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樽活了几千岁的光阴，再一次被这些浅薄无知的人类给搅的稀碎。
他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希望给自己下个更狠毒的情·蛊的。
凤樽：“你是变|态没错吧？”
魏长珏：“……你有半盏茶的时间留下遗言。”
凤樽：“………”
弱者服从强者的道理亘古不变，凤樽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于是立刻拍了拍鸟爪表示答应。
“没问题。”他又被迫吐出一些魔力覆在魏长珏身上，“早知道你小子这么变|态，老子就换个人去威胁了！”
“…………”
心魔疏导对于魏长珏来说至关重要。
这不仅会关乎他今后会不会在修行之时走火入魔，还会关乎他是否能够在之后成功堕魔，对于他体内魔族之血也有一定程度的压制作用。
要知道他现在已经是一半的仙体，若是不假思索轻易换道，自然天地会在顷刻间将他这种试图改变天道之人抹杀。
所以还是应当像前世一般小心谨慎。
魏长珏摊开掌心十指用力，感觉体内的魔力越发汹涌激烈，仿佛下一刻就要破土而出，直接将他的皮肉撕裂。
“这次雷劈虽然境界提升，却不知为何有些心神憔悴。”
听了魏长珏的话，凤樽短暂的思考后扑棱着翅膀飞上魏长珏的头，“应该的。你体内的心魔已经压制不住了。再不加以疏导，恐怕会彻底走火入魔，短时间内都无法恢复神志了。”
凤樽双眼一闭将翅膀搭在魏长珏头上，却见羽毛自根部涌出一股浅色莹亮物质，很快便顺着头皮钻进了里面。
“明明她可以进展如此顺利，为何老子就不行……”
凤樽不服气的喃喃自语，进入魏长珏神识后，身子一瞬间放轻，很快又变回了他人形的模样。
虽然身为魔族有自己天生的形态，但无论神魔都对人形有着天然的迷之向往。且人族数量繁多易于掩藏，所以成魔突破第一步便是幻化人形，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漆黑的外衣顺势落下覆盖全身，腰间银白相间的腰带发散出耀眼的光芒，惨白的引发如瀑布般倾泻在身后。
凤樽抬手捏着梦境中的一则荆棘枝条将发丝一挽，别在耳后充当发簪。
掌心汇聚起一则魔力抬手抚上双眼，细长眼睫浓密翩跹，瞳孔转瞬发散出微弱亮光，极浅的眼瞳琥珀一般明亮清透。
“这就是这小子的梦境了？怎么乌漆嘛黑的？还有一潭臭水沟？”
凤樽无语的围着沼泽转了三圈，终于确认此处确实是魏长珏的梦海，而这臭水沟就是积累已久的心魔残骸。
心魔这东西向来没有实体，只是个走火入魔的触发前置概念。
尤其是当人信念不够坚定之时更是无法成型，甚至连意识都没有，只能半死不活的寄宿在宿主的神识之中，等待一次性汲取力量化作人形。
凤樽蹲下身努力克服嫌弃抬手掀动着死水。
“别睡了，快醒醒。”
那潭死水果然闻声动了动，“是……魔尊大人？魔尊……大人……您怎么……来了？”
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虽然微弱但是反复与回声重合仍旧震得人头疼。
“别废话了，心魔，我有事问你。”
凤樽懒得纠缠，直接横刀植入的问道：“魏长珏的境界屡次突破，但神志影响仍旧颇深。本尊是特意过来问问你，这段时间以来的神志干扰，是否是你所为？”
心魔泛出一片涟漪似是思考，随后突然激荡出一片硕大的水花：“根本不是我啊魔尊大人！！原本我也是想要影响控制他的，但是奈何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比我还要强悍数倍的心魔，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
心魔越说越委屈，仿佛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一口气把心事全盘托出。
“作为梦境之主，我本是众心魔中最会操控人心的一类，常年霸榜第一无人匹敌。然而数千年积累的好名声都被这小子一朝尽散了，只因为他十几年来丝毫不受我控制，而且心智愈发坚定，导致我现在连成型都困难！现在我在心魔界都已经被众魔唾弃拉下了宝座，如今险些就要踢出心魔界了呜呜呜……”
凤樽：“……说重点。”
心魔哼哧一声抹了把眼泪，“重点是，有个同行早一步霸占了我在他心中的地位，且隔三差五就要打乱我的操控，现在已经成为他心中不可撼动的一部分了，我实在是无计可施啊尊主！！”
凤樽：“…………”
按理说，一个人心中只能有一只心魔操控，不可能有第二只出现。
心魔一顿输出力气全无，他虚弱的挣扎了一下指向远处蹲坐的一个少年，“那是这小子心影的幻形，魔尊大人可以去问一问，自然便清楚了。”
说罢，心魔噗通一声消失了踪迹，很快又成了一滩平静的死水。
凤樽顺着心魔的指引眺望远方，对面正好站着那味衣着简朴的少年。
此刻他正蹲坐在潭水的另一端双手托腮，清冷的眉目死死盯着水面一动不动，木偶一般呆愣在原地双眼放空。
凤樽飘过去戳了戳少年的头，“喂，小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少年看了眼死水，“别戳我。所以你也看见了，这心魔之力无法化解，要不你帮我把他吸走吧。”
鲜少有人能在梦海之中保持清醒理智，凤樽几乎立刻便反应过来，“原来刚刚的话你都听见了？话说回来，你怎么在梦境中还能保留个人意识？”
魏长珏白了他一眼，“我之前还以为这潭死水只是起到一个造景的作用，没成想他竟然就是心魔，还真是废物一个。”
他十分不屑的看向远处，白雾之间不见一丝身影。魏长珏眉头紧皱唇瓣轻抿，“那你就帮我把他处理好，然后便离开吧。”
“等等！”凤樽连忙一把拉住他，“我还没问你，心魔所说的另外一个心魔是怎么回事？你心里还有什么人？”
魏长珏听到此话却脸色一变，“没有。”
然而刚刚站定，目光却猛地定在远处，骤然收缩成一点。
凤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却见原本空无一物的白雾之中，怵然多了一抹洁白的身影。
白雾团聚着包裹住那抹身影，凤樽蹲下身好生做了一个安息的姿势，然后抬手施法，一点一点将残留的心魔从土坑中吸走。
而魏长珏依旧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站在远处，他就这样静默而平和的看着远处的那人，既不走近也不后退，小心翼翼的仔细观察，仿佛下一刻她便会从他的面前消失一般谨慎克制。
凤樽好生安慰了一番心魔，然后彻底将他的本体打道回府扔回了魔界，让他好歹能有个喘息之地，待来日重新积攒体力再找新的宿主。
魏长珏眼眸一垂似乎并不赞同，“没想到你们魔界这么多年依旧可以人才济济，有朝一日族群消亡后，恐怕人界都要惶恐，以后修炼都要变成闲来无事了。”
凤樽一瞬炸毛：“？瞧不起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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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
魏长珏自顾自的继续看向远处，“既然处理好了你便自行离开吧，若是还有新的心魔重来，劳烦你再进来清理……”
“以后？”凤樽连忙摆手劝退，他可是堂堂魔尊，怎能总是屈尊过来当免费劳动力？
“我会让刚刚那只昭告心魔界，应该不会再有不怕死的过来纠缠你了。”
“那也好。”魏长珏展颜一笑，阴沉沉的笑脸将俊俏的眉眼衬的狭长冷冽，“你还有何事？一并说了。”
凤樽思考片刻，“我在想他说的另外一只心魔，恐怕不是因为如今之事，还与你的过去相关。”
“过去？”魏长珏闻言瞳孔微张，微不可查的轻笑一声。
“心魔源于过去、现在、未来。只要你有一日心中凝聚执念，心魔便不会消失，且会源源不断的涌出，终有一日会让你自甘堕落再无退路。”
他也顺着魏长珏的目光看去，同样看到了隐藏在迷雾中的那团白色身影。
那身影纤细高挑，瘦削却又很是凌厉。
她就那样宁静沉稳的站在远处，微风掀起她的长发吹散开来，她静静的抬手捋顺长发，头顶的木簪闪过一丝银光，转瞬又顺着她优美的曲线玲珑蔓延开来。
这身影好生熟悉，似乎在哪儿见过。
凤樽试探性的刚准备开口，眨眼间，那抹身影仿佛在捉弄二人般迅速消失。
魏长珏怔怔的看着身影远去，他双脚黏在地面一动不动，双拳紧握唇齿生寒。
凤樽一瞬间福泽心至，“原来……你昼思夜想之人，是你的师尊。”
试问有谁能有那般端庄素雅的举动，举手投足间仿若神人降世，清雅脱俗不落凡尘。
凤樽认识绥清的时间毕竟短暂，只一眼还尚且不能分辨。
而比起他，魏长珏显然对绥清是了如指掌，甚至说是烂熟于心。
凤樽不由眉间紧锁，“那心魔说的不错，你确实心中已经有了不可撼动之人，任他如何蛊|惑，你的心智都不可能动摇。”
他走近少年，甚至略带警告的看向少年的双眼，强行挥袖将面前的迷雾打散。
凤樽一字一句的厉声警告：“魏长珏，本尊需要提醒你。如果让现实之人成为你的心魔，那你的一生便会被此人牢牢束缚，假以时日必成大患。且若此人丧命，那你必会永堕魔窟，万劫不复……”
谁知话音未落，魏长珏却忽然冷哼轻笑。
“凤樽，你是不是忘记了，我的目的只是让你替我铲除心魔。”
魏长珏不仅没有听从他的劝告，还十分傲慢的掀唇冷笑。
“办完了事便出去吧，血液我会找个空闲的时间给你，至于之后的事，劝你还是不要再插手了，否则别怪我没警告你。”
硕大的冷风一举将凤樽掀起吹远，待他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已经离开了魏长珏的神海，回到了现世。
小笨鸟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扑棱着翅膀准备去找绥清，告知她这个坏消息。
然而刚飞了两下却发现魏长珏也一瞬清醒过来。
他抬手一把抓住了小笨鸟的身体，将他死死攥紧在手心。
“竟还想告密？胆子真是不小啊。”
说罢，魏长珏施法用刀刃很快划开了自己的肌肤，汩汩流下了鲜血，径直强硬的灌进凤樽的嘴里。
魏长珏冷笑一声，静静的看向一脸狼狈的凤樽。
“你若敢告密，明日我便做一顿小鸡炖蘑菇，让你死无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