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坐在座位上,独自郁闷了半天,许柔贞与张小月询问她,她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如果最后,她真的去羌国和了亲,便再也无法重归故土,再也见不到朋友。
同时,校场之上,宋阳正在用绢布擦拭着弓箭,虽然他不喜欢大元的弓箭,因为他们的每一只弓不止是射杀了多少他军队中的人。
但,他还是精心擦拭着。
这些都不重要,他必须让一名王子赢,无论是谁都好,只要元嘉离开皇都,永远都不要回来。
羌王后带着三位王子来了,她向一个寻常的母亲一样告诉她的孩子,不要争抢好斗,要尽力而为。
待她走后,金木崖率先露出了嘴脸:“二弟,三弟,元嘉公主是我的,你们非要与我争,那就别怪我不顾兄弟之情!”
三人并不知道丰绕城对于大元的重要性,以为宋阳,只是一个小小的城主,便全然让他不存在一样,继续对话。
“大哥啊。”没想到,话少的金赛一边擦拭着长剑,一边一针见血地,幽幽地道:“你话说得太多了,站着说话不腰疼,什么你的我的,你喜欢元嘉公主吗?”
绢布微微一顿,擦拭绢布的手慢了几分,背对着他们的宋阳,轻轻抬起眸光。
金柯多没好气地笑了笑。
所幸这一点,金木崖没撒谎,大大方方地说了实话:“若不是因为她是开国公主,本王子岂能废这么大一番功夫,与你们在这争?”
“呵呵。”金赛也笑了,“我就知道,大哥这般卖力,怎可能是真的喜欢那元嘉公主,娶回去也是空当一个王后之位,发泄欲望的工具罢了。”
说完,金赛又调侃金柯多:“三弟就更别论了,你刚来大元的第一天,还与一个中原的青楼女子床上快活,只是拿她,当做可利用的之人,都装什么深情?”
紧接着,三个王子又指摘起了元嘉的种种不好,从她的言谈举止,到身材长相,再到一些污秽不堪的,对一个十五岁的少女。
没有人注意到,宋阳没有再擦弓,而是将擦了一半的弓箭拿了起来,有些心绪不宁。
——
许聘婷还是进宫了。
她原本想着不要再看到那个元嘉了,看到就觉得窝火,觉得气愤羞耻。
可转念一想,三位羌国王子长相异类,自己的定亲郎婿是整个皇都女子,都为之芳心暗投的美男子,掌管丰绕城,年少英才,前途无量。
所以,亲眼目睹元嘉嫁给羌国王子,岂不是更快活?
她的定亲郎婿宋阳,是最为好看英俊的,元嘉永远也比不了,除非宋阳,成为公主的驸马。
不过,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天下的男子,都喜欢温柔似水、听话顺从的女子,历来如此,宋阳喜欢谁,都绝不可能喜欢上她。
许聘婷扫视看台,发现宋阳的位置空无一人,只剩下长青在那里留守。
“长青侍卫。”许娉婷问,“不知宋城主去了哪儿,怎得只剩你这儿?”
“城主在校场上。”
许娉婷刚顺着长青的视线看去,恰好,随着箭矢的离弦,第一支没有箭簇的箭矢射出。
金木崖眼疾,但手不快,空有一身蛮力的他,最后没能抓住箭矢,箭矢直直地飞向旗帜,随后旗帜就像落雁一样,无力地掉在地上。
第一场,金木崖败了。
第二场,金柯多败了。
最后一场,轮到了金赛。
元兴帝看得大呼:“不愧是丰绕城城主!”
其实,金木崖与金柯多并不让元嘉担忧,她最担忧的是金赛,此人身形瘦高,定然身手敏捷。
许柔贞的担忧,恰好说出了元嘉心中的想法:“嘉儿,如果宋阳的箭术,不敌金赛的身手,恐怕就……”
“放心吧,柔贞姐姐。”
正想着,白衣青年挽弓射箭,那一支箭已然离弦,却像是后劲不足一样,金赛轻轻松松就抓住了箭矢。
她是会射箭的,三年前,宋麟生教过她一些粗浅的皮毛,虽然射得不如何,但她是看得出来的,宋阳刚才那一箭,根本没用心!
宋阳!你放水!
少女不由得攥紧拳头,想到那日,二人被关在密室中,她对他说得所有话,做得所有事。
临走之前,还想着要报恩。
什么报恩?什么好人?宋阳都要害她去和亲了!
高座上的元兴帝有些纳闷。
因为,他方才还大放厥词,说宋阳的箭术定能一鸣惊人,哪知射出第一箭,顿觉自己打了脸。
“听闻丰绕城的城主继任考核里,射术是重中之重,宋城主的箭术看起来,甚是一般啊。”
但其实,宋阳只是想,金赛赢,合情合理,也不会被人怀疑是他从中放水。
很快,第二支箭又搭在了弦上。
第二支箭,第三支箭,第四支箭……
金赛天生的身高与体重的优势,另他一一挡下了箭矢,终于,到了第九箭。
看台上的官员女眷不由得提起一口气,第九箭是最后一箭,如果金赛成功地阻挡了第九支箭,他就是开国公主的驸马。
看样子,金赛是必胜无疑了。
金木崖和金柯多紧紧盯着金赛,到嘴的鸭子没抓住,一千个一万个不甘心,金赛他凭什么当羌王!?
许聘婷看了一眼元嘉失意的表情,看着她内心害怕,又强撑气场的模样,得意一笑。
众目睽睽的校场上,第九支箭被宋阳搭在了弦上,箭锋晃动,移向金赛。
就在即将松弦的时候,看台上的元嘉拍案而起,大声喊道:“不要!”
声音远远地传来,像是经久的回响,穿过了风,落到宋阳的耳中,一瞬之间恍如隔世。
三年前的雨夜,黑靴踩在青石板上,宋麟生背着元嘉一步步地往前走,他没有披风,他的披风蒙在了元嘉的头顶上。
那时候,元嘉喝了很多的酒,小肚子喝得鼓鼓的,还吐了他一身的酒,她醉得迷迷糊糊:“本公主不嫁。”
“嗯。”
“如果本公主没有驸马,那就随便寻个男子做驸马,至少是本公主自己挑的,才不是母后选呢。”
“随便?”
雨水打湿了宋麟生的面具,他微微低头,似乎是在沉思,良久才道:“没有高贵显赫的家世,随便寻一个夫婿?既然如此,公主是要……”
他的唇微微颤了颤,竟然说:“寻一个将军做驸马吗?”
没有回音,雨似乎小了些,宋麟生这次才听见元嘉均匀的呼吸声,她趴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他险些忘记,自己对元嘉生出了不该生出的妄念。
他竟然,想顶替所有人,去做她驸马的荒唐念头。
——
“宋城主?”
元兴帝将宋阳从过往的思绪之中拉了出来,眼前恍惚了一下,没有黑夜,没有雨水,晴朗一片。
宋阳晃了晃眼,勒紧弓弦。
他刚才……是怎么了?
另一边,元嘉决定拼了,她一路奔跑,下了看台又直奔校场,阻止射出的最后一支箭。
撒泼打滑,泼皮无赖……
她什么都得做,就是不能去和亲!
哪知下一刻,弓箭上移,宋阳的双目锐成一条线,便听嗖得一声。
元嘉没能来得及阻止宋阳,箭已经飞了出去。
金赛纵身一跃,箭矢擦过他的掌心,他竟然没有握住,这支箭矢的强劲力道,远远胜过前面所有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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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旗帜飘落下来,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夺旗台竟然也跟着轰然倒向元嘉与金赛的方向。
许柔贞大惊:“嘉儿!快跑!”
元嘉第一反应便是要逃跑,谁成想好巧不巧,被地上的箭绊了一下,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眼见着一根木桩就要砸下来,忽然,男人宽厚的身躯将元嘉覆盖住,他的身躯像是结实又温暖的墙。
元嘉瞪大了眼睛,心头一动,宋阳的脸近在咫尺,由于刚在太过紧急,二人的鼻尖难免碰撞了一下,像是要亲上一般。
她脱口而出:“小心!”
木桩就这样,重重地砸在了宋阳的后背上,青年闷哼一声,咬了咬牙,那木桩又顺着他的后背,滚落到了一边。
一片哗然,女眷们纷纷站起,去查看校场上的状况。
旗帜定是落到地上了,金赛定是输了!
宋阳的箭术技高一筹,羌国的三位王子都输了,胜者才能娶到开国公主,而这场比试,没有胜者。
只见,大红的旗帜如落叶般,温柔地飘落而下,覆盖在宋阳的后背,将二人遮掩住,好巧不巧的是,这面旗帜没有一处是落在地上的。
红光掩映,曾经出现在噩梦中的,这双黑亮的杏眼,此刻就在宋阳的眼前。
元嘉恍惚了一下,记忆中,宋麟生的那张面具,竟然再次与宋阳的脸重叠。
世上也许会有人生得一模一样,可世上不会有人,给她一种相同的感觉。
她的心里,逐渐开始有了一大胆的猜测:宋阳,会不会就是宋麟生?一个死去三年的人。
在场众人鸦雀无声。
“这……”张小月看了一眼许柔贞,突发奇想道,“好像,是那个什么城主赢了。”
从小在马场里,随马长大的张小月,有时说话的嗓门比寻常的男子还要大,刚才说得那句话,在场所有的官员女眷,都听得真真切切。
不仅是他们,就连高座上的元兴帝与卫皇后,也听见了这句话。
有一名白胡子老官员,此刻正喝得酩酊大醉,红着脸吆喝道:“恭喜元嘉公主,喜得郎婿啊!恭喜宋城主了!”
场面一度尴尬,轻飘飘的一句话,也无疑激起了许聘婷积攒已久的怒火,然而当众人的目光看向许聘婷时。
她平静地坐着,尽显宰相千金的大度与风范,而坐在旁边的一名夫人道:“许二小姐,那宋城主可是你的定亲郎婿?”
“一场误会罢了。”许聘婷笑道,“比武招亲的是三位羌国王子,与宋城主有何干系?”
校场上,元嘉同样听到了她们的议论,毫无疑问,宋阳也听到了。
可元嘉并不在乎,因为她对宋阳的看法,再一次改变了。
元嘉喃喃道:“原来,宋城主又在帮本公主啊。”
宋阳一愣,震惊之余,他的耳根不知不觉染上了红晕。
“宋城主。”她小声道,“你是不是本就不打算,让本公主去羌国和亲呀?”
“没有,你想多了。”
还未等她先把人推开,宋阳就像被浑身烫到了一样站起来,迈步往后退。
“救人一命,天经地义。”元嘉从地上站起来,抱着胳膊看他,“他们说他们的,你救你的,这样避嫌做什么?”
他望着她:“公主,不在乎旁人的看法吗?”
“本公主若在乎旁人的想法,就不叫元嘉了。”
元嘉迈步上前,这一次,宋阳却没有退后,少女嘴唇动了动,看嘴型好像在说:谢谢。
没有旁人,只有他能够听到的一句谢谢。
看台上,长青同样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幕,原本打消疑虑的他,又再次产生了怀疑。
比起利用,怎么更像是对元嘉公主余情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