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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第 58 章

作者:抱雨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这日,桂儿送小七进私塾后,按照程媺的吩咐去买了点东西,没期然在街上看到风尘仆仆的骚狐和李鱼。


    起先,桂儿以为他们背着主家来城中,准是要干什么坏事,遂悄悄跟在他们后头,打算捉个现形。


    接着,发现他们要去的地方正是宝清胡同,来找她们?


    再仔细观察他们神色,眉头紧锁,一脸惊惶,想起程媺离家前告诫他们看好家宅和田地,没什么事不用往县城来,难道出事了?


    于是,桂儿一个跳将出来,拦住二人的去路,“你们怎么来了?”


    “桂儿!”李鱼一脸惊喜,骚狐忧心忡忡地压住他的话,“桂儿!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桂儿扫视他二人。


    “有人来找程娘子的麻烦——”李鱼刚起了个头,又被骚狐阻止了,“免得说两遍,先带我们去见程娘子,一起说。”


    听说出了事,余氏把灶膛的火都熄了,净了手,赶到东厢。小六正在缝荷包,也咬了线,放在一旁,凑过去听。


    骚狐和李鱼大口灌了两碗水,衣上湿了一片,补充完水分,这才透口气,像终于活过来一样。


    程媺:“现在就到了,可是寅时就出发了?坐着说话吧。”


    骚狐用手背擦一把嘴上的水,“程娘子可还记得前年卖给燕云王府一百石麦种这件事?”


    程媺点头,“自然记得。”


    “管着麦种种收的管事找来了,说程娘子的麦种亩产不到两石,心存不轨,要上官府问程娘子的罪,秀英,秀英自称她就是程娘子,被抓走了!”


    余氏惊呼:“秀英!”


    程媺问他,“那总管可是姓鲁?”


    骚狐拼命点头,“是姓鲁!前年踩踏咱们村庄稼打伤了赵德子的人就是他!赵德子给认出来了!”


    余氏惊骇地看向程媺,“程娘子,这可怎么办啊!”她的眼泪说来就来,从腰间抽出帕子抹泪。


    程媺来县城就是为了避开鲁蛐儿找她麻烦,鲁蛐儿是没找着她,但是找麻烦这件事确实来了。


    更麻烦的是,徐秀英这时为了还恩情,冒充上她,被抓走了。


    鲁蛐儿在旧王府,她要去云州救她吗?怎么救?


    桂儿见程媺面色凝重不发一言,干脆道,“我去救秀英姐!”


    余氏瞪大了眼,“你这丫头,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们俩就别回去了。”程媺终于发话,“李鱼留在这里和余婶一起照顾小六小七,骚狐、桂儿和我,我们往云州城走一趟。”


    小六抱住程媺的胳膊,“娘。”眼中满是担忧。


    余氏叹气,“要是黄大人还在就好了。”


    程媺搂住小六,安慰他们,“那边也不可怕,鲁蛐儿只是管府田的,还不是大总管,总有人管着他。”而且旧王府的人都去京城了,整府都不在,程媺无需遮掩。


    好久没见到桂儿,李鱼虽然带着忧心来,但是看到桂儿后,他的心思都在桂儿身上。


    桂儿给他收拾门房那里的住处时,他亦步亦趋地跟着。


    “桂儿,你想我不?”见附近没人,他手脚有点不老实。


    桂儿一脚将他蹬开,“灭不了的火,你点它做啥!再说,现在是干柴烈火的时候吗!”


    骚狐嘴上都起燎泡了,秀英被抓走指不定要吃什么亏。


    “你把鲁管事找茬的事情从头到尾仔细说一遍。什么时候去的,怎么去的,带了多少人,说了什么话,身手如何……仔仔细细一一道来!”


    李鱼老实地站好,挠了挠头,“当时我们在后山那里收玉米。”


    新皇登基后,国号定为燕,燕云城也改名,改成了云州。


    燕云王府整府搬往京城,鲁蛐儿是留下来的那批人,自然管的事也发生了变化,他接管了王府的府田,这是他托姐夫雷总管求来的一个肥差。


    上一年府田的收成翻了一番,今年一收,落回到以前的收成之下,只有以前收成的□□成,很多麦穗都是空壳,他想找姐夫先替他瞒着,但是这件事还是捅出去了,他姐夫还以为他做了手脚,不仅申斥他一顿,还让他尽快想办法补上。其他看他不惯的人自然不想他这么蒙混过关,最后还是给主子知道了。


    鲁蛐儿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那卖种子的人泄愤,发誓所有的损失都要从她身上捞回来。


    他坐上软轿,带了十几个家丁,走走停停,行了三日才到赵家村。


    彼时赵家村众人都在收玉米,田野里一片热火朝天,三头河边的水稻长势也喜人,看着就心烦,在他的示意下,家丁们沿着三头河,边走边割,不一会儿一人就割了一大捆。


    行到麦田边,看着也扎眼,家丁们又一人割了一捆。


    来的几匹马身上都驼上了水稻和小麦。


    村民发现后与他们讲理,家丁豪横地说,“这是程娘子欠我们爷的!”


    关键是,他们割的几亩地没一亩是程娘子的。


    “程娘子住在何处,带路!”


    赵德子在玉米地里看见了,那差点送他去阎王殿的小子,化成灰他都知道,所以他赶紧拉住赵阿富他们,与他们说了这人是谁。


    赵阿富几个去找赵八爷,那边,鲁蛐儿几个抓了个小孩,让他为他们带路。


    到了程媺家门外,家丁在外喊话,没人应,于是他们去踹门。


    这时,赵家村的人几乎都到了,李鱼他们几个从后山冈子那里听说了事,都赶过来。


    徐秀英本带着八斗在程媺这边的暖棚干活,听得屋前一阵喧闹,忙去洗手收拾,在天井中刚站定,前门后门一起被踹开,一阵风涌进来不少气势汹汹的生面孔。


    八斗吓得抱住徐秀英,把脸埋在她身上。


    “姓程的,”两个家丁推搡徐秀英,“我们管事要见你!”


    有家丁正在门前禀报鲁蛐儿,“那程娘子就在屋中。”


    “带上来。”


    家丁将徐秀英带出来,鲁蛐儿在软轿上的腰后垫了个腰垫,懒散地靠着,鹘眼凝睛打量传说中的程娘子。


    肌肤微丰,合中身材,穿一身素白旧衫,腰系绿罗裙,蛾眉紧蹙,粉面低垂,三分颜色,七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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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流。


    这样颜色的寡妇,育种之名定然名不副实。


    “程娘子,你可知我是谁?”


    徐秀英自然不知,但她知道这伙人是来找程娘子麻烦的,既然被认错为程娘子,她不妨为她顶了这场祸事。


    “民妇不知,敢问大人高姓大名?”


    鲁蛐儿向东方遥作一礼,气势十足地道,“当今潜邸之管事,专管皇田千亩之种收。”


    一家丁补充道:“鲁管事是也。”


    徐秀英学着程媺平日的样子行礼道:“原来是鲁管事。”


    鲁蛐儿瞬间变了脸,骂道:“你这妇人恁地不晓人事!潜龙邸的人事也敢糊弄!还记得前年你卖给燕云王府一百石的麦种,声称性状优异,可亩产三四石,如今皇田八百亩,亩产不到两石,你可是结连反贼,意在谋叛?来人,将这妇人捉了做贼人押送!”


    徐秀英一瞬慌了。


    家丁来扒人,八斗嗷嗷哭叫。


    八斗的亲娘在远处看了心焦不已,怕那些人把八斗也当反贼绑了,终于大着胆子跪地求饶,“鲁大人!小孩子什么也不知道,求求你放了这孩子!”


    家丁去瞧鲁蛐儿的眼色,鲁蛐儿根本没打算绑孩子,家丁便把八斗往后一甩,只顾绑了徐秀英。


    八斗的亲娘把八斗捞回去,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嚎叫。


    徐秀英倒是对鲁蛐儿说的王府来买麦种的事情知道得很清楚,她还知道当时的府吏问村里的人为何不能留种,村人也不知缘由,只说程娘子说不能就不能,高产却不能留种他们也觉得十分划算。


    “鲁管事,当初王府的人来购麦种的时候,可是清清楚楚知道不能留种,他在村中问过众人,众人皆可作证,程娘子说,明年需要再来买,若私自留种,一亩半石都收不了,与她无关。你敢不敢叫那位出来对峙!”


    徐秀英据理力争,鲁蛐儿充耳不闻,“你们一村的人皆可作证?莫非你们一村的人都要我绑了做贼人解送官府!”


    一众围观的人大气也不敢出。被这个鲁管事蛮横乱割了田的人家也不敢出来问礼。


    谁也没多嘴揭开徐秀英冒充程娘子的事。徐秀英主动替程娘子揽祸事,村人倒高看她一眼。


    骚狐忍不住,拉了李鱼跳出来,“你!你这个人冤平人做贼,是什么道理!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鲁蛐儿打个手势,七八个家丁一拥而上,骚狐与李鱼东奔西突斗了几个回合,战不过,寻了个空挡溜走了。


    鲁蛐儿也没让人去追,这些村民一个个像鹌鹑一般,只消叫他们知道厉害。


    李鱼跑得肺上生火,见后头没人来追,惭愧地对骚狐说,“非是我不尽全力,实在是打不过,我两个还是只得上蒲阳城去禀告程娘子,程娘子自有办法救秀英。”


    骚狐没有其他办法,只有同意这样。


    但是他们没有立即动身,而是悄悄缀在鲁管事一行人的后面,摸清楚他们把人往哪里带,是去云州还是进京。


    跟了好几里,确定是往云州而去,他们才折返,一刻也不停地往蒲阳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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