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叶远山府上的管家所说,叶远山是从鬼城回来之后就开始昏迷不醒了,请了很多的大夫都查不出病因,叶老夫人怀疑是中了妖邪之术,这才派人去清水居请她。
叶老夫人年迈,经不起折腾,已经先歇下了。
早年与师尊习过探脉的手法,也懂些岐黄之术,她的手搭在男子的手腕上,叶远山的脉象极其紊乱,但并探不出中了何毒。
她想到了另外的法子,点在叶远山的百会穴与风池穴,瑶光镜应召而出,照在他的身上。良久,一丝黑气从叶远山的体内散出,她借机捉住它,以瑶光镜之力毁去。
接着,她又为叶远山输送灵力,保他清醒,在半个时辰后男子终是睁开了双眼,一抬眼便看到了苏晚清的脸,她的额间冒着汗,灵气不断向他涌来,周身的一切变得格外清晰。
“想必叶大人是在鬼城中了江湖术士的招魂术,怨鬼已除,大人是否未将我给你的灵符带在身上?”按理说,有她的灵符傍身是不会被妖邪入侵,她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便询问道。
叶远山此时还有一些虚弱,嘴唇泛着白,虚弱地答:“我来得匆忙,忘了此事。多谢了,苏姑娘。”他还想起来拱手相谢,可没站稳几步就要倒下去,身后的侍女赶紧过去搀扶到床上靠着。
她嘱咐他安心修养即可,但叶远山不肯,他休息了一个时辰后就去了书房查看苏晚清给的信息。
窗外的风呼啸而来,案上摆好的纸张一经它吹,便卷到了地上,遮蔽了苍穹的夜,再现时,已是如意楼。
若说鬼城如意楼一楼为死生堂,二楼则唤醉梦堂,醉梦一场,那里有许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只须在入门之前交付定金,挑好姑娘再付那姑娘指定出的银两,就能与其共赴巫山云雨两日。
苏晚清去时先是被赶了下来,说是女子来凑什么数,直到她拿出钱,那守门的老鸨立马变了脸色,道:“哎哟,姑娘也有姑娘的玩法,我这就为贵客选几位可人的姑娘。”
“不,我要添香。”
她言一出,老鸨脸色骤变,像被雷击一般,顿时惊色在其脸上晕染而来,立即道:“贵客,你说笑呢。添香……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死了?这么巧。
“怎么死的?”
老鸨欲言又止,苏晚清见状拿出一锭银子在其面前晃悠。老鸨觉得这银子十分诱人,不拿白不拿,惊慌立刻抛之脑后了,道:
“说来真是晦气,添香长得那叫一个国色天香,偏偏看上了一个穷小子,为了他连我都不要了。跟老身我恩断义绝,拿了我的钱与穷小子私奔了,姑娘你评评理,我好心断了他们的来往,添香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亏我一直不让她接客,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啊。”
不知为何,她想起了曾经看过的话本。
话本里面故事呈现出来,青楼女与世家女皆爱满腹经纶却空无一物的穷小子,是爱才不爱财,还是被规矩束缚得难以解脱,才想知心人相守?
她跟着老鸨来到添香的房间,里面堆满了杂物,积累的灰尘比墙还厚,除了那件挂在床头的纱裙焕然一新,像是刚刚放置一般,无岁月累积的痕迹。
苏晚清取下那件纱裙,放在鼻间嗅了嗅,与她在杨焕家中捡起的衣裙味道一致,她问道:“她到了何处?如何死的?她与杨焕又是什么关系?”
一连三个问题,老鸨有些懵懂,原本看到挂在床头的纱裙心里是一阵后怕,但苏晚清的问题暂时将其拉回现实,老鸨顿了顿道:“听说是到了一个村,不知道怎么死的。只知道后来那个穷小子又到我们这里找了新的姑娘,可是后来,凡是与穷小子一起的姑娘都离奇死亡,连官府都查不出是什么原因,以致如今都是桩悬案。对了,添香和杨焕是老相好,那几年杨焕娶了妻,就断了往来。”
“杨焕可经常来此?”苏晚清将衣服重新放在原处,它并没有什么很大的问题,普通的衣物而已。
老鸨点头,道出了一个重要的线索:“来,他妻子在世也来,经常让我这里的姑娘穿上添香的旧物与他欢好,这不上次就领了一个回去。结果自己玩死了,真是晦气。”
说着,老鸨叫来那夜的女子前来对质,与她当日的情形一致。她敲门时打断了两人,女子担心被人看到便衣衫不整地离开了杨焕家中。
苏晚清指着那件衣服,问道:“是这件衣服吗?”
那女子视线落在衣服之时,脑海猛地涌现出许多画面,心脏猛地一紧,好似被什么东西扼住一般,惊恐万状,双腿也不禁开始颤抖,惊慌失措地地道:“是……可那时这件衣服已经被杨焕撕碎了,怎么,怎么会完好无损地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是不是添香的鬼魂回来复仇了?!”
话音刚落,女子的脸上就多了一个巴掌印,老鸨凶狠的眼神死死钉住,面对苏晚清时又是一副谄媚讨好的神情,边骂边推女子离开。
苏晚清见状留下了女子,请了出去,她看着女子道:“你说添香来向你们寻仇,为什么?”
女子支支吾吾不肯说,她费了会儿功夫才知晓,原来添香嫁人之后曾经回来过,却被这里的老鸨卖给了杨焕,兜兜转转又跟着当初私奔的穷小子回了村,至此便没了消息,再有时已是添香的死讯,连带着那座村子也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来匪夷所思,说来她也曾听过这个传闻,这个村子名为虚妄,明明是普通的山村,偏要叫如此梦幻的名字。
一个已死的姑娘忽然杀人,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怨念太深,执着成鬼,附身在人的身上复仇;另外一种就是装神弄鬼,有人想要杀了杨焕,借用死人的身份,既可以让他们产生恐惧,又不轻易查出。
鬼神之说,不可不信。既有妖,则有人之魂魄,就怕是有心之人利用此事大做文章,借机生事。
苏晚清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匆匆地回了趟鬼城,寻到了自己想要的线索便赶了回来与叶远山商榷。
这几日叶远山身体颇有好转,不忘四处走访调查,终是查出来些眉目。
据调查可知,添香在亡故一年后,与她亲密的家人一一失踪,最后是疯的疯死的死,到了今日已无亲戚存活于世。
这若说不是有意为之,怎会如此巧合。叶远山翻看当年的卷宗,一无所获,官府给的答案是其家人伤心过度,失了心神,良药无医,而后尽数死绝,非是他杀。
叶远山当即召来如意楼相干人等前来公堂对质,询问一番下来能对得上的便是添香死后一年里如意楼夜夜传来女子的哼唱声,都说是鬼魂回来了,闹得她们足足三月不敢夜出,后来是来了一个游方的道士驱除了邪祟才风平浪静了一阵。
再听杨焕邻里的口供——其实在杨焕未成家之前他与虚妄村的朱文聪也就是添香的夫君相交甚好,他们每月都得聚聚,直到朱文聪成亲也没有改变这个惯例。
一月之前,杨焕买了酒前去祭拜朱文聪,后来神色恍惚回了家,自此以后明日都去如意楼找快活或者是寻舞女回家中逍遥。
朱文聪的墓埋在虚妄村里,连着一起消失了,杨焕给他做了一个衣冠冢,当做坟墓祭拜。
别的不说,杨焕这点叶远山很是赞同。
跟在老鸨身前的女子迟疑了半晌,抬头看了叶远山几眼又迅速低头缄默不言,眼里有几分不甘,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苏晚清立即捕捉到这个异样,将其请到了叶远山的面前,随后叶远山遣退所有人,独留女子。
“无妨,苏姑娘不是外人。姑娘请说。”叶远山从座位上下来,走到她们跟前,温和地道。
这个女子便是苏晚清在如意楼盘问的那位,且唤她小蝶。小蝶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面前等待着她的是深渊般,她道:“大人,添香她没死,我前些日子还看到她了。”
“她她威胁我,她让我引起杨焕的注意并与他回家。”小蝶的话听来匪夷所思,但叶远山没有打断其的意思,而是微微点头,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她她她,让我喝了这个东西。”
小蝶从怀里拿出一小块东西,颜色呈褐色,与珍珠般的大小,放在特制的透明袋里灿灿发光若繁星。
当一拿出来的时候一股尸臭的味道涌来,刺鼻得紧,闻者一阵眩晕。苏晚清接了过来,拿在鼻前嗅了一下,这味道莫名地有点熟悉,问道:“这是什么?”
小蝶摇头,“不知道,她逼我喝下这东西后,我的身体就不受控制了,眼前一片模糊。”
叶远山问道:“你如何能断定那人就是已故的添香?”
她们相识的时间少说也有十年之久,小蝶当时记得很清楚,添香手臂上面的鸳鸯刺青,女子不可随意刺青,但添香依旧与朱文聪纹下此等刺青,而且纹的还是最明显的手腕,普天之下任哪个女子敢如此。
除了添香。
“苏姑娘,我说了这些会不会招来杀身之祸?我是不想死,我也不想夜夜受折磨,我只是爱财,没想过害人啊。我不该死,官府能否派些人来保护?不对,添香是鬼,派人没用。”
提供了线索,官府自会赏赐。
小蝶将目光移在苏晚清的身上,希望也在此刻油然而生,紧紧拉着她的手,“苏姑娘。”
最后,苏晚清交给了其灵符,可不受妖邪侵扰,叶远山在小蝶临走之际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本官问你,她有没有提过之后要去哪里?”
小蝶顿了半刻,努力回想,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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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里的片段不断重组再打碎,在临界处组成有关添香的画面,她惊喜地回道:“有!去西方极乐世界,一直往西走。”
苏晚清:“……”
叶远山:“……”胡闹。
罢了,让小蝶回罢。
这两日的调查得出的线索不足以拼出事情的起因,大致情况就如如今所见那般,有可能是添香寻仇,也有可能是柳宿眠在暗中捣鬼。
叶远山回了座位,细细分析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起因为杨焕在家中宣淫被苏晚清撞到,中途舞女小蝶害怕逃走,天亮之后杨焕的尸体就暴尸荒野,柳宿眠前来报案。
是有人将杨焕引了出去,随后便是在如意楼发生的事情。
等到如意楼,叶远山忽然拍案而起,道:“苏姑娘,我们前日遇到的那对夫妻有些可疑,若是没有遇到他们,我们应当早就抵达如意楼,会不会便有机会捉住这个幕后之人?”
他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她正要与他汇报此事,走过来几步,道:“我回去查过,他们被杀害,我与那位女子交过手只是他们拦着,让她给逃走了。眼下他们就在清水居,大人可将他们带来。”
“说说姑娘的见解。”叶远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便沏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她。
她没接,退了回去,缓缓道:“此刻的添香非添香,而是奉剑山庄任净雪。叶大人,她便交给我吧。”
叶远山没有明白,但还是点头答应了她的请求,在那对夫妻抵达官府三日之后,妇人与孩子忽然暴毙身亡,死因为墨嵬花毒,疯癫而死。
而那壮汉在几日后被人从官府掳走,隔日便死在了如意楼。
*
一连过了几日,奉剑山庄的喜事也到了,是时候去会会他了。
去吃喜酒,还是得好好打扮一番。
铜镜前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胭脂,她挑了好久,终将目光落在正中的盒子上,快然拿下。
涂上之后,她抿了抿唇,盯着镜中的自己,一时之间竟看呆了,她并非是觉得自己美得天上有地上无,只是觉得已经许久未续妆,快要忘却了上妆的自己是何模样。
她轻轻拂过眼角下的泪痣,顷刻过后不再孤芳自赏,赶紧挑了件浅绿色的衣裳,上面绣着雅致的兰花细纹,略显柔美。
肩上披着白色的轻纱,青丝绕在身后,听风召唤,与轻纱慢飞,好似仙人坠落人间。
带上备好的厚礼。
走到门外,阮长言已经在那等候多时,殷切地望着她走过来,小跑来到她的旁边问道:“师父师父,我也想去,带我去带我去。”
昨夜他询问过,但苏晚清没同意,她这次并未直接拒绝他,只是摸了摸腹,只道自己有些饥饿。
临走之前,阮长言忽然道出自己的疑问:“师父,我还未问过你,你后颈的伤是怎么来的呀?”
苏晚清愣了半刻,不在意地道:“一点小伤,已无大碍。去拿些吃的给我罢。”
话一说,阮长言的身影就到了对面的厨房,乐呵地问她需要什么,结果没等他问,苏晚清便踏上自己的灵剑“咻”的一下没了踪影。
骗子,师父。
“师父!你不带我就算了,给我带糖人回来!”
阮长言气得在原地跺脚,朝天大喊,企图苏晚清能回头看看这个被远远落在后面的弟子。
“师父也真是的。”
回应的只有一片沉默,顿了会,阮长言叹了口气,自觉地回房看书、练剑。
御剑飞行是最自在的行路,她能见广阔山河,能见湖泊流水,亦能见万家屹立繁华闹市,路过每一处地方时剑气倾泻,现于苍穹,散于尘埃。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她操控憾山落下了些,定眼瞧去底下张灯结彩的大片土地,爆竹声响彻云霄,连在上空的她也觉震得耳朵不休。
好一阵热闹。
山庄堆满了人,她寻了个比较安静的地方降落,整理了下比较乱的衣衫,提着包装得十分精致的礼物前去,那山庄里的管事一见是她蹙起眉头,一脸不悦。
不过,来者是客,她的礼物还是被带了下去。今日来了好些人,除了天音门几乎所有门派接踵而至。
她看了好几处地方,终在某处定格,师门竟派了崔瑶一人前来,她们貌似都看到了对方,未等她作出反应,崔瑶便扭过头去,假装未见她般。
……里面传来一声笑得很爽朗的男声,见其人踏门而出,赤色婚服格外显眼,那人眉宇轩昂,举手投足间还算得当。
想必他便是季玉轩了。
这人貌似识得她,连连招呼她进去,期间小语落至耳旁:“苏姑娘,我家恩师已等候多时,快随我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