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四五日,周嘉月受邀进宫,她深知,这又是一场硬仗。
这次她离奇地被请到了御书房,人到外边候着,里面传出男人争论的声音。
“孙涛,朕对你何等器重,你竟敢造假,倒卖殿试题目!”
“陛下,这一定是污蔑,我没有,没有……”
周嘉月隐隐听出了哭腔,平日里目中无人的孙涛也是跌下了高枝,不过今日她要面对的还是个未知数。
正巧,孙昕跟着前来,看到周嘉月的时候吓了一跳。
“你怎会到此?”
两人都是懵圈的状态。
“不是娘娘让我进宫的?”
周嘉月细心观察着她脸上的神情,发现孙昕有些惊慌失措。
孙昕说道:
“不错,是,是本宫传你进宫,只是你为何到了这?”
“这不是娘娘的人带我来此么?”
周嘉月脸上带笑,心中却泛起一丝寒意,这绝对是萧策所为,看来自己的身份大概是被他给猜透了。
她缺失了三年的记忆,不知这些时日里萧策究竟是否有所改变,不过这都与她没什么干系了,她已改嫁他人,不管萧蘅对她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周嘉月是明媒正娶的妻子,也不用受气,丈夫也没有纳妾来碍她的眼。
待回过神来,张公公出来接两人进去。
“两位娘娘请。”
周嘉月心口咯噔一下,张德全是萧蘅的心腹,他这样的态度,那也代表着萧蘅的态度。
她有意观察孙昕的表情,发现这人呼吸不稳,是极度生气的表现。
“参见陛下。”
“爱妃请起。”
周嘉月一动不动,萧蘅笑道:
“你为何不起?”
“陛下未松口,不敢起。”
他的一声“爱妃”已经担当不起了。
萧蘅掩上奏折,慢慢走到她身边,将她扶起。
“在朕面前,你从来无需大礼。”
周嘉月后退半步,从前私下对着他倒是无需行大礼,但自己所遭受的苦楚,萧策从来不曾错过。
“礼法不可违,不知陛下有何要事?臣妾乃是应皇后娘娘之邀进宫。”
“那又如何?”
他握紧了她的手。
周嘉月缩手牵动旧伤。
那时,她手脚不能动弹,他是一样的动作,但语气可没如今这么霸气,某些人的雄风也只会向弱者展示。
“唔……呕~”
周嘉月心生一计,假装呕吐。
孙昕立即走近。
“想是嫂子好事将近?”
周嘉月重重地点了一个头,心里竟然生出一丝感激,随后立即压下来。
孙昕挡在她身前。
“陛下为臣妾招待客人,由是感激,方才见哥哥被人拖下去,是所为何事?”
萧策也收起自己的情绪,将孙涛舞弊之事道出。
孙昕立即跪下,哭诉道:
“哥哥一时糊涂,臣妾不敢求陛下放过他,只求彻查此事。”
“朕,自然会彻查,这点皇后不必忧心,只是靖王妃怀孕,不妨去请个太医瞧上一瞧。”
周嘉月一阵心慌,只听孙昕再说:
“这是自然,只是到御书房到底不合适,臣妾和靖王妃一见如故,她的事我责无旁贷,锦绣,还不快去请卢太医?”
萧策将人叫住,对着孙昕说:
“卢太医年迈,请太医院首席,刘太医前来。”
她脸上有一瞬的恍惚,从容不迫道:
“那便去请刘太医。”
这时,礼部尚书江施前来。
“微臣有要事相禀告。”
“两位爱妃退下。”
所有人都轻轻地抽了一口气。
孙昕护着她一路到凤仪宫,孙昕让自己的人隔开皇帝的人,自己凑近周嘉月。
“我早知道你的身份,看来陛下也认出来了,当然,我也知道你并不留恋这里。”
一路上周嘉月的心情始终难以平复。
“那娘娘是什么意思?”
孙昕冷笑,眼中没有一点欲望。
“如今,我还能做什么主?陛下拿住我哥哥的把柄,不久以后就会对我父亲下手,我又算得了什么,就当我识人不清吧。”
“就这么认命可旧不像你了。”
孙昕反问:
“那你呢,你甘心认命?”
“如果可以,我想认命,我当初离宫是你帮我的?”
她料想只靠萧蘅一人怕是不太够,孙昕是后宫之主,要瞒过她并不容易。
孙昕笑道:
“不错,是我,你曾是我最大的敌人,我恨你占据了他的身心,我总是在想,我哪里不如你呢,直到,你成了废人。”
“都是因你而起。”
周嘉月攥紧手腕。
孙昕呼出一口气。
“你见过了江慧莲,你该知道她是江幽音的人,我要对付你,随便寻个错处就可,何必让她动用私刑,你恨错了人。”
周嘉月笑道:
“所以你要跟我合作?我没有什么能为你做的,能保全我这一条姓名已经是奢侈了。”
她想报复,可前提是保住自身。
孙昕笑道:
“对,我要和你合作,这三年我没有苛责你的孩子,这还不能证明么?你身上的所有苦痛,来自江氏,来自陛下,独独与我无关。”
周嘉月嘴角扯了扯。
“多谢娘娘提点,但看陛下的意思,似乎有意迎我入宫。”
“我自有办法敷衍过去,不过你要是想回来,也自然由得你。”
周嘉月笑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多谢娘娘。”
进了凤仪宫过后,孙昕安排了一个身形壮硕的女子此后在周嘉月身旁。
“小莲,不可怠慢了贵人。”
“是,娘娘。”
周嘉月不解她这么做的缘由,也只能干看着。
不久以后萧策到来,是和太医一同前来,不过孙昕设立了一道屏风让太医诊脉,悬着的丝线放在了小莲的身上。
屏风另一边的刘太医说道:
“陛下,是喜脉。”
“成婚才几日就怀了?这里边的,真是靖王妃?”
周嘉月在小莲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怎么不是我呢,陛下,我与王爷早就相识,并不拘礼,他要是知道,一定很高兴的。”
周嘉月脸上浮现一抹红。
萧策脸色不妙。
“既然能见人为何用屏风遮挡?”
“起先风大,娘娘担心臣妾身子受损才命人搬来屏风。”
孙昕过来扶着她。
“是啊陛下,嘉月和已故的淑妃太像了,我与淑妃妹妹早年有些恩怨,自见着她,心里难免一阵唏嘘,臣妾派人去靖王府时可与太妃保证过了,必定将人安安稳稳地送回去,嘉月可是太妃最心仪的儿媳,听说太妃娘娘还有先帝的一道圣旨未用,臣妾希望她永远不会动用。”
萧策柔和的眼神荡然无存,同样蛇蝎心肠的二人,眼神不断交融。
片刻后周嘉月率先打破僵局。
“对了,母妃近日心神难安,嘉月上次进宫,皇后娘娘的安神香不错,可否能要一些?”
孙昕嘴角荡漾着一抹笑意。
“你我姐妹,何须客气,我给你就是了,小莲,可去多备一些,送与靖王妃。”
“多谢娘娘馈赠。”
周嘉月揉揉自己的脑门,假装身体不适,她不想在这宫里多做停留,他们夫妻要如何就如何,跟她无关。
“可能才怀上有些嗜睡,这次就不能陪伴娘娘了。”
孙昕怀着“焦急”的眼神注视着她。
“无妨,本宫可多去看你,妹妹可千万要仔细着自己的身子,本宫让太医随你一同回去,免得太妃以为是本宫苛责了你。”
二人逐步走向门边。
萧策及时挡在前面。还没开口,孙昕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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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不用担心,靖王府那边,臣妾派人去说,至于今日之事,之后再议罢。”
萧策无言以对,只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待闲杂人等都离开以后,萧策身上出现一股肃杀之气,眼里满是杀气。
“孙昕,你是不是也认出来了?抑或,本就是你的推手?”
“陛下,是与不是还重要么?”
萧策一把抓住她的脖子,恨不得马上将她杀了。
“你敢!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杀我,皇后暴毙陛下要如何解释?你向来倚重的虚名就不要了?”
他的眼神逐渐涣散,力度也松懈了些,孙昕继续发力。
“我身体一向康健,陛下杀发妻,要让天下人如何看待你?我一死,周嘉月必定背负骂名,那时她又会如何看你?”
渐渐地,萧策松开了手。
“嘉月?嘉月……”
掩藏的记忆浮出水面。
在百花中起舞的妙龄少女依偎在他身旁说了一句。
“我的名字是嘉月,别再忘记了。”
她总是喜欢调皮地摆弄他的发丝,亲密无间时,发丝交叉,恩爱不移。
事实是,他忘了个彻彻底底,从不记得嘉月之名。
“嘉月,她本来就是嘉月,我究竟做了什么?”
萧策满脸泪痕,双手捂脸,似是痛苦非常。
孙昕则是在一边狂笑不止。
“哈哈哈哈……”
“陛下这是在我面前表演对她的深情么?可惜可惜啊,她看不到也压根不会看。”
“你这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还需说么?你冠她妖妃之名,满身的伤,都是因你而起,最初她受伤,你除了口头的安慰可还做了什么?你忌惮我父兄的权势,先是假意宠幸她这个歌姬,我猜测是为了德妃,可转念一想,我若倒下了,德妃一家独大也不是你所乐意看到的,兴许三个女人的斗争中,你是希望周嘉月赢的,可惜人和心你一样也得不到了。”
“我爱嘉月我很清楚,你就抱着你的皇后宝座慢慢地坐,坐到你老死为止。”
这几年来孙昕作为皇后并没有失职之处,唯一的便是无嗣,可若是以这个缘由,宫中除了淑妃以外的嫔妃都不能胜任皇后了,歌姬之份,难当大任。
所以孙昕的地位,从始至终难以动摇。
待萧策人走以后,孙昕迷茫地摸着自己的位置,有时她很羡慕周嘉月,至少有退路可选,她生来就背负家族的使命,什么都由不得自己。
暗处跑过来一个身影,正是萧旭,他抱着孙昕。
“母后,你不该这样。”
孙昕的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
“你母亲不是我,你也走吧。”
她现在什么也不怕,也什么都不要了。
萧旭摇头,抱得更紧。
“母后待我如何我清楚,母亲也好,但她不愿意搭理我。”
“你知道?”
萧旭点头,如实以告。
“儿臣无意听到舅舅和外公的谈话,他们想知道母亲的身份,所以……”
他抿唇,眉头微皱。
孙昕说道:
“哈哈,这样也好,你母亲伤得很重,这样你还选我吗?”
她内心深处有所期待。
萧旭握着她的手。
“不,不该选,两个娘都对我好,虽然母后一直冷冷的,但儿臣看得明白,母亲,我对不起她,我会找到治愈她的良方,她不愿意搭理我,我就自己去找她,她总会多看我几眼的。”
“可我跟她终有敌对的一天,到时你怎么选?你给我一个确切的答案。”
萧旭难做抉择。
“真到了那个地步,我会帮母亲,因为是我欠她的,我任由母后处置,儿臣永远不会忘记母后三年来的教诲,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孙昕欣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望着外边还未落下的斜阳,她的一生总算还有点宽慰,可这一点点的温情,竟是来自周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