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惊,齐刷刷的眼神看向柳阿五。
“阿娘是病糊涂了吗,她一个贱婢凭什么……”
桓素娥的话被谢氏打断。
“住口,你懂什么。”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谢氏拉着阿五的手看向众人,“赖嬷嬷去办阿五同延年的庚帖名册,梁伯将阿五的名讳记在族谱上,我累了,都下去吧。”
不容置喙,在众人复杂的眼神中柳阿五磕头谢恩。
这是恩吗,自然不是,给一个死了的人做正妻意味着什么,柳阿五不敢深想。
浑浑噩噩送走了众人,又将谢氏伺候好睡下,走出静怡堂的时候已近子时。
柳阿五没有撑伞,任由雨水打在自己身上,这样混在脸上的泪水就不会被发现了。
过得真快啊,柳阿五叹息,望着满是缟素的侯府,为大公子难过更为自己绝望。
这个少夫人太沉重了,沉重到要让她拿命来还吧。
正妻,大公子的正妻意味着要生同寝死同穴,这是要让她给大公子陪葬啊。
谢氏终究还是不许她活着玷污大公子的一世英名。
雨水浇灌在脸上身上,柳阿五仰头看天,黑漆漆的无边无际,没有一点光明和希望。
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她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吗,就如同这道旁的小草,虽坚韧却仍旧抵不过任人践踏的命运,十年的屈辱就要结束了,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也挺好的。
一步一步走在冰冷的雨水里,瑟缩着本就瘦弱的身子,柳阿五觉得自己筋疲力尽。
她担心了这么久,筹谋奔走了这么久,无论怎么努力依旧无法对抗命运的安排,早知如此何必白白搓磨这十年耻辱的日子,何不当年就自行了断。
或许,现在也不晚。
夜色浓稠,雨势小了许多,地面湿滑泥泞弄脏了她的绣鞋和裙摆也全然不在意,心如死灰。
“想死说一声,我可以助你。”
身后有人说话,无奈她实在太累太乏了,慢慢回头去看竟一时辨不清是谁。
雨水遮住了视线,可那冷肃无情的声音似有些耳熟。
头上被什么什么东西遮住,高大的身影近在眼前,柳阿五抬头去看,男人面色清冷居高临下,看不清表情却能感受到他如寒刃的眼神。
桓晏看着失魂落魄默默哭泣的柳阿五,将手中的油纸伞往她那处倾斜了过去。
美人本就瘦削,被雨水兜头淋透更显得孱弱可怜,苍白的面上雨水混着泪水,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哭得通红,颤抖的樱唇湿漉漉的,鬓发贴在巴掌大的小脸上,任谁见了都要心疼。
“二公子。”柳阿五蹲身行礼,颤颤巍巍险些摔倒。
桓晏一把扶住摇摇晃晃的她,“可还能走。”
阿五缓慢地点了点头,想要说话只觉得喉咙处似被什么东西糊住,一阵猛烈地咳嗽看着让人揪心。
“跟上。”
桓晏话音刚落,柳阿五就觉眼前一黑头重脚轻直直往泥地里栽进去,就在即将落地的一刹那一只有力温暖的手臂托住了她的腰,随即一阵头晕眼花整个身子腾空而起,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莹莹烛光跃动不止,晃得柳阿五睁开了眼。
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雕花紫檀床架帐帘是浅淡的灰色配墨蓝色,无任何装饰和绣花,素雅清淡得有些过了。
刚刚想要起身就被桓晏制止了,“你没穿衣服。”
他就坐在距离阿五不远的竹摇椅上,修长的双腿交叠,一件简单的浅灰色长衫,墨发束起带白玉束冠,显得整个人清冷娴雅,颇有几分文人的书卷气。
但说出来的话太过直白,让阿五猛然清醒。
瞬间恢复了意识,她这才清晰地感受到皮肤接触衾被的柔软,自己不着寸缕正光溜溜地躺在被子里。
那一瞬间脑子里嗡嗡直响,她努力回忆先前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为什么会不穿衣服……
一片混乱想不明白。
“是我给你脱的衣裳。”
那人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云淡风轻道,“又不是没看过。”
五雷轰顶面颊发热,柳阿五恨不能就地晕死过去。
小娘子又羞又恼不知所措的表情落在桓晏眼里,只扫一眼轻轻垂眸,嘴角微微翘起。
“主子,姜太医到。”昌平在门外禀报。
“请。”桓晏起身走向柳阿五,随手将床上的纱帘放下,“乖乖听话。”
这句话是冲着柳阿五说的。
片刻后隔着一层朦胧的视线,柳阿五看到了一位年约四十左右的男人进门,朝桓晏行了礼便走过来坐在床榻边,也不言语默默拿出一块白绢帕道:“请贵人脉。”
柳阿五怔愣,她的身子她自己最清楚,不需要请大夫更不需要兴师动众请来太医。
刚要反驳就见桓晏的大手已然伸进帐子里,来不及反应,纤细的手腕被他抓住不由分说拖出帐子。
姜太医垂眸将白绢帕搭在柳阿五的腕上,屋内静默落针可闻,偶有烛火筚拨声响。
片刻后姜太医收回手,道:“姑娘身子亏空的太多了,体虚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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症需慢慢调理,并且要多走动锻炼,天气好的时候晒晒太阳,再配上补药,如此也要调养两三年才能见效,否则……”
姜太医迟疑了片刻,看着桓晏道:“否则将难孕育子嗣。”
桓晏比手请姜太医去外间开药方,只留下帐帘里羞红了脸的柳阿五。
孕育子嗣她从未想过,也不在乎,谢氏让她喝了十年的药,虽不知那是什么阿五倒也没拒绝过,这副身子她早已不在乎,只想完成心愿了无牵挂地死去。
“主子,仵作到了。”门外昌平的声音响起,随即便是桓晏离开的脚步声。
仵作,验尸?
不是说七日丧仪之后才验尸吗。
“阿五姑娘,药送来了。”门外昌平提高了音调,紧跟着便进来一个面生的小婢女端着药碗跪在她的床边。
“昌平。”阿五怕他走了,忙叫住昌平,“二公子去哪里了。”
“是有一点小事……”昌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姑娘先休息吧。”
应当是不方便说,阿五点头并不为难他。
“不过……”
昌平犹豫道:“等主子忙完姑娘可以过去。”
算是熟人之间的一点情意,昌平给她透了消息。
阿五感激,眼中泛起希望。
桓晏是她手里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必须死死抓住这个人争取搏出一线生机。
“你等我一下。”柳阿五裹着衾被吩咐小丫头,“去帮我找套衣衫过来。”
“公子已经帮姑娘准备好了。”小丫头呈上一托盘,上面是一套孝衣。
是啊,大公子的丧仪她作为未亡人应当穿孝衣的。
套上衣裳柳阿五奔到房门口,昌平背对着房门站在距离门口三丈开外的地方,发现她出来了,这才道:“主子此刻在正殿东耳房内,大公子丧仪的消息放出去,来吊唁的宾客多起来,主子得应酬。”
阿五点头,正琢磨着找个什么借口过去找他,就听昌平压低声音道:“他忙到现在还未进晚食。”
阿五眼睛一亮,“那我这便去灶房做几道小菜给二公子送过去可好。”
昌平笑了笑,“倒也不必如此麻烦,灶房已经做好饭菜了,都是他爱吃的。”
说完,昌平看了她一眼,“若是姑娘愿意送晚食过去,那便再好不过了,刚好我身上还有要务走不开。”
“多谢。”阿五忙应承下来,赶紧向昌平行礼道谢,“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昌平行礼退出,望着天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主子如此大费周章不还是得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