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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旧事5

作者:十豆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谢家有不少知情人,但从未有人敢将这一丑闻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谢家也有不少蒙在鼓里的人,乍听此事,更无异于石破天惊。


    一时间,围观的人个个目瞪口呆、面色愕然。


    苏荷也觉得不可思议。


    她想过那谢二郎是谢无痕的弟弟,却未料到竟是徐南芝与谢谨私通所生的孩子。


    再一深想确实如此,当年谢磊战死沙场时谢无痕不过十岁,距今已有十一年,其弟却仅仅八岁。


    再一深想,她也明白了谢无痕与徐南芝为何不睦,明白了谢家大房与二房为何不和。


    谢家这趟浑水果然不浅啦!


    她甚至还明白了明明出身显赫仪表堂堂的谢无痕为何想要不婚不育孑然一生,或许是对婚姻的质疑?或许是害怕情感的背叛?


    难道他对她几次起疑,也皆源自于此?


    许多想法自苏荷脑中一一闪过,每个想法都令她对谢无痕有了更深的了解。


    她忍不住转头看他,那时他正沉沉盯着王月娥。


    正午的阳光落到他脸上,却映得他的脸愈发紧绷而森冷,犹如冒着寒气的冰块。


    他语气镇定:“今日可不是二婶翻旧事的时候。”


    王月娥仍满脸颠狂,反问:“那子谕觉得这桩旧事何时翻才好?”


    一旁的谢爽张皇地抓住她的胳膊:“母亲,你是不是疯了,怎的在人前这般胡言乱语。”


    谢无疆也颇为诧异:“就……就是,母亲你……你怎能败坏父亲和大伯母的名声,咱们……咱们都是谢家人,同气连枝。”


    兄妹俩显然不知晓事情缘由。


    王月娥带着几分绝望的亢奋,猛地甩开谢爽的手,“你们说我败坏他们的名声?你们竟然说我败坏他们的名声!”


    她说着看了眼旁边的谢谨,又伸手指向院内的谢二郎:“二爷你亲口说说看,那是不是你的儿子?”


    站在安心院内的谢二郎见有人指着自己,吓得身子一缩,又躲到了周嬷嬷的后头,小声嘀咕:“嬷嬷,人好多,好怕。”


    平日就他和嬷嬷玩,今日竟来了好多人,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周嬷嬷也害怕,不知今日会生出什么事端。


    但嘴上却安慰:“二郎不怕,他们是来躲猫猫的,待会儿就走了。”


    谢二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们当真是来躲猫猫的?”


    周嬷嬷拍了拍他的手背:“真的,是来躲猫猫的。”


    此时谢谨也正目光复杂地看着谢二郎。


    那目光里有悔恨、愧疚,也有难言的懊恼与羞耻。


    之后他一言不发,冷着脸拉着王月娥往回走。


    王月娥被他拉得一个趔趄,随即狠狠甩开了他:“怎么,你也觉得丢脸了、无地自容了,想要回避了?”


    谢谨强压着心头的火气:“你今日想要如何?”


    王月娥掷地有声:“我要你当着孩子的面、当着谢家众人的面,亲口承认谢二郎是你和徐南芝的儿子。”


    一旁的谢无疆兄妹也双双看向父亲,张皇地等待着一个结果。


    谢谨却偏不正面回应,他咬牙问:“你究竟闹够了没有?”


    不待王月娥应声,张倩儿兀地接下话头:“我看二叔父是搞错了吧,今日闹事的可不是二婶,而是谢家大房的这位少夫人。”说完满脸挑衅地看向苏荷。


    毕竟她今日筹谋一场,为的就是对付这位少夫人。


    苏荷却语气淡淡:“倩儿姑娘污蔑起人来当真是张嘴就来啊,最好到时莫让人发现今日始作俑者是倩儿姑娘才好。”


    谢无痕也冷声附和:“娘子说得没错,今日之事,我自会查得清清楚楚,背后挑起事端者一个也别想跑掉。”


    角落里的梅子闻言,吓出了一身冷汗。


    张倩儿却强撑着一口气,出言嘲讽:“谢大人好气度啊,少夫人捅了这样大的娄子,谢大人竟还在这儿娘子长娘子短地叫着。”


    张碧玉实在听不下去,上前劝张倩儿:“今日是子谕的生辰,你且少说两句。”


    张倩儿斜她一眼:“如今我可是李家人,还轮不着姑母来教导。”


    她仍在记恨当初她把自己嫁去李家。


    张碧玉一哽,无奈噤了声。


    甬道上有片刻的寂静。


    随后谢无痕大唤一声“来人”。


    吴生提步上前:“头儿,小的在。”


    他沉声吩咐:“将安心院上锁,再将闲杂人等驱离。”


    又吩咐:“今日之事,但凡谁敢在背后说三道四乱嚼舌根,即刻发卖。”


    吴生大声应“是”,随即上前拉上院门,并结结实实挂上了锁。


    斑驳的木门,再次将八岁的谢二郎阻隔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外。


    随后谢无痕抬眸狠狠剜了张倩儿一眼。


    这一眼,不是警告,而是记恨!是让她等着“自食恶果”!


    这一眼,吓得张倩儿突然心虚,兀地缩紧了肩膀。


    片刻后,谢无痕牵起苏荷的手,转身离开。


    吴生也跟着婉言劝大家离开。


    众人各怀心事,终于三三两两散去。


    热闹一时的甬道,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周嬷嬷抵着门缝使劲往外瞧,瞧到院外空无一人后,才重重舒了口气。


    回春华院的路上,谢无痕的步子迈得又急又宽。


    苏荷拽着他,才稍稍拖慢了他。


    她问,“夫君是在生贫妾的气么?”


    他否认:“没有。”


    他向来嘴硬,她才不信他没有。


    于是边走边解释:“今日贫妾只是去东门拿梅子姑娘订的螃蟹,无意中才走进了安心院,事前贫妾并不知那里有座院子。”


    见他不吱声,她又坦承:“其实……也不算是‘无意中’,只怪贫妾当时好奇心太重,不知道里面住了何人,所以才推开了院门。”


    他蓦地止步,问,“院门有锁,娘子是如何进去的?”


    苏荷一怔,摇头:“当时院门虚掩,并没有锁。”


    谢无痕沉着脸,道了声“果然”。


    “果然什么?”


    “果然有人诱你前去。”


    苏荷自是知道是梅子诱她前去,甚至猜到背后之人或许就是张倩儿,但终归脚长在她身上,是她自个儿推开了院门。


    她不想因此事与他生出龃龉,仍试图解释:“今日是夫君生辰,贫妾本想让夫君开开心心度过这一日的,却不想,竟惹出这样大一桩祸事来……”


    “惹出祸事的人并非是娘子。”他面色缓和了许多,随后牵着她往另一侧甬道走,“陪为夫去一个地方吧。”


    他带着她来到了望乡阁,并爬上了第八层阁楼。


    上次来还是燃放烟火那一夜。


    今日却是白日,放眼望去又是另一番景象。


    熙熙攘攘的街巷尽收眼底,蜿蜒流淌的清水河波光粼粼,一阵微风拂来,带着散发着馨香的水汽,大群的鸟儿飞过天际,留下一道若有若无的剪影。


    白日的京城比夜间的京城更真实,也更有烟火气。


    他的眉间舒展了许多,语气也不似先前那样凌厉。


    他说:“以前我常一个人来此眺望,有时能在这儿站上半日。”


    他伸手指向城下某一处地点:“看到那条街没,那条窄窄的长街。”


    苏荷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嗯,贫妾看到了。”


    他轻舒一口气,面上带着骄傲:“以前父亲每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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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战场归来,都会骑着他的汗血宝马经过那条长街,即便我站在这阁楼上,也能听到那如炮竹一样‘得得’作响的马蹄声。”


    他的语气听上去格外苍凉。


    但他的眉目里全是对往事的向往!


    有那么一瞬间,苏荷好似也随着他忆起了自己的爹爹。


    爹爹对她说:“荷荷,女子一定要学会煮茶。”


    又说:“等荷荷再长大一些,便开始学习茶艺吧。”


    但爹爹终是没来得及等她长大。


    苏荷泪湿眼角,轻风徐来,又将眼角的湿意吹干。


    她看着那条遥不可及的长街,喃喃问:“夫君定是想念大将军了吧?”


    又说:“其实今日,贫妾本想给夫君送个生辰礼。”


    他问:“什么礼?”


    她回:“贫妾请了戏班子,给夫君唱一出《回良关》。”


    他有片刻的沉默。


    随即伸臂拥住她,道了声“多谢娘子”。


    他说:“今日之事本也是我的责任,我不该对娘子隐瞒家中旧事,只是有时确实是……”


    确实是“难以启齿”,但“难以启齿”这四个字也令他难以启齿。


    他本是一个那样骄傲的人!


    苏荷嗅着他身上松果的清香,无来由地觉得安心。


    她温柔回应:“既然是旧事,夫君想说便说,不想说也没关系。”


    他吻了吻她的额,却娓娓道来。


    徐南芝与谢谨私通事发,是在九年前的秋日。


    那时谢磊早已战死沙场,皇帝赵承业顾念其功勋,每回秋猎便会叫上其妻儿及弟弟一道前去。


    谢谨本就不擅骑射,每回过去不过是凑个热闹,顺便结交权贵。


    偏偏那一日,他从狩猎场回来后并未进自己的营帐,而是去了其嫂嫂徐南芝的营帐。


    倘若二人行事隐蔽能掩人耳目倒也罢了,可不凑巧的是,那日皇后周明·慧奉了圣旨,要亲自给每位参与狩猎的官眷赏赐一些鹿肉及布匹。


    当时守在徐南芝帐外的人是韩嬷嬷。


    她见到皇后后大吃一惊,转身就要去禀报。


    毫不知情的皇后却阻止了她,“谢夫人寡居,平日里出出进进就她一个人,今日本宫特意来与她说说话,你就不用通传了。”


    那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啊,她的话韩嬷嬷怎敢不听。


    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后挑起帐帘走了进去。


    于是,一切就都败露了!


    所幸皇家讲究体面,皇后也自觉晦气,此事终是被掩盖起来。


    但十个月后,徐南芝产下一子,也就是安心院里那个谢二郎。


    谢二郎也被掩盖了起来。


    谢家从此有了一方不见天日的角落、有了一桩难以启齿的丑闻。


    谢无痕恨极、怒极!


    他无比尊敬的建下赫赫战功的父亲,成为了一个笑话。


    他的存在本身,也成为了一个笑话。


    他甚至不知道那两个人是何时苟合到一起的,究竟是父亲在世时,还是在父亲去世后?


    有段时日,他恨不能杀了徐南芝,杀了谢谨,还杀了那个哭哭啼啼的稚儿。


    是徐南芝苦苦哀求,“母亲失德,对不住你,母亲也不想要这个孩子的,但想了诸多法子也没用,如今他已出生,总不能……你能不能原谅母亲……”


    他不想原谅,却也不得不接受。


    一年又一年,他长大了,母亲老了,事情也就到了今天这一步。


    谢二郎许是被打胎药药坏了,即便能如正常人那般走路说话,但脑子却不好使。


    他的存在,令所有人蒙羞。


    谢无痕沉沉低语:“这或许就是谢家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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