尚可的成衣,转头进了布庄,选出几块价钱合宜的好布料。
黄允从她手中接过大大小小的包袱,疑惑地看着其中的布料和针线。
“你这是……?”
“山长路远,我正好在路上给大人做几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