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分钟后,路名左手拎起两对兔耳朵,右手拽着三只红颜猴尾巴,胳膊上还缠着一条蛇,蛇身从左肩膀挂到右肩膀,浩浩荡荡回到山洞口。
被声音吸引的宋何正:“……你去进货了吗?”
他怎么就没遇到这么多病变动物!
路名一顿,总不能说她迷路了吧。她轻轻咳嗽一声,放下满满两手的猎物,蹲在墙角看宋何正解剖猴子,“我朝卡车方向走了会儿,看见路边有两只死兔子,嘴上红红的,不像血迹,我就带回来了。”
宋何正不由得多看她两眼。这家伙有什么玄学在身吗?怎么他出去走一圈就什么都遇不到呢?
不对,不只是他,同院的学长学弟都差不多。砸进去大把的学分,真正能有点收获的人很少。果然还是玄学。红月工会是不是也看中她这一点?
“你瞪我干嘛?”路名一脸莫名其妙。
“……我在想,你刚刚是不是迷路了?”宋何正收起发散的思维,赶紧转移话题。他只是一个又可怜又弱小、还没毕业的预备研究员,不想参与大型工会的内部事宜。
“没有。”三好员工路名斩钉截铁地说,“路很好找,那边就两个岔路,我确认其他人离开的方向后,又往回走一段路,顺路发现这些。”
一天三万的员工怎么能说迷路呢?绝对不能!
宋何正没再多问,着手解剖新来的动物。他先解剖红颜猴,有之前的经验和收获,他这次动手很快,将几个有细小偏差的部位逐一对比,一一记录。十几分钟后,他又着手剖开两只兔子。
“哎~”突然的声音在山洞里回荡。
宋何正手一抖,差点被吓死。他扭头怒瞪罪魁祸首,“你发什么神经?”
路名小声提醒他:“你脸上有血。”红兽的血具有极强的感染性,宋何正脸上红一道白一道,有些血坠成滴,半挂在脸上,看起来又危险又诡异。
“三个小时内,我不会被感染。”宋何正撸一把脸,又说:“我工作的时候,你闭嘴。”
路名撇过脸,不想看对面那张更加恐怖的脸。
山洞外一片蒙蒙的灰绿色,偶尔有天光照进来,细若银发。她抱一条腿坐在洞口,似乎这片刻的安宁和以前别无二致,师兄们一个都不在身边,要是能来壶酒就更好了,小酌一杯,美滋滋。
“噗呲”一声,伴随熟悉的惊呼,路名回头,只看到散落一地的工具和伸手在包中摸索的宋何正。她心里一惊,瞥一眼皮开肉绽的蛇,凑到宋何正身边。
宋何正的脖子、胳膊、大腿,所有裸露在外面的肌肤都在这片刻之间生出黑色瘢痕,黑点越来越大,皮肤如同被腐蚀一般慢慢瘪进去。好不容易摸到一管合适的药剂,他随手扎在手臂上,快速将药剂推入体内。扔掉空瓶,他躺在石壁上,缓缓喘气。
“你会死吗?”路名看着他问。
刚刚那一刹那,情况很危险。路名能感觉到宋何正的紧张,这家伙哪怕知道红颜猴已经异变成红兽,也会躺在地上休息够了再起来注射药物,而刚才,他找药的时候手都在抖。是那条蛇的问题。
宋何正心里一梗。怎么听着他就要死了?
好在药物见效很快,皮肤上的灼热感迅速消退,身体里奔腾流窜的毁灭感逐渐销声匿迹,似乎暗中蛰伏起来,他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摸了摸不烫的额头,脑子没那么晕,应该是退烧了。
绕开路名,宋何正不打算和她计较,慢慢回到操作台,“我收拾一下,我们马上去找小白。”现在找过去,速度快的话还赶得上。
路名:?
“你能走?那条蛇,要我帮你扔了吗?”
宋何正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眉头紧皱。这条蛇也能扔,这……算了。他转过脸,闷声说道:“你别管,等我收拾好就带路。”
宋何正真想白她一个大白眼。
转念一想,这人没读过什么书,不怪她没见识又没眼力见。
路名远远地蹲在洞口等着。不知怎么的,她总有种被嫌弃的感觉。仔细回顾一遍刚刚发生的事,除了拿药她帮不上忙,其他时候她就是个隐形人。嫌弃?要么是错觉,要么是宋何正脑子有问题,她更倾向前者。宋何正是个高材生,随身携带药,脑子坏了的概率不大。
收拾完,路名主动背包,顺便从草丛里找来一根木棍给宋何正拄着,她在前面慢慢走,宋何正一拐一拐跟在后面往前赶,看着很急的样子。
路名悄悄放慢脚步。
余震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得匆忙,不仅留下的足迹杂乱无章,旁边的灌木也被踩倒几株。深绿色的灌木层层堆叠,撑起倒伏的同伴,树叶上挂着几近干涸的粘液,有嫩绿色,有淡黄色,还有深红色,大多在近地面的高度,像血。
路名跑几步,蹲下来,捻起一根血红色粘液,慢慢将它从叶片上撕下来,一边卷一边向后走,直到和脸色苍白的宋何正面对面。
宋何正皱眉:?
“我想让你看看这是不是红兽血。”路名侧过身,指着前面的路,说:“那边,这东西更多。”
宋何正叹口气,“血已经干了,八成是你捡的那些尸体的。血迹、尸体,这些东西在泰林很常见。大进化后,地势变化,生物进化,有不少队伍尝试探索这里,不过大多数都杳无音讯。”所以,在这片林子里,真正的红兽尸体才是稀罕物。
他把剩下一句藏在心里,抬手一弹,将血线掐断,示意路名继续向前。
路名手腕一转,换个方向继续卷血线。和前面那些杂乱的血线不同,这一带灌木丛里只有这一根显眼的血线。她很好奇这条血线的去向或来处。
宋何正本就急着赶路,前面那个带路的临时工却毫无自觉,竟然边走边把血线缠在手里玩。
不愧是靠肌肉和胆子吃饭的人,对这里没有半点儿敬畏心。
宋何正一拐一拐加速向前,每次想赶上去训斥这家伙一顿,好让撒开血线,她对脚下的路上上心,偏偏这家伙跟后脑勺长眼睛似的,每次两人距离拉近到半米之内,这家伙就猛地窜出去,似乎找到新的乐趣,脚步轻快地跑了。宋何正跟在后面,充满怨念地敲木棍,“咚”“咚”“咚”……
好不容易赶上来,他累得要死,喘口气,有点高兴,酝酿已久的稿子脱口而出:“你怎么。”
“你看。”
路名不仅打断他的话,还一把揪住他打上来的棍子,方向一转,拨开及膝的灌木丛,指向睡在里面的人,“这些血线是他的。”
这一路,血线断断续续,路名每收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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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就卷一个小包,如今手里已有四个血包,有点粘手。
血线轻轻贴在叶茎上,细弱的线绷紧,连接地上断绝生机的人的肚子。这个人的肚子被生生剖开,边缘还有碎肉和不成形的肉层。他很瘦,没什么脂肪,皮肉也薄薄的一层挂在身上。肚子里干干净净,内脏一个不剩。
“不是红颜猴干的。”宋何正脸色隐隐发青,语气很坚定,“我解剖过你带回来的那几只病变动物的腹部,收集胃部的酶,剖开肠道,并没有发现消化碎肉的痕迹。”
这不是他第一次出来找材料,也不是他第一次直面人类的死亡,和老师出来过许多次,他们一行人都没有找到意料之外的、比计划的更好的材料,偏偏这一次,他找到了。他不再需要按照原定计划做那些折磨人的实验。
他突然发现,自己有点不敢直视这具尸体。
“你做什么?”
路名一脚跨进灌木丛,拨开碍事的灌木,一脚一个,将它们统统踩倒。她踩在植物的茎干上,免得一脚陷进落叶堆里。
“收尸。”
灌木丛中有一股腐烂的味道,路名闻着并不舒服,隐隐有点头晕,但这并不妨碍她的手速。她快速在死者身边刨开一个洞,将人推进去,然后从附近薅来最上层的落叶,盖住死者的身体。做完这些,她跨出去,拍拍身上的土屑和残叶。
“泰林里有有食腐动物,这种伪装骗不了它们。”宋何正目视前方,好心提醒。
“不用躲,生于天地,死后回归自然,也是一种体面的死法。我只是不想看他曝尸荒野。你刚才也说了,这里死过不少人,不见光,说不定能和地下的人重聚。”路名两手空空,有点不习惯,她揪下路边的叶子卷在手里,卷吧卷吧,再展开,再卷吧卷吧,继续展开……
宋何正跟在后面,余光瞄到那片叶子,搞不懂这又是什么新的爱好。这个临时工,奇奇怪怪的。
“没想到,你还有信仰。”他有些诧异。
神啊,鬼啊,来世,转生之类的,大多源自口口相传的神话。大进化后,人类文明几度断层,这些东西渐渐失去说服力,少数顽固分子会继续宣扬,以此为精神支柱,挣扎着活下去。
临时工算是见习猎人的弱化版,这些都是头别在裤腰带上、刀口舔血的人,谁都不信,只信自己,有的甚至会信自己到封神的地步。
算一算,见习猎人普遍不到二十岁,哪怕少数人有异能加持,大多数人在这个年纪能训练有素,组队和红兽一较高下,甚至占上风,足以见得这十多年付出多少努力。但凡他们多一点外来的信仰或犹豫,和机遇失之交臂,都会被猎人学校的考核刷下去。
宋何正心里涌起一股热流,排除出任务,平时他们这些预备研究员还是很敬重见习猎人的,各有各的苦法。
“没有啊。”路名随口回他。
她读书、工作的时候,师兄们经常打趣她,说她心中没有敬畏,没有秩序,赤条条一片,不知道怎么就混进道观,稀里糊涂成了他们的师弟。
宋何正一颗感动的心如鲠在喉,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感觉,我们可能遇到麻烦了。”路名抽出长匕首,一只手拦住后面拄拐走路的大金主。
宋何正脚步一拐,换个方向往前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