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兰翻了个身,毛茸茸的苹果帽子在枕头上蹭出沙沙的响声。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脸上投下银线,睫毛在眼睑下颤动——他正在坠入某个不属于现实的维度。
雾气漫过脚踝时,弗兰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发光的森林里。树干流淌着蓝紫色荧光,半透明的水母漂浮在空气中,触须垂落如同流动的星屑。
“这是什么新型整蛊节目吗?”他戳破一只飘到眼前的发光体,水母立刻碎成光点,又在三米外重新凝聚。
“kufufu...真是不可爱的小鬼。”
雾气突然凝结成人形。凤梨叶片般的发型在脑后飘动,异色瞳孔在阴影中闪烁。六道骸斜倚着凭空出现的雕花椅背,手上拿着的三叉戟折射出冷光:“来开始今天的教学吧。”
弗兰歪头看着对方抬手间那奇怪的银色戒指:“师父今天的造型好像水果店的促销立牌。”
他看着对方额角蹦出的十字,果断闭嘴了。三叉戟敲在地面的脆响让整个空间震颤,林间树木突然疯长,缠绕着组成阶梯教室的模样,水晶吊灯从穹顶垂落,在黑曜石地面投下细碎光斑。
“啧,差点忘了,你这小鬼一直都不可爱。”
“首先,我们要了解幻术师。”他打了个响指,弗兰的绿色卫衣瞬间变成笔挺的学院制服,领口还别着镶红宝石的领针,“幻术师要像水一样...”
“师父的比喻好老套。"弗兰扯了扯突然收紧的领口,对此形容提出抗议,“您不能因为自己被泡在水里就要求别的幻术师要像水一样——”
少年导师举起的手停在半空,弗兰看着对方抽搐的嘴角,终于放过他了:“me还是更喜欢之前说的,虚无缥缈的雾。”
教学在诡异的气氛中继续。当六道骸示范如何将雾气凝聚成火柱突然从地里喷发时,弗兰用满地打滚的小兔子破坏了肃穆感;当导师用樱花雨营造浪漫场景,徒弟坚持要给每片花瓣加上苹果笑脸图案。
星光最后变得刺目。弗兰感觉后领一紧,整个人被拎到半空。
“教学时间是每周一,”六道骸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敢迟到就把你变成真的苹果。”
晨光染白窗帘时,弗兰在床上蜷成一个小团子。枕边的草稿纸上画满涂鸦:凤梨头火柴人追打小苹果。角落歪歪扭扭写着——“噩梦家教,凤梨精叶子妖怪”
横滨的雨季来得突然而绵长。
弗兰站在阳台上,看着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河。
三个月前,他跟着兰波和魏尔伦来到这座城市,住进了这栋位于市中心的老式红砖公寓。八层的高度刚好能望见远处的海湾,夜晚时分,港口的灯光像散落的钻石般闪烁。
“弗兰,别淋湿了。”兰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和却不容拒绝。他手里捧着一本皮质封面的书,灰绿色眼睛带着关切。
弗兰磨磨蹭蹭地离开阳台,苹果帽上沾了几滴雨水。这顶帽子是他从家乡带来的唯一物品,已经有些褪色,但在横滨的街头依然显眼。
“魏尔伦呢?”弗兰问道,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像楼下经常跑来蹭吃的小猫一样。
“他有自己的事要做。”兰波简短回答,目光重新落回书本上。他坐在窗边的扶手椅里,修长的双腿交叠,像一幅古典油画。路边的灯光透过雨幕照进来,给他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弗兰撇撇嘴,盘腿坐在地毯上。公寓很宽敞,三室两厅,装修简约却处处透着精致——兰波的品味。
客厅的书架上摆放了一些法文书籍,墙上挂着几幅魏尔伦挑选的抽象画。最里间的书房门永远锁着,兰波说那是“工作间”,禁止弗兰进入。
“今天练习什么?”弗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画圈,几只半透明的蝴蝶随之出现,扑闪着飞向天花板。
兰波头也不抬:"控制力。让它们停在同一个位置超过五分钟。"
弗兰叹了口气。
自从来到横滨,兰波就成了他的异能导师,每天安排各种枯燥的基础训练。而魏尔伦则负责教他格斗和枪械——虽然弗兰讨厌后者,每次射击训练后耳朵都会嗡嗡响一整天,而且他只是个远程的辅助为什么要学这些啊!
蝴蝶在吊灯旁盘旋,渐渐变得透明。弗兰努力集中注意力,但思绪还是飘向了昨晚。
凌晨两点,他被关门声惊醒,从门缝看到兰波和魏尔伦风尘仆仆地回来,兰波的手臂上缠着临时绷带,与魏尔伦正低声说着什么。他们抬头看到弗兰的房门微开,立刻停止了交谈。
这不是第一次了。
过去几周,两人经常深夜外出,有时带回奇怪的伤痕,有时带着密封的文件袋。弗兰曾偷偷翻看过一次,里面全是看不懂的专业术语报告和各种数据。
“专注,弗兰。”兰波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蝴蝶已经消失了,只留下几粒光点缓缓飘落。
“为什么me非要练这些?”弗兰忍不住问,"me有说过的吧,梦里有个凤梨妖怪师父在教me——。"
兰波终于合上书,抬手揉了揉鼻梁,照往常一样把他所描述的当做小孩子的玩笑。“又要开始讲述你的爱丽丝梦游仙境了吗,弗兰。要知道越强大的能力,越需要严格的控制。”他顿了顿,“而且…目前可没有幻术师能同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把你带走。”
“诶?”
“好歹也对我们的实力有点信心吧。”兰波的眼神变得复杂,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你的幻术潜力远超普通异能者,甚至可能——”
钥匙转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魏尔伦推门而入,金发上沾着几滴雨水,手里提着几个塑料袋。
“我买了晚餐,”他宣布,“还有弗兰要的草莓大福。”
弗兰立刻跳起来冲向食物,暂时忘记了刚才的疑问。魏尔伦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苹果帽被碰歪了,弗兰赶紧扶正。
“都说了多少次不要弄歪me的头套,发型会乱。”
“训练怎么样?”魏尔伦不知道是真没听见还是故意假装没听见,转头问向兰波,同时脱下带着凉意的外套。弗兰注意到他右手关节处有新擦伤的痕迹。
“有待提高,他还在和我纠结梦里的凤梨老师。”兰波耸耸肩站起身,接过食物袋走向厨房。弗兰想跟过去帮忙,却被魏尔伦拦住。
“先看看这个。”魏尔伦从内袋掏出一个小盒子,“是迟来的生日礼物。”
弗兰愣住了,他之前是提过一嘴自己的生日在儿童节之后,当时已经过了几个月了,两位大人只是笑着说之后会给他补上,没想到今天给他来了个这么大的惊喜。
盒子里面是一条项链,中间镶着一小块青色的钻石,做工精细得能看清每一丝纹路。
“戴上它,这样我们能同时定位到双方。”魏尔伦点了点自己耳垂上的耳钉,声音罕见地柔和,“我和兰波一起买的。”
弗兰小心地戴上项链,感到一阵微妙的温暖流过全身。厨房里传来兰波做饭的声音,魏尔伦身上带着雨和烟草的气息,这一刻如此平凡又珍贵。
晚餐是外卖寿司和兰波做的牛排——只是卖相看上去有点骇人。
“这就是你说的‘会做饭’?”他眨着豆豆眼,看向站在灶台前手忙脚乱的兰波和盘子里煎的焦黑的牛排,脸上一片空白,“me觉得这块碳更适合放进博物馆,标题是‘法国人谋杀食物的证据’。”
兰波的黑发因为汗水黏在额前,白色衬衫的袖口沾满了油渍。他叹了口气,把又一块失败的煎蛋铲进垃圾桶。
“我在尝试,弗兰。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保罗那样第一次下厨就——”
“就做出能毒死老鼠的食物?”魏尔伦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他正优雅地翻阅报纸,金发在灯光下如同流动的黄金,“谢谢夸奖,我会再接再厉的。”
弗兰把苹果帽往下拉了拉,遮住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来了这么久,他们也给自己安排好了身份。表面上,兰波和魏尔伦是来自法国的贸易公司职员;实际上,他们是来执行秘密任务的。
而弗兰也被安排了一个来日本定居的身份,虽然走正规流程手续比较复杂,但是这里是横滨,能花钱办到的事情就不需要操太多心。
“me在想,”弗兰把焦黑的牛排推到盘子边缘,"你们所谓的暗杀就是去毒杀对手的吗?那确实很有效率。"话音刚落,厨房又是一阵噼里啪啦。
魏尔伦放下报纸,蓝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小朋友,你今天的话格外多啊。"
“因为me不想见到me的异能导师死于食物中毒。"弗兰面无表情的回应着。
兰波终于放弃了烹饪,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 。
他俩交换了一个眼神。这种默契的沉默交流让弗兰感到一丝不舒服,就像被排除在某个重要秘密之外。
一月中旬的一个周末,三人难得一起去了中华街。阳光很好,街上游人如织。魏尔伦给穿着厚羽绒服的弗兰买了一串糖葫芦,兰波则耐心地解释这里的历史。
弗兰夹在兰波和魏尔伦中间,感觉自己的苹果帽在这种环境中显得格外可笑。
“me看起来像来参加儿童派对的,”他小声抱怨,“而你们俩像绑架儿童的罪犯。”
魏尔伦嘴角抽了抽:“安静点,我们到了。”
面前是一个邮局。
弗兰从兜里掏出几份自己早就写好的信,小心翼翼的交给前台的员工,在一旁填好了寄件表。他看着小姐姐熟练的将东西包装好,然后给了他一张回执单。
“费用是100円,送到那边的话可能需要十几天左右,如果没问题的话可以在这里盖个章哦。”
没错,这次他们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寄信给弗兰的祖母报个平安,几个月没消息应该让老人急坏了吧。
弗兰有些心虚的在盖好的章旁边画了一个小苹果笑脸,希望这些信能让奶奶安心一点,同时也对艾米丽阿姨说声对不起,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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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给她留下心理阴影。
“上次吃的草莓大福是在哪买的?me想再去买几个。”做好了要办的事,他扯了扯身旁人的衣角,向他表达自己的诉求。
“那边吗…那边离这里有几条街的距离,你要去的话得快点了,这天色看上去像是要下雨的样子,我们可没带伞出来。”魏尔伦思索片刻,从兜里掏出一张卡递了过来,“还是老密码,顺带一提我们不会陪你去,记得快点买完回家。”
“那你们呢?”
弗兰拿着这个里头有至少八位数的银行卡,看着眼前的两个大人甩甩袖子扭头走的干脆利落。
“大人当然有大人的事做啊。”
潮湿的阴雨天让横滨的街道蒙上一层灰色滤镜,明明早上还是阳光明媚,眨个眼的时间乌云就聚过来了。
六岁的弗兰蹲在便利店屋檐下,舌尖舔着最后一颗柠檬糖。青色的头发贴在额头上,像被雨淋湿的雏鸟绒毛。不远处传来蛋糕的甜香,他循着气味拐进挂着风铃的玻璃门,鞋底在地板上踩出湿漉漉的小狗爪印。
“欢迎光临——哎呀!”系着荷叶边围裙的女孩从柜台后探出头,发尾上沾着面粉,“小弟弟要不要擦擦头发?”
话音未落她就蹭蹭的跑上楼梯了。
弗兰抓起印着栗子图案的纸巾,擦了擦头发上的水渍,墨绿色眼睛扫过陈列柜,那些躺在竹叶上的草莓大福白得发光,像初雪堆成的小山包,顶端点缀的草莓仿佛雪地里绽放的红梅。
“喜欢草莓大福吗?”
清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弗兰转过脸,看见木楼梯上站着穿围裙的少女,及肩黑发用红丝带束在耳后,手上摊开的本子压着几片紫阳花瓣。她晃了晃手里的竹签,上面串着的糯米团子滴下琥珀色蜂蜜。不难看出她刚刚是去将头发上的面粉擦掉了。
“这是展示品,想买的话要按柜台铃。”少女合上本子走下楼梯,鞋子在台阶上踩出轻快的节奏。当她弯腰时,弗兰看见本子扉页用钢笔写着“晶子”。
叮铃——
玻璃柜后的布帘应声掀动,戴圆框眼镜的老师傅端着漆盘出现时,晶子已经熟稔地趴在柜台上:“山田爷爷,哇哦这是红豆馅的——”
“今天有新熬的栗子酱。”老师傅笑着打开冷藏柜,乳白色冷气涌出来,弗兰闻到清甜的米香混着糖渍栗子的味道。
“那...请给我栗子的!”晶子立刻改口,又转头看弗兰,“你呢?草莓大福要配麦茶吗?二楼能看到港口那边哦。”
旋转楼梯的木板随着脚步吱呀作响。弗兰捧着青瓷碟,看晶子灵巧地推开雕花木窗,咸涩的海风立刻卷着冷意涌进来。远处码头矗立着钢铁骨架的起重机,像一只低头饮水的机械巨鹤。
“那个红色烟囱的邮轮是上周刚来的。”晶子用竹签指向海面,灯光在她发梢跳跃,“这里几乎能看到整个港口,平时都还好,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港口的货物多了很多啊。”
弗兰咬破糯米外皮,酸甜的草莓汁浸润舌尖。他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冷不丁问道:“之前有没有一个金发的外国人来这买过东西?”
“我想想…是有个,你和他认识吗?”晶子托着腮,栗子酱在她嘴角留下金色痕迹,“他每次买了东西都要在这坐上好一会,因为长得很帅所以印象比较深刻...诺,就是你这个位子。”
阁楼忽然暗下来。乌云掠过窗棂,海风裹着潮湿的雨意。晶子合上窗户时,弗兰注意到她手腕内侧有墨迹,像是把钢笔夹在指尖睡觉时蹭到的。
“雨下大了。”晶子从兜里摸出包金平糖,“给你,喜欢吃糖的小鬼,你好像没带伞出来吧,要等雨停了再走吗。”
惊雷打断她的话。雨点砸在瓦片上发出炒豆般的声响,楼梯传来军靴踩踏的闷响。弗兰转头时,看见黑色军装衣角扫过最后一级台阶,黄铜纽扣在昏暗中泛着冷光。
“嗯,me在这坐一会吧。”
穿军装的男人在柜台前微微躬身,雨水顺着帽檐滴落。他说话带着京都腔,修长手指划过玻璃柜:“请给我一盒红豆羊羹。”
桌上的麦茶泛起涟漪。她突然攥紧装着金平糖的布袋,布料发出细碎的摩擦声。弗兰数着男人军装袖口的金色刺绣,发现那是交叉的细十字。
“那个好像是陆军军医。”晶子压低声音,袖子扫过弗兰的手背,“我的愿望是当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所以看过相关的书籍…不过军医为什么要来这边,我记得陆军医院离这挺远的…”
男人接过包装盒时,柜台上的西洋座钟突然发出齿轮卡住的声响。老师傅嘟囔着等会要拆开上油,弗兰却看见晶子在本子上快速写着什么,钢笔尖几乎要划破纸页。
雨停了。弗兰握着尚有体温的金平糖和一袋草莓大福走出店门时,听见身后传来纸张撕裂的轻响。他回头望去,晶子正把写满字的纸页揉成团,揉着脑袋出来送他。
“那么祝你能早日实现自己的愿望了,小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