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收原本没有打算参加晚宴,她开车送江度维过去也只是因为顺路给表妹梁久送高跟鞋。
梁久今天原本穿的是宗子晋送她的新鞋,一双水晶镶边的银色细跟高跟鞋。
来之前她没提前试穿,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喜欢。
晚宴开始前她流连在珠宝展处,头顶和展柜里晃眼的灯光照得她头晕,在某一瞬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在心理上觉得鞋子并不合脚。
她是坐宗子晋的车来的,原本打算找司机把她车开过来,因为后备箱里放了一双备用的高跟鞋,电话都拨通了,她才想起今天车被送去了4S店。
可一些小脾气又不想被家里人知道,于是梁秋收这个幸运儿在微信里被叫了十多遍美女,这位娇滴滴的豌豆公主表妹,一定要梁秋收帮忙把她上次顺手丢在她家里的鞋带来。
气死我了十万火急十万火急,我就要那双CLEO浅白色的高跟凉鞋,求你了大美女以后谈俱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时候你想要哪条石榴裙我都送你好不好大美女——梁久在微信里这么说。
她和梁久偶尔在对方家里留宿,久而久之就给对方在衣帽间里留了一个位置,用来放对方随手落下的衣物。
不过梁秋收也只是准备送完鞋就走,并不打算进去。
一来她觉得自己今天需要休息,送鞋和送江度维过去挨骂已经是她大发慈悲,她一向很尊重身体,不会勉强自己做任何超出身体限度的事情。
二来,她对梁久所说的消息,也即谈俱会到场这件事持怀疑态度,她不愿意为一个不是百分百确定的消息而白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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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逐渐落暮,夜色升起,华灯初绽,车在一片红色车流里驶过跨江大桥,转过一个路口。
远处的云庭阁形似一座绚丽的古堡,满目流光溢彩却不失庄严,彷佛重现当年谈章两家结亲时,此时此地的无限风光。
江度维在他爸一顿臭骂中低三下四地应了好几声,手指头却是随意拨着梁秋收车内摆饰垂坠着的流苏。
等好不容易挂断电话,他懒懒地收回手,瞟一眼左边的梁秋收,白她一眼淡淡道:“你真是够狠的。”
梁秋收从云庭阁门前驶过,打算从左侧地下车库里直接上去,然而在经过门口时,一时不自觉减了速。
江度维见梁秋收没有任何回应,也抬眼去瞧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云庭阁应该是临时安排人重装过,金灿灿的楼身在泼墨夜色里格外引人注目,银光流淌的大门红毯尽头,一个男人正由车上下来。
此刻已经过了开幕礼的时间,远处挤在八卦一线的记者稍微懈怠,对偶尔停留的车辆并不抱有任何期待。
是以谈俱单脚落地的那刻,梁秋收在璀璨宅邸外得以安静地看见了他颀长的身影。
仲夏的夜晚,他侧脸线条似凉风凛冽。
梁秋收倦意倏然消散,因为在他转向某一个角度时,眉骨和鼻梁的完美弧度使她倏地想起她有天站二楼时的惊鸿一瞥——她都快忘了。
而待到娱记看清脸,满目哗然。
江度维和门口蹲守的记者不知是哪个更为激动,在闹哄哄中,闪光灯和咔擦声霎时密集起来。
江度维愣了两秒,似乎是在确认,末了也不知道是在问谁,瞧着外面低骂一声:“谈俱?他是疯了吗?”
梁秋收也几分惊讶,呆呆地注视着谈俱,今晚终于主动和江度维说话,奇怪问:“他怎么真来了?”
江度维听着外面喧哗一片,不过只是短暂震惊几秒,挑一挑眉,理了理领口的温莎结,又恢复成了那个置身事外的没事人:“我哪知道。”
对谈俱本人以及他出现在此的动机的好奇,足以让她凑一凑今晚注定不会平凡的热闹。
梁秋收停下车,抬眸和江度维略显疑惑的眼神对上:“我也去。”
爱去不去呗,江度维不用脑子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不咸不淡地揶揄:“你口味还真是没变。”
“管得着么。”
梁秋收怼完这句话,视线越过重重人群和空气里的余温,刚好看见谈俱在一众保镖的簇拥中进入大门,留下一个毫不停留供她遐想的背影。
身姿高挺,清贵无匹,只是可惜,没看见正脸。
她收回目光。
梁秋收常常想,如果能把他那张欠抽的嘴毒哑了单看长相,“孤僻的深情者”很适合拿来形容他身上独一无二的罕见气质。
之所以说是独一无二,是因为他们那圈子里,包括宗子晋,严刻,甚至是江度维,随便拉一个出来哪个不帅?
况且她做服装设计,也见过数以千计,身材长相顶好的男模特,但在梁秋收看来,都帅得千篇一律毫无特点。
要么是极易上钩的富婆包养脸,要么是打包卖的AI批发脸,还有出自一个医生手下的捏人模板脸,一眼看过去记忆清零,回想起来满脑子马赛克,只记得鼻子眼睛嘴巴大概是齐的。
可谈俱不一样,除去五官,梁秋收从他身上明白到一点:帅是一种感觉。
仅靠视觉传递的帅单薄又贫瘠,来一个更帅的人一刷脸就忘到九霄云外。
而靠弥散在空气里无孔不入的感觉传递,才真正引人无限遐想,让人心驰神往。
他身上有一种劲劲儿的气质,以及她想要的冷感,混杂在一起,就成了性张力。
性张力是要在张力的最后有一点内收的感觉,让人觉得明明荷尔蒙爆表却抓不住得不到,心里直泛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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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穿马甲戴手套的侍应不认识梁秋收,却还不至于不认识江度维,梁秋收进去的时候想,这也算是他今晚唯一的用处。
她身上的礼服是临时借的,一条浅粉色长裙,某品牌2023春夏秀场上首次现身,巧思在于膝盖以下的裙摆处轻浮着羽毛的设计。
穿过厚毯铺就的长廊,珠宝展已经接近尾声。
钢琴曲环绕的展厅内宽阔明亮,梁秋收视线搜寻一圈,在看见梁久之前先瞅见了娱乐圈内的几个熟面孔,来过她舅舅家里打过照面的几位业界大佬,以及江度维爸爸的副手。
后者在看见江度维的瞬间,上前来冲他俯耳低语两句,似乎一切都在江度维的意料之中,他不等对方说完,“啧”一声打断道:“知道了,带路。”
他抬手:“那您请。”
梁秋收已经远远地看见了梁久,冲江度维淡淡地甩下一句“好运”,踩着高跟鞋朝她过去。
梁久手里拿着粉色手包,身边站了几位小姐,梁秋收不用想也知道,不过就是互相拍马屁争当“夸夸群”群主,不过她今天没那兴致加入,打完招呼就直接赶人,直说想和梁久单独聊聊。
本来夸也夸不出个新鲜的,再逗留一会儿超出时长储备词库就不够用了,大家听她这么说也就纷纷散去。
由于计划有变,给梁久送的鞋此刻穿在了梁秋收脚上,梁久忍痛割爱不说,还不得不继续忍受现下脚上的鞋。
她问梁秋收:“你看见谈俱了吗?”
梁久打量着室内,晚宴前的最后一个环节珠宝展即将结束,还并没有谈俱的身影。
梁秋收正要说话,梁久把玩着酒杯先一步开口:“反正他要来的消息是我从宗子晋那听来的,要是敢骗我我就去帮你削了他。”
提及宗子晋她就气鼓鼓的,梁秋收不用猜也知道两个人又闹什么小别扭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东侧门长廊的入口处传来不小的响动,似乎一片哗然。
梁秋收和梁久被吸引,齐齐转头看去。
银白色装潢的展厅内,簇拥人群自动散开,为来人劈开一条甬道。
能在此场宴会上引起如此响动的,也就只有两月没有公开露面的谈俱。
他面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身着一件衬衫,领口最高的扣子微微敞着,不羁的气质从眉梢一直蔓延到眼底。
而走在他身侧的,正是不久前跃升一线的女星胡苒。
头顶的大水晶灯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照得透亮,也因此放眼望去,将各人或揶揄或调笑或看热闹的表情映照得清清楚楚,私语时嘴角的勾笑都似是特写镜头。
细小的喧嚣逐渐恢复安静,却有几分山雨欲来的征兆:章家此番高调设宴,谈俱出现在此目的难不成是公开向谈家宣战?
大家津津乐道的,无非就是——
谈方谭去世事发突然,谈家掌门人的位置究竟会花落谁家?
毕竟传闻谈家三代不和,谈氏集团内部又错综复杂,谈方谭在世时尚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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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肃清旁支势力,如今主位空缺,究竟会是已到垂暮之年的谈老爷子提刀上阵,还是那一直不受谈方谭重视,几乎可有可无的亲儿子谈俱,又或者是,早就虎视眈眈的谈家表亲一脉?
不过在场众人都受过良好教育,在不动声色中脸色恢复如常,至少表面上一片平静,寒暄的寒暄,看珠宝的看珠宝,也有人按捺不住上前混个脸熟。
“胡苒?”梁久眯起眼睛,在无意间放下酒杯,“这女人昨天不跟我说在剧组吗,敢骗我?”
“你怎么没反应?”梁久拿胳膊拐拐一时没说话的梁秋收,比她还真情实感,“她挽着的可是你男人。”
梁秋收也愣了几秒,越发看不懂这男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倒不是在意谈俱带任何女伴,无非社交礼仪而已。但有意思的是,这场宴会邀请胡苒就有几分含沙射影之意了。
“谈家现在到底什么个情况,谈俱又是站哪边的?”饶是一向对商界毫不关心的梁久,也对此事提起了三分兴趣,那张嘴战斗力一向冲在一线,“他智力有问题吧,今天不是他外公在庆祝他爸死得好吗,他来这不怕天打雷劈?”
梁秋收压着倦意,反问:“这不应该问你老公吗,还有比他更清楚的?”
说这话的时候,梁久眼神跟着谈俱,正巧看见他走到宗子晋旁边,见到人,像点了导火索一样,梁久翻个白眼,脾气好似又要上来:“什么老公,还没结婚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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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家是珠宝生意起家,此次展厅里,陈列的既有新系列,也有最具收藏价值的古董珠宝。
厅里目光所及之处,衣香鬓影,浮华声色。
宗子晋正和一出品人聊电视剧投资的事宜,余光见谈俱过来,他道声“失陪”后走向谈俱。
他压低声音,还是忍不住问:“你只管这边的老爷子,不怕那边明天把你皮扒了?”
谈俱朝他瞥去一眼,说出的话有几分冷幽默,“我怕是等不到明天。”
“还请了胡苒。”宗子晋啧啧两声,远远看去,刚才那位出品人已经搭上了胡苒的话头,他隐隐猜到了下部剧的女主角是谁,“你是真敢,传出去是不是存心想把你爷爷气死?”
“我气他干什么,他不气我我就烧高香了。”谈俱说起来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作秀给这里的老小孩儿看,你还替我爷爷真情实感上了。”
谈俱抬起手腕看了眼表,“时间差不多了,我上去了。”
他视线在展厅内随意扫过,目之所及之处,大家尽可能避开直白的眼神对视,偶有避之不及的,便回以仓促而礼貌的微笑。
纵使大家心里万般猜测,却在谈俱漆黑如墨的锐利眸光扫过来时,都不自觉屏了气凝了神。
不过有一个例外。
谈俱的目光在无意间巡视过去时被那人牢牢捕捉。
在明亮灯光下,梁秋收原先目无旁人的倨傲和矜持在和他的目光交接中一键换脸,丝滑地给他漾出一个在他看来是工业糖精但正因如此能齁死人的笑。
粉裙配着白皙肌肤,好像浑然一体,娇俏到动人,飘飘然到不着地。
不过谈俱更愿意将这笑形容为假得逼真。
他不知道为什么梁秋收能把每一个表情想表达的意思都呈现得那么满,那么到位,好像生怕他眼瞎或者是个死直男而看不出来。
他觉得梁秋收适合去跟站在她旁边的胡苒一起去当演员,他见过刚才胡苒和他一起进来时的假笑,所以谈俱有信心——胡苒都只能原地拜她为师。
谈俱朝着冲他迈步过来的梁秋收点点下巴,侧头问宗子晋:“那闲杂人等是怎么混进来的?”
“你老婆带进来的?”
宗子晋朝梁久看去一眼,后者站在如瀑灯光之下,饶有兴趣地盯着一珠宝,从进门之后连余光都没落到他身上。
宗子晋轻咳一声,压低声音:“还没结婚,别乱说。”
谈俱刚才就看见了站在角落里朝他示意过去一趟的助手汪驰,此刻梁秋收笑意盈盈地逼近,也知道他再不走就等着待会儿被一桶人造劣质糖浆从头淋到脚。
谈俱抬手拿手指指节在玻璃展面上敲了敲,给宗子晋撂下一句话:“下次你老婆再带她进来,我连你们仨一起打包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