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莫笑，顾大姑娘如此关心我，让我想起以前在乡下家中时，我的家人也是这般关心我的，我一时情难自禁。”顾雪昭找话掩饰过去。
她用锦帕抵着鼻尖吸了吸鼻子，“顾大姑娘真如我的长姐一般。”
林氏留意到顾雪昭身后的宫女目光不时转向顾雪甄，赶紧顺着顾雪昭的话道：“按年岁来说，顾大姑娘也可算是你的姐姐了。”
苏姨母忙道：“许贵人乃后宫主子，我外甥女一介百姓，王夫人莫要折煞我们。”
林氏笑道：“眼下没有外人，只有我们，自己人说些体己话不打紧。”
凌霜突然走来一步，对顾雪昭道：“主子，您要不要喝茶？”
她问得突兀，顾雪甄不由地转头看她，却见老王妃带着下人已走到亭边。
顾雪昭也看见了，“我还不渴。”
老王妃走了过来，让下人把一碟桂圆放于几案上，“贵人，请尝尝。”
顾雪昭依言尝了一颗，笑道：“很甜，你们也尝尝。”
老王妃坐在她身边，“方才曹大人和三皇子殿下匆匆忙忙走了，也不知发生何事了。”
顾雪昭故作诧异地往曹昭容那边看去，“是不是昭容姐姐让他们办什么事？”
老王妃意有所指地笑道：“或许不是曹昭容，而是圣上。”
她话音刚落，一个宫女过来对顾雪昭道：“许贵人，陆主子请您过去看插花比试。”
顾雪昭道：“我走了好一会，腿上乏得很，容我先歇一歇，婕妤姐姐和昭容姐姐看着就好。”
宫女回到陆婕妤和曹昭容那边，不一会曹昭容和曹老夫人就过来了。
曹昭容堆着笑道：“许妹妹，圣上让你主持这次的雅集，还是你去评定比试结果吧。”
顾雪昭往她身后的曹老夫人看了一眼，“我见到顾大姑娘，就想起了前些时日圣上嘉奖仗义相助的几位商贾，还想听顾大姑娘说说如何做生意呢？”
曹老夫人不蠢，听出她弦外之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曹昭容还不知曹老夫人嘲讽过顾雪甄，曹大人遣人叮嘱她，她们方才惹了祸，要小心奉承顾雪昭，好让顾雪昭替她们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
当下曹昭容就笑道：“既如此，许妹妹就和顾大姑娘一起过去，一边走一边聊吧。”
顾雪昭笑着问顾雪甄：“顾大姑娘，可否赏脸与我一起过去？”
顾雪甄含笑回道：“民女不胜荣幸。”
曹老夫人看着顾雪昭和顾雪甄越过自己，先行而去，气得脸色铁青。
曹昭容见曹老夫人面色不好，特意让顾雪昭一行人先走，小声问曹老夫人：“母亲，你怎么了？”
曹老夫人咬着牙压着声音：“你在宫里处处被人压着一头也就罢了，就连我，也要看这些出身卑贱之人的脸色！”
曹昭容吓得左右环顾，“母亲慎言，方才兄长一再告诫我们，不可再生事端。”
“我知道。”曹老夫人昂起了下巴，“我已经忍了这么多年，再忍一忍也不打紧。”
“但是这些人，终有一日，我要把她们都踩在脚下，看着她们哭喊求饶，再把她们打死，方泄了我的心头之恨。”
当然，后面这几句话她没说出口。
曹昭容只当她听进了曹大人的话，便带曹老夫人一起过去了。
顾雪昭到了插花比试之地，看着长几上摆的十几瓶花，不住口地夸赞，再察言观色，根据陆婕妤的神情说出自己认为最好的一瓶。
那是陆婕妤母家的女眷所做。
陆婕妤自然欢喜，直道顾雪昭有眼光。
插花一项便由陆婕妤的母家人夺魁。
到了焚香一项，顾雪昭选出的是曹昭容母家的女眷。
老王妃看出了门道，和林氏笑道：“许贵人很聪明，眼光极好。”
苏姨母也和顾雪甄道：“看见没有，许贵人让诸位皇子的母家人都得了奖赏，这是卖给她们人情啊，许贵人看着年纪小，人情往来倒是老练得很。”
顾雪昭打理顾家的家事几年，人情往来自然老练。
顾雪甄笑道：“老王妃都夸许贵人聪慧呢，处置这些事，对许贵人来说不是难事。”
比试结束后，众人自行游玩。
今日的雅集还有一个目的，就是给三皇子选皇子妃。
陆婕妤看中了一位姑娘，对曹昭容笑道：“我觉得萧大人的姑娘不错，也不知道三皇子殿下满不满意？”
曹昭容还未回话，曹老夫人就先道：“我觉得不妥，萧大人只是太常寺少卿。”
她言下之意嫌弃萧大人官阶低。
陆婕妤被她如此直白地拂了颜面，笑容一僵，尴尬地道：“那就再好好挑一个合适的。”
顾雪昭笑道：“我瞧着今日来的姑娘都不错，三皇子殿下能挑到最合适的。”
曹老太太很不舒服顾雪昭掺和到她外孙的亲事中。
许贵人虽得圣宠，但位份比曹昭容低，一个庶母，有何资格对皇子的亲事指手画脚。
她冷冷地回了一句：“自然是要挑合适的，许贵人怀着身孕，大热天的，不敢劳烦许贵人为三皇子操心。”
站在众人最末的顾雪甄抬起了眼帘，静静地注视曹老夫人。
顾雪昭脸上笑容未变，“老夫人说的是，大热天的，此处闷热，我去那边走走透透气，昭容姐姐和老夫人慢慢挑选。”
她起身往外走，陆婕妤也跟了出来，不满地说道：“瞧曹老夫人那个样子，若不是圣上有令，大热天的谁巴巴到这边来。”
顾雪昭不甚在意地笑道：“婕妤姐姐也不必放在心上，曹老夫人不喜我们，我们离她远远的就好。”
陆婕妤的母亲过来，顾雪昭趁机对陆婕妤道：“我们的母亲难得进宫，今日就先陪着家人说话吧，回头我们再聊我们的。”
“好。”陆婕妤笑着应道。
顾雪昭往桥边的亭子走去，特意让顾雪甄陪着一起走。
老王妃识趣地没有跟上。
到了亭子中，顾雪昭回头看了一眼，凌霜会意，站在亭子外，没有跟上。
顾雪昭望着外边的人，拿着茶盏举在唇边，“长姐，你回去告诉姐夫，我要除掉曹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