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角落落地灯散发着极其微弱、仅能勉强勾勒轮廓的光晕。
弗兰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正要踮着脚尖溜回自己的小房间。就在经过客厅的拐角处时,他脚步下意识地停顿了。
“都听到了?”
倚着墙的男人默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夜色本身凝固而成的一座雕像。那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
他站在那里,无声地守望着,守望着阳台的方向,守望着那个被啃噬灵魂的身影,也守望着这片摇摇欲坠的、他们三人共同构筑的、脆弱的宁静。
“其实me建议你们可以多沟通一下,毕竟是你的话他多少还是能听进去的。”
“如果沟通有用的话我也不至于这么苦恼了。”他叹了口气,“不过现在最主要的是完成任务吧。”
“喂,弗兰。”
弗兰慢吞吞地抬起眼皮,看向那个正在擦拭杯子的身影。
“管好你的猫,”晶子下巴朝玻璃柜方向抬了抬,“不要让它靠近我的甜品。”
弗兰面无表情地举起手,他慢吞吞地开口,声音平板得像条晒干的咸鱼:“晶子,都说了这不是我的猫。”他顿了顿,补充道,“老师可能是一只从家里跑出来的猫。这可是三花猫,公的。”
“你都给它取了名字,那就要负责啊。话说为什么要给一只猫取名叫老师啊,不觉得很奇怪吗?”晶子擦杯子的动作顿了一下,细长的眉毛危险地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正要发作——
“喵呜。”
一声慵懒的、带着点奇异韵律的猫叫,毫无预兆地插了进来,像根柔软的羽毛,瞬间拂开了空气中绷紧的弦。
弗兰循声望去。
就在他刚才觊觎良久的那块草莓奶油蛋糕的玻璃柜上面,三花猫在那打了个哈欠蹲坐着。它体型匀称,毛色是橘、黑、白三色交织的奇妙拼图,既不凌乱,反而有种精心设计过的和谐。
此刻,这双金色的眸子正饶有兴味地、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打量着柜台前这颗青绿的小脑袋。
“老师——”他慢吞吞地伸出手,目标明确地指向三花猫搭在冰凉柜台上的、粉嫩柔软的前爪肉垫。
指尖精准地戳了一下那软乎乎的肉球,语气平板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快点下来啦,等会晶子生气了挨揍的就是我们俩了。”
晶子看着这一人一猫无声对峙的诡异场面,眉头蹙得更紧。
她甩了甩手上的抹布,语气带着她这个年龄少有的严厉。
“流浪猫可能没打疫苗,你别被抓伤了。”她转向三花猫,尽管不确定它是否能听懂,“还有你!别想偷吃我的蛋糕!”
“流浪猫?”弗兰的视线终于从三花猫的肉垫上移开,瞥向晶子,语气毫无波澜,“晶子,流浪猫可不会这么干净啊,你的眼神似乎比老师还差诶。”
“你!”晶子被噎得一滞,脸颊微微鼓起。她瞪着弗兰,又看看那只仿佛在无声赞同般轻轻甩了下尾巴的三花猫,突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她用力呼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胸口的憋闷吐出去,转身走向冰柜,哗啦一声拉开厚重的柜门,冷气白雾般涌出。随后拿出一个香草冰淇淋球,没好气地“咚”一声放在弗兰面前的柜台上。
“吃你的,少废话。”她硬邦邦地说。
弗兰慢条斯理地拿起小木勺,没有立刻开动,而是先挖了一小勺,递到三花猫的鼻子前。三花猫矜持地嗅了嗅,金色的眼瞳里流露出明显的不屑,撇开了头。
弗兰也不在意,收回勺子,塞进自己嘴里,冰凉的甜腻在舌尖化开。
“它说太甜了,”弗兰含着勺子,声音有点含糊,“居然不喜欢吗,老师的品味也没有那么好嘛。话说现在是吃冰淇淋的季节吗?”
晶子已经懒得反驳了。
她靠在柜台内侧,看着窗外萧瑟的街道,眼神有些放空。店里只剩下弗兰小口小口挖冰淇淋的细微声响,以及三花猫偶尔舔舐爪子的沙沙声。午后的时光被带着暖意的空气拉得无比漫长。
弗兰专注地用木勺在开始融化的冰淇淋球上戳洞,试图把它变成一颗布满环形山的白色星球。
三花猫则伸出带着倒刺的舌头,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前爪上橘黑相间的毛发,姿态优雅得如同一位贵族。虽然它的品种和性别确实在猫界算得上贵族。
就在弗兰的“冰淇淋星球”即将宣告坍塌时,晶子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打破了这片黏着的寂静。
“喂,弗兰。”她没回头,依旧看着窗外刺眼的光斑,声音很轻,却像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
“嗯?”弗兰正试图用勺子挽救最后一点冰淇淋“陆地”,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下个星期,”晶子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做完这周,就不在这里了。”
弗兰戳冰淇淋的动作停住了。他抬起头,看向柜台后少女纤细却挺直的背影。
“你终于发现店里的工资太低于是准备离职了?那你发现的还蛮早的。”
晶子转过身,看着弗兰那双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绿色眼睛,清晰地说道:“我向陆军医院提交了申请。他们…接受了。做完这边的事情,我就去那边。”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明明不在海边,他却仿佛又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尖锐得刺耳。
弗兰沉默地看着晶子。
几秒钟后,他低下头,继续用木勺戳着那摊彻底化作奶白色泥泞的冰淇淋。塑料小勺戳在纸杯底部,发出单调而沉闷的“笃笃”声。
三花猫也停止了舔毛,金色双瞳在弗兰和晶子之间缓缓转动,带着洞悉一切的幽深。
“哦。”弗兰终于应了一声,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冰淇淋化了”。
他拿起旁边的吸管,慢吞吞地插进融化的冰淇淋里,吸了一大口,然后才抬起眼皮,看向晶子紧绷的脸。
“所以,你要去那边救人了?”他歪了歪头,青绿的头发滑到一边,“可是我记得,现在局势很紧张,战争马上就要爆发了吧,你这个时候去真的好吗?”
“你真的做好了上战场的准备了吗?”
晶子的呼吸猛地一窒,她盯着弗兰,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中了。
然而,预想中的怒火或者训斥并没有爆发。她只是死死地盯着弗兰看了几秒,眼神复杂得如同打翻的颜料盘,愤怒、委屈、倔强、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混杂在一起。
最终,她猛地转过身,肩膀绷得像块石头,用力地擦拭着刚刚已经擦的噌亮的玻璃杯,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随你怎么说!”她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强抑的颤抖,“反正……反正我决定了!我也会努力改变的!”
弗兰吸光了最后一点融化的冰淇淋,发出响亮的“滋溜”声。
他放下空杯,目光转向安静蹲坐在一旁的三花猫。猫咪金色的瞳孔在午后的斜阳里闪着微光,安静地回望着他。
“老师,”弗兰伸出沾着冰淇淋渍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三花猫冰凉的鼻尖,语气依旧平板无波,却仿佛在对它解释,“老师比某个姐姐聪明多了。”
他收回手指,在桌布上蹭了蹭。“至少,不会强迫自己成长。” 这话没头没尾,像是对空气的抱怨,又像是对某个存在的嘲讽。
三花猫的尾巴优雅地卷过来,尾尖极其轻柔地、带着点安抚意味地扫过弗兰的手腕。
……
粘稠的白日沉入黑暗的深渊。
城市的喧嚣被厚厚的夜幕过滤,只剩下窗外不知疲倦的风声,编织着一张单调而庞大的声网。
弗兰小小的身体陷在柔软的床铺里,呼吸均匀,嫩绿色的头发在枕头上散开,像一捧奇异的水草。
毫无征兆地,熟悉的、令人骨髓发冷的靛青色雾气弥漫开来。冰冷、潮湿、带着铁锈和深海淤泥的气味,瞬间侵蚀了温馨的卧室景象。
一个身影在这片非现实的、流动的靛青色星云背景中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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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凝聚成型。
“Kufufufu……”低沉沙哑的笑声在弗兰的意识深处荡开,带着金属摩擦的冰冷质感,直接敲打着他的神经,“我愚蠢的小徒弟,看来你最近……玩得很开心?”
弗兰身上还穿着印有卡通青蛙图案的睡衣,与周围诡谲恐怖的幻境格格不入。他脸上没有任何面对可怖景象时应有的惊慌,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仿佛刚睡醒的困倦表情。
“嗯,”弗兰含糊地应了一声,指尖的雾气小猫正尝试用幻术变出的“爪子”去够一团飘过的星尘,“反正比在师父身边训练要开心。”
“哦呀,看来你交到了不错的朋友。”面前靛色头发的少年笑吟吟的望着他,“不过今天我来不是为了训练,而是有别的事。”
四周粘稠的靛青色雾气骤然沸腾、凝聚!无数条闪烁着寒光、由纯粹恶意和精神力构成的毒蛇凭空出现,嘶嘶吐着猩红的信子,如同离弦的箭矢,从四面八方朝着弗兰噬咬而去!
弗兰条件反射就要抱住自己的苹果帽,结果手一挥抓了个空才想起来刚刚睡觉的时候将帽子摘下了。
就在那些毒蛇即将触及他睡衣的刹那,那些狰狞的毒蛇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滑腻的墙壁,瞬间扭曲、变形、溃散,还原成最原始的靛青色雾气,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仿佛从未存在过。
“嘴上说着不训练,转头居然偷袭,师父你不讲武德!”
“说什么呢臭小鬼,这是在锻炼你的警惕心。”他随手幻化出自己的三叉戟一把穿透了弗兰刚刚做出来的帽子。
“这次来是有个事情要你去做。”
“诶?!有什么事情居然让师父拜托me去做的,快让me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从哪边出来的。”
“哼……”一声冰冷的鼻音,带着被彻底无视的愠怒。异瞳的少年手一挥将两人身边的狼藉都清了个干净,四周场景如褪色一般变成了一片白。
“我记得你在横滨对吧,你现在去那边的陆军医院找一个叫‘凪’的女孩。”六道骸眯着眼看着眼前小孩柔顺的发型,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弗兰莫名的感觉背后一凉。
“那孩子是少有的除了你之外,能连接到我精神世界的人。她现在状况不是很好,你要想办法把她带到并盛町来。”
“师父你真的很会给人出难题诶——”弗兰终于舍得将目光从手里的雾气小猫移开,“不过…并盛町?师傅终于决定去那里开水果店了吗?而且你之前不是说要我在家乡等你来找me的吗。”
“Kufufufu……”六道骸发出意义不明的笑声,血红的右眼中数字“六”疯狂闪烁,“嗯?你终于自己幻想出不存在的记忆了吗,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而且那里…有颗值得打磨的‘钻石’。我需要你去‘帮忙’。”
他刻意加重了“帮忙”两个字,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帮忙?”他重复着这个词,语气平板得像在念说明书,“确定不是帮倒忙?”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幻化出的小凤梨。
噗。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
“听起来……”弗兰收回手指,吹了吹并不存在的灰尘,声音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敷衍,“比我家大人们的事情还要麻烦啊。”
他抬起眼皮,对上六道骸那双翻涌着不明情绪的异色瞳,慢悠悠地补充道,“而且,师傅你的凤梨头……”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最贴切的形容词,“……很中二,正常人都不会留这种发型的吧。你真的不考虑换个发型吗。”
说完,他甚至还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角挤出了一点生理性的泪花。
幻境剧烈地波动了一下,靛青色的雾气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般疯狂扭曲。弗兰小小的身影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开始闪烁、淡化。
“啊,”弗兰低头看了看自己变得有些透明的双手,语气毫无诚意,“我的监护人好像要查房了。师父再见。”
他甚至还象征性地挥了挥正在消失的手,“下次带凤梨罐头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