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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会叫的狗不咬人

作者:月生北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牢头随意地伸手指了一个不起眼的狱卒,“你,跟着老子去太傅府请罪!”


    那个狱卒低着头回话,“是,头。”


    方才发现文华明不见了的狱卒看过去,有些不放心,“头,我跟你最近,我和你去吧,也是我第一个发现文氏罪人不见的,我......”


    牢头一脚蹬过去,把人踹了个趔趄,“你丫的嫌命长?你那刚出生的娃娃不要了?替你赔命?”


    那个狱卒讪讪地闭上嘴,不出声了。


    牢头骂骂咧咧地带着人离开,“还逞能,当自己是啥大官啊?老子都怕去了没命活!要不是为了你们......”后半句话没说出来,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今儿个若不是牢头过来巡查,怕是得明日放饭时才能发现人不见了,到那时再想补救追查都晚了。


    最开始发现文华明不见了的狱卒目送着两人远去,挠了挠头,“我怎么看着后面那人那么眼生呢?”


    他问一旁的人,“咱们牢房来新人了?”


    “新犯人天天来,新狱卒没见过。”


    “那可奇了怪了,那是谁啊......算了,我还是去看看别的牢房吧,别把人都弄丢了。”


    ......


    太傅府,时霜悠然自得地喝着热茶,静静地听着牢头回话。


    “时太傅,小的已经把人带出来了,他比小的想象的还要狡猾,要不是小的事先告诉他等小的,想必他都能自己逃出去。”牢头跪趴在地,一改方才的横眉竖眼,这会儿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意。


    时霜看向他身后被府里小厮按在地上挣扎的人,轻轻笑了一声,“劳烦牢头演这出戏了,待这事办完,刑部你就不用待了,家中母亲和孩子也大了,便就往上去去,做个清闲的官吧,刑部大牢阴湿气重,于你养家糊口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牢头毕恭毕敬,“是,小的谢时太傅提携之恩。”


    “提携事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用我提醒了吧?”


    牢头连连保证,“时太傅放心,小的贱命一条,家中老母小儿都在,必不敢多说什么。”


    时霜颔首,示意碧云去送人,自己则留下来演下一出戏。


    “好久不见啊,丞相大人。”她轻拍了一下脑袋,有些懊恼,“看我这记性,如今丞相已经是个罪行多端的庶人了,如何能再称为丞相呢?是我的不是了,当真是对不住啊。”


    文华明咬牙抬脸,眼中恨意迸发,“时霜!怎么会是你?我阿姐呢?明明是她救我,怎么会是你?”


    时霜轻嗤了一声,“太后?太后是昭胤的太后,早就没有文家的文夙音了,还请前丞相大人少做些白日梦为好啊,即便现下天黑了,有些梦也是不能做的。”


    “你胡说!那是我阿姐,一辈子都是我阿姐!”


    说着他突然笑起来,面目狰狞,“时霜,你方才竟然敢瞒着天子将我秘密送出来,你想用私刑?怎么?天子没判我死刑?你想忤逆他?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是和我不一样的人呢,原来是一样的啊,一样的爱慕虚荣,以权谋私!”


    “你想激怒我?”


    时霜走过去蹲下身子,看着颇为狼狈的他,勾唇,巴掌大的小脸上全是挑衅,“可是怎么办呢?我完全不生气。”


    “青山叔,去送送吧,太后要等急了。”她毫不拖泥带水地起身,这张满是横肉的脸不能多看,晚上容易做噩梦。


    “是!”


    文华明一愣,“什么意思?”


    时霜做作地捂嘴,“还能有何意?太后想亲自杀你呢,蠢东西!”


    “不可能!”


    “那是我阿姐!”文华明不信,“她绝不可能背叛我!你在挑拨离间!”


    “那她将你从死牢提出来是为了救你于水火?别天真了,文华明,你在里头待多久了?几十天数过吗?太后派人去过吗?你被用刑时,可有听到过有人为你打点?你今日出来的这般轻松,说明什么知道吗?”


    “说明她本来就有能救你的实力啊!可她偏偏等到了陛下要下圣旨处决你之前,你凭什么觉得她会救你?”时霜毫不客气地拆穿,“她只是想让你受苦受累,最后不得不依附于她等死!她恨你啊文华明!恨你们全家!”


    “不,不!我不信!你在骗人!不!”文华明大喊着要从地上爬起来,然而被青山和另外一个侍卫压制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时霜见状挑了挑眉,漫不经心地再添上一把火,“可她进宫后,你们文家为何不是蒸蒸日上,而是持续在走下坡路呢?你就没想过?”


    “你阿父的死你当真从未怀疑过吗?还是说,你只是享受着太后的照拂,枉顾父子亲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亦或者其中也有你的助力?”


    她恍然大悟,拍着手,仿佛看破了什么大秘密,“原来你们姐弟二人是一丘之貉,一样的狼心狗肺啊!”


    “你胡说!”文华明的眼里都是难以置信,“我阿姐不可能害我阿父,是你挑拨离间!是你在杜撰!”


    时霜顺着他的意思颔首,一脸的惋惜,“事到如今,丞相大人还在自欺欺人,那不然我替您分析分析?”


    没等文华明做出反应,她直接出声,“丞相大人应该从未想过为何我过去一趟,太后就松口了令牌之事吧?那我来告诉你,你是不是觉得那是我用计得来的?没错,我是用计让太后追忆往昔后心软,她松口是给你机会,可她也给了我能拿到东西的漏洞。从一开始这令牌就是引子,引你做靶呢,你被人利用不自知,竟然还指望着太后能救你?简直是异想天开!”


    文华明一直在嘴里嘟囔着不可能,他不信。


    “丞相大人,你扪心自问呢,这位置该是你坐的吗?太后将你推上权利的高峰,却不让你有真正的实权,若不是有令牌和她撑腰,朝堂上谁人服你?你自以为的党派,我抄来抄去就那么几家,更多动不了的全是太后党,真正属于你的那些流于表面的朝臣,一个个庸碌无为,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时霜惋惜地摇头,“文丞相,你被骗了啊。”


    都说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会叫,时霜也是见过承平帝和文太后之后才想明白。


    她此前是抄了几家大臣,银子也查抄了不少,但那些位置本来就是所有人的眼中钉,无论是谁的人放上去,都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只能有一种可能,此前这里的人,都是诱饵,是假象。


    真正的奸佞,仍然存在。


    只不过,家国安定,他们也不敢轻易露头,毕竟她锋芒正盛,承平帝还没死。


    此时时霜也不免有些后悔,但无法,承平帝选上她的那一刻,就注定了她一定是要和所有人作对的。


    她和文华明说的不全是假,太后的人一定还有很多在暗处,端看她那日晚上对承平帝所说的话就能看出,她手里还有底牌。


    受制于人,敌在暗处的感觉并不好受。


    时霜被摆了一道,那太后也别想痛快,不是想救文华明吗?无论之于什么目的,她都不能让文太后轻易得来,她想要人,成全也可,只不过这弟弟是不是好弟弟可就不一定了。


    文华明被带走时,还没从自己被骗的事实中回过神来,整个人略显呆滞,他不能完全确信时霜说的是真的,但,他阿父的确是人在壮年,却突发疾病,这其中真的没有他阿姐的手笔吗?


    时霜所说,当真是空穴来风吗?


    他被人塞进马车,四周封存严密,外面的路不好走,马车颠簸了一路才到地方。


    他被人粗鲁地扯着手臂带下了车,待他看清楚面前的地方,拧了拧眉,“这是哪儿?”


    太傅府的小厮没有回答他,只是向前敲了敲门。


    很快门从里面打开,来人是文华明无比熟悉的常嬷嬷,她看到文华明时点了点头,递过去一袋银子,“辛苦小兄弟,替太后娘娘谢过时太傅,时太傅之恩,我们娘娘定不会忘。”


    小厮也没客气,来之前时霜特意叮嘱过他,像文太后那样的人精,这种给银钱打点的事情是做惯了的,他们太傅府无需客气,这钱不拿白不拿。


    “我们家小姐让奴才给太后娘娘带一句话,太后娘娘还是如同年轻时候一般,只是人走到这个位置,最重要的还是家人,既然丞相大人已经送了出来,还是送远些颐养天年才是,以免太后娘娘劳心费神。”小厮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常嬷嬷面色一滞,差点维持不住体面的表情。


    她咬牙调节好,对一旁蓬头垢面的文华明弯了弯膝盖,“文老爷,请吧。”


    文华明看了一下四周,寂静无声,黑夜笼罩下更显阴森,他不由得一抖,“为何要我来这寺庙?我已经不信这些了,我不去!”自从在寺庙里杀了芸娘的家里人后,他就突然觉得寺庙有些可怕,此时害怕地直发抖。


    常嬷嬷的老脸有了一丝裂痕,快要维持不住自己的体面,她加重语气,“文老爷!今时不同往日,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别忘了若是没有娘娘在外周旋,您现在还在刑部大牢里被鞭笞呢!”


    文华明若是没有听过时霜的话,乍一听常嬷嬷这么说,自然会无比感谢他阿姐,恨不得冲进去抱着她哭诉,然后再想办法杀回去,夺了皇位报仇。


    可自从听时霜说完后,他莫名的有种恐惧感。


    文夙音不会是想把他弄到手,慢慢折磨吧?还是说他还能替她再挡一挡什么?难道他还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在?


    若这一切当真是文夙音在利用他达成某些事,那是不是说明他根本就是无罪的?那他这些时日所受刑罚就应该是在替文夙音了。


    是啊,他越想越觉得没毛病,若是没有那块令牌,他不会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做个闲散大臣也很好啊,他以前没有这么大的野心的,是文夙音,是她!是她养肥了他的胆子!


    都是文夙音!


    时霜所说不无道理,他阿父的死文夙音未必没参与!说不定,说不定她就是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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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我,我不进去!我害怕。”


    常嬷嬷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嘴角渐渐拉平,沉寂了一会儿,朝后抬了抬手,“来人,请文老爷进寺庙!”


    文华明惊恐地往后退,却被窜出来的黑衣人生拉硬拽地扯进了门,完全不顾他的大喊大叫。


    常嬷嬷木着脸环视了一下四周,关上了小门,寺庙外很快又恢复了寂静。


    “蠢货!”常嬷嬷进门和文太后耳语完,文太后直接抬手扇过去,用的力气不小,文华明的脸上立时出现一片红印子,“哀家费劲心力救你出来,手里能控制皇帝的最后一张底牌都交了出去,你还敢嫌弃这里?几个脑袋够你掉?哀家当真是救了个蠢东西!”


    文华明眼里闪过一丝阴翳,但很快便被他压了下去,他跪在地上,往前爬了几步,抱住文太后的腿,开始不顾形象地哭嚎,“阿姐,我从前在这杀过人,我哪敢再回来啊,我这不是害怕吗?”


    “有刑部死牢可怕?你在那受刑濒死时没见过咱们死了的阿父?”文太后厌恶地闭了闭眼,“哀家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蠢弟弟!”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阿姐,我这些时日在牢里不知死了几次,你怎得救我这般晚?”文华明小声嘟囔着,“我看就是不想救我,这都多久了才来救,我半条老命都快没了......”


    文太后拧眉,“你说什么?”


    “哎呀,文老爷!”常嬷嬷适时上前劝阻,“娘娘怎么不想救你啊,是贵妃的尸体保存出现了问题,这才耽误了些和皇帝谈判的时日,娘娘比谁都心疼您呢!方才老奴在门口那般待您也是提防时太傅的人在,做给她冲样子的嘞,您可别伤了娘娘的心啊。”


    文太后摆摆手,面上满是不耐烦,“常嬷嬷,你无需告诉他,这个蠢货就知道哀家救他晚,却不知其中艰辛,哀家怎么就救了这么个蠢货!损失一块令牌和一个能牵制皇帝的把柄!当真是不值!”


    文华明心底嗤笑,他这阿姐还真拿他当傻子蒙呢?那令牌若是好的,为何不放在她自己手中?还不是拿他当靶子,让他来背黑锅,真打量着他不知道呢?


    他全都知道!谁也别想蒙他!


    “文老爷?文老爷?”


    常嬷嬷叫了好几声,文华明才慢慢回神。


    文太后看见他这出就心烦,“快滚!这些时日你就在寺庙里住着,哀家不让你出去你就给哀家好好待着!否则下次可就没这么多的好运能出来了,知道了吗?说话!什么时候了还犯浑!”


    “知道了阿姐,那我就在这安心住下。”文华明低头放开她的腿,拍了拍手起身,“我住哪啊?阿姐,给我请个太医来吧,身上疼。”


    文太后看了一眼,到底没再骂出口。


    文华明佝偻着身子往出走,快靠近门口时他突然扭头,半张脸隐在黑暗里,“对了,阿姐,你还记得咱阿父是何时去世的吗?我想去给他上柱香。”


    “早不上香晚不上香,一出来就要去祭拜他,你嫌自己命长?”文太后一个顺手将桌上的佛书扔向门口,“滚,你给哀家滚出去!”


    文华明笑笑,“阿姐自然是不急的,这么些年,你久居深宫,阿父死时你没回,阿父忌日你也从不去,全是我来,进去这么些天,弟弟很难不担心阿父的坟前可还有人打理,毕竟他老人家生前最爱干净,死后也得收拾妥帖才行。”


    文太后静静地看着他不出声。


    文华明抬手重重打了一下嘴巴,“瞧我,阿姐别生气,是弟弟多嘴,那我先走了,阿姐别忘了给我请太医。”


    待人走出去,关门声响起,常嬷嬷才上前去扶住她,“娘娘莫气,文老爷是因为这段时日受了苦,难免会有些抱怨。”


    “他抱怨?哀家还想抱怨呢!因为他哀家损失了多少东西?”


    文太后走到矮塌上坐下,“若不是想利用他试探一下皇帝新选的人,哀家还需这般玩弄人心?当真是给文家丢人!”


    “是,娘娘息怒,那时霜也就那样,听着还行罢了,如今不还是被娘娘耍得团团转?”


    “哼!那令牌我本也看不上,给她便给了,只是她能弄出个锦衣卫来,倒是让哀家刮目相看。”


    常嬷嬷给太后捏着肩,附和着,“能得娘娘赞美,那时霜就偷着乐吧,可怜的是她被娘娘蒙在鼓里,如今的一切就等着陛下驾崩,小太子继位后娘娘把持朝政了。”


    文太后这才露出点儿笑意,“皇帝这是替哀家做了嫁衣啊,时霜倒是个聪明人,可惜,姜还是老的辣,斗不过哀家也无需可怜她,哀家这么多年的道行总不能被一个小丫头片子比上了,就由她替哀家好好教导教导太子,待皇帝驾崩,她治理好昭胤,这天下还得是我文夙音的!”


    “老奴先在这里恭喜娘娘了!”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完全没有注意到门外一闪而过的黑影。


    又想到方才文华明走时说的话,文太后眼里闪过一抹异色,但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罢了,兴许是她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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