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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 7 章(修文)

作者:成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陶清远答应得犹豫,真做起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来,却好像比谢阿春还积极。领着她熟练地避开巡逻的护院,在府里七拐八绕,不多时就溜到一个小门外。


    “阿春,来呀。”陶清远打开那扇门,见左右无人,回头冲她招手。


    谢阿春猫着腰飞速跟上,忍不住道:“你不是第一次了吧?”偷溜什么的,也太熟练了。


    陶清远腼腆地笑了笑,脸颊酒窝若隐若现:“为了昨天偷溜出府,我提前踩了一个月点。”


    谢阿春:“……看不出来啊。”


    陶清远不解:“什么?”


    谢阿春没说话,她听见前面传来女人的说话声,想来已经到地方了。


    二人找了个屋后的拐角藏好,悄悄探头往外望。


    这是一个很气派的院子,谢阿春一路走来见到的那些花花草草,好像都能在这里找到。但此刻,那些精致的花草却好像被什么无形的阴影笼罩,透出一股沉冷的气息。


    庭院里或站或跪几个人,跪着那两个,一个男人谢阿春不认得,另一个正是那古怪的贼。


    回廊下坐了个女人,她侧对谢阿春,穿一身紫衣,梳高耸发髻,露出的半张侧脸十分年轻,却有着叫人不可忽视的气度。


    谢阿春仔细看了几眼,回头瞧了瞧陶清远。


    她凑得太近,陶清远被她头发搔到鼻尖,差点打出喷嚏,忍不住用气声道:“阿春,你在看什么呀?”


    谢阿春道:“我在想,为什么几乎一样的眼睛,长在不同的人脸上差别这么大。”


    陶清远眼神茫然,那双在陶母脸上沉静又不失威严的杏眼,愈发显出几分纯真的稚拙。


    谢阿春:“……没事。”


    另一边,回廊下的陶母再次开口,声音不急不缓:“梁天,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把曾立命你做过的那些事供出来?”


    跪着的陌生男人双手背缚身后,低头望着青花砖,神色纹丝不动:“夫人,不是小人不愿,而是夫人说的那些侵吞府上田宅、做假账这些事,曾管事和小人都没做过,又要承认什么?”


    陶母:“你倒是忠心,只可惜你这样为曾立做事,他自己在外头养妾蓄妓,赚得盆满钵满,你却还是个小小护院,我不知你怎能忍得。”


    梁天:“小人不知曾管事如何,但小人做分内之事,拿的也是分内之钱,蒙夫人体恤,给的月钱也宽裕,一人花用足矣,梁天别无他求。”


    陶母道:“你确实不爱钱,曾立想来也是看中你这一点……好,便是此事你不认,但此人方才指认你与他勾结,偷盗府中财物,如今人赃并获,这件事你总得认吧?”


    谢阿春心道她果然没猜错,那贼确实是陶母安排好的,为的似乎就是给这个梁天下套,只是不知究竟为了什么?


    梁天低着头不说话。


    “无妨,若是忘了,可以让他再替你回忆一遍。”


    陶母看了一眼那贼人,男人顿时伏地痛哭,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夫人饶命,小的当真是迫不得已,外头赌债欠得太多,庄家说这几日再不还钱,就叫小的脑袋分家,可那些钱利滚利的,早成了天价,小的实在还不起——”


    陶母打断他声色并茂的哭诉:“直说你如何找上梁天的。”


    “是,夫人,”男人抹了抹眼泪,“上个月,梁天去城里采买,遇上了小的妹妹,两人不知怎的就看上了眼,梁天有意娶她,小的知道他给有钱人做事,就动了念头,说要是他能替小的还了赌债,小的就把妹妹许给他。”


    “梁天说他没那么多钱,小的便叫他从府里拿些值钱的,典当出去,他一开始不愿意,架不住小的拿妹妹要挟,就答应替小的偷来库房钥匙,到时候他引开看守,小的去拿东西,事成便从约定的小路出府,自有他调走巡逻的护院。”


    陶母道:“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


    “有,有!”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梁天怕小的出尔反尔,不把妹妹许给他,还让小的写下了这张契。”


    一名年纪稍长的婢女上前接过,递给陶母,后者只扫了一眼,便道:“梁天,你还有什么话说?”


    梁天神色挣扎了一番,终究垂了头:“……无话可说,小人认罪。”


    陶母笑了笑,指甲轻敲扶手:“先别急着认,这偷窃之罪如何判刑,想来你不太了解,碧云,与他说说。”


    方才那名婢女前迈一步,扬声道:“依大燕律例,盗窃财物一贯以下,杖八十;一贯以上,杖一百、刺字;若满二十贯钱,施以绞刑。奴仆背主,罪加一等。”


    “绞刑”二字一出,谢阿春清楚地看到梁天抖了一下。


    陶母站起身,步下石阶,在梁天身前来回踱步。


    “梁天,你是个重情义的,四年前在舒城,你母病重,曾立替她延医问诊,你父生前好赌,败光家财,欠下的赌债堆积如山,曾立替你还了,还把你招进府里做护院,让你有了营生,你记他的恩,我都知道。”


    “你不贪不赌,为人正直,我也十分看好你,给你的月钱一涨再涨,来山阴后,更是提拔你做了护院总管,你记曾立的恩,那我待你如何,你又是否记得?”


    梁天唇角绷紧,深深叩首:“夫人待小人不薄,这些年小人都记得。”


    陶母缓声道:“我知你本性不坏,不然给曾立做事这些年,你不可能连户宅子也买不起。”


    梁天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愧色。


    “可你在坚持什么?”陶母忽然站定脚步,“你已经做了背主之事,又替曾立暗中敛财,不管从不从中拿些好处,你的手都不再干净,你父为了钱财不顾妻儿,用尽下作手段,那你呢?”


    谢阿春眼尖地看到梁天的手攥成了拳。


    “世人都说钱财乃身外之物,可能真正看开的人没有几个,人追求什么,就会为什么所困,困而不得,就会露出人性最丑陋的一面。”陶母道,“你父亲就是例子,暴虐,残忍,贪婪,为了钱财,他连妻儿都能打,他是不是还曾想卖过你和你娘亲——”


    陶母一指那男贼:“就和他想卖掉他妹妹一样?”


    梁天的身躯渐渐颤抖。


    “人的欲望是无底洞,一旦开启就会愈陷愈深,”陶母盯着他,“你以为自己还没跳进那个洞,你一遍遍告诉自己,你是在为母报恩,替己还债,可你早就已经身在其中了。”


    梁天的额头冒起了青筋,分不清汗还是泪的水渍浸满他的脸,他整个人都像支撑不住一般,剧烈地抖动。


    “无论你把替曾立做的事粉饰得如何正义,都不能改变事实,那个你不愿直视,但没法欺骗自己的真相,”陶母厉声道,“就是你梁天,已经和那个你最痛恨的男人,根本没什么两样!”


    “不——”梁天嘶声嚎道,“不是,不是的!我和他不一样!”


    他胸口猛烈起伏着,短短刹那,他浑身湿透,仿佛从水里捞起。


    “我只是替他把那些地和宅子转移到他名下,他铺面做假账赚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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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我更是一分钱都没要!这些年我只靠月钱生活,他们都看在眼里,我和我爹不一样!”


    陶母立刻道:“为谁?曾立吗?”


    “为……”梁天恍惚醒神,面色白了一瞬,没了下文。


    陶母声音有几分急切:“梁天,只要你把知道的说出来,我可以不追究你与人勾结偷窃财物的事,可你要是再顽固下去,明日到了衙门,就只能去牢里说了——”


    梁天面色几变,末了一咬牙,正要开口时,一直躲在屋后的谢阿春忽然心生不妙。


    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从院外,走正门而来。


    “夫人这是要屈打成招吗?”一身黑衣的曾管事绕过照壁,被几个小厮簇拥着走近。


    “幸好老奴来的及时,”曾管事躬身道,“若再晚一步,夫人恐要做下有损声名之事。”


    谢阿春白日见他就觉得不喜,这会儿见他假惺惺的模样更是烦躁,几次都想掏出弹弓给他脑门来一下,生生忍住了。


    陶清远从陶母质问梁天那会儿开始,就有些害怕,躲在她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瞧着外头。这会儿见了曾管事,更是缩了缩。


    谢阿春察觉,问道:“你怕他?”


    陶清远又站直了些,扭捏道:“也不是……”


    谢阿春懂了:“那就是怕。”


    陶清远脸一红,闷闷道:“不止我,下人们也都怕他呀。”又和她咬耳朵,“以前在陶家,几个叔叔伯伯也都怕他呢,娘亲说,他以前是跟着奶奶管家的,我爹过世后,娘亲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他才和我们走得近了些,之前在陶家,她一直要我尊敬些,喊他曾叔。”


    “现在呢?”


    陶清远眼神疑惑,挠挠头:“现在?娘亲好像确实很久没提了……”


    谢阿春转过头去,那边陶母二人的对峙才刚开始。


    “曾管事言之有理,”陶母道,“方才我还让碧云遣人去请,却不知管事何事耽搁,来的这样迟?”


    曾管事道:“确实有些下人故意生事,不过都是些不入流的手段,不值一提。”


    两人对视片刻,俱都一笑。


    曾管事:“不知梁天因何触怒夫人,使夫人即便动用刑罚也要治他的罪?”


    “曾管事此言差矣,非是我屈打成招,梁天与人勾结,偷窃府中财物,方才已经认罪了。”


    “哦?竟有此事?”曾管事看向地上跪着的梁天,从曾管事出现开始,梁天就一动不动。


    “梁天,你认罪了?”


    梁天面如死灰,不发一言。


    陶母面色阴沉,曾管事又问了其他几个仆役,众人俱都一般无二地沉默。


    曾管事道:“既无人听见,梁天到底有罪还是无罪?夫人,若只凭贼人一家之言就给梁天定罪,恐怕难以服众啊。”


    陶母神情难看地扯了扯嘴角,她今夜本寻了人拖住曾立,欲从梁天入手,套出曾立侵吞府上私产的口供,却没想到他来的这样快。


    还是低估了。


    陶母缓了片刻,正打算今日到此为止,过后从长计议,斜刺里忽然窜出一道洪亮的声音。


    “他认罪了,我听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屋角投去。


    陶清远吓了一跳,慌忙扯她衣角,谢阿春挣开他,走出阴影。


    “他承认与人勾结偷窃,还说他替你暗中敛财好几年了,”谢阿春双手环胸,冲曾立抬了抬下巴,“说的就是你,老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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