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苏荷确实痛得无法呼吸。
她蜷缩着身子,侧卧在地,犹如一只濒临绝境的猫儿。
张秀花心疼坏了,几步跨下台阶,小心翼翼将她扶着坐起来,轻声问:“小姐可还好?”
苏荷缓了缓,对着蓝色天幕舒了口气,语带调侃:“姑姑,你刚刚演得不错。”
张秀花抹了把泪,低声回:“小姐都成这样了,还有心思玩笑。”
苏荷虚弱地笑了笑:“不过是皮肉伤,无碍的。”
又说:“姑姑要打起精神,继续演下去。”说着脑袋一歪,故意晕死过去。
张秀花借此大呼:“小姐……我的小姐啊……你醒醒啊……”
此时张倩儿已三步并作两步走下台阶,看着晕死过去的苏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小蹄子,莫非是泥灰做的么,一碰就碎?
徐南芝也由韩嬷嬷搀扶着走下台阶,看了眼晕过去的苏荷,又看向张倩儿,狐疑问:“你当真……没推她?”
张倩儿想了想,仍是摇头:“我绝没推她,最多……最多就碰了下她的肩膀,她……就自己倒下去了。”
张秀花气急败坏:“倩儿姑娘这意思是,我家小姐要自己找死、自己把自己摔得伤痕累累血肉模糊?”
她说完兀地挑起苏荷的衣袖。
衣袖之下,苏荷的胳膊皮肉翻卷血迹斑斑,当真是惨不忍睹。
徐南芝忍不住侧头,吩咐韩嬷嬷:“快……快去请医官。”
韩嬷嬷应了声“是”,急忙去请医官。
张倩儿仍觉得不可思议,今日这小蹄子弱柳扶风的作派与以往完全不符,“大姑,你信我,我真没推她,此事……此事定有蹊跷。”
张秀花厉声反驳:“小姐的伤势已摆在这儿,倩儿姑娘觉得还有何蹊跷?”
“这或许就是你家小姐设的一个局。”
“倩儿姑娘这是伤人在先、谤人在后啊!”
“反正今日这事不明不白,蹊跷得很。”
“若倩儿姑娘觉得蹊跷,那你自己也摔一个试试?”
张倩儿一哽,无话可说了。
徐南芝朝二人摆了摆手:“你们勿要再吵了,先将少夫人扶到屋里,待医官来了再说。”
医官很快就来了,先给苏荷探脉,继而清创。
张秀花暗暗松了口气,自苏荷受伤以来,还没敢让医官瞧过呢,现下倒是可以光明正大让医官诊治了。
她问医官:“可有防碍?”
医官答:“皮肉伤,问题不大,却也需慎重养护,勿沾水,戒荤腥,半月便可大体痊愈。”
张秀花又问:“会不会留疤?”
医官答:“若养护得当,不会有疤。”
张秀花这才福身向医官道谢。
张倩儿仍是阴阳怪气:“医官可要擦亮眼珠子细瞧,她这伤是故意的伤还是无意的伤,是旧伤还是新伤。”
医官看着她,被她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徐南芝将她拉到一边,软声劝慰:“旁的话勿要再多说了,眼下她既已安置妥当,你且速速回去,不然待无痕回来了不好交代。”
张倩儿有苦难言:“大姑,你是信我的吧,我没推她。”
徐南芝叹了口气:“我信不信你不重要,关键是无痕不信你啊,他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就连我也拉不住他。”
张倩儿自是知道谢无痕的脾气,以及他的手段,她已领教一回了,可不想再领教第二回,“大姑说得对,也烦请大姑给子谕哥哥好生解释,我这便回去了。”
她说完施了一礼,转身匆匆走出了谢家正院。
马车里,冬叶心下惶惶:“少夫人都伤成那样了,谢家大郎定不会放过小姐的,届时当如何是好?”
张倩儿看着车外暮色,浑不在意地笑了笑:“你只看到了其一,却没看到其二。”
冬叶问,“什么是‘其二’?”
张倩儿收起笑,面色冷下来,“其二便是,那谢无痕并不会为那小蹄子出头。”
“为何?”
“再等等,很快就会见分晓了。”
春华院里,苏荷结结实实睡了一觉。
醒来时天已黑,屋内燃着烛火,谢无痕正以肘支额在床头守着她。
他一身劲装,似忙完回来还未来得及换下衣裳。
苏荷挪了下身子,唤了声“夫君”。
他兀地抬眸,满目关切:“娘子醒啦。”
“夫君忙完公务了么?”
“公务的事你别挂心。”
他眼圈泛红,看着她苍白的面色,又看着她缠着纱布的胳膊,心头不禁涌出怒意:“我都听说了,娘子放心,伤害娘子的人,一个都别想跑脱。”
这几日他忙于公务,没顾上她,她不仅感染风寒,且还被那张倩儿上门欺侮一顿,是可忍孰不可忍。
苏荷试探问:“夫君打算如何惩罚那张倩儿?”
他答得干脆:“明日我便以故意伤人罪将其捉拿归案,她让你吃过的苦头,我会十倍偿还于她。”
苏荷心头一沉,“夫君,不可。”
他问:“为何?”
她答:“谢李两家已结下姻亲,张倩儿又是我嫂嫂,若两家闹得这般鸡飞狗跳,反倒要让人笑话了,再说了,我这不过是皮肉伤,并无大碍,大不了下回再不与她来往了。”
虽张倩儿并非什么好人,但她向来恩怨分明,今日毕竟是自己挑起事端利用张倩儿,自是不能让张倩儿承担什么后果。
谢无痕没吱声,似咽不下这口气。
她故意娇娇弱弱地唤了声“夫君”。
又道:“李家毕竟是贫妾的娘家,贫妾不想让父亲为难。”
他终于俯下身,怜惜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一切待你的伤好了再说。”又问:“胳膊是不是很痛?”
她温婉一笑:“夫君若能顺着我的意,自然就不痛了。”
他无奈瞥她一眼,再次俯身亲了亲她的脸:“明日我休沐一日,陪一陪娘子。”
她怔了怔:“夫君……已找到了那名杀人的女子?”
他答:“还没。”
“那夫君为何要休沐?”
“公务重要,娘子更重要。”
她轻舒一口气,“多谢夫君。”
二人靠在床头温存片刻。
春兰慌慌张张在门外禀报:“姑爷、少夫人,不好了,正院出事了。”
一提到“正院”,谢无痕就来气,今日娘子不就是在正院出事么。
他不为所动,沉声问:“出了何事?”
春兰答:“刚韩嬷嬷过来传话,说……说是老夫人不行了。”
谢无痕这才起身去开门:“下午都好好的,怎的这会儿不行了?”
“听韩嬷嬷说,老夫人今日没味口,便没有用晚膳,就吃了咱们院送过去的几块绿豆糕,结果……结果……”
“结果什么?”
春兰张皇失措:“结果没多久就心脏乱跳、视物模糊,眼下已经倒床,人事不醒了。”
谢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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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忙提步出屋,直往正院的方向奔去。
苏荷吃力地从榻上坐起来,唤春兰进屋:“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吃了咱们院送过去的绿豆糕就人事不醒了?”
“韩嬷嬷话里话外就是那个意思,好像……好像是咱们要害老夫人似的。”春兰急得都快哭了:“可是小姐,我……我做绿豆糕的步骤一直没变过,用的也是后厨陶罐里的那些绿豆,之前吃了那样多都没事,今日怎的就……”
“你别慌,先扶我起来。”苏荷吩咐她。
春兰上前将她扶起来,哽咽问:“若老夫人真有个好歹,小姐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姑爷会不会杀了咱们?”
苏荷安慰她:“没事的,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了,姑爷也不是不辩是非之人,咱们跟着过去瞧瞧。”
张秀花正好端着药汤进屋,见苏荷下床,急忙迎上来:“小姐怎的下床了,今日这胳膊伤上加伤,须得卧床歇息才是。”
春兰含泪接下话头:“正院那边……老夫人吃了我做的绿豆糕,人事不醒了,姑爷已经赶到那边去了。”
张秀花闻言神色一顿:“定是那张倩儿搞鬼,她每回来谢家总没好事。”随即目露关切:“小姐这是也要去正院么,吃得消么?”
苏荷笑了笑:“姑姑放心,我是用腿走路,又不是用胳膊走路。”
张秀花叹息一声,将汤药递到她面前:“那也须得喝完药再去。”
苏荷只得乖乖地接过瓷碗,将汤药几口饮尽,继而搀着二人去往正院。
此时正院里,医官已给徐南芝诊治完毕,结论是中毒。
谢无痕追问:“是何毒?”
医官摇头:“老朽能力有限,探不出是何毒。”
谢无痕又问:“可有性命之忧?”
医官叹了口气,又道了声:“老朽能力有限。”随即背上药箱离开。
苏荷步入正院时,韩嬷嬷正趴在门槛上哭泣,边哭边嚷:“老夫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奴便也不活了,老夫人命苦啊,一把年纪了还被人下毒。”
接着嚷:“老夫人明明也没吃别的,就吃了少夫人送来的绿豆糕啊,也不知那绿豆糕里掺了什么样的稀罕毒物啊。”
谢无痕厉喝一声:“你闭嘴。”
随即见到苏荷前来,急忙迎出屋:“娘子怎么来了?”
苏荷微微一笑:“得知母亲身子有恙,我也过来瞧瞧。”
他问:“娘子身子可吃得消?”
“夫君放心,我无碍。”她说着看了眼榻上昏迷不醒的徐南芝,问:“母亲究竟是怎么了?”
“医官说是中毒,但查不出是何毒。”谢无痕说着转头吩咐吴生:“速速去将太医令戚怀请过来。”
吴生抱拳应“是”,转身离开。
不过半个时辰,戚怀匆匆赶来。
他先给徐南芝探脉,继而细细察看她的瞳仁、舌苔,一番折腾下来,结论仍是中毒,但也仍查不出是何毒。
戚怀语带歉意:“下官只懂医,不懂毒,还望少卿大人见谅。”
谢无痕心焦,亦无奈。
戚怀乃医界佼佼者,连他都束手无策,这世间还有谁能行?
苏荷却指着案上的绿豆糕开口:“刚韩嬷嬷说母亲是食用了春华院送来的糕点才昏迷不醒的,不如戚大人帮忙查一查这盘糕点是否有毒?”
戚怀闻言颔首,随即掏出药箱里的银针,往盘中的绿豆糕里探了两下,不过几息,银针针尖缓缓变黑。
他道了声:“这盘糕点确实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