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姜临煜在定北王府外勒马,文焰等在外面,令小厮上前替姜临煜牵马。
“殿下,祝景今日寻你寻不到,便让属下转告您,他有事要离开北鹰军一段时间。”
“嗯。”祝景做事一向有分寸,姜临煜没说什么,走到房内时才随口问了一句:“他去哪了?有说吗?”
“说是去祭拜他的父亲。”文焰道:“回大周了。”
现如今天下能够与大凉并足的也只有南方的周朝,祝景是周人,家破人亡后流亡到了大凉,成为了北鹰军的军医。
姜临煜轻“嗯”了一声,伸手将腰间的玉带扯下,上面镶嵌的玉石不小心碰到了桌案上的砚台,清脆的轻响过后,他后知后觉的发现哪里不对。
“文焰。”
文焰正帮他拿着寝衣,闻声抬头愣了一下。
“祝景他爹,不是葬在西洲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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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前夜,姜临煜与沈绒不得见面,文焰来送沈绒回沈府。
“安宁郡主这些日子有消息了吗?”沈绒掀开马车的车帘,文焰驾马在马车外随侍。
闻言,他叹了口气,“没有,北鹰军都要把临城和周边城池翻了个底朝天了,还是没有找到。”
“淮安,没找吗?”沈绒问道。
“淮安?”文焰点头道:“殿下倒是派人找过,但淮安不是临城,这里达官贵人遍地都是,搜查起来哪有那么容易。”
“况且。”文焰放低声音:“万一哪一日找到郡主,再一个不小心被皇帝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沈绒点点头放下了马车帘,车内光线昏暗,车马已经行至淮安城楼下。
文焰翻身下马,向守城将领出示定北王府的令牌。
沈绒也不知为何,她越发觉得,安宁郡主还完好无损的活着,而且,就在这硕大的淮安中的某一个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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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鞭炮声吵醒了沈府后院沉睡的人。朱红色绸子自沈府大门一路蜿蜒至流霜院,沈绒一夜未阖眼,此刻却没有丝毫的困意,端坐在铜镜前任侍女与喜婆为她梳妆。
整个后院飘着清新的合欢香,喜娘是姜临煜送来的人,对沈绒恭敬有加,不敢怠慢半分。
沈绒乌发如瀑垂落在正红绣金的寝衣上。喜娘捧着赤金点翠的凤冠进来,侍奉的几个丫头都瞪大了眼。
“姑娘这般容貌倾城,当真是与这凤冠相配啊。”喜娘咧着嘴笑着,手指轻颤,小心翼翼将凤冠扣在沈绒发间。
沈绒看着镜中的自己,金色的凤凰垂着珍珠流苏,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落在镜中时,恰好遮住她眼底的笑意,映出了她涂着胭脂的唇。
喜娘用细棉沾了些许口脂,动作轻柔地涂在她的唇缝,“殿下说了,吉时一到便会亲自来迎姑娘进府,辛苦姑娘要多等一会儿了。”
沈绒指尖攥着衣襟上的鸳鸯绣片,耳尖悄悄泛红,眉眼含笑着点头,“嗯。”
待到梳洗过后,侍女和喜娘纷纷退了出去,房内只剩沈绒一人。
窗棂糊着的红鸾笺被晨光驱散了暗,自她晨起,外头的鞭炮声一声接着一声,到现在也没停过。
外人看着是沈家为了嫁女做足了场子,只有沈绒明白,这都是姜临煜安排人做的,凤冠、凤袍还有那一块值千金的合欢香,都是姜临煜送来的。
这一切,都只为让自己风光大嫁。
对比之下,沈绒想到了上一世的自己。没能嫁给心仪之人,她自己也没对大婚多上心,庆王姜准崇尚节俭,不喜欢铺张浪费。
再加之沈家对她也并没有多看重,自然而然的,那场婚事就如同只是走了个过场一般,恐怕连枝头的鸟儿都不曾惊动。
女儿家一生中最为重要的日子,便这样不声不响的过去了。
可今日不同,姜临煜这般声势浩荡,恐怕整个淮安的人都知道沈家二小姐沈绒要出嫁了。
沈绒抬手轻抚头顶的凤冠,真金白银炼成,虽是有些沉重,却让人如此痴恋,无法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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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的日头刚过,定北王府朱红色的大门敞开,门檐下悬着的鎏金灯笼随风轻晃,映得满地红绸如流淌的霞光。
百姓们将这一整条路围的水泄不通,小孩子们等着分发的喜糖,一个两个的都要探出头来瞧着。
“定北王出来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喧闹声瞬间拔高。
姜临煜身着大红织金吉服,衣摆绣着展翅欲飞的鸾鸟,腰间玉带勾着双鱼衔珠佩,行走间玉佩轻响,在府门口动作行云流水的翻身上了马。
“殿下要亲自去接亲吗?”
大凉男女大婚,向来都是男方的长辈前去姑娘家接亲,倒真是少见新郎大婚之日亲自前去的。
马儿被震天响的鞭炮震得在地上不安的晃了晃,姜临煜勾着唇,修长的手指抚摸它柔顺的毛发,低语道:“别慌,丘水一战时你我孤立无援,我说我会带你回来,让你陪我去接一个人回家。今日,便是我带她回家之日。”
马儿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躁动的情绪被慢慢安抚。
看着眼前水泄不通的人群,姜临煜脸上洋洋得意,嘹亮的嗓音像是盖过了爆竹声:“出发!”
前面是敲锣打鼓的乐师,中间是抬着聘礼的家丁,姜临煜骑着骏马走在后面,马头上系着红绸,马蹄踏过时溅起的尘土都沾着喜庆。
百姓们围在路边,祝福的声音一刻也不停,姜临煜不时抬手致意,目光却一直朝着沈家所在的方向,连指尖都悄悄攥紧了红绸,心中默数着还要走多少步。
为了今日,这条路他独自早已走了无数次。
外院的鼓乐声渐渐近了,沈绒有些坐不住,恨不得即刻便推门出去。
沈澪从外头进来,看到她的模样忍不住掩唇轻笑:“姐姐,你急什么?”
“我看起来…很急吗?”沈绒自己都为发觉,“这不是还好好的坐在这儿呢。”
“你还说呢。”沈澪走到她身侧,俯首下来与她一同看向镜中,脑海中也不时的浮现了自己大婚时的场景,亦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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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绒一般,恨不得快些踏出这个院子,再也不回来了。
“姐姐…”沈澪指腹蹭了蹭她名贵的耳饰,感叹道:“你说这天下是不是再也没有哪家姑娘如你我二人一般,这么迫不及待的要出嫁了。”
沈绒稍怔,这话倒是不假,都说女子大婚之日会泪流不止,舍不得踏出自家的大门,可自己两世成婚,却都没有这般感觉。
上一世的今日仿佛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她夜里从一张床榻换到了另一张床榻上入睡。
而今日,比起出嫁,她更像是回家。至少在定北王府,在姜临煜身边,再也不会有人恨她至死了。
行至沈府,姜临煜潇洒的从马背上翻下来,站在沈家的府门口,急切的眼神向里看。
“吉时已到—”
沈绒以团扇掩面,两个侍女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她从房内推门出来,踩在云锦制成的红绸上,一步一步地朝再走。
拖在地上的裙摆正中央,一只姿态高傲的凤凰被今日耀眼的阳光照射的绚烂夺目,并排侍奉在两侧的下人都难忍投去的目光。
正厅前,定北王府的人在门外等着接亲,沈无忧却在此刻啰嗦了些。
寻常父亲都是嘱咐女儿在夫家要如何相夫教子,可沈无忧,字里行间都在为他自己谋前程,在姜临煜面前多为他吹吹枕边风。
仗着团扇遮住了面容,沈绒对沈无忧说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最后还是喜娘看她实在有些厌烦,出声提醒道:“尚书大人,吉时要到了。”
沈无忧这才住了口,挥手让沈绒的长兄送她出门。
“女儿,拜别父亲。”沈绒屈膝行礼,直起身子时,忽然声音变得异常悦耳,向沈无忧承诺一句:“父亲放心,女儿定会让沈家,名垂千古的。”
她会让沈家出一个皇后,也会让沈家出一个宠妾灭妻,卸磨杀驴的负心汉的。
时辰正好,分秒不差,姜临煜再抬眼时,少女纤细窈窕的身影在正前方缓步向他走来,隔着团扇,二人只能在隐隐之中看到双方模糊的一双眼。
沈绒握着扇柄的手心沁出了汗,险些拿不稳扇子,心心念念两世的少年就站在不远处勾唇看她,诸多苦难一折磨下,她终于能圆梦了。
直到走近,沈绒忽然低下了头,她能感受到那道带着侵略性的视线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一切触手可及时,她忽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甚至不敢抬头去面对他。
“绒绒。”姜临煜的声音低哑微颤,似是洞察了她的心思,伸手越过团扇,温热的指腹蹭在少女施了粉黛的脸上,安抚道:“我是真的,你也是真的…生生世世,再也不会有人将我们分开了。”
沈绒脑海中轰隆的一声,她猛地抬眼,微红的眼眶强忍泪水,顾不上任何的规矩礼制,将手中的团扇轻轻移开,满头珠翠因她的动作发出“叮当”的碰撞声。
在围观的人震惊地目光中,少女一双白净的手臂伸出,缠住了那具鲜活的,只属于她的身体。
姜临煜说的没错,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