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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拍马屁

作者:俞乘墨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女子走近,脸上带着嗔怒。容姐儿见了这女子眼神飘忽,两只小手儿背在身后,努力藏起那把小弹弓。闻竹发现,容姐儿一双圆润的葡萄眼,和这名女子颇为相像。


    纪宣也不再和容姐儿纠缠,站定垂首,向那位女子行礼。


    “婶婶好。”


    闻竹一惊,这妇人看着如此年轻,竟就是纪宣婶母姚氏夫人,容姐儿的母亲?


    闻竹跟着纪宣行礼。她虽和纪宣同是小辈,面上却是外男。不知纪家规矩,怕错了礼数,头沉得低低的,行礼后依旧垂眸恭谨。


    “不必多礼。听太爷说,二郎带了小友做客——想必这位便是闻公子了,”姚夫人向他们一笑,如春风般熨帖。


    姚夫人细致,看闻竹额上红痕未消,和容姐手里藏不住的小弓,心中了然。


    “不像话,偷跑出来不说,竟还伤了客,”夫人不用仆妇侍女,亲自从容姐手里拿下弹弓,“给你闻大哥哥道歉!”


    容姐儿抽抽搭搭,马上就要落下泪来,对上母亲薄怒的双眼,不敢造次。一边哽咽,一面福礼:“对不起……我不该打你的,容儿错了.......”说着便泣不成声,泪水如串珠般落下。


    顽童罢了,闻竹并不在意,更不想让这小祖宗记恨上她。


    “夫人言重了,容姐儿和某玩闹,算不得什么,”她弓下腰,和容姐儿平视,“无妨,闻哥哥原谅容姐儿了。”


    她直起身,打着圆场微笑道:“二姑娘因着误会才误伤在下。可见小小年纪便有保家之心,容姐儿心明眼亮,天性自然。容姐儿这般至真至纯,夫人教导有方,还望您勿要苛责!”


    闻竹一番恭维,正说到姚夫人心里,她本也不想当着外人的面教训女儿,就着台阶便下,拍着容姐儿笑:“闻小哥这般夸她,她反而要上天去了!”


    容姐拉着母亲,也不再抽泣。


    “好在你闻大哥哥宽宏,下次可切勿打着你二哥我的名号。不然,”纪宣有心逗弄容姐,附耳对她道,“我就告诉婶婶,叔父的汝窑花瓶——是你打碎的!”


    容姐撅着小嘴,轻哼了一声,迈着短腿跑到母亲身后,去牵母亲的手。


    姚夫人本是来寻女儿,身后又跟着好几名年轻女使,外客在此,也不欲久留,牵着容姐便打算离开:“我还有些庶务与你二叔商讨,二郎,好生招待好闻小哥——瞧你这副样子又攀树了?唉,越发像个孩子了。”


    纪宣摸着头,咧嘴笑了笑:“打了果子,晚些便差人给婶婶、容姐儿宵姐儿送去。”


    夫人轻笑,秀眉微蹙,无奈地摇头。


    真拿这个侄儿没办法。她自打十八岁嫁来纪家,便随丈夫四处赴任,又带着纪宣。当年大嫂子新丧,小小的宣哥儿郁郁寡欢,可怜见儿的!那时没有宵姐儿容姐儿,纪宣虽是侄儿,她也是把他当亲儿子拉扯大的。


    “发生甚么,园子里怎生如此热闹?”


    在场丫鬟仆妇齐齐行礼,一白襕文士从另一方向走来,头戴白玉冠,手中一把折扇。面白短须,脸颊瘦削,眼不笑而弯。气质潇洒,有魏晋名士之风,可窥其年轻时风采。


    闻竹想着,这位大概便是纪二老爷,纪方和。


    纪方和携家小回京述职,到京不过十天,此时正待考课结果,尚未赋职位,这段时日在家闲居,难得清闲。


    纪方和眼中只能见到一个人,直接向夫人走去。闻竹冷眼看着,二人明明没什么举动,她却觉两个人腻得要命,连带着周遭气息也变了样。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纪方和对夫人说了几句,夫人一笑,便带容姐和丫鬟仆妇离去。


    “这位——便是二郎的友人罢?”


    “晚辈闻竹,见过二老爷。”闻竹自报家门,“晚辈曾拜读纪公诗词,久仰公之才名,今日得见,晚辈幸甚。”


    “哦?”纪方和展了折扇,轻摇了摇,多了几分探究之意,“闻小哥喜欢诗?”


    谈及叔父诗词,纪宣好奇:“修之也读过吗?叔父《蝶恋花》一阙,我最喜欢了。”


    “纪公诗词名扬天下,未读过的人倒少见,”闻竹一笑,又朝着纪宣说道,“不过,若说最喜欢……纪公《夔州行纪》中十篇游记,徜徉恣肆,流云行水,某曾有幸读过,喜爱非常,乃觉妙极!”


    纪方和摇扇的手停了下来。


    《夔州行纪》乃是他赴任夔州所写。那时他在地方辗转多年,心生蹉跎之感。意有所至,文思泉涌,抬笔便写了,十篇游记扬洒而出。是他得意之作,可惜流传不广,远不如他诗词有名。


    “闻小哥真心喜欢?”珍视但名气欠缺的佳作,竟被这年轻人默默喜欢?纪方和骨子里是个纯正的文人,此时眼光闪烁,生出知音之感,对眼前这少年也多了几分青眼,“国朝年轻文士都偏爱诗词。没想到闻小哥对某的游记多几分兴趣,也算难得。”


    闻竹留意纪方和神色,见他笑意宴宴,继续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纪公二者兼得。晚辈尚不能行万里路,便以读书弥补。读纪公文章,晚辈感慨良多。”


    听她此语,纪宣亦感触颇深,回想起早年游历,眼中神往:“叔父确是行过万里路的人,光我跟着赴任的那些年,南南北北,河北路、两浙路、京东东路......大都走过。”


    河北路?


    心弦蓦然被拨动。


    河北路,大名府...


    元城县......


    算是她最初的故乡——藏于她记忆深处却从未尘封之地。


    细说来,闻竹本是大名府元城县人。幼年时生父去世后又逢饥荒,母亲于落英带着她一四岁小儿跟随大队饥民一路逃荒,才到了开封郊县祥符。其后母亲和祥符鳏夫闻卯生——也即她养父——重组家庭,又育有双生姐弟闻池闻田,此皆后话。


    思及已仙去的阿娘,闻竹微微低头,掩饰自己暗淡下来的目光。


    纪方和随和儒雅:“二郎随我走了很多地方。我在外多年,闲时便作些地方风土随笔,殊成正为我整理。闻公子若喜欢,可到殊成那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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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竹欣喜,连忙道谢。不全是恭维之语,她确有些真情实感。在祥符县时,她在林彻的藏书中读到过《夔州行纪》,又兼文笔清新自然,她真心觉不错。近来才知道,此书乃出自纪宣二叔方和之手。


    他们午时入纪府,消磨半天,待略晚些,二叔便欲留闻竹和纪宣用饭。纪宣却推说有事,先回太学,对她使起眼色。


    闻竹失笑,不知他又搞什么名堂。


    从纪府出来,天已经擦黑。二人自马道街出,转入潘楼街。此处是汴京头号繁华之地,街南便是熙熙楼。该客店靠近皇宫,又临近汴河,是汴京数一数二的大店。


    熙熙楼高三层,外挂满了五彩灯笼,和街北潘楼相对,颇有竞业之势。


    纪宣进门到木台前,伙计见了,忙掀帘入了后间。不一会,一名衣着讲究的白胖男子掀帘而出,笑容可掬,向这边迎过来。


    “原是二爷,有失远迎!二位请随在下来。”男子微弓着腰,引二人上楼。


    木质楼梯甚是宽敞,两边把手刷的新漆,雕花精美。从楼梯俯瞰一层,密密匝匝的人,吃酒,用饭,闲侃,时不时还有货郎在各桌间游走贩货,好不热闹。二层安静些许,入眼是大大小小的隔间,可供用饭、住宿。


    上了三层,曲折地拐了几道弯。到了一处雅致的隔间外,完全听不到一楼的嘈杂。隔间门上挂着个小牌——


    “流风斋”


    名字倒雅致,不知有何奇特处?


    男子为他们推门。此间陈设精巧,正中那扇大窗最为显眼,几乎占了大半个墙面。窗子落得低低的,窗前便是一张小几,上摆着酒杯酒壶。凉风习习,应“流风”之名。


    她忽想到什么,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在这吃饭,不会呛风吗?


    进屋才发现担忧实属多余。来到里间,屏风后又是一张圆桌,这里才是用饭的地方。


    “二位公子安坐,酒菜已备好,即刻有人来传。”


    “多谢。”


    张老板嘴里道不敢,退出屋子。


    “好生别致。”这间屋子最吸引她的便是这窗,闻竹踱到窗前,凉风扑在面上。从此处俯瞰,潘楼街盛景一览无余。


    “其实,还有别的。”烛火下,纪宣嘴角轻轻上扬,脸庞在微笑时更显俊朗,眼中似有星辰闪烁。


    闻竹不知所云,微微挑了挑眉。


    纪宣领她到了屋子东南角,方才未曾注意,此处竟有一小门,门后又是几级楼梯,纪宣轻扶着她。


    楼梯尽头,别有洞天。


    从楼梯出来便是熙熙楼楼顶。此处是平坦而又开阔的平台,四周围着栏杆,摆设一张小几,整洁非常,没什么尘土,显然常有人打理。


    此间最为独特之处,原来在这?


    台为观景而设,闻竹自然想一览汴京盛景,可转头便对上纪宣琉璃般的眼睛,夜色中,他一身月白色圆领袍干净典雅,眼眸清澈,恍如不染凡尘的谪仙。


    他微微抬头,她自然而然地随其向上看,只消一刹便怔楞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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