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知道太后是在骗他的?万一太后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呢?”
送走文华明后,陈疏白就从内室里走了出来,想到她方才对文华明说的话,不禁有些疑惑。
时霜笑眯眯地问他,“为何你不说是我在骗文华明呢?”
陈疏白叹了口气,“祖宗,你那个小脑袋瓜儿多聪明我能不知道?她骗不了你。”
“算你眼睛好!”时霜也没卖关子,解释道:“是她太过刻意了,那日太后表现的处处自己是受害者,想要文华明出来只是为了报复,可你若是报复一个人,也未必需要他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才行吧?一个死刑犯,左不过秋后要问斩的,何必多此一举?”
“当然,我也想过,万一是太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也说不准,但你折磨人会选在寺庙吗?是不是太过幽静典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养生呢。更更重要的是,她的所作所为和她自己太不相符了。”
时霜不敢打包票说有多了解太后,但,一个能活到现在且还能掣肘皇帝的人,不会愚笨到此。
陈疏白点点头,“可你一开始也不知道他要被送去寺庙啊,你怎么就知道太后是在示弱让你放松警惕呢?”
“是她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时霜其实并不能完全确定太后的心思,但有的时候谨慎过头本身就是一种破绽。
在她眼中,太后并不无辜。
“我觉得,太后要的,不是文华明如何,而是我。”
“什么?”
“她想让我放松警惕,在故技重施。”
在时霜的视角里太后的所作所为属实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若如表面那般当真是为了救文华明,那时霜也要用计去杀文华明,现下她也是这般做的,文华明必须死,还必须是走正常流程被斩首示众,不然她这昭胤太傅和昭胤皇室将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可时霜不光看到了太后想保住的文华明,还注意到了她。
太后不知是没想到这一层,还是太过相信她自己,以至于时霜越分析越觉得可能是对的。太后可能是表面上是救人,其实是依旧拿人当靶子,自己隐于后而达成某种目的。
若真如时霜所想这般,那她不仅要置文华明于死地,还要扳倒太后才行。
况且她一直忽略了的是,太后能在先帝手里算计到那么多东西,她的野心会小吗?承平帝病重,她当真没有起了别的心思?若当真没有,那令牌早就到皇帝手里了,何须她这般费劲?可她依旧想不明白的是,太后为何要把这令牌间接送给她?
没错,就是送。
这令牌不是她算计来的,是太后主动交给她的。
便就是她那日不去,这令牌密辛文华明也不会得到,太后在一步一步牵着所有人走。
若不是这次文太后依然想树个靶子在前,她还不能察觉到。
文太后的野心当真是大,文华明被她捏在手里,一是树立了挡箭牌,逼着她不得不把目光聚焦在文华明身上,二还把控了她和皇室,毕竟死刑犯凭空消失的事一旦传出去,皇室和她被口诛笔伐都是轻的。
时霜虽然无法确定太后在谋划什么,但可以知晓的是,她的野心一定不会小,目标不是承平帝,就是顾平生。
陈疏白经她一点拨也恍然大悟,目光顿时也冷了下来,“年纪大胃口也挺大,吃那么多也不怕撑死。”
“我现下一想都有些害怕。”时霜担忧地望向皇宫的方向,黑夜沉沉,象征着不平静。
“目前我能确定,文父之死与文太后定是脱不了干系,那日承平帝和文太后说的话,让我有些不自觉地去想,先帝当真是正常驾崩的吗?”
陈疏白靠近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拉住她的手腕,温热地大手将源源不断的热源传进她的皮肤里,冬日的寒冷都驱散了几分。
“万事无须担心,你冲在前想做什么就做,妖魔鬼怪我来驱赶。”
“我从前再是聪明,其实也不过是个通过高考走上来的普通人,做的也是教书育人的活,可来到这......”
时霜瘪瘪嘴,“一开始以为只是单纯辅佐太子,后来想着改变一下朝堂和科举,这样有利于百姓民生,咱们也可以快些回去,可现下才发觉并不是这样的。这里的人和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知何时我就动了别人的利益,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从前碧云说有人刺杀我时,我还当她在说笑,如今看来,倒不全是假的,甚至以后更多也说不准。”
陈疏白抿唇,眼含担忧,“时霜......”
“陈疏白,说实话,我真的有些害怕。”她有些委屈,纵使在现代时她爹不疼娘不爱,但最起码是平安活着的,可现如今那样美好的生活恍如隔世,她有时真的害怕,害怕永远困在这里再也回不去,那她当真不会后悔往日的所有决定吗?
她也说不上来,但现下的胆战心惊是真的,波诡云谲是真的,勾心斗角是真的,所有的人都并非虚构,全部有血有肉,她也在渐渐被同化......
陈疏白皱眉,将发呆的她轻轻拥入怀中,手置于她的后脑轻轻抚摸着,声音极轻,近似耳语,只有时霜一人能听见。
“时霜,无论如何,我会挡在你身前,现下的困难都会过去的,我不是说了吗?拨云见日后是顶顶好的天气,如今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们也不惧。我会护好你,我们也会平安归家的。”
可能是很久没有过温暖,时霜此时此刻真的很贪恋这种感觉。
两人静静保持着这样的动作很久,久到陈疏白胳膊都酸了。
他弱弱地开口,“那什么,你不累吗?我胳膊怎么有些发麻呢......”
时霜:“......”
她面无表情地把人推开,瞪着大眼睛看他,“你退下吧,本大人要就寝了。”
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就往外走。
陈疏白揉着胳膊跟在她身后,“我那不是好久没练了吗?从前在咱那我练的都是体能训练,在这不同,最近操练那仨孩子,我都犯懒了,你慢些走,外头伸手不见五指的,你也不怕摔着,时霜!”
“我视力好!”时霜头也不回。
“那也不能吭哧吭哧地闷头走啊,你回头等等我呗,你不怕黑我怕。”陈疏白轻笑着跟在她身后。
时霜倒是没有一开始的担忧烦躁了,此时此刻是煽情被打断的羞恼,“你别跟着我,回你府上!”
“把你送到我就回。”
“不需要!”她斩钉截铁。
“给个面子。”陈疏白往前走了几大步,一跃到时霜前面,后退着走,还边走边逗她,“我这么大个将军,你不得给我点面子呀?不然我恼羞成怒不保护你了怎么办?”
时霜冷笑,“我有碧云,她比你厉害。”
陈疏白倏地站住,双手环胸,弯腰撇嘴,“我觉得还是我厉害一些,她那脑袋哪比得上我聪......唔!”
“唔!”时霜痛呼一声。
两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时霜呆愣在原地,唇瓣和陈疏白贴在一起,软软的,鼻息烫烫的喷洒在她的脸上,让她一时间忘记了呼吸。
陈疏白这个母胎solo也没好到哪去,也和她一样僵在了原地,保持着弯腰低头的动作不动。
他是习武之人,夜视能力要比时霜好得多,所以自然也比时霜能看到的要多得多。
两人的唇只是轻轻贴在一起,但他能看到她扑闪的睫毛,月色下,她身上清淡好闻的竹叶香幽幽传来,让他一时有些不想动。
时霜最先反应过来,抬手将人推开,自己也后退了一大步,右手捂住自己的嘴,左手食指指向他,声音拔高,“你!”
陈疏白被她轻轻一推,顺着她的力气也往后动了一下,其实若是他不想,时霜根本推不动她,现下看到她这样的反应,他懒散地勾着唇笑,“我?我怎么了?”
“你不要脸!”时霜脸色通红,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自己现在脸红的根本不能见人,还好现下是在外面,还是黑夜,倒是减缓了很多尴尬,但她依旧慌乱地想说些什么。
“你,你干嘛突然停下来?你低头做什么?按你和我的身高根本不应该......”她有些难以启齿,“反正根本就不应该!你就是耍流氓,故意想占我便宜!”
陈疏白笑出声,用手指着自己,“我占你便宜?我疯了?明明是你一直说自己视力好,我停下来你没看见?恶人先告状是吧?我初吻没了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还挑上了。”
时霜被他噎了一下,她方才确实说了她视力好,但其实......她好像有些夜盲症,但方才气上头嘴硬不承认来着,一直在凭借着记忆往前走。
“谁还不是初吻了!”她越想越气,她守了这么多年的初吻说没就没,陈疏白当真是个讨厌鬼!
她抬脚越过他往前跑,“反正你最讨厌!你不许跟过来了!我自己能回去,再跟过来叫碧云打断你的腿!”
陈疏白弯着唇目视她逃走,也没想着追,女孩子脸皮薄,这种意外的确叫人难以接受,他本来也没想着动。
“陈二百!”他喊道。
“爷!属下在呢!哎!碧云!别拽了!我错了!”陈二百用内力将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听着还夹杂着些痛苦。
陈疏白扭头,一脸诧异,“你干嘛呢?和碧云切磋武艺呢?”
碧云踮脚跃过来,路过陈疏白瞪了他一眼,“不要脸!登徒子!仆随主!哼!”
随后头也不回地去追她家小姐,留给陈疏白一个豪放不羁的背影。
陈疏白:“......”
差点忘了,这俩人习武视力也不错,方才应该是瞅见了。
不是,那陈二百怎么回事?怎么还落人家碧云一步呢?不护主?呵!果然,什么都是别人家的好......
“爷......您下次轻薄人家小女娘和属下说一声呗,方才碧云差点蹿出去一脚蹬飞您,若不是属下拦着,这会儿您就得变属下这样了。”
陈二百顶着张飞一般的凌乱发型闪现在陈疏白面前,脸上借着月光细看还能发现几道印子,应该是碧云抓的。
陈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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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己刚刚揣度陈二百,顿时有些心虚,握拳轻咳了一声,“那什么,辛苦你了!”
他抬手拍了拍陈二百的肩膀,“回府让阿娘给你多发月例,当......工伤保险了。”
“爷,说人话。”
“补偿你。”陈疏白指了指他脸上的伤,背着手转身离开。
陈二百早就习惯了他家主子爷这段时间嘴里时不时吐出的一句他听不懂的方言,这会儿听到补偿,嘴角微微上扬,也行,不亏。
他快步追赶上去,“爷,下次这种事情咱还是偷偷做,知道你和未来主母感情好,但碧云力气太大了,属下差点抱不住!”
“嗯?抱?”陈疏白想起方才碧云飘过时骂他的那句仆随主,嘴角一抽,“你做什么了?”
陈二百神色尴尬,“我俩方才看到您和太傅不小心亲在一起,碧云顿时就沉脸了,属下一着急怕她去破坏您的好事,就,就一把将她从后面抱住了。”
陈疏白呵呵了,“你才是登徒子吧?”
“属下也是一时情急,可以原谅的吧?”陈二百挠挠头,“倒是您......时太傅跑得那般快,属下还从未见过她速度这般快过,往日里像蜗牛一样慢吞吞的,太傅真能原谅您吗?”
陈疏白拉拉下脸,“就你话多,你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担心你主子我?滚远点,别耽误我回府睡觉。”
“主子您还能睡着?”
“当我和你似的呢?女娘小嘴儿嘛,谁还没亲过似的,没见识!给咱男儿郎丢人都,出去千万别说你是我的人,我没那么大脸给你丢。”
次日辰时。
“爷,您不是说女娘嘴不稀罕吗?”陈二百看着他快要耷拉到地上的黑眼圈,有些一言难尽地拆穿。
陈疏白嘴依旧很硬,“我这是白日睡多了晚上睡不着,你懂什么?你才吃了几年米就要学种地?我吃的米比你吃的盐都多,滚蛋!”
陈二百耷拉着同样的黑眼圈听话转头,果然,他家爷的嘴能和石头硬碰硬了。
远方的太傅府,时霜顶着第三张黑眼圈出现在饭厅,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
碧云幽幽地顶着第四张黑眼圈为她盛汤,“小姐没睡好吗?”
时霜接碗的手抖了一下,嘿嘿一笑,“碧云,你也没睡好吗?”
碧云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小姐被人轻薄,奴婢却没第一时间阻止,奴婢怎么睡得着的?”
“那你为何没第一时间阻止呀?”时霜想问出来安慰安慰碧云,她自己都想了一晚上,毕竟只是个意外,没必要这么在意。
但碧云的表情有一瞬间古怪,让她刚要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眯了眯眼,时霜双手环胸,“你不对劲!从实招来!”
碧云从来不会骗她家小姐,只能无奈又生气地托盘而出,“还不是陈二百!要不是他死命抱住奴婢,奴婢也不会没能第一时间解救您!”
时霜姨母笑,“哦~这样啊~没关系呀,我俩只是个意外。”但他俩不是啊,嘿嘿。
碧云攥紧拳头,“下次最好别让奴婢见到他,不然......哼哼!”
她边说边把手捏得咔嚓作响,时霜摸了摸自己发凉的脖颈,“那什么,碧云,我脖子上是不是有点空啊?怎么凉嗖嗖的呢?”
“小姐。”碧云跺脚,“您快别笑话奴婢了。”
时霜笑着拉过她的手,“下次他若是还不知礼节越线非礼你,不必收着劲儿,你家小姐不怕任何人。”
“小姐......”碧云懵了一瞬。
“做我的人呢每日需要提心吊胆的就算了,人情世故也要时刻注意,辛苦你了,但你家小姐我呢,既然被你尊称一声小姐,自然也不能只顾着自己开心享乐,所以,碧云啊,万事以你自己的安危和心情为先,大胆去做,我担得起,莫要委屈了你自己。”
碧云以为不会被知道,这会儿被时霜拆穿心里一酸,她昨晚是能挣脱的,只需用杀招,可......
她蹲下身趴在时霜的双膝上,声音也带上了些许哭腔,“小姐,奴婢不委屈的......”
“那就是你家小姐我呢,希望我家碧云不要受委屈,人生在世不过三万天,开心最重要。”时霜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有些虚无缥缈的:“没人想为奴为婢,是我家碧云生不逢时了,我呢,能做的不多,但我能在这儿多活一日,就希望我家碧云能开心多一日,碧云待我之心诚挚,我待碧云自然也要好些才是。”
“小姐,碧云从不后悔少时就做小姐的婢女,小姐之于碧云,乃是恩赐和救赎,碧云从不觉得委屈。”碧云哽咽着开口。
时霜捧起她的小脸,揉了揉,“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小碧云,那下次别让自己受委屈了,能不能做到呀?大声回答~”
碧云破涕为笑,“能!”
“我家碧云真棒!”
“小姐和哄娃娃一样。”
“那碧云也是最听话的娃娃。”
“小姐!”
“哈哈哈,吃早饭吃早饭,饿死了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