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赎罪堂便聚集了诸多的百姓,他们列成三队,陆续进堂。
苏晚清换上一身朴素的衣裳,质朴无华,一看就是村里人的打扮,耳旁两处青丝由玄色发簪缠绕并系在发髻之下,其余青丝半散在身后。
步态袅娜,那张娇俏之中带着几分美艳的脸未施粉黛便已昳丽艳绝,远看静如窈窕淑女,近看动如灵动鹿兔,好不引人注目。
跟在队伍之中,苏晚清默默将耳朵探过去,便听到有两个百姓在前争辩。
他们是如此说的。
“今天能不能见到大仙?我昨日不小心打死了家里的狗,我有罪,买了契据我能减少罪孽,安心许多。”
“你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打死一只狗算什么?我还杀了人。”后面那人话一说出,便惹来众多异样的目光,他赶紧紧张地解释自己并未杀人,只是随口一说,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除了店小二昨夜所说的,苏晚清还从百姓的口中得知,若想在夜里遇到神仙,那必须参加白日的择选,须满足天时地利人和与赎罪金才行。
苏晚清os:“这当真是普度众生的宗门?听上去也不过是个吸取民脂民膏的敛财之所。”
*
“小心,闪开!快闪开!”
熙熙攘攘的街上传来一道慌张的声音。
纵眼瞧去,是位年轻的车夫紧紧地拉着马绳,那双粗糙的手已经红了很多,汗液自他的脸庞两侧滑下,他惊慌地看着眼前挡在马前的妇孺。
正当要撞上妇孺之时,一道黑影如迅雷一般自眼前闪过,将妇孺带离了这个地方。
苏晚清迟了那人一步,她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道熟悉的黑影,决定先放下这里的事,正欲追上去。
那人衣冠楚楚,自带风华,一看便是位温润公子。她在早些年见过,他便是天音门掌门之子陆竟渊。
陆竟渊一袭白衣,不同以往的是他今日所着的衣裳颇显华贵,但又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反而是平易近人。他笑着给了妇孺一袋银子,随后往她这个方向赶来。
“苏姑娘怎么也在此?”陆竟渊在人群中瞧见了她,迟疑了半分,随即走上前去打招呼,语气很是温和。
不知为何,被他这样盯着,苏晚清格外不自在,她随便想了一个理由,道:“听闻这里可以求姻缘,我来试试灵不灵验。”
陆竟渊点头,提议道:“我正好要进去找李公子,若不介意,苏姑娘便随我一起入内罢。”
苏晚清不了解陆竟渊这个人,单从形象谈吐来看,大概不会是温衡那类之人。
于是她先是客气地道了谢,便随陆竟渊一道入了赎罪堂。
走在路上,她不禁想起三年前那日。当初草木村的刘玉柱曾言是天音门亲眼所见她屠戮百姓,陆竟渊在仙盟的地位不低,却也不见他有所表示。
说来,陆竟渊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他道:“晚清,当初是我天音有误,害你受了不白之冤,陆竟渊在此向你赔个不是。”
事实确实如燕寒舟所言那般,除了秋山派,仙盟其他门派已做出表态,不再追究苏晚清所犯之错——无尘派一事。
“往事不堪回首,既已过去,便是过往。”她释然地道,女子一脸淡然,眼中毫无波澜。静了约莫一刻,她将话锋一转,道,“陆公子也喜欢来此吗?”
喜欢倒是谈不上,但至少来了多次。陆竟渊介绍了这里的布置,听到她的疑问,解释着:“不怎么来,苏姑娘若是不嫌弃,便唤我竟渊,我也唤你晚清。”
苏晚清顺他的意:“竟渊,我见你似乎对此很了解,想必与这里的东家李淮颂公子十分熟识,你可知李公子平日何时会来此?”
此言一出,陆竟渊的神情变了许多,但他依旧是那副温吞的模样,将自己与李淮颂的关系拉远,
“我与李家公子并不相熟,来此只为满足家父心愿,但我也有所耳闻,若你对神灵感兴趣,我有办法让你留下来。”
他对旁人的好来得太过意外,苏晚清没有办法去相信一个素昧平生之人,她拒绝了他的提议,表明自己只是来求个姻缘,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那边来了人。
陆竟渊跟着一个修行的小和尚离开,她在这院里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除了一处荒废已久的老宅,她刚踏入,便被前来的守卫怒喝,说是闹鬼,不允许闲杂人等入内。
“我与陆竟渊公子同来,乃是贵客,可算闲杂人等?”她的话貌似起了一点作用,但守卫也不傻,说了一堆不可入内的危害与规矩,她知若是继续纠缠下去便会惹来麻烦,也会连累陆竟渊。
*
她又去到东厢房,结果也被拦了下来,说是那处有位贵客不喜喧闹,租下了整个东厢房。
还是作罢了。
她摸了摸衣袖,尚有钱财,再不济,她便以天选之女的身份进入这赎罪堂之中,看看这里究竟在做些什么。
“今日最高价五千两,最低价两千两。一共四位姑娘,还有没有姑娘愿意出价?”
“我出两千两。”
苏晚清从门外踏出之后,寻个无人的角落易容,随后回到赎罪堂门前,又在人群之中高声喊价。
无人应答。
就在她以为要一锤定音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飘过她的耳旁,喊出了高于她之价钱:“我出三千两。”
苏晚清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人满为患之地却见一女子自人群拥挤而出,女子眼底满满的挑衅之色,扬了扬下巴道:“苏晚清,别以为换了样子我就不知道是你,化成灰我也认得你。你要跟我抢吗?”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熟悉的人。
除了崔瑶,苏晚清想不到是谁。所有目光汇聚于二人身上,崔瑶身后还跟着裴忆锦,此刻正害羞地扯着崔瑶的衣服。
“这位姑娘,你可要加价?”喊价的弟子藏不住欣喜,连带着的语气也是激动万分,既希望苏晚清加价,也希望崔瑶加价。
苏晚清不知赎罪堂是否藏有凶险,她也不愿她们以身犯险,她喊道:“我出三千五百两。”
崔瑶也继续道:“我出四千两。”
“好,你们快去。”照她这么花下去,清水居早晚会垮,苏晚清还是得为了以后的谋生做打算。
崔瑶:“……”怎么不继续了?
忽有一位妇人愁容满面地提着画像四处询问,从那边来至这边,中途被人赶了许多次,最终在悲愤交加之下冲到赎罪堂前,扯着堂里弟子的衣襟质问道:“我问你,我女儿去哪了?去哪了!她昨夜才和我说要来这里为父兄求个好前程,如今一夜未归,你们把人怎么了?”
弟子嫌弃地推开,指着老妇骂道:“哪来的疯婆子,滚滚滚,女儿不见了上官府去,我们这里是赎罪堂,不是救济院。”
老妇泪如雨下,哽咽地道:“我女儿平日里乖巧懂事,说是来这里就不会去其他地方,就是你们把人藏起来了。”
弟子作势要打那老妇,被崔瑶拦了下来,恶狠狠地道:“那可不一定,没准儿是借着这个由头私会。”
“你胡说,你让我进去找!”老妇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往里冲,却被拦在了门外。
“堂里有规矩,不许不敬神灵的人入内。你走吧。”
老妇一人难敌多人,只能愤愤离开。临走之际,苏晚清叫住了老妇,说是要看其中的画。
当苏晚清看到画中的女子之时,她明显怔住了一下,随即未表明自己任何观点便将画还了回去。
她出了三千五百两。
而崔瑶与裴忆锦各出四千两,正好挤下了另外一名女子,成为赎罪堂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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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天选之女”。
*
随着百姓陆续散去,只剩下了四个人,除了出了五千两的那名女子看着有几分熟悉,那步态绝非女子所有,如此豪迈张扬,丝毫不在意的仪态如何。
她心事重重地迈步入内,一旁的崔瑶走过来,撞了下她的胳膊,语气里依旧是那般盛气凌人:“大师兄竟连这个告诉你了。你还说大师兄不喜欢你,苏晚清。哼。”
……这个节骨点上,这个是重点吗?
苏晚清简直就是一头雾水,根本不知崔瑶在说些什么,但也能从其中猜到一些,他们都怀疑赎罪堂有异——想到此处,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她指着走在面前走得婀娜多姿又奇怪,且极高的女子道:“所以,前面那个是燕师兄。”
“是燕师兄。”身后的裴忆锦小声地回答,刚说完便被崔瑶肘击了一下,立即沉默不语了。
苏晚清将裴忆锦拉到自己的身后,对着崔瑶道:“师妹,你老是别欺负忆锦。”
“挑拨离间,苏晚清也就只会这个了。”崔瑶又拉了回来,瞪着苏晚清说道。
苏晚清笑笑,不说话。
他们被安排在不同的房间,在检查的过程中搜去了随身带着的东西,饮下一种名为神水之物,说是能在恍惚之间得见神仙指点。
夜已渐深,赎罪堂派了几位弟子送来饭菜,苏晚清安静地坐在房里,忽然瞥见房中的梳妆台前的簪子,顺手拿了一支放入自己的衣袖里。
门外敲门声响起,她接过饭菜。那名弟子眼睛往屋里扫了一圈,嘴角牵起训练好的笑容,嘱咐道:“饭菜已备好,姑娘请慢用。堂里有规矩,这上面的东西不可浪费,若被发现,定会被神仙惩罚。”
苏晚清惊讶了半刻,好奇地问道:“我何时能见神仙?你们莫不是在诓我?”
那名弟子将手指虚掩于鼻口处,示意她不要出手,随后做出了手划在脖子的动作,笑意森然,是提醒又是威胁般地道:“不该问的别问。”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害怕,当真是被那人的话给唬住了,在关门那刻又恢复从容之色,如今她在这里,她定要探个虚实。
不知阮玉秀,会不会在此。
从进了这间屋子,他们就只能等候召唤,不能随意出入。她百无聊赖地坐在床上,想开窗吹个风。还没有彻底打开,一道人影就冲了过来,将窗户封死,喊道:“请姑娘遵循堂里规矩,神仙即将抵达。”
她尴尬地收回手,贴在墙里,看看能否听到那些人在说些什么。
“她怎么还不晕?咱们公子可就点名要她了,前几日何赌鬼送来的姑娘公子就十分满意,可惜是个倔脾气的,公子白白花了一千两。要不咱们进去把她敲晕?”
“不能进去,万一生了变故,齐先生怪罪,你我担待不起。”
晕?
他们口中的李公子,应该就是李淮颂,那齐先生又是何许人也?
按照他们的意思,她现在是应该晕过去。苏晚清缓缓走到烛台旁边,挥手将其熄灭,期间碰倒了一样瓷器,佯装倒在铺好的地毯上。
听到里面的动静,门外的两人赶紧跑去通报。
也不知,其余三人的情况如何。
她在地上躺了半炷香,也不见有何异样,她准备起身之时,门外的身影已经消失,紧接着是有人扭了锁,蹑手蹑脚地搓着手进了房间,嘴里喊着:“美人儿,我来了——啊!”
苏晚清捂住李淮颂的嘴,尖锐的簪子抵在他的心口上,只能呜呜地发声,后面他瞧清晚清的样貌,也就不再挣扎,反而张口舔了舔她的掌心,一脸坏笑地盯着苏晚清。
她毫不犹豫地扇了他一巴掌,出手将其打晕在地,“恶心。”
脏了的手让她格外难受,她擦在了李淮颂的衣衫上,将人捆好之后,扮作他的模样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