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姐那边的地址和电话号码,”丽香将一张纸条塞给青蔓,“我已经跟我姐说过了,她说你直接过去找她就行,能介绍你进厂做事,包吃包住,你完全不用担心什么。”
“丽香,谢谢你。”青蔓小声说。
“跟我你不用说谢谢。”
“你跟我一起去吗?”顾青蔓问。
丽香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不想去外面,我觉得呆在老家挺好的。”
“真的好吗?”顾青蔓想说丽香家比自己家也没好多少,父母都一样的偏心。
“至少还没逼我嫁人。”丽香说完,觉得说得不妥当,赶紧道歉,“对不起,我是话赶话了。”
“没关系,你不去的话,我也不勉强你。”
她也猜到了丽香的心思,刘家鑫在老家,丽香绝不会去外地,丽香她喜欢刘家鑫。
她也不是没劝过丽香别去喜欢刘家鑫,但丽香就是喜欢,感情这事太难讲。
其实她离开也挺好,至少不用掺和在里面,免得影响了她和丽香的友谊。
“你准备什么时候走?”丽香压低了声音问。
“还不知道。”顾青蔓摇了摇头。
很奇怪,明明她痛恨极了家人对她的两副面孔,要将她嫁给袁刚换彩礼,可真到了决定离开的时候,她竟然有些不舍。
顾青蔓暗暗在心底骂自己不争气。
丽香说:“你要走,就直接走,不用跟我说,等到了地方,有时间了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就行。”
“嗯。”
两人的手紧紧地握了握,相互支撑。
屋外传来声音,何玉琴干完了卫生,正往里走进来。
“我走了。”袁丽香起身来,放大了声音,故意说:“你不舒服的话,那我就回去了。”
“好,你回去吧。”
“不多坐会啦?”何玉琴凑过来讲话。
“不了,我先走了。”袁丽香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等袁丽香走了,何玉琴往屋里打量了一眼,问:“刚刚你们说半天话,都说了些什么呢?”
“能说什么,就平时说的那些呗。”顾青蔓摸了摸外衣口袋里的纸条,琢磨着该把纸条藏在什么地方,或许她应该背下来才对,不过纸条也得留着,以防万一到时候忘记了。
“平时都聊些什么?”何玉琴打破砂锅问到底。
“聊哪座山上有野草挖,聊哪片林子里长的野菌多。”
“就聊这个啊,”何玉琴立马没了兴趣,转头要走,想了想又扭头回来问:“蔓蔓啊,你好些没?要不要妈妈给你弄一碗开水冲鸡蛋?”
“不用了,”顾青蔓将头埋进被单,眼泪悄悄地落下,很痛苦,明明是关心的话,当虚伪的面具被撕开,在现在她听来不过是为了算计她的一种软手段。
到了傍晚,顾青蔓的“病”好了,平时要做的事又落到了她的头上,喂鸡,喂猪,做晚饭。
这些她做习惯了,倒也顺手。
她就要离开了,还能做多久?尽量能做就做,就当是还恩情,就当是自己还在这个家吃喝所付出的劳动力。
她是不怕做这些的,也不怕累。
她怕的是做冤大头。
她也想清楚了,凭什么大哥连考三年都没考上大学,还能继续复读,而她能考第一,辍学不算,还要用她换彩礼,好继续供大哥去念书。
这太不公平了。
顾青蔓心里烦躁,手拿着炒菜的铲子也多了几分力度,把锅炒的哐当响。
妹妹青霜过来跟她分享学校里的趣事,她没什么心情听,敷衍地应着。
“哎,你咋个来了?”屋檐下响起她爸顾建华惊讶的声音,“你这是提了一桶什么来?”
接着,顾青蔓就听见了一个不想听见的声音,是袁刚在说话,“家里刚刚杀了一头猪,灌了一些血肠,我就提了三斤来,正好让你们加加餐。”
顾建华凑过去看,见到泡在汤里热乎乎的猪血肠,笑着说:“你客气了,你留下一起吃晚饭吧,我让青蔓多炒一个菜。”
他转头朝厨房里喊:“青蔓啊,你多弄一个菜,你袁刚哥来了。”
顾建华又笑呵呵说:“等会咱们俩喝点酒,聊聊天。”
“好啊,顾叔。”
顾青蔓皱起了眉头,下一秒,就见到袁刚走进厨房,把小桶往桌子上一放,脑袋从她身后伸了过来,“在炒什么菜呢?”
说话间,热乎乎的气息喷在她的脸颊上,还夹杂着一股烟臭味。
顾青蔓屏息,飞快地退开了去。
“是香芹炒肉啊!真香,蔓蔓你的厨艺真不错,以后能吃你做的饭的人,有福了!”
袁刚没有察觉到顾青蔓的排斥,伸手将猪血肠捞出来,放到案板上,“来,我从家里带的猪血肠,刚灌好煮了的,特别新鲜,猪也说今天杀的,拿大蒜叶,青椒炒一下就可以了,特别好吃。”
顾青蔓冷着一张脸炒菜,并不做声。
袁刚见她这样,以为她是害羞了,心里更喜欢得紧,他就喜欢纯得像一张白纸的小姑娘。
在楼顶收衣服的何玉琴闻声而来,“你怎么来了?哇,怎么带了那么多猪血肠来?”
袁刚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家里做了,想着猪血吃着补身体,就拿了些来,让青蔓能补一补,气血更好。”
何玉琴笑了起来,催促青蔓,“你还不谢谢你袁刚哥,人多好啊,记挂着你,给你送吃的来了。”
“谢谢,”青蔓僵硬地说了句。
“哎,不客气,”袁刚搓着手,找机会贴近顾青蔓,“要不要我帮忙啊?我来帮你切血肠,等会你直接炒就行了。”
他拿起刀,就开始切段。
何玉琴拦着:“哎呀,你是客人,怎么好意思让你下厨。”
“没事,琴姨,我乐意干,我乐意跟青蔓一块做事。”
“呵呵……”何玉琴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孩子,那就辛苦你了。”
吃饭时,顾青蔓又被安排跟袁刚坐一起。
顾建华指挥着她,“快,给你袁刚哥再把酒满上。”
顾青蔓隐忍着,拿起酒壶,抬手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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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刚倒酒,袁刚忽然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手,醉气熏熏地说:“青蔓妹妹,你悠着点倒,别倒多了,再喝,我就醉了。”
浓烈的酒气扑过来,熏得顾青蔓一阵反胃,被触碰的手,更让她难受至极,她猛地放下酒壶,挣脱了袁刚的手,随即起身:“我吃饱了,我去烧热水去。”
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不管何玉琴怎么喊,她都当听不见,在外面的柴房烧水,一句话也不应。
可她低估了袁刚难缠的程度,没一会袁刚就寻了过来,满身酒气地在她身边坐下,忽然伸手拦住了她的腰,凑近来说:“明天我带你去县城玩,你想吃什么,玩什么,现在就可以跟我说。”
顾青蔓第一时间就想逃,但她被堵死在墙壁和袁刚之间,猛地起身来,袁刚的咸猪手也还在她腰间放着,黏腻的感觉透过布料,传递到肌肤上。
顾青蔓既难过又恶心,眼圈一下红了,带上了哭腔说:“你走开!”
“怎么了?我不就揽你一下腰,至于那么大反应吗?”袁刚嬉皮笑脸地说。
一股怒火直冲顾青蔓头顶,她拿起一旁舀猪食的瓢,咣地一声直接扣在了袁刚的脸上,情绪失控地大喊:“你走开!走开!”
瓜瓢里残留的猪食扣了袁刚一脸,他后退着,双手抹着脸上的残羹。
“怎么了?”何玉琴和顾建华闻声赶来。
见到袁刚脸上都是猪食,也是惊讶万分。
“没事,没事,”袁刚笑呵呵地说:“都怪我,不该跟蔓蔓开玩笑,惹恼了她,我道歉,蔓蔓,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顾青蔓胸脯剧烈起伏着,怒气未消,难以想象面前的袁刚怎会如此无耻,居然能面不改色的,说那是开玩笑的,谁开玩笑会去摸别人的腰?这分明就是性骚扰。
“哎呀,怎么好让你说对不起,是我不会教女儿,养得她这么没礼貌。”顾建华摆了摆手,旋即脸色一板,训斥说:“青蔓,你还不快跟袁刚道歉?”
“什么开玩笑?他刚刚摸我的腰,我才拿瓢砸他的,我为什么要道歉?”顾青蔓把事实说出来,她想要看看父母会是什么反应。
只见顾建华和何玉琴面色一滞,也是蒙住了,原来是自家闺女吃了亏,面前这小子是个不老实的。
袁刚见状,赶紧说:“是是,是我不对,我太不知分寸了一点,我不该伸手搭你的腰,我也只是太喜欢青蔓你,所以才情不自禁,是我不对,我自己打我自己。”
袁刚抬手就狠狠地抽了自己两巴掌,可是看向顾青蔓的眼神充满了秋后算账的狠戾,让她看得心惊胆颤。
“别别,就是误会,”何玉琴打着圆场,“是我们家青蔓太冲动了些,你莫要怪自己,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先回去啊。”
“是,是啊,”顾建华笑着搓手。
顾青蔓冷眼看着父母充当和事佬,压根没想过替自己要一个公道,都在讨好袁刚,为了那一份丰厚的彩礼,还有未来可能源源不断回报家里的好处。
“明天我还能来接青蔓去城里玩吗?”袁刚微笑着,目光锁定顾青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