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疑惑不解:“少夫人才嫁进谢府数月,八成还不知道那桩旧事呢,又如何能……翻出来?”
张倩儿皮笑肉不笑:“正是因为不知道,才好借她的手去翻呀。”
她随即压低声音,凑在梅子耳畔低语了一阵。
梅子听完大惊失色:“如此行事,若被少爷晓得,奴婢怕是在谢府就待不下去了。”
张倩儿耐心安抚:“你不说我不说,子谕哥哥如何会晓得?再说了,这也并非什么杀人放火的恶事,不过是推一把力,去揭穿一桩发生已久的旧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说着又取下头上一根金钗,放到梅子手里:“这个也给你。”
梅子有些为难:“表小姐……”
张倩儿拱火道:“你不也痛恨这个少夫人么,若能痛击她一回,甚至让她因此被休弃,往后你在谢府的日子不也好过许多么?”
梅子动摇了,犹豫片刻后道了声:“那奴婢试试。”
回春华院的路上,张秀花面露担忧:“小姐,你说这个张倩儿又去正院晃荡,会不会在老夫人面前给咱们使绊子?”
苏荷全不在意:“她想使绊子,放马过来便是。”
“反正小姐万不能大意。”
苏荷道了声:“知道了。”
片刻后又说:“待会儿咱们也去一趟正院吧,既然老夫人久卧病榻,咱们也当偶尔去探望探望。”
张秀花松了口气:“成,晌午过后便去。”
苏荷去正院时徐南芝刚歇晌起来,正在屋内饮用茶点。
韩嬷嬷将苏荷堵在门外,端着腔调:“老夫人这几日身子欠安,也不知方不方便见少夫人,容老奴先去通禀。”
苏荷面色如常:“有劳韩嬷嬷。”
至少过了半刻钟,韩嬷嬷才出来将苏荷领了进去。
屋内,徐南芝半卧在软榻上,面色枯槁疲惫,语气里也颇多不满:“听闻你时常往府外跑,也不知成日里忙些什么,今日倒是有空往我这儿来了。”
苏荷才懒得与一个老太太计较。
她从张秀花手里接过一个锦盒:“这是儿媳为母亲购得的一些珍贵药材,以盼能让母亲身体康健益寿延年。”
韩嬷嬷忙上前接下,道了声:“少夫人有心了。”
徐南芝仍是面色不展:“就我这副破身子啊,怕是千年龙肉也不顶用了,下次你莫再花这些冤枉钱了,谢家虽深沐皇恩,在朝中却是根基尚浅,府里的这些吃喝用度须得量入为出才好。”
就凭谢家库房那些珠宝存银,何至于到“量入为出”的地步。
老太太明显是在无事生非想法子拿捏她。
但她不介意,仍乖巧地应了声“是”。
徐南芝阴沉沉地觑她一眼:“上回子谕给你放了不少焰火,应该耗了不少银子吧?”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她答:“放焰火的银子并未走公中,而是出自夫君的私房。”
徐南芝一顿,“子谕竟连自己的私房也告诉你?”
苏荷胡诌:“是儿媳逼问出来的。”
徐南芝意味不明地叹了口气,继而坐起来,饮了口茶水:“即便他有私房,也断然不会为我这个做母亲的耗一分一厘。”
“要不,我让夫君给母亲也放一场焰火?”
徐南芝摆手:“罢了罢了,我一把年纪了还看什么焰火,你们自个儿的银子自个儿留着吧。”
随即又道:“过几日便是子谕的生辰了,你有那闲心,不如给他热热闹闹地办个生辰宴。”
苏荷怔了怔,再次应了声“是”。
她倒是忘了谢无痕生辰一事,幸好徐南芝随口提起。
他为她放了烟火,即便是礼尚往来,她也该为他的生辰好生准备一番。
她顺势问:“母亲的意思是要给夫君大办么?”
“子谕不过青衿之年,哪有大办生辰的道理,就请谢家自己人聚一聚吧。”
谢家三房人本就不和,敬茶那一日她可是领教过的,如今又要将三房人聚在一起,不知会不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好在她是个外人,无论发生何事皆与她无干。
她垂首应了句:“母亲说得是。”
接下来几日,苏荷暂将报仇之事放一边,专心筹备生辰宴。
末了,她还叫来吴生:“你可知你家头儿最喜欢做的事是什么?”
吴生摸着后脑勺:“头儿最喜欢做的事……时常舞剑算不算?”
苏荷摇头:“不算。”
吴生努力回想:“那爱喝茶算不算?”
苏荷继续摇头:“不算。”
吴生实在想不出了:“头儿做的最多的事,不就是查案、批阅案卷么,还能有啥事?”
一旁的春兰没好气道:“你在你家头儿身边待那么多年,白待了。”
吴生小声嘀咕:“少夫人还是头儿的娘子呢,不也不知道这些么!”
苏荷闻言一怔,半晌无言。
她确实是他的娘子,也确实不了解他,甚至,她也从未刻意地想要去了解他。
在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他的孤独。
苏荷想了想,换了种问法:“我想在你头儿生辰时请个戏班子过来,你觉得他会不会高兴?”
吴生眼前一亮:“当然高兴,头儿最喜欢的戏曲就是《白良关》。”
“白良关?”
“没错,讲的是一对父子分别十年后重逢的故事。”
苏荷试探问:“你家头儿一定很怀念过世的大将军吧?”
吴生叹了口气:“这是自然,如今头儿用的那把玄铁剑,便是当年大将军随身携带的。”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心底有着深深的失去父亲的遗憾。
原来他随身携带的长剑也有着这样的来历。
她唯一一次见长剑出鞘,便是那日他当街杀死越狱死囚。
苏荷也来不及多想,随即吩咐张秀花去城中请戏班子,点名要唱《白良关》。
五日后便是谢无痕的生辰。
她难得与他一道早起,伺候他梳洗更衣,并为他布上早膳。
平日的早膳要么是玉米粥、蒸饼,今日的早膳却是一碗长寿面,外加香喷喷的鸡蛋羹。
他看着眼前的膳食,道了声:“让娘子费心了。”
她温婉一笑:“夫君不必与贫妾客气。”
随即叮嘱:“今日是夫君生辰,家里设有宴席,夫君要早些回来才是。”
他答:“娘子放心,我去府衙交代完事务便会赶回来。”
谢无痕回府时刚到午时。
那会儿宴席还未摆开,谢家几房的人正坐于厅中闲聊。
见谢无痕进屋,纷纷起身让座。
就连谢谨这个做叔父的也上前相迎:“寿星公今日还要忙着公务,实在是辛苦。”
谢无痕抱拳施礼:“多谢叔父关心,也辛苦叔父跑这一趟。”
徐南芝提醒:“你叔父今日可是专门告了假来为你庆生的。”
王月娥闻言嗤笑一声:“二爷何止是告假啊,就连他这身衣裳也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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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来大房而特意裁制的,不知是为了给子谕看呢,还是为了给大嫂看?”
徐南芝兀地哽住,扭头端起茶盏饮茶,掩饰住了脸上的尴尬。
谢谨低喝一声:“你今日莫要生事。”
王月娥白他一眼:“若嫌我生事,那别让我过来啊。”
屋中的氛围一时变得僵硬。
谢无痕暗暗握拳:“二婶若是不愿来此,大可以现在就回去。”
“子谕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王月娥刚要回怼,却兀地被旁边的谢无疆打断,“母……母亲,你且少……少说两句。”
又对着谢无痕解释:“大……大哥,你今日生辰,别……别跟我母亲一般见识。”随即一把将王月娥拉到官帽椅上坐下。
王月娥心有不甘,朝自家儿子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痛得谢无疆直皱眉。
张碧玉也出来打圆场:“今日是子谕的生辰,三婶也没别的本事,就手上这点针线活,给你做了双靴子,不知你会不会喜欢。”
她说着从婢女手里拿过新做的靴子,递到谢无痕手上。
谢无痕诚恳道谢。
气氛总算缓和下来,一时间大家纷纷向寿星公献礼。
谢谨送了一套昂贵的文房四宝,并替王月娥送了一副字画。
谢无疆送了一个鼻烟壶,谢爽则送了一盒自己亲手做的寿桃糕点。
徐南芝没备礼物,则直接给了一摞银票。
此时坐在角落里的张倩儿也起身上前,朝谢无痕福身施了一礼。
谢无痕沉沉看着她:“你又来了?”
“又”字的语气,是质问,更是显而易见的厌恶。
张倩儿嘴边挂着笑:“我如今可是李家的少夫人,谢大人好歹算是我的妹夫,今日我便是奉了家中公婆的旨意来给妹夫庆生的,莫非谢大人还要赶我走不成?”
“谢大人”三个字,透出深深的幽怨与冰冷。
谢无痕冷声回:“以后还是少来往为宜。”
张倩儿一哽,眸中闪出泪光来,片刻后那泪光又被她狠狠压了回去,“血脉至亲,打断骨头都还连着筋呢,谢大人这是想六亲不认么?”
谢无痕答得直接:“有些亲戚,不认也罢。”
“你……”张倩儿气得语塞。
徐南芝忙出言相劝:“倩儿,他就那性情,你别与他一般见识,快坐到我身边来。”
韩嬷嬷也上前将张倩儿拉到徐南芝身边坐下。
徐南芝对其好一番安抚,随即吩咐韩嬷嬷:“人都到齐了,你快去后厨让少夫人准备开席吧。”
韩嬷嬷应了声“是”,转身出了正厅。
张倩儿沉沉盯着韩嬷嬷的背影,嘴角闪过一丝得意。
此时后厨。
梅子急匆匆跑进屋:“少夫人,不好了,出了点意外。”
正忙着安顿菜肴的苏荷闻言一顿:“是何意外?”
“咱们菜谱里不是有一道醋赤蟹么,奴婢瞧着后厨准备的蟹的数量不够,便让蟹贩子再送十斤蟹到府里来,结果那蟹贩子不识路,找不到咱们府邸的大门,竟将那蟹送到了府邸的东门,东门乃一处侧门,常年挂着锁,奴婢身上没钥匙,眼下又要开席了,您说……怎么办才好?”
苏荷探究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让我去东门接一下?”
梅子看了眼苏荷腰间的钥匙:“毕竟……少夫人才能打开东门。”
苏荷微微一笑:“好啊,那我现在就去东门。”
顿了顿,又说:“你也随我一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