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挟着寒意,吹拂着邺城的角楼。相较于数日前全城欢庆的喧嚣,此刻的邺都,在夜幕的笼罩下,多了一份沉静,但也暗藏着雷霆万钧之前的蓄势。
叶明站在高台之上,俯瞰着沉睡的城池。他身后,郭嘉拢着袖子,眉宇间带着几分轻松。“主公,曹孟德这一跑,徐州可就真成了无主之地了。”
数日前,曹操迁府建业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快地传遍了中原。
这消息来得如此之快,又如此的震撼,以至于最初听到的人,都以为是无稽之谈。
但随着越来越多的情报佐证,众人不得不相信,那个曾经雄踞兖州、徐州,虎视天下的曹操,真的被张辽在北疆的一场大胜,吓得连老巢都不要了。
“他不是跑,是战略转移。”叶明淡淡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只是这转移,未免仓皇了些,也狼狈了些。”
郭嘉轻笑一声:“主公所言极是。他这一走,徐州人心必然大乱。那些原本就对他阳奉阴违的世家,此刻怕是都在盘算着如何改换门庭了。至于那些忠于曹氏的官吏兵将,群龙无首,又能支撑几时?”
叶明缓缓踱步,目光投向南方,仿佛能穿透重重夜幕,看到那片混乱的土地。“奉孝,你说,此时此刻,徐州的百姓在想什么?那些留守的兵卒,又在想什么?”
郭嘉沉吟片刻,道:“百姓惶恐,不知明日归属;兵卒无措,不知为谁而战。此乃天赐良机,主公若是有意徐州,此时出兵,事半功倍。”
“徐州,我自然是要的。”叶明语气平缓,却透着不容置喙的意味,“曹操以为凭借长江天险便能高枕无忧,未免想得太简单了。他丢了中原腹地,便如同鱼儿离了水,纵使一时能苟延残喘,也失了争霸天下的根基。”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郭嘉:“传令下去,命文鸯即刻点齐狼骑营及陷阵营精锐,合步骑三万,自洛阳出发,火速奔袭陈留、小沛。”
郭嘉眼中精 光一闪:“文鸯将军?他年轻勇锐,堪当此任。只是,是否需要再遣一位老成持重的大将随行压阵?”
叶明摆了摆手:“不必。雏鹰总要独自高飞,才能练就搏击长空的本事。文鸯有勇有谋,欠缺的只是独当一面的历练。此番,正是他的机会。而且,曹操新败,徐州守军士气低落,文鸯以雷霆之势掩杀,当能一鼓作气,拿下二城。”
“主公英明。”郭嘉躬身应道。他明白叶明的心思,既是要夺取战略要地,也是要锤炼年轻将领。
命令以最快的速度送达洛阳。
文鸯接到军令之时,正在校场上与将士们一同操练。这位年方弱冠的年轻将军,一身戎装,英气勃发。当他听完传令兵宣读的命令后,脸上涌现出难以抑制的兴奋。
“末将文鸯,领命!”他声音洪亮,掷地有声。
三万大军,几乎是倾巢而出。铁甲铮铮,旌旗蔽日。
文鸯跨坐马上,手持长枪,遥望东南方向,胸中豪情万丈。
他知道,这是主公对他的信任,也是他扬名立万的绝佳机会。
大军行动迅疾,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滚滚向前。
此刻的徐州,正如郭嘉所料,一片混乱。
曹操的迁府,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了千层浪。
官员们人心惶惶,不知所措;地方豪强暗中串联,各自打着小算盘;而普通百姓,则在担惊受怕中,期盼着能有一个安稳的日子。
陈留城内,守将看着城外黑压压一片的叶明大军,面如死灰。
他手中能调动的兵马不足五千,而且士气低迷,根本无力抵抗。曹操主力已撤,徐州等若被放弃,他们这些留守的兵卒,不过是弃子罢了。
“将军,降了吧!”副将在一旁劝道,“叶明势大,非我等所能抵挡。况且,曹丞相……他已经走了,我等何苦再做无谓牺牲?”
守将长叹一声,颓然坐倒。他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只是,身为曹氏旧部,就此投降,心中总有不甘。
然而,当文鸯派出的使者将劝降书射入城中,并扬言若半个时辰内不开城投降,便要蚁附攻城,玉石俱焚之时,守将最后的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了。
城门缓缓打开,吊桥落下。
文鸯一马当先,率领狼骑营精锐,如旋风般冲入城中。城内守军早已放下武器,垂首立于道旁,不敢有丝毫异动。
拿下陈留,几乎兵不血刃。
文鸯并未停留,稍作整顿,留下 部分兵马驻守,便亲率主力,马不停蹄地扑向小沛。
小沛的抵抗比陈留稍强一些,但也不过是螳臂当车。在狼骑营摧枯拉朽的攻势面前,守军仅坚持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城破投降。
月余之内,文鸯连克两城,兵锋所指,所向披靡。徐州北部的大片土地,尽数落入叶明之手。
消息传回邺都,叶明只是淡淡一笑。一切,皆在他的意料之中。
“传令文鸯,稳固防守,安抚百姓,收拢降卒,待我后续命令。”
“诺!”
而此时此刻,远在建业的曹操,刚刚安顿下来,便接到了陈留、小沛失陷的急报。他手捧着战报,身体微微颤抖,脸色比数日前离开徐州时更加难看。
“文鸯……黄口小儿,竟也如此猖狂!”曹操咬牙切齿,将手中的竹简捏得咯吱作响。
他本以为迁都建业,凭借长江天险,可以暂时获得喘息之机。
却没想到,叶明的反击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烈。
徐州,他经营多年的根基之地,就这样轻易地被叶明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堂下,一众文武也是噤若寒蝉。他们刚刚经历迁府的动荡,立足未稳,便又听闻如此噩耗,心中的惶恐与不安,可想而知。
“主公,叶明此番动作,显然是早有预谋。我等……怕是低估了他的决心和速度。”程昱声音沙哑地说道。
曹操颓然坐下,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下。他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空荡荡的府衙大堂内,只剩下他一人。窗外的江风吹入,带着一丝水汽的微凉,却吹不散他心头的燥热与烦闷。
“叶明……叶明!”他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其嚼碎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