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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王国富呢?”

作者:1luv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后来无论小芳怎么回忆也忆不起自己在和王国富水|□□融一番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觉醒来后睁开眼,人已经在王国富的老家了。


    那时的小芳和无数被拐卖到全国各地的妇女们一样,记忆缺失了很重要的一环,人生转折点那一环。


    原来伍老舅粮油铺里那台电视机上传播的“蒙汗药”、“听话水”、“乖乖水”是真的存在,别以你人在伍家村就离你很远,有得是呆在山窝窝里活蹦乱跳不乐意非要跑到城里来受罪,“自作自受”的“虚荣”女孩。


    小芳就是其中之一,长达近乎半个月的人口拐卖过程,她中了邪似的,全程一点强迫、威胁、武力都没被动用就屁颠颠、美滋滋地跟人走了,中间还结了场婚,跟人做了场露水夫妻。


    小芳嘲笑自己,连畜生都不如,在伍家村杀只鸡还要追着它跑半天,杀头猪还要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把它按实了,而她完全不用,像找不到路子销的赔钱货铁了心的要跟人走。


    她甚至觉得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怪王国富了,王国富把你看守得很严吗?没有给你自由吗?让你没有一点逃跑的机会吗?


    小芳甚至说不清自己恨王国富是恨他是人fan子多,还是恨他骗了自己的感情多,她受了比其他被拐卖的妇女更重的伤,不仅是人生过去十八年对现实的认知被彻底颠覆,还带着因失恋而沉痛的伤。


    第一次把自己全身心地交付于一个男人,然后得到的是毫不留情的背叛。


    他背叛得多浪漫?和小芳的最后一晚,他在她身上抽身时,把旅馆床头柜上的一杯水拿过来递到小芳嘴边说:“喝点水嘛,看你嘴巴都干得起皮了。”


    小芳那时还说:“还不是被你啃得起皮了!”


    然后没多久,她就陷入了近乎死亡的深度睡眠,而王国富在她的心里留下的形象也永远定格了,那是一个不用“暴力”来实施犯罪行为的男人,他用“浪漫”!


    你说你是烈女,来硬的你宁死不从,好啊,换成王国富这种多情的、深沉的、还肯在你身上花钱的,你看你从不从?!


    当然那些钱全是他从你身上预支的,他用稍后就卖掉你的钱大方地招待了你,更招待了他自己一顿,而你还傻乎乎地觉得这是个世上最好的男人!


    骗女人就是要王国富这样的男人来才行,女人对男人的近乎痴梦般要求的英俊、多金、潇洒他都有,还有比别人多一层受过情伤的忧郁,他告诉你,他不是天生这样吊儿郎当的,他是在女人身上吃过亏才变成这样的。


    这样的男人对小芳这类善良淳朴、没见过世面、教育也受得不充分的年轻女孩来说,简直要命。


    你对他那点女人对男人的倾慕,以及对他受的伤想以把自己整个送出去的方式来弥补他,用女人伟大的母性去包容、治愈他,你的这些所思所想就够他在你身上为所欲为地使坏了。


    小芳悲哀地想,也许所有没有辨别危险能力、喜欢做白日梦、对爱情有近乎不合常理幻想的女孩都应该遇上一次像王国富这样的男人,这样她们就会发现,她们的要求只有骗子能够满足。


    人只有狠狠地像她一样上过一次当,才会对无望的爱情产生绝望。


    小芳是在一个傍晚醒来的,一睁眼就是满室苍凉的黄,那是太阳将要下山时洒下的最后一片余晖。


    她想动动身子却动不了,睡太久的缘故,这是一种她没有过的睡眠,用伍家村的话来形容就是人都睡“蠕”了。


    小芳只能先慢慢积攒力气等力气够了再调动四肢,趁这时她看了看自己躺的这间屋。


    面积很阔的一间屋,这间屋比她家堂屋都大,然后就是高,屋顶就是站在高凳上再伸手也够不到顶,小芳有个不太好的揣测,盖那么高是害怕人上吊吗?


    这屋里倒是很凉爽,没有广州那种无论人洗得多干净,出门就腻洼洼的不清爽感,在这间屋里待着,小芳觉得除了人新陈代谢自身从毛孔里排泄的脏物,否则你永远不会染上其他。


    这间屋有一点不好,就是有股生石灰味,闻久了闷得慌,应该是才刷上墙的。


    小芳心里美了一下,看来王国富的家人还是看重她的,还在他们回来之前加紧把房子刷了遍,这样想,她也不觉得生石灰这股潮生气难闻了。


    她力气攒得够调动身体了,慢慢站起,以防突然贫血导致的眩晕。


    起身来,站在房子中间,她才确切地感受到这屋子有多么大,衣柜、五斗柜还有床都比伍家村的要大上一半,尤其是那张床,小芳就是在广州的宾馆,王国富给她开的单人间里,那张床也没这张那么大,五个小芳都够躺上去睡。


    她听王国富说过和广州隔得不远的香港,很多家庭,全家都挤在十平方不足的房子里。


    她想,这张床倒很实在,放到香港去,全家人都睡得不憋屈。


    房间里的门没关牢,露着一条缝,但外面却一丝声都没透进来。


    有点奇怪,小芳觉得,看这太阳的下落趋势,搁全中国哪里的农村也该是要做晚饭的时候了,怎么王国富家里像没人一样?难道是怕吵醒自己?


    这样可不行,公公婆婆面还没见到,恶媳妇的好吃懒做形象先留在人家心里了。


    小芳迅速拉开门出去,人却鬼鬼祟祟的,毕竟王国富不在,她不想独自应付他家人。


    出了那间屋,小芳才发现王国富家也只有那间屋给刷了簇新的生石灰,其他都是黄土色。


    王国富家现在是一个人也没有,小芳确定了,这时她还没意识到不对,她把伍家村人的习惯自动套在了王国富家身上。


    伍家村的人从外面回来了,爹妈是要拉着他们到村里串门的,小芳想,王国富肯定也是跟着他家人去串门了,她睡死了,所以王国富看她又是火车又是长途车又是他爹的皮卡,人给颠累了,才体贴地没叫醒她。


    但小芳忘了,此刻她的脑子里缺失了来王国富家这段路的记忆。


    她一个人在屋里转悠着,反正房子里也没人,还剩的两间房她也趁着没人进去看了,一间墙上糊着旧报纸还有考过的试卷,不晓得有多少年了,但屋子却很整洁,整洁得像不常有人住。


    王国富家可真落后,她琢磨,别看王国富在广州穿得跟时尚风向标一样,他老家墙上可是连张当下流行的、过时的歌手、演员的海报纸都没有。


    就是这点轻视让小芳忽略了墙上糊的试卷名字可不是“王国富”,而是“孙少东”。


    另一间就有人味得多了,被子还保持着人起床时顺手一掀的原样,一双家里穿的棉布鞋东一只,西一只离得老远,鞋后跟处是压下去,一看就知道穿它的人喜欢趿拉着穿,住这间屋的人是个不太讲究的人,跟小芳爹老伍一样。


    小芳走到屋外,王国富家的院坝踩一脚无论轻重,都要带起一片飞扬的尘土,抬眼就是和伍家村同样的连绵、望不到尽头的山,不过她私心认为还是伍家村的山要美点,这里的山黄得让她心头发毛。


    她绕到房子后面去,见到一个独立于的房子的,用破砖头砌的小房,很小,没门,只搭了张布帘,她好奇那是做什么用的,刚走进她闻见气味就确定了,是厕所,在伍家村叫“茅司”。


    连门都不弄一个,小芳心里嫌弃,那布帘就跟伍家村厨房顶上被烟熏的老腊肉一样常年地给这屎尿味熏入味了,她是不愿意用手去掀开它的。


    肚子饿了,她走回房里去,看见堂屋里放着的自己花钱从广州买过来的零食、土特产,她想撕点包装来尝尝,但又觉得这是买给王国富家人的,这样做不合适,只好跳到厨房里去觅食了。


    厨房小芳刚才只匆匆看了一眼,这次因为要找吃的,她就看得仔细了,王国富家的厨房很奇怪,所有用具摆件都跟她睡的那间房一样,要比自己家的大出一半来,这厨房是不让女人使用的吧?


    厨房里所有悬挂的东西都挂在凿进墙体内的铁钉上,小芳拿了一把大菜刀来试试,看它使用起来符不符合人体构造,刚拿起来,她细手腕子就不吃重地使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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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这种刀拿来有啥用?让她砍人都砍不动,不过后来她也砍动了。


    这哪像厨房?该说是运动员的健身房!


    她把刀放回去,看着灶上还冒着热气的实木头大锅盖,拿是拿不动的,只能慢慢移动,这锅盖不知道用了多少年,她手放到盖把上,都有因人长期使用它而形成的手指形状的凹槽了。


    锅盖移出个缝,里面有盘腊肉,还有两个馒头,小芳全拿出来,把切成片的腊肉放馒头里当馅料混着吃了。


    吃完了,用锅里保温保温的热水,把碗筷都洗了后又掺上水缸里的冷水。


    她觉得王国富家的灶设计得太不合理,她们家灶上也有大锅,但大锅旁也凿了个能放小锅的灶孔,而王国富家就只有一个放大锅的,平时要是热点冷饭菜,那么大个锅洗起来不累?


    这种农村的大锅都是买来就嵌实了在灶上,洗锅水都只能用水瓢舀出来,多不方便?


    随后小芳心里一笑,操这份心干什么?


    王国富对他这个老家比她这个外来人还嫌弃,还在火车上的时候,小芳问他,“我们要呆几天呢?”


    王国富答:“最多三天必须走,我呆不下去。”


    所以反正最多三天后,她就要和王国富回广州去了,还管这家里设计得合不合理?


    饭吃完了,无聊又来了,小芳又走到外面去消食,才注意到周围一片黄土地,她只看见王国富家这一所房子,所以王国富从家里出去串一次门要走多久?怪不得他爹连快成废铁的烂皮卡都要,上了年纪谁走得上那么多路?


    她数不清自己在王国富家屋里屋外地走了多少圈,这里太清闲了,广州的一天拿到这里来可以当十天用,连伍家村都比这里闹热,她觉得在王国富家从醒来到现在,自己一辈子的无聊都销在这里了。


    等到瞌睡又涌上来,她坐屋檐下靠着墙柱打盹时,终于听见了声音,“轰隆轰隆”的引擎声,还有车子驾驶起来的那种车身零件的碰撞声,一听她就晓得是王国富爹的烂皮卡了,只要烂得要散架的车才会发出这种嚎,就跟人上了年纪骨质疏松得动作稍一剧烈骨头就爆柴一样的嘎嘣响。


    小芳趁着车还没开过来,用手抓了两把头发,使自己看得从容些,又在肚子里打腹稿第一次见面该说些什么好。


    幸好她刚才还倒出水壶里的热水了,洗了两把脸,刷了个牙。


    车看进来停在院子里了,小芳高兴地站起来,她从来没觉得等待是如此漫长的一件事,跟坐牢一样。


    驾驶坐的门打开了,放出来一只巨大的、铁棍般粗壮的腿,不是王国富的,王国富的腿跟他人一样,细长结实像艺术品,怎么看都看不够,这条腿只让小芳有些害怕,一脚就可以把人踹死。


    这是王国富爹的腿?也过于老当益壮了吧?


    她想到下火车时王国富说他爹干起活来,比他年轻,还比他有劲,这下她不觉得王国富是夸张了,怕是自己和王国富两个人加起来还比过他爹一个人能干。


    可等那条腿的主人全从车里出来,小芳又确定了,这绝不是王国富的爹,两个人由头到脚没有一点能找出共性的地方,这男人高大得像头骡子,长得也像驴骡马那类动物,朴实憨厚。


    王国富身上是不会流露出来朴实憨厚这些品质的,他知道女人才不会爱上有这些品质的男人,只会拿有这些品质的男人当退路。


    小芳和面前的男人对视了好久,这烂皮卡车里也没再出来第二个人。


    她有点混沌了,活了十八年从来没有像这刻般毫无头绪,完全搞不清状况。


    还是那骡子一样的男人打破沉默,对她笑了笑说:“你醒了啊?”


    他一笑,那口大板牙和骡子更像了。


    小芳懵懵地点了点头,心里对王国富已经恼了,但不能当着他家人面发作,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和他是哪门干系的家人。


    她也对他报以同样的微笑,也露了几颗漂亮牙齿,问道:“你们回来了啊,王国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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