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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4章 京城雾里看花

作者:东辰缘修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初夏的京城,  蝉鸣如沸,已经快要到晌午的日头,早已经高高挂起,烈日炙烤着青石板路,冒着蒸腾的热气。  市坊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小贩的吆喝声,更是夹在其中,就在此时,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平静,  从北面街口,来了五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披着象征藩王身份的明黄色绸缎,缓缓驶来,马车轮毂,碾压过滚烫的路面,扬起阵阵尘土,赶车的车夫,个个衣着光鲜,还有不少侍卫护送,脸色傲然,前后还有禁军和一些金甲精骑开路,兵卒加上一众高头大马,好不威风。  就在百姓好奇心之下,纷纷停下脚步围观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几位内侍太监,尖嘴猴腮,面目白净,带着一些小黄门,手持马鞭,四下驱赶围观百姓,遇上看不顺眼的小商贩,更是一脚踹过去,骂道;  “郑王,汉王应邀赴宴,你们这些贱民,岂敢拦路,闪开,”  “冲撞了王爷车架,你们担待得起吗。”  尖锐的话语,惊吓围观的百姓,纷纷后撤,生怕鞭子落在自己身上,你拥我挤,顿时乱做一团,挑着菜担的老农,慌不择路,担子里的青菜散了一地,卖糖葫芦的小商贩,赶紧收拾摊位,着急间,收拾不利落,几颗糖葫芦翻滚在地上,沾满了尘土,更有许多在路边喝茶的百姓,纷纷离去,敢怒不敢言,都在那暗自咒骂,  “这是哪里来的几位王爷啊,如此威风!”  人群中,有人在那嘀咕了一声,京城王爷有不少,还没见过这般样子的,  “你不知道,听说最近几位藩王入京,应该就是他们了,瞧瞧,这马车,多气派。”  有人问,自然是有人回答,南城不少事,可有不少人亲眼所见,  “哎,都是造孽啊,你说说,这些王爷平日里在封地作威作福,来了京城也不消停,”  有人忍不住抱怨,但随即,又被另一个话音吸引,  “嘿嘿!这次来京城可不一样,说是改天换日,也不知如何换日的,”  不少精明的人,脸色一白,吓得赶紧挪了地方,不再停留。  随着车队前行,宁边觉得差不多了,就开始绕走南城,此地虽然热闹,却不如其他市坊繁华,  但是以普通百姓居多,恰逢庙会于此,酒楼茶肆,布庄,胭脂铺子等,都是人来人往,  车队行至此处,更显得极为耀眼,如此招摇,也让不少盯梢的人去,瞧得不明所以,  就在水桥边上,太平教的潘舵主,已经在桥下的茶铺里坐着,周围尽是太平教回京的好手,尤其是楚教主身边的人,来了一批,还有在城南失散的教中兄弟,在他的招揽下,重新回了京城,可以说,如今太平教京城据点,已经恢复了实力。  “大掌柜,属下来报,说是几位藩王的车驾,已经快到了水桥边,咱们是不是准备动手了,咱们埋伏的人,准备了手弩二十具,定然能一击奏效。”  骆堂主一脸振奋,现如今,他们连弓弩都带进了京城,伏杀藩王,还不是手到擒来,  却不知潘舵主坐在那一动不动,眼神死死盯着不远处车队,说来也巧,前两日,想到有雇主出了极高的价钱,竟然要买几位王爷的性命,还真是胆大妄为,恰好,太平教这边,也不能让朝廷歇着,所以,才有今日的埋伏。  “不着急,等靠近了再说,我总感觉,这个车队不同寻常,”  一股难以掩饰的焦躁感,涌上心头,几位王爷车驾,怎会来南城,尤其是郑王,一向惜命,忽然,在阳光反射下,一股金色反光袭来,猛然定睛一看,确是百余名金甲骑兵,这些不是洛云侯的亲兵吗,怎会在此,再看车队,全都是禁军护送,车架看着也熟悉,  突然回过神,喊道;  “慢,让弟兄们准备撤,这是个陷阱,”  脸色凝重,这才看出后面车架,乃是晋王,楚王,和魏王的,哪里是那几位藩王的,身前的骆堂主有些不明所以,都到了这个的地步,花了大代价,才打探的消息,怎能后撤,  “大掌柜,可有什么蹊跷在里面,”  骆飞虽然着急,但也不能不出声细问,毕竟这要是真的出手,那可就没有后路了,  “你急什么,也不看看那些车架到底是不是真的,前面金甲骑兵,明显是洛云侯的近卫亲兵,剩下的禁军则是三位皇子的,还有那后头两个车架,若是老夫猜的没错的话,乃是北静王水溶,和东平王穆莳的车架,以假乱真,不是设下埋伏,还是什么?”  “不会吧,大掌柜,”  骆堂主猛然一惊,赶紧抬头看仔细了,隐约有些熟悉感觉,这还真是,和大掌柜说的一样,但怎么可能呢,  忽然想到什么,赶紧招呼心腹,去把盯梢报信的万升叫了过来,  “你小子,给我说说,这些车架,可是从鸿胪寺出来的?”  万香主怀里藏刀,匆匆赶来,见到堂主所问,皱着眉,  “自然不是从鸿胪寺回来的,这些车架,是从青湖边上赶来的,鸿胪寺那边,并无动静,”  眼见着万升这般回答,骆飞已经察觉蹊跷,赶紧吩咐四周埋伏人,开始取消计划,  “快,通知人,撤,”  “大哥,您这是?”  万升还有不解,问道,却被骆堂主狠狠瞪了一眼,  “你小子,鸿胪寺几位王爷没动身,这边是晋王他们的车架,人都弄不清,找死呢。”  叹了口气,其中还真是有些惧怕,若是杀了洛云侯的兵,那时候,就怕洛云侯真敢追杀他们,可不是几个藩王能比的,  万升这才明白大哥的话,好像还真是,几位王爷来了金蝉脱壳,但怎会牵扯洛云侯他们呢,他有些看不明白,但也知道时间紧迫,赶紧转身带人撤离,就这样,太平教原本计划的伏击一说,也就没了下文。  一路拥堵,五辆马车终归是过了水桥边上,直接往北而去,  就在马车快到了青湖南街口的时候,  张瑾瑜领着襄阳侯柏广居,大公子李潮生,带着一众人在此等候,直到马车到了近前,有内侍唱喏,  “郑王应邀赴宴,”  “汉王应邀赴宴,”  “宋王应邀赴宴,”  一个个喊下去,众多侍卫在外面围着,围观百姓也没看到几位王爷,就着这样,一群侍卫围在外面,拥护着张瑾瑜一行人,稀里糊涂的入了大院内。  等院子门合上以后。  百姓一见没了热闹瞧着,三五成群,四下散去,但许多版本的谣言,却四下风起,把几位王爷的威风,传了出去。  就算有怀疑的,见了那么多人议论,也只顾的回去给主子报信。  酒楼内,  晋王早已经备下酒宴,也别说之前定下的几菜几汤了,每一桌上,都摆的满满当当,并且还有友来酒楼的招牌菜烤羊肉,放上一大盘,色香味俱全。  晋王一脸轻松的坐在主位上,看到人都来了,伸手端着酒盅,对着两边微微拱手,  “今日,多谢诸位进言献策,孤这才有了交代,敬诸位一杯,干。”  “干。”  众人赶紧回礼,一盅酒入了肚,这一番演戏,可谓是演的圆满,就不知鸿胪寺几位王爷知道后如何,李大公子面目有些苦笑,开口道;  “殿下,此计策不过小道儿,虽然瞒得了一时,却不能瞒多久,京城里,几位王爷的耳目也不少,此番因果必定知晓,就怕再起波澜。”  “你看你,还是大公子心思细腻,就算他们知晓,这裤裆里的黄泥,再怎么解释,别人也得信啊,”  张瑾瑜吃了一口肉,香味入嘴,口齿留香,襄阳侯听罢,也随之无奈摇了摇头,  “侯爷说的话,是话糙理不糙,既然弄得满城皆知,就算几位王爷,再怎么想法子,现在人就在此处,除非,”  柏广居神情一愣,除非几位王爷再出来一遍,但现在日头那么高,如何再出来,就算出来,脸面全无!  对面的水溶和穆莳,显然是想到了这个方面,各自对视一眼,  “柏兄说的不无道理,除非几位王爷再从鸿胪寺里面走出来,但有了前车之鉴,真假难辨,几位王爷更说不清楚了,”  水溶言语隐晦,但也表明,浑水越多,越不好解释,穆莳也点点头,都是要颜面的人,必不会深究的,  “日头那么紧,万一再出点事,更不好解释了,”  看似京城安全,实则是更不安全,还有刺客刺杀几位世子,到现在也没有眉目,万一再刺杀王驾,那不就是出了大事吗,  “想那么多干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现在,先把五脏庙填饱再说。”  张瑾瑜举起酒盅,对着几位殿下敬了一下,一饮而尽,众人皆是道了“好”字,  而后,痛饮此盅酒水。  与此同时,  鸿胪寺内,  山上主殿内,郑王坐在主位上,做了东道主,四位王爷分坐两侧,酒宴已经开席,殿中央,一群宫装舞女,在内里翩翩起舞,丝竹管乐之声,不绝于耳,  可是,  铜铃铛声响略过之后,郑王周昌德,将白玉盏重重摔在檀木案上,鎏金的盏托与桌面相碰,惊得阶下舞女手中的孔雀翎都颤一颤。  “青湖距离鸿胪寺不过一脚的路程,到现在,大殿连个人影都没有,可笑,”  汉王周令光捻着玄色蟒口袖纹,眼角扫视窗外的飘摇的王旗,觉得有些荒谬,  “倒是巧得很,咱们在佛前吃着供奉斋饭,旁人却要赶着去青湖瑶池赴宴,”  可谓是在青湖瑶池上,加重了语气,手里握着紫檀佛珠,更是在手上转的飞快,  只有吴王微微一笑,起身走到香炉前,拿过一块龙涎香,往炉子里添了一块,青烟升起,环绕在殿内木梁之上;  “诸位王兄不必着急,之前不是有侍卫通传,那几位侯爷,伯爷,不都是身体抱恙,哪里也不能去了吗,现在南街口的,无非是洛云侯等人,我等不去赴宴,这个宴席开与不开,都不重要了,”  宴请他们的名头,现在他们人都没去,如何还能开宴,自欺欺人。  只有陈王默不作声,自始至终自顾自吃,身侧,就放着龙泉宝剑,不时的拿出锦布擦拭,心中却掀起滔天骇浪,现在他才知晓,在汉中练兵练得再好,也比不上郑王,汉王,甚至吴王他们,更别说有着京营精锐的朝廷了,  天下要争,只有钱粮,可惜,汉中唯独缺少这两样,想到此,只能喝着闷酒,  就在此时,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侍卫长掀开绣着金线云纹的锦布帘子,气喘吁吁,  “禀告王爷,方才有人在街上,见到各位王爷们的车驾,从南城绕城而过,去了南街口赴宴,打的旗号,就是主子们的,”  “还有人看见,有洛云侯亲兵护送。”  侍卫长话音落地瞬间,殿内陷入死寂,郑王手里的茶盏,“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残渣,暗红色的茶水,崩裂而出,舞女们吓得全部停下舞步,躲在一起,  宋王则是叹了口气,刚刚一直觉得心中压抑,果然是晋王他们藏了后手,打开窗户,看向不远处的青湖,若隐若现,偶尔有几处青烟升起,  “王兄,看来晋王他们,早有了准备,而且出计策之人不简单啊,”  “是啊,王兄,能想出这种法子的,凭洛云侯是想不出来的,难道是另有其人,”  汉王也是反应过来,若是洛云侯想法,不过是真刀真枪杀过来,而不会出此下策,所以,此番计策,倒是像文官手笔,  郑王也随即回了神,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冷哼问道;  “可打探到,是何人在南街口接驾的吗?”  “回王爷,是洛云侯,襄阳侯,和李大公子三人接的驾。”  侍卫长不敢怠慢,赶紧回话,此话一出,众人心中忽然明了,此计定然出自李潮生之口,又难免一惊,难不成是首辅李大人的意思。  可鸿胪寺卿孙伯延,又是答应他们的,众人哪里还有心情吃喝,摆了摆手,把舞女全部撵走,几位王爷端坐在座位上,宋王先开了口,  “王兄,现在看来,咱们的那三个皇侄,不简单啊,”  “可不是吗,先后还没出一个时辰,略微出手,就有人相助,我看哪,就安稳参加寿宴,老老实实回去,做个太平王爷。”  陈王也有些心灰意冷,京城文官何其多已,一人一个计策,他们如何应对!就连和勋贵一向不对付的首辅大人,也都靠向几位殿下,那此番回京城,怕是落不得好处,文比不过,武也比不过,自讨没趣。  此番话,简直说到吴王心底里了,你说好端端的,何必再要想那些要不得的,还不如回去过个安稳日子,美女佳人入怀,何等的妙处,刚想赞同一句,  却不知郑王和汉王,以及宋王的脸色,极为难看,汉王立刻呵斥一声,  “陈王此言差矣,若是吴王有此想法,也不奇怪,荆南富硕,美人如画,若是待得日子久了,还真是神仙日子,可是你呢,地处汉中,民风彪悍,封地物产不封,南边是富硕蜀道,北边就是西北干旱之地,要面对西王府势力,万一西北有变,何以生存。”  这些可不是他汉王故意危言耸听,如今西北宫家,动作频繁,西北河道,多次派人探视,若是向西朝着鲜卑人打,那也就罢了,几十万大军,佁然不动,扼守西北走廊,把商路全部握在手上,这若是动兵,朝着东面,还是朝着西面,就不得而知了,  西北各郡府军,全部名额记录在兵部,就是为了防备西王,若是西王直接南下,则是会碰上陈王封地,贵为天家子弟,怎可不战而降,  宋王也是察觉有异样,想到西王宫家举动,还真是如此,  “两位王兄,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贤弟请说。”  郑王也在那权衡利弊,现如今在京城处处被动,是不是有些地方,走错了路子,  “王兄,这西王还有南王,据说此番都来京城庆祝太上皇寿宴,可是弟所知,这两家来京城的日头可不短,但也不会太久,就连北地官员,都已经到了京城多日,可王府眼线,还没有发现两位王爷车架,会不会这两位王爷打的幌子,”  例如宫家那位老狐狸,又是以鲜卑人挑衅为借口,就此不来了,或者说,来的只是王驾,人却没来,也不是不可能,至于南面的郎家,看似用兵藩镇,可惜,南边三国始终对其虎视眈眈,三年前一仗打了平手,甚至说略占上风,若是这几年恢复过来,怕是战端又起,只怕朗云,根本没有那个实力。  这些虽然猜测居多,但不无道理,其余几位王爷也反应过来,此话说的在理,若是宫家和郎家那两位王爷不来,那就是有不臣之心,这样看,他们几位王爷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你说的不无道理,虽然这二位离得远,但总归是有眼线的,鲜卑人少主继位,磕磕绊绊已经五年来,就算他叔叔拓跋氏再跋扈,王庭只要不乱,就没机会,或者说,那位鲜卑大汗,实际上已经控制住了局面,其征东部兵马,已经超过三十万,就不知是打东胡人,还是来打宫家了,至于南面,”  郑王脸色一顿,把目光看向汉王,毕竟南边的事,多以汉王为主,  果真,汉王的脸色也有些变化,甚至于有些惊骇,动了动嘴,好似不知怎么说,放下茶碗,却是念叨了一句,  “朗云是不会来了,或者说,他想来也来不了!”  “什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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