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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泰林(9)

作者:川故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路名没看清那三个见习猎人从哪里掏出来打火机一样的东西,一眨眼的功夫,火苗沾上艳丽的“苔藓”,从石缝里生出来的触须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抖动着扑向着火点。


    有用!


    宋何正没来得及松口气,眼前另一块石头轰然碎开,生出十几根触须。这些触须比先前的细一些,几乎都是赤条条一个,直接无视他们两个,径直缠上张俞镇三人。


    这到底是什么?


    路名蹲在一旁,有点想往后撤。


    她这个位置隐蔽性不错,藏在一个拐弯口,那三个名头很响的见习猎人正在和触须纠缠,肢体动作快出残影,将宋何正和白旗亭遮得严严实实,谁都看不见谁。


    她没受过正统训练,比不上张俞镇三人,临阵脱逃也算是理所当……


    右脚刚后撤半步,只听“哐当”一声,带着火的打火机落在斜前方,落地前的一点火苗呲啦一下将艳丽的“地毯”烧出一块黑斑。“快!”只来得及发出一个气音,那个痛失打火机、满脸血痕的见习猎人被数条触须勒住嘴,倒吊在空中。


    触须经过之地,血痕斑斑;鲜血滋养触须,它们逐渐粗壮。


    这到底是植物还是食肉动物?


    ……已经不重要了。大脑空白一瞬,路名立即捡起打火机,胳膊抡个小半圈往外扔。死道友不死贫道,这活儿谁能干谁干吧!


    眼前一花,一根触须“啪”一下抽在她的胳膊上,分泌的粘液快速腐蚀衣物,刺痛扎进大脑,越来越强烈,路名猛吸一口气,皱巴着脸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过去。


    第二根触须缠上她的左脚。


    身体在空中270度翻转的时候,她低头咬住背包的链子,一丝丝血丝渗进拉链,红白交错;拉链抵住里面翻滚的营养液,被大大压缩的口子将长匕首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


    刚刚那个被抓住的见习猎人已经成了翠绿的茧子,隐隐有几分果冻的透明胶状感,看不清里面。


    而路名,即将是第二个。


    她被倒吊着,脑子充血,有点晕,从眼前两人的动作勉强能感觉到,那个“大壮哥”实力不错,挡住触须的纠缠之余,还能到处点火,造成骚扰,可惜的是,看样子他应该救不了自己,另一个……还是算了。


    自救?


    路名握紧左手的长匕首,用力一甩,将茧子化开一个长长的口子。晶莹的翠色里,是翻滚的红色,可能是血。里面那个见习猎人,大概凶多吉少。唯一的指望,又破灭了。


    从打火机到手到现在才过了多久?


    可能,一分钟都没有。


    难道就这么死在这?


    路名不甘心。脑子越来越晕,她甚至逐渐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大脑轻飘飘的,身体轻飘飘的。是梦吗?要醒了吗?这场梦,好真实,好漫长。


    生死一线间,一股力量涌进右手,火苗噌一下亮出来,如同一束光,照进在阴暗的森林里。她竟然打开了打火机!这具身体瘦弱极了,手腕几乎是皮包骨,这么大的动作,静脉突出,被触须缠住的地方已经失去知觉,只看到触须一股一股蠕动着,长大了,变粗了。


    可是,她握着打火机的手指非常用力,青筋暴起。


    路名用力想象能转动打火机的手势,感觉血液输送到手肘处就如同江河汇入大海,悄无声息。


    打火机转动了。


    那个不会熄灭的火苗绕过一圈,直接对准路名的肩膀,顺着脉搏。


    没有痛觉,纠缠在手腕的触须猝不及防涨大数倍,紧接着,似乎是不堪重负,“噗”一下喷出来,连带着整条触须都萎靡了。


    路名在心里想出自己一刀斩落脚上的触须的样子,身体像是漂在竹筏上,很虚弱。


    没一会儿,人落在地上,伴随着几根被斩断的触须。落地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不是站在地上,而是躲在地下,在仰头看很高的树冠,她看到张俞镇手起刀落的利落动作,看到白旗亭眼里的眼泪,还有宋何正四处寻找的目光。她变得很渺小,又似乎无处不在。


    这是什么角度?刚刚那些画面,是什么?难道是错觉?


    路名站在地上,握紧左手,很有实感,而右手像是断了,却灵活得不可思议。她在心里感叹:这感觉,真奇妙。


    余光撇过来的张俞镇震惊了。


    那是什么速度?不是,有那速度这货刚刚蹲地上干嘛呢?看他们的笑话吗?一种又愤怒又无力的感觉涌上来,偏偏他还要继续砍触须。


    就很气!


    另一边,从侧面目睹这一幕的宋何正心神巨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烧焦的肉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那道伤口黑中泛红,鲜血慢慢流淌下来,顺着掌心,流过指尖。


    怎么会有人拿火对准自己,她……她还真不是一般人。


    很快,他想起另一个问题:都是用火烧,为什么被路名烧过的触须就爆裂、萎靡不振,而张俞镇他们反倒越砍越多?


    只见路名朝前走两步,又折回去,背对宋何正,右手在空中留下一道残影。


    翠色的茧子一分为二,数十根触须齐根爆裂,一大滩汁水从头落下,不仅将路名兜住,蔓延的汁水渗到宋何正裤腿,浸湿了一小块。


    重伤的徐记和昏迷的路名晕倒在地。


    触须重伤,大半枯死,张俞镇带人用火将剩下的“苔藓”和触须烧干净,白旗亭包里有药,给两人注射过紧急治疗药物,趁这个时间,白旗亭从包里拿出取样的装置,快速取样。随后,张俞镇和徐铭一人背着一个,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到山洞口。


    “学长,刚刚那个,你之前见过吗?”白旗亭心有余悸,忐忑不安地问。


    宋何正摇摇头,他怀疑这片森林发生了新的变化,眼前这一切都是新的,未知的。他们必须尽快赶回去,将这些发现告诉大家。


    “我们马上就往回走。”宋何正一脚踩上裂开的圆石,身体一歪,目光上移,看到山洞上五彩斑斓的草——哪里是草,这分明是刚才那些怪异的苔藓!


    “等一下!”他大喝一声,目光上移,示意前面两人往上看,“不要进去了,把他们两个放下来,你们进去,拿上我的包,我们现在就走,这里不能呆了。动作轻一些,尽量走湿润的地方。”


    先是小白用铁丝磨石头,后来路名用火烧触须,他怀疑这东西不耐高温,一点就炸。


    张俞镇将人放在路上,带着徐铭进洞。


    “这些人怎么办?”徐铭扫一眼石壁边上排排坐的人,一个个都目光无神。和宋何正分开后,白旗亭窜入草丛,又在路上撒了些粉末,人体吸入过多就会变成这副样子。这些人一路走来,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吸入。想解除药效,只有药剂。


    “拿包。”张俞镇沉声说道。


    包敞开在地上,他之前出来过几次,见过那些预备研究员怎么将包合成一件背心的式样,当即动手。


    徐铭站在一旁,忍了忍,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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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问:“那这个人呢?那个宋何正明显是想救她,开包拿药也是为了她,胳膊上还有针孔。我们把她带走吧?”


    “想救她的,不是宋何,是路名。一个好的护卫可以适当左右研究员的想法。”张俞镇将包一合,提在手腕上,拍了拍徐铭的肩膀,“走吧,别想了。要是路名醒着,那是他们的事,他们自己决定;现在,路名也晕了,如果再带着一个拖油瓶,回去的路上遇到危险,谁来保护两个预备研究员?”


    预备研究员遇到危险,是需要手拉手才知道跑的菜鸟,他们哪有多余的人手照顾别人!


    徐铭默默在心里叹口气,目光在洞内扫一圈,转身离开。


    折腾来折腾去,一切都没有变化,这些人哪怕没被注射各种各样的新药,被疼痛折磨,也会因为食物短缺,饿死在这里,或者,冒然起火,被那些触须捕食。总之,伤亡率极高。


    回去的路上,宋何正发现沿途都是斑斓的苔藓,那些怪异的痕迹爬满两旁的灌木丛,用光脑的手电筒去照,树皮反光后依稀能辨认出一些痕迹。整片森林像是被刻上了新的符号,经过一层层鳞片叠加,全方位无死角覆盖,充满危险和未知。


    他们心惊胆战回到卡车边。


    开车的师傅都不见了,张俞镇守着两个伤员,徐铭带着两个预备研究员去找人,四处转一圈,在树林边的树叉子上发现两个绿色的茧,连带着找到地上半木质化的触须。


    宋何正拉住想动手取样的白旗亭,一言不发往回走。


    徐铭跟在后面,悄悄松了口气。真要打起来,不管是人打人,还是植物打人,他都挡不住。


    最后统一商量,六个人挤一挤坐越野车走,以最快速度赶回去。


    张俞镇将卡车上的物资清点出来,计算回城需要的分量,发现还多出很多。他们拿营养液当水喝,喝不完的都扔在路边,只留下必要的东西,尽量减少车子的负重。


    徐记、路名两个伤员和两个预备研究员挤在后座,脱了背包,四个人都挺瘦的,挤一挤还不算太挤。


    物资和两个大背心放在后备箱,徐铭和张俞镇轮流开车,一刻不停往回赶。


    宋何正取下路名的包,发现这包好重。


    长匕首被他留作样品,放进自己的包里,短匕首在山洞就没用了。除了武器,一般护卫队只会带营养液。按重量算,这货是带了两个月份量吗?看包的大小也不像。宋何正思量再三,认为自己作为队伍的一员,为了越野车前进速度考虑,有必要打开包查看一下。


    ——好大一个方盒子。


    宋何正愣了几秒,终于从记忆的角落里摸索出这个东西的名字: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光脑。


    光脑?


    除了光脑,还有十几瓶颜色偏灰调的营养液,颜色温润的高级营养液混在里面,像拔了尾羽的凤凰落进鸡窝,可怜兮兮的。这些高级营养液八成是从他这儿敲诈来的。除了这些,包的夹层里还有几个硬疙瘩,摸着有棱有角的,像是石子儿。


    宋何正没打开看,再看就有点不礼貌了。


    他合上包,忍着一把丢到窗外的冲动,想了想,还是塞回去。


    路名睡在车门边。


    再看这张脸,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不解,几分同情:这人手气那么欧,原来这么穷,红月工会的口碑一向不错,从来不拖欠抚恤金,更别说这么年轻的种子选手,这也是凭运气穷的吗?


    玄学,当真玄妙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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