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家里的事,第二日一大早,程媺带着桂儿和骚狐就向云州出发了。
本来带来了两匹马,为了赶路,又去租了一匹马,三人一人一匹马,只在路上歇了一回,傍晚便到了云州。
原身逛过好几回云州,进城后,一股熟悉感扑面而来。
挑了个客栈进去,马儿被牵去补料,他们要了两间房,坐下吃了顿饭。
虽然原身以前来往的大户们几乎都搬去京城,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不想被认出来,一直戴着面纱,肤色也涂黑了几个度,和一般村妇差不多。
用过饭食,骚狐说:“程娘子你先回房歇息,我先出去打听那鲁管事住在何处。”
程媺点头,骚狐抹着嘴就去了。
桂儿问:“程娘子,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打上门去?可是他们人多,能狼不敌众犬,好手单怕人多,还得想个稳妥的办法……”
程媺点头,“我们也出去一趟。”
程娘子没说去干什么,桂儿心里有点焦急,行了半里,程娘子进了一家胭脂铺,买了粉,桂儿听见程娘子问店家武威镖局怎么走。
啊!去镖局!桂儿的眼睛都亮了。
程娘子这个办法好,镖局可保物也可保人。武威……桂儿想起来,牧云押送粮草去前线那时就是找的武威镖局。
说起来有几个镖师还是熟人。
武威镖局在金银玉器一条街的尽头,将及晚也,金街有些铺子关了门,路上行人也少,刚行到武威镖局附近,迎面出来两个勾肩搭背的镖师,对方一见到她们,楞了一瞬,一人就打转回去,另一人迎上前。
“二位可是要运镖?”
“是。”
程媺心中虽觉有些古怪,但不及深想,本来镖局就在尽头,寻到这里来的一定是找他们的。
也许是鲜有人这么晚来办正事吧。
镖师将人带进镖局,里面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客官吃什么茶?”镖师恭敬地请她在宾位坐下:“您稍等,当家的马上就到。”
来了客人不是大管事出面吗,竟是当家的亲自来接待?
程媺打量武威镖局的会客厅,堂上挂着关二爷的画像,沿墙边摆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花窗外头隐约可见射箭的一排草把,那里应该是射击场。
武威镖局在云州名气大,除了业务过硬,也可能与当家人事必躬亲有关?
不管怎样,能一进镖局就被当家的亲自接待,这么被重视,客人的心情是能发生很重要的转变的。
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四十来岁的健壮妇人大步踏进来。镖师道,“这便是我们镖局的当家人,姓武名涛。”
程媺起身行礼,“总镖头。”
桂儿一见镖局当家人是位妇人,又生的如此英姿飒爽,下盘很稳,眼神凌厉,瞬间肃然起敬,侠女当如是。
武涛笑起来眉眼间的凌厉被冲散,“不敢当,我们镖局总镖头之位尚且空悬,我不过只是当个家而已。”
程媺迟疑半瞬,改口道:“大当家。”
“且请坐着说话。”武涛上首坐了。
追着武涛进来的是一名好似有事相商的镖师,“当家的,你好歹给我个准话……”他看到堂上有客到访,停住脚步。
武涛答他,“你的事一会儿再说。”
镖师赔礼,准备先行离开,忽然眼神一亮,反而往前一步,“恕我冒昧,二位莫不是来自赵家村?”
桂儿的视线这才从武涛身上转向这位镖师,“是你。”
镖师对程媺行礼,对武涛道:“当家的,这位便是赵家村捐了一千石义粮的程娘子。”
武涛闻言起身拜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义士程娘子受礼。”
程媺被弄了个茫然无措,起身避开,“义士不敢当。”
镖师问:“程娘子,那位投军的小兄弟可回来了?”
武涛让程媺上首坐地,程媺推却,称今日有事相求。武涛吩咐镖师道:“程娘子此来定是有事,你要叙旧另找时间,去,拿最好的茶来。”
程媺道:“不须麻烦,随意就好。”
武涛道:“多闻程娘子是女中豪杰,今日相见,实为万幸,程娘子切莫推辞。不知这位女侠如何称呼?”
桂儿见她问自己,还称呼自己为女侠,唇角压都压不下去,忙回道:“赵桂儿。”
武涛对她点头,“你也请坐。”转而对程媺赞道:“程娘子有仁有义,身边人亦有侠者之风。”
“大当家过誉了。”
至此,程媺已经暴汗。她完全没想到在镖局会遇到这种路数,不是她多心,总是觉得有点反常。
最近反常的事也不少,徐秀英冒名顶替她,鲁蛐儿以谋叛之事捉人,临行前余氏还拉着桂儿说说哭哭大半夜……
武涛动问起程媺前来之事。
“不瞒大当家,”程媺道,“前年,王府的鲁总管遣府吏到我这里购了一百石麦种,买时我便告知这麦种能亩产三四石,性状优异,抗旱抗病,就是不可留种。明年需要再来找我买,若私自留种,一亩半石都收不了,可与我无关。当时就怕日后有纠纷,让那府吏画了契。”
程媺拿出契书递给武涛。
武涛看毕,程媺又说了鲁蛐儿来找茬之事。
“鲁管事诬我为朝廷叛贼,要捉我解送官府,今日来大当家这里,便是请镖师护我安全。”
“岂有此理!”武涛一拳捶在桌上,“程娘子所做之事,我在云州都有所闻,这个鲁管事真不是个东西,敢来动你!”武涛义愤填膺道,“程娘子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安排几个身手最好的在左右,让他近身不得。”
程媺与她谈定人手与价格,很快武涛把在镖局的镖师都叫出来,给她挑了四人。有一人便是方才认出她们的常庆。
付了款项后,人就跟着程媺走了。
在程媺走之后,武涛叫来家中一个瘦小精干的家仆,“你去打听一下,赵家村发生了什么事,程娘子为何来了云州。还有,鲁管事的事……”
回到客栈后,程媺又给四位镖师定了两间房。
很快骚狐也回了。
“程娘子,打听过了,那鲁管事还没回城。”
桂儿给他倒茶的手顿住,“这么点路,走了两日还未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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骚狐坏笑道,“听说他这次去京城挨了板子,那背上屁股上都烂乎了,我说那日在赵家村他怎么一直坐在软轿上,没下来拿金刚腿踹人呢……”
程媺打断他,“有没有打听他几时出的城?”
“初八。去赵家村就花了三日,回来也得花三日。”
桂儿给他把茶杯推过去,“明日就回来了。”
程媺吩咐骚狐,“你明日一大早就过去盯着。”
骚狐得了明日安排,禀完事情就去了。
桂儿问程媺明日鲁管事回来之前她们做什么,就在客栈呆着?
程媺问:“你有事情要做?”
桂儿捏着个空茶杯翻了几下,犹豫半天还是对程媺说了,“来之前我娘告诉我,我外祖父还是个老童生呢,就在这云州城中,以前是私塾的塾师,如今不知道什么境况,能不能帮上忙。”
程媺奇怪地看着她,“从前你外祖父的事你一点不知?”
桂儿十分无辜,“小时候都说我爹在外做活的时候遇到我娘,白给人家做了一套桌椅外加花了几两银子买回来的,都说我娘是大户人家做丫鬟的,无爹娘亲友,谁知道都是说出来骗人的!”
她越说越气愤,“外祖父是个南边来的考不上秀才的老童生,在这北边还能进大户人家的私塾当塾师,我娘被大户人家的人欺负,他不仅不维护她,还将她给卖了,说此后亲缘已断,不许她再来找!”
余氏从来没提过自己在云州有亲人,程媺说,“当初你被赦罪后无处可去,我问余婶在云州可有亲友,她说并无,你们那么艰难时她都没想过来找你外祖父帮忙,如今为了我的事,连这种隐秘的苦楚都讲了,”程媺握住桂儿的手,“你娘的心意我领了。谢谢。只是我这里用不上。”
“你已经有办法了?”桂儿说:“那我还苦恼什么,对我娘不好的人,我才不管他什么境况,只是那什么大户人家欺负我娘的人,被我撞到了我一定饶不了他!”
程媺笑,“云州的大户只怕都搬到京城富贵窝去了。不过,你自己考虑清楚,你外祖父的境况,你若是想打听,明日一大早就去,我这边有镖师护着你可放心。”
桂儿支吾半天,“我再想想。”
程媺也决定明天再说。若是桂儿去打听,她就抽空去换点银钱。
桂儿本是个倒头就睡的人,因这件事,在炕上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睡。
来云州之前,余氏拉着桂儿单独讲了这件事,程媺看见余氏哭了好久。她从未问过余氏的来历,只觉得她和赵家村的妇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那种区别就是——把余氏放在城中街巷生活并不觉得违和,她针线活好,能关得住,家里操持得不错。想来是从小就在城中长大的缘故。
那些村上的妇人干活都是大开大合的,日常也不讲究,余氏带着股文弱气。原来还是出自读书人家。
桂儿觉得外祖父可恨,程媺没听当事人讲,就光从这个事儿上来说,余氏的父亲做得倒挺果断,断了关系保住了她。余氏不去找也没什么后患。
桂儿起床后决定去打听,事情暂不明朗,程媺叮嘱她,先悄悄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