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说的的确不错,园子里的花都开了。争奇斗艳,冰雪消融,荡着清新芳香的气息。
沈绵依旧是拉着一群人刻意的疏远着沈绒,后者也如旧毫不在意,自己赏着花。
皇后的园子里,牡丹花占了大多数。花中之王,也只有一国之母的皇后才配栽植。
庭院的最中间,几朵颜色艳丽的姚黄牡丹争相盛开,不过是几片花瓣的装点,便见得以窥见其雍容华贵的姿态。
沈绒走近观赏,微微一笑。
不愧是牡丹四大名品之首,分明所有的花都在盛开,却唯有它最引人注目。
背后,一个文雅素净的青衣男子长身而立,眼神微眯,带有半分欣赏之色看着不远处的少女。
鹅黄色的月裙与这盛开的姚黄牡丹融为一体,看起来没有丝毫违和。
除了自己母体天下的母后,这是他第一次觉得人没有被花吞噬掉灵魂。
姜铭记得她,她是沈家的二姑娘,从她出现在金銮殿时,他便注意到了她。
那朵海棠花,很衬她。
“沈二姑娘。”少年清冽的声音响起。
闻言,沈绒的眸色一闪。转头,翩翩而立的少年正对着她笑。
眉目胜画,眼神温柔,四周都是宁静安逸的气息。
“太子殿下。”沈绒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佯装一副惊讶的模样,俯身行礼。
这张脸,沈绒一生都刻在骨头里。
上一世,他也是这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自己嫁给姜准后,皇室众人纷纷对自己冷眼相待,唯有他,愿意接纳自己,与自己畅聊心事。
结果,在姜准带兵攻城夺位时,他为了要挟姜准撤军,当着自己的面,把自己九死一生生下的女儿从城楼上扔了下去。
此后的每一年,沈绒都生活在女儿悲惨的哭声中。
再见到这张脸,沈绒咬紧牙关,恨得指尖陷进皮肉中,也要强扯出一个笑容。
姜铭抬手,“沈二姑娘不必多礼。”
姜铭看了看那朵正值盛开的姚黄牡丹,又转头轻轻一笑,“沈二姑娘喜欢这花?”
沈绒点点头。
“为何?”
沈绒垂眸,轻声道:“臣女年少时曾读到一句诗,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臣女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见到盛开着的姚黄牡丹,所以很是喜欢。”
大凉阶级制度严苛,唯有皇后可使用的牡丹花样,平常百姓家里连牡丹的影子都见不到。
官宦世家倒是可种植一二棵,但姚黄牡丹,牡丹花中的翘楚,却是万万种不得的。
“寻常的官家小姐,多数更爱栀子蔷薇,倒是很少喜欢牡丹,沈二姑娘果真与众不同。”姜铭目光坦诚,闪烁着令人沦陷荡漾的春光。
沈绒温婉大方,丝毫不怯懦,将练习了无数次的答案得体的答出,谦逊道:“殿下过奖了。”
花丛中,一个黑色的身影藏的隐秘,将二人的对话尽数听去,悄悄消失在花丛的深处。
—————
夜已深了,皓月当空,繁星点点。
定北王府里,火烛跳动,姜临煜单手撑着头,一手持书,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掀起眼皮看着。
门口不合时宜的响起敲门声,姜临煜头也没抬,冷声开口:“进。”
文纵推门进来,转身朝着姜临煜做了一礼。
姜临煜瞧见来人,将手中的书轻飘飘的往桌案上一丢,低低的嗓音带有一丝沙哑:“她回去了?”
“是。”文纵低着头,一身黑衣与黑夜融为一体,“沈二姑娘已经平安回到沈府了,自从栖凤宫里出来以后,便再未与太子殿下接触。”
姜临煜转了转手中的王戒,没说话,眼神沉沉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文纵没听见指令,抬起头来,试探的问道:“殿下,可需要属下继续去盯着?”
他也觉得此事怪异,一向不近女色的姜临煜怎么忽然对这个沈二姑娘起了心思。
难不成?
文纵想到了什么,抬眼一瞧姜临煜这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心虚的低下头去。
沈二姑娘是美若天仙不假,可是人家心悦于太子殿下,太子对她也是赞赏有加。文纵不明白,姜临煜难道是要棒打鸳鸯?跟自己侄子抢人?
“不必了。”姜临煜坐直了身子,从一边的砚台下抽出一张纸条,推到文纵的面前,“你先带人查一下这个地方,过几日我亲自去看看,没准,能找到皇兄当时留下来的书信和地图。”
文纵拿起纸条,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不可思议,“佛寺里?”
“皇嫂一向信佛。”姜临煜拿起书,重新靠回椅背上,“将东西放在佛寺里也不是没有可能。”
“是。”文纵行了礼,转身离去。
屋内再次安静了下来,万籁俱寂,姜临煜的心思已完全无法放在眼前的书上。
“沈绒?绒绒?”姜临煜轻蔑的笑笑,指腹轻抿薄页,“看来,就是你了。”
—————
栖凤宫内灯火通明,姜铭抬手为曲皇后剥了个橘子,开口问:“母后漏夜召见儿臣,可是有何要事?”
曲皇后含笑看着面前的橘子,温声道:“今日,你与你那十四叔,说什么了?”
姜铭一怔,“十四叔今日很奇怪,问到了儿臣娶妻之事。”
“就只有此事?”曲皇后觉得奇怪。
“正是。”姜铭也怪道:“母后,儿臣也觉得奇怪,十四叔从前从不与儿臣多言,今日怎会突然…”
曲皇后摇了摇头,拿起面前的橘子,叮嘱道:“无论他想要做什么,铭儿你要记得,要离他远一点。你父皇很不喜欢他,近墨者黑,别平白惹得你父皇对你心烦。”
“儿臣明白。”
————
惊蛰一过,雨季随之开始了,连绵不断的小雨将房内的被褥染的潮乎乎的。
外头乌云密布,整片天空昏昏暗暗,沈绒坐在窗前,漫无目的的摆弄着窗边伸进来的花枝。
月霜抱着被褥,走到了沈绒的身后,“小姐,这褥子都潮了,奴婢替您换换。”
沈绒招了招手,开口问:“岁试的结果出来了?”
“是。”月霜点头,“三小姐考的不错,棋艺书算皆是甲等,二夫人高兴坏了,四小姐就…”
沈绒一笑,不用说她也知道。沈绵花瓶一个,中看不中用,能有什么本事。
“这样看来,父亲比起二叔,在祖母那里,又不得已低一头了?”
沈家的大房和二房看似一家人和和乐乐,实际上暗地里较劲的很。除了在朝堂上,私下里对儿女的教导上,也是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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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色的暗自比较。
大房的嫡子还小,能相比的就剩下两个嫡女。可沈绵比起二房嫡女沈潇,除了样貌出众些,其余什么都比不过。
月霜闻言笑笑,刚要开口,门口便传出了动静。
沈绒没抬头,继续摆弄着花枝。
月霜偏头看去,是沈无忧身边的小厮。
难怪无人通传,想来是沈无忧有要事要见沈绒。
“二小姐。”小厮作礼。
“可是父亲有事?”沈绒淡笑的开口。
“是。”小厮点点头,“老爷传小姐即刻去书房一趟。”
沈绒站起身,裙摆随风而动,她面色淡然,丝毫不觉得意外。
走到书房外,门口的下人替沈绒推开了房门。
香气飘飘然,沈绒步子一顿,偏头看去,庭院里满满的梨花树都开了花,雪白一片,芬芳扑鼻。
听人说起,这梨花乃是她的母亲许梨最爱的花,当年许梨嫁于沈无忧时,沈无忧便在这庭院里种了满满的梨树,满城皆赞之。
后来,许梨难产而亡,孩子也没了。
沈绒当时远在西北的外祖家里养病,身为女儿甚至都不知晓母亲怀孕又难产。只有一个月以后一封的书信,告知她许梨难产而亡的消息。
这么多年来,她也曾怨过沈无忧,可一想到沈无忧多年来对着梨花树抹眼泪的样子,她便恨不起来。
不过回响起上一世临死前得知的消息,沈绒不由得赞叹起沈无忧。
他就是这般厉害,骗过了自己,也骗过了京州的百姓,以至于人人都道沈尚书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直到,她发现了这个人面兽心的男人之下那颗肮脏的心肠。
看着满院子的梨花,沈绒不受控制的攥紧了衣裳,唇角勾出了一丝讥讽的笑。
她敲了敲门,听到了里头传来的一声,“进。”
沈无忧坐在书桌前看书,抬头瞧见沈绒,顿时满面笑意,招手让沈绒坐过来。
“父亲。”沈绒屈膝行礼,在桌案的另一边坐下。
“绒儿啊。”沈无忧放下书,摆起了一家之主的架子,“为父今日给穆先生打过招呼了,明日以后,他就不必来为你授课了,过些日子明珠堂开了课你便随你妹妹一起前去明珠堂进学。”
沈绒心中鄙夷,果然只要是他认定的事情,根本无需同旁人商量。
“父亲。”沈绒面上为难,“可…”
话音未落,沈无忧便开口打断了她,“此事就这么定了,绒儿,为父知道你一向喜静,不愿与人接触。可如今你已过及笄,再过两年便要嫁人了,总不能一直不出去见人,你是我尚书府的嫡女,总是这么藏着掖着可不好。”
说的言之凿凿,好像自己不接受便是有眼无珠一样。实际上,还不是因为沈绵没本事让他在老夫人面上丢了脸面。
“父亲所言极是。”不过目的达到,也不枉这几日自己一直往沈老夫人那边送抄写的经书。
沈绒乖乖点头,“女儿明白了。”
原以为说服沈绒还需要费这口舌,这样一来倒是让沈无忧有些意想不到,脸色当即就变得好看极了。
“只是。”沈绒抬眸,杏眼微闪,“穆先生终究是陪在女儿身边这么些年,如兄如父,女儿想今日正好有空,前去同先生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