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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身契

作者:二秀才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夕阳余晖,落日如金。


    云层被镀上金边,飞鸟从头顶掠过,羽翼沾染着金光冲向云霄,自由自在。


    面前的男人被瑰丽的晚霞包裹,高大的身影融进这旖旎风光里,仿佛那冰封的冷面也被化成温暖的春水,柔软多情。


    那一刻美得不真实,仿佛镜花水月一戳就破。


    阿五稳住身形,被桓晏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胆战心惊,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


    这里是灵堂,是侯府待客的厅堂,院子里丫鬟小厮穿梭往来,阿五站在最里面,身边是巨大的棺椁面前是焚烧的火盆,虽看不到院子里的情形,可从那人语声、脚步声还有环佩叮当之声便能知晓,这里聚集了很多人。


    今日是丧仪第一日,府内各房各院的主子丫头随从们穿梭忙碌,前来吊唁的宾客们三三两两或驻足长谈或迎来送往,各个角落都是人。


    柳阿五的视线被桓晏高大的身形完全挡住,可是那些声音还有嘈杂的氛围让她觉得脑子懵懵的,好像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齐聚而来,二人不合规矩不成体统的举动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怎么了。”桓晏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阿五抬头,对上那双深邃毫无波澜的双眸。


    面前的男人面容冷峻,一双浓烈深邃的眼睛正盯着她,黑潭般的眸中平静无一丝涟漪,既不是捉弄也不是亲近,好似他做的这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


    “可要请大夫。”他在关心阿五的身体。


    可是,不应该是这样的。


    阿五摇头,“无事,谢二公子。”


    她努力压下突突的心跳,让自己的表情尽量不扭曲,两只手偷偷绕到身后想要扯开他的大掌。


    男人的手温暖厚实,揽着她纤细的腰肢,让柳阿五如芒在背出了一身冷汗。


    这人真是胆大包天,他真的不怕被人看到吗。


    小娘子的面色由红变白,一双含春的桃花眼从惊恐到愤怒再到泪汪汪只在弹指之间,那双小手使尽力气掰扯他的手指,却撼动不了分毫。


    阿五努力尝试了许多次,他的大掌好似黏在她腰上一般,纹丝不动。


    “二公子,这里人多眼杂……”


    “少夫人,梁家大夫人带着几位夫人回府了,请少夫人节哀,就不来叨扰您了。”


    不远处,被桓晏的身影遮挡的地方有小厮向阿五回禀。


    “知,知道了。”阿五吓得一个激灵,拼命稳住气息搭话,再不敢乱动,直到听到小厮远去的脚步声,阿五才再次看向他,“二公子,这……”


    “听话。”他似笑非笑,眸底却蕴着阴鸷冷冽的光。


    阿五不敢再动,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思考,经过几次同桓晏的接触阿五大致了解他不是一个行为举止放浪的人,相反他是个做什么事都不动声色稳扎稳打的性子,那今日这般举动……


    再次抬眸观察他的眼神,阿五看到了桓晏目光追随的方向,正是她身后的一个垂花门处。


    那里直通静怡堂谢氏的院子,阿五转头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所以,他是故意而为之,做给谁看的吗。


    “失礼了。”桓晏陡然松开了手,敛神退后了一步拉开二人的距离。


    “是……”阿五想问,却被桓晏凌厉的目光止住了话头。


    那深眸漆黑不见底,辨不清情绪却叫人害怕。


    阿五再不言语。


    “若是日日如此,七日后也不用我救你,你便当真要随他去了。”


    他的目光停在她那张哭得惨白的小脸上,“哭归哭,却也不必如此费神。”


    阿五怔愣,心里琢磨他的话。


    “莫要在这等事上耽搁自己,你现在身份不同,抓住机会虽只有七日却也可以做很多事。”


    话音落不等阿五反应,桓晏朝她行了个礼。


    阿五还礼待直起身时,一张纸被塞进手中。


    桓晏的大手托着阿五的小手,放上纸张后特意将她的手指蜷起,将那纸好好握住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指节,转身离去。


    给了她什么,他一句话都没说。


    揽腰,低语,送物,拍手……这一切都太过亲密太过反常了,阿五紧张地攥紧那张纸,待看不见桓晏的身影这才看了一眼周围,似乎没人注意她,这才低头摊开掌心铺平纸张看去。


    斗大的两个字让柳阿五险些栽倒。


    身契,竟是她的身契,上面还有十年前小小的阿五被骗着按上去的手印。


    一颗心怦怦跳个不停,拿着身契的两手不受控制地拼命抖着,眼前的东西瞬间模糊被泪水覆盖,阿五觉得自己的面颊热的仿佛要烧起来了。


    “立卖身文契人柳某,因家贫难以度日,情愿将小女阿五,年五岁,卖于桓府为奴。当日得银十两,此后生死婚嫁,悉由桓府做主。恐后无凭,立此存照。”


    这是桎梏了柳阿五十年的枷锁,是她耻辱十年的根源,曾经无数个夜晚阿五梦见自己或被转手他人,或被发卖秦楼楚馆,前些日子甚至还梦见桓晏拿着她的身契要挟她……


    可是无论如何她都没有想到会有一日她也可以自己掌握自己的身契。


    他究竟是如何拿到此物的阿五不知,可她明白桓晏并没有因此物拿捏她。


    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留,就这样轻巧地给她了。


    暮色沉沉,灯火下男人的身影早已不见,可阿五却觉得他好像就在眼前。


    不管怎样,这份恩情阿五记在心里,若七日后还能活着,这份恩情阿五必定会还他。


    望着燃起的烛火,阿五抬起袖子擦了下泪,脸上绽放出久违了的笑容,不管怎样,这一次她赌对了。


    桓晏说得对,虽只有七日,她也该好好利用这短暂的主子身份,不放过任何机会。


    眼中的烛火渐渐清晰,夜风拂动,吹得树叶沙沙响,卷起火盆里的灰向上飞扬,就如同蝼蚁般不得掌控命运的人们,借着一切机会努力向上。


    亥时三刻,阿五送走了最后几位吊唁的宾客,这第一日总算撑过去了。


    揉了揉酸软的腰膝,阿五让珍珠熬了参汤准备去给谢氏请安。


    因为大公子的事谢氏的病情加重,平日里多么康健雍容的侯夫人此刻仿佛老了十几岁,面色蜡黄两腮凹陷,整个人躺在床上闭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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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醒。


    几位府医会诊,都道是急火攻心,突如其来的刺激让夫人无法接受,苦撑多年的意志在这一刻崩塌。


    阿五到静怡堂的时候赖嬷嬷刚好从外间走进来,瞧着她手里被热过数次的汤药,阿五心里明白,谢氏应当是一直未醒。


    “嬷嬷辛苦了,交予我吧。”阿五一如既往殷勤周到。


    却被赖嬷嬷闪身躲过,“少夫人可使不得,您现在是主子咱们是奴,天底下哪有奴婢使唤主子的道理。”


    赖嬷嬷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又想起偷看到的情形心道果然是这副皮囊生得好,想来她家那个傻小子是没这福分开荤了。


    “少夫人如今同二公子走得近。”赖嬷嬷酸道:“大公子不在了现在府内二公子为大,少夫人的心思灵得很呐。”


    含沙射影指桑骂槐,阿五瞬间明白了桓晏下午反常举动的原因,应当是他看到了赖嬷嬷才故意做给她看的。


    可是他既然看到了赖嬷嬷为何不避嫌反而故意亲昵让她误会呢,还是他另有筹谋,那为何不向她明说……


    阿五的后脊再次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烛影跃动,映照在赖嬷嬷那张刻薄的脸上,越发显得狰狞可怖。


    “嬷嬷这是何意?”


    “何意,你难道……”


    “侯爷回府了。”


    外头小厮的禀报和下人们慌乱紧张的脚步声打断了二人的话。


    脚步声渐近,急促稳健,所有人跪地迎接。


    桓伯承风尘仆仆而来,身材瘦高面色红润,须发花白眼神却炯炯有神,好似一眼便能将人看穿。


    “给侯爷请安。”


    众人的话未说完,桓伯承的脚步已经迈入了谢氏的房间,“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阿五望着那坚毅矍铄的背影发呆,桓伯承是一个说一不二十分严苛狠辣之人,且这么多年身居高位,不但与皇家世家皆和谐共处,还将桓氏的营生做得风生水起,比起先侯爷的时候足足翻了三倍。


    不知面对现在的一切,他要如何处置。


    一片静默,陡然一声提高音调的男声打破了沉寂。


    “这侯府还轮不到你当家。”


    是桓伯承的声音,大家面面相觑匍匐跪地再不敢抬头。


    紧跟着,屋内传来瓷盏碎地的声音和谢氏的哭声,门上挂着的珠帘被高高甩起,桓伯承面色铁青甩袖离去。


    侯爷跟夫人吵架了。


    赖嬷嬷战战兢兢进去侍奉被谢氏骂了出来。


    众人都被打发走了,阿五出了静怡堂的院子毫不犹豫直奔东耳房的方向。


    夜色浓稠,月明星稀。


    侯府的景致精巧别致,在夜间观赏移步换景别有一番韵味。


    阿五为避人耳目,特意绕了些路,穿过回廊走过小桥,又在撷芳亭内耽搁了一会儿,确定无人跟踪这才莲步走去。


    倏然,一道人影挡在眼前,蒙面人一身黑衣将短刀架在了柳阿五的脖子上。


    柔嫩的肌肤若有似无地触碰着那锋利的寒铁,阿五惊惧哑声。


    “冒犯姑娘,有贵人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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