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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苍山岭(4)

作者:九月提灯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他的眼神直白而热烈,语气也逐渐转变,尤其是最后一句,掩藏着质问的意味,但在苏晚清听来,却是有些莫名其妙。


    “四季山有我珍重的人,留恋是必然的。我知道,温公子一直都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为我得罪他人,我在此谢过。”苏晚清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到了温衡左手臂上的两道印子,儿时与她分别后,他就被柳明峰骗到了天魔宗,听说宁死不从,不肯害人就被丢到了万蛇窟,但群蛇不肯伤他,纷纷朝拜。


    那上面的伤,应当是谢怀案的鬼刃所伤。


    如今已过子时,清水居内的膳食都尽数清理,按照礼数,是该宴请一番答谢,于是她提议道:“夜已深,你若不嫌弃,我可做些饭菜款待温公子。或者,我愿相送。”


    她眼下不便陪他前往鬼城。


    瑶光镜只能保护清水居以内的人,这一次是长言擅自离开才被潜伏在暗处的人盯上,难保下一次不会有灵力高强的人打开结界掳走人。


    她在想,要不要将长言送去清风明月山。


    “带路,我还不想回去。苏姑娘盛情邀请,我却之不恭。”说是带路,早在他来之时就已经将这里的方位摸得清清楚楚,他跟在苏晚清的身后,她的影子落在他的身旁。


    静的是影子,不静的是他的心。


    温衡想起之前在青岩村吃过她做的桂花鱼,轻咳一声,似有几分不好意思,但说得何其爽朗:“苏晚清,你要谢我,那吃什么应该由我决定,做个桂花鱼与长生粥给我吧。”


    说着,温衡毫不客气地从湖中击出一条鱼,递给苏晚清,眨了一下眼睛,坐到庭院的石桌上,倒好茶,悠闲地品茶。


    “忙活了一晚上,我需要休息,苏晚清,我就在此等你。”他的语气仿佛回到了三年前,那时的他身受重伤,瞎了一只眼睛,伤了一只胳膊,刚好掉到青岩村密闭的山谷,若不是苏晚清发现,只怕他就得沦为山中野兽的饱腹之物。


    那时的温衡给她的名字是温十一,很简单的名字。


    “看在你救了我的徒弟和为我说话的份上,你的请求我应允了。”苏晚清接过东西,转身前往厨房,不再与他说话,一人忙碌起来,起初她将纱窗打开透气,后来她察觉有人在偷偷看她,也不避讳。


    看便看了,她也看过去,倒是把男子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温衡举杯,笑意更深,自顾饮下,错开了与她对视的时间,心里的欲念却越发深重。


    他默默想着。


    苏晚清,你究竟对我是何种心思?说憎恨妖邪,却屡次三番救我,明知我想做什么,偏偏在暗中打动我。


    是也有意于我吗?苏晚清。


    有时候真想把你囚禁起来,这样,你便谁也管不了了。


    这样的心思他也想过,早在奉剑山庄他就想这么做。


    女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桌上飘来的香气四溢,苏晚清端着两碗饭过来,见他难得沉思,忍不住说道:“你在想什么?温公子。”


    温衡盯着石桌上的饭菜,沉默了半晌。


    她坐在他的对面,似看出了他的疑虑:“怕我下毒?”


    “若能毒死我,也算你有本事。”闻言,温衡总算回神,拿起筷子夹了好几块,放在自己的碗里,还算文雅地吃起来。


    在天魔宗,每个人都试图炼毒杀他,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够成功的,就连谢怀案也奈何不了他,大不了就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苏晚清手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他,将自己没动的碗移到他的面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饿死鬼投胎。”男子抬眸,坦然接了过去,未过半个时辰,桌上的吃食皆被他一扫而空。


    苏晚清挥挥衣袖,将石桌上的东西移到厨房,只留了茶水。


    “若我是鬼,绝不会放过你。”


    他笑了笑,那双眼睛缀满星辰,格外耀眼与迷人。


    “苏晚清,我有件东西想送给你。”说着,温衡从衣袖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上面镌刻着一些奇怪的红色符文,仔细一看,竟与师尊推演命格所给的指示符文相似,她没接过只是问道:“这是什么?为何送我?”


    见她仍有踌躇,温衡强塞入她的手中,不容置喙般道:“既送你,就是你的。你放心,此物不毁人心性。”


    她不再推辞,将其物收入乾坤袋,“好,我收下。”


    “我赠你的玉佩,还在吗?”他问道,后面他又补充了一句,“若是你告知我已随意丢弃,我便拆了你的清水居。”


    苏晚清:“……”


    在她的地盘还敢说大话威胁她,温衡的脑子是进水了吗?


    饶是如此,苏晚清还是将玉佩递给他,有些不明所以,但心中也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你要和我说的不止这些,趁着今日,一并说清楚。”


    她继续道:“温衡,你很清楚仙门若知晓你的身份,断不会放过你。偌大世间定有你的容身之所。”撕开那些秘密,对他都有危险,何不趁着谁都没有发现的时候,早早离去,对谁都好。


    这意思,是要赶他走吗?温衡更愿意理解成他心中所想,他道:“你怕我死在那些人的手里,苏晚清。与其如履薄冰地活着,还不如鱼死网破。”生也好,死也罢。想要他性命的人不胜其数,从入世以来,从未有所减少。


    她没说话。


    “我早就厌倦了他们,藏污纳垢,浑浊不堪,越乱越好。你又以为清风明月都是些什么好人吗?”


    他能当上少主的位置,也不单单是靠威胁与交易得来的,这些年天魔宗在各州各界布下了诸多暗探,唯有清风明月不可靠近。


    关于温衡的种种,她都知晓。


    苏晚清不想与他争辩这些,转身就准备离开,“温衡,你若是想与我争辩这些,那我们话不投机半句多,我知你所难,但并非是你借机欲辱我师门的借口。”


    “苏晚清,别走。”温衡见她要走,顿时失了原本镇静的神色,一把牵住她的手,立即拉了回来,他用的力气太大,苏晚清猝不及防地撞入了他的怀里。


    耳畔是男子此起彼伏的心跳声,好像跳得越来越快,震得她的思绪紊乱如摧,她连忙起来,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神。


    “我不走,你能不能先放手?这样的你,不像是你。”苏晚清手上的余温被他手的冰冷吞噬,渐渐转凉,桎梏半点未消,反而越握越紧。


    温衡没有放手,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苏晚清,我此生都不会放手。今夜我便要与你说清楚。说的再多,也抵不过一句,我心悦你,想要与你在一起,从青岩村开始,你的身影就刻在了我的脑海。”他的声音轻了许多,几分温柔蕴藏其中,更多的是偏执与纯情。


    “我的立场很明确,只要你在哪里,我的立场便在哪里,天魔宗少主的身份于我来说,不及你在我心中的位置,苏晚清,我只想知道,我在你心中究竟占据何种地位?”


    他随时都可能会死,他想让苏晚清知道,那个雪山之巅的少年从未变过,一直遵守她的话,如她所愿,不做恶人,便是给他们之间一个机会。


    他又补充道:“我如你所愿,不做恶人。苏晚清,阿凝,我不会让你此刻身陷险境,我只要你一个答案。”


    他早就想这么叫她了,这个称呼,从前他便叫过。


    面对温衡如此炽热的目光,她的心跳亦加快了许多,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但思考了几刻,苏晚清觉得,此事答案无非两种,重要和很重要。


    “温衡,我承认你在我心中很重要。但你我之间,绝无可能。”苏晚清抬眸看着他,海棠花落在他们身旁,散在他们的青丝上,像是无声的告别一般。


    远处传来一位侍女慌慌张张的声音:“苏姑娘,叶大人的疾病突发,急需姑娘的救命丹药救治,叶府管家已在门外候着。”


    他的眼眸瞬间就暗淡下去,油然升起几分不悦,觉得来得十分地不合时宜,出手何其迅速,眨眼间就将人定在了原地。


    松手之际,苏晚清抽出了手。


    “这么会挑时间。苏晚清,叶远山身患重疾不去请医反倒来请你,看来,你们的关系匪浅。”


    苏晚清抬手解了侍女的束缚,瞥了一眼身旁的男子,对他说道:“你在此等我。”


    “我为何不能去?我是苏姑娘眼里的好人,不会害人的。”温衡很显然不满意她的安排,跟在她的身后,脚步逐渐加快,步至门前,对前来的叶府管家道,“我与她是一起的,带路吧。”


    温衡早就听说了山阳县令叶远山是难得的好官,也是上年的状元,既然是好人,他也不妨去见见。


    “我倒是不知,温公子何时与我这么熟了。”苏晚清见他放缓脚步,等她与他并肩而行,忍不住说道。


    温衡说道:“我们很久之前就认识了,不是吗?你案上的书册,清清楚楚地写着我的名字。”


    他何时潜入了她的书房?她恍然大悟,前几日摆下的识记忘记放回原位,也未告知长言将门窗关好。


    “无耻之徒。”


    温衡不否认,“对,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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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耻之徒。”


    叶府管家在路上说明了叶远山的情况,说是叶远山前几日断了一个案子,因兹事体大故而在今早清晨写了一封奏折赶往盛京,申时去赴慈安堂慰问了一番受害的女子,回府吃了点东西便倒地不起,请来的郎中都说回天乏术,药石无医。


    这才来请苏晚清,起初也来了几趟,但清水居灯火已消,再回府看大人症状,只能再来碰碰运气。


    叶远山中的毒很是罕见,与墨嵬花毒相较来说更为神秘初探不易察觉,再探有所异样,她的心中已有见解,只是还不能断定是何人所下。


    毒难解,需要同时准备悬崖之上的千解草和靠近沧澜冰峰的风香花。


    温衡站在外面等候,等得久了,难免没有耐心,就不顾其他人的阻拦,闯入了房里。


    她蹙起的眉头稍稍收了些,目光投向温衡,对着叶远山解释道:“叶大人,他是我的朋友,可信。”


    听着的人表面风平浪静,心里则莫名地欣喜。


    只见温衡端起旁边的碗,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短刀,他锋利的刀锋对着掌心,毫不犹豫地划下,血一滴一滴地落在碗里,直到盛了半碗,他递给苏晚清,说道:“我的血,能解万毒,你给他服下。”


    “人血?本官堂堂七尺男儿,还是朝廷命官,怎么能喝人血?”叶远山说什么也不肯喝,连连推回去。


    温衡越过苏晚清来到叶远山的身前,认真地道:“据我所知,你中的毒有可能是朝圣毒,此毒两个时辰起效,中毒者须得皇室族人的指尖血,我说的对不对,阿凝?”


    他的称呼忽然变了,这让她有一点不适应。


    苏晚清错愕片刻,回神极快,点头道:“不错,下毒者今夜就想取大人性命,幸好是管家忧心大人,当务之急,大人要以大局为重。”


    见人还是犹豫,他再说道:“叶大人再犹豫,你要上奏的奏折可就真的石沉大海了。”


    叶远山终于还是被说动了,捏着鼻子饮下了那碗解药,还没有等道谢,便一头扎在枕头上,昏了过去。正巧这时叶管家进房,见此情形,可谓是忧心忡忡,扑在床边询问。


    “喝了我的血,昏睡半日即可。”温衡自觉地让出位置,站在苏晚清的身旁,解释着叶远山的异样。


    她心中的疑虑未解,实在难消,问起一旁的管家:“敢问叶叔,大人参的可是辅城王?”


    叶管家沉寂了一番,又望了望沉睡的叶远山,下定决心般道:“姑娘,老朽就实话和你说了,我们家大人调查出近来山阳有女子频频失踪,皆因有高官想效仿当年的猎妖司,借女子阴气引月华现。刚好有贵人相助,大人便将那伙人一网打尽,捉了要犯,可这要犯一口咬定是陛下下的旨意。”


    “我们大人经过再三调查,终于得知原来是辅城王在幕后推动,思虑再三,终决意上奏。就在今日,那名要犯忽然暴毙身亡,连尸首也腐烂了。”


    坊间传闻司马谏从来不屑于修炼这些歪门邪道,因为其坚信自己就是天命所归,这其中蹊跷重重,还须再探。


    听后,苏晚清道:“能否告知我们要犯葬在何处?”


    闻言,叶管家支支吾吾半晌,神色赧颜,道:“烧了,只因那尸身过于怪异,苏姑娘。见过的人都说那是妖怪,你说人怎么能变成好几个人,要不是高人给的符咒,我们镇不了。”


    “高人是谁?”她这几日未在山阳,竟不知出了这档子事,其中的高人似乎算准了叶远山的每一步行动,还能提前为他设下解决难题的锦囊妙计。


    是神机妙算,还是另有图谋。


    “不知道,只知道高人住在南华山,金光洞内。剩下的,老朽不便透露。我相信苏姑娘,能明白老朽的意思。”


    ***


    “南华山,金光洞。没听说过有这高人,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件事与司马觉有关。”温衡凭着直觉,仔细分析给她听,一副认真的模样,倒是有趣,“世间有一种术法,名唤神邪,其中女子之生气最为关键,此为邪修。凡人修炼,能拥有高强的灵力,抵十年修为;修仙者修炼,可抵百年修为。”


    苏晚清顿时好奇,此事为何就偏偏是司马觉,“为何不是陆竟渊?你曾说过,他身患恶疾,活不过而立之年。”


    “阿凝,你不信,便随我前来。”温衡走在前面,忽然停下,任由身后之人撞到她,他瞥了一眼,嘴角上扬,“以后我便唤你这个名字,我一定会让你心甘情愿地选择我。”


    心甘情愿,不是被逼迫的,而是主动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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