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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铜镜

作者:可弃木椟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曲情没料到曲意会自持身份同她顶嘴,可既已如此,她自然也无法再将这戏演下去了。


    自曲意进屋时,商景辞便已松开了余巧。


    还好还好,这救兵来得及时。


    商景辞擦了擦额上的汗,大步上前揽过曲意,“可好些了?”


    曲意无力地推了推他,终究没能推开,“我没事,只不过身子还有些发虚。”


    商景辞柔声说,“我扶你去那边坐着。”


    曲意自觉二人举止亲密,忧心曲情不悦,便悄悄瞥着她的神色。


    余巧重重摔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费力挣开缠在身上的鞭子,脸上刚缓过些血色,便跌跌撞撞扑到荼白身边,急切地察看她的伤势。


    曲意心中有些不忍,虽说荼白装傻充愣、心肠歹毒,却可怜余巧一生无依无靠,未得真心相待。


    曲意不解,曲情为何要这般行事,无论荼白有多少罪,至少曲意不希望她死在余巧前头,更不该死在如今这种情形下。


    她叹息道,“凌素,你去看看荼白可还有救。”


    “是。”


    凌素快步走了过去,却又思及她昨日对余巧说的那些丝毫未留情面的话,心中难免愧疚,脚下步子也沉了些。


    可余巧好似将一切皆忘了个干净,一见凌素走近便急急伸手拉住她衣角,眼眶红红道,“凌姐姐,你快看看,荼白她好像还有救。”


    余巧这般,显然已原谅了她昨日所为,抑或根本不曾入过她的心。


    凌素心中愧意更甚,道歉的话梗在喉中,只道了句,“好。”


    凌素认真探过荼白脉象,虽有失血之迹,却无生命之虞,她心中奇怪,难不成这荼白真是不死的吗?


    凌素向荼白伤处探去,“还有救,眼下重要的是为她止血...”,她话音一顿,旋即从荼白衣物中贴近胸口的位置摸出了一个坚硬的物件。


    那是一面巴掌大的铜镜,做工精细繁复,正面映物清晰,可辨毫毛之微,背面隐隐刻着凤舞九霄的纹样,一眼便知非是凡品。


    只不过如今铜镜正中被剑捅破出一个竖直细口,不再完整。


    是这铜镜,护了荼白一命。


    商景辞见此铜镜,大为震惊,厉声问,“你从何处得来此物?”


    他快步走近,从凌素手中夺过铜镜,继续逼问,“这面铜镜分明是母后赠予皇兄之物,他竟给了你?”


    荼白含着口中血沫,痴痴傻笑。


    “你休要再装傻,荼白,我杀得了你一次,便能杀你第二次、第三次,我倒要看看,没了皇兄的铜镜,你要如何再受我一剑!”


    商景辞将铜镜重重摔砸于地,恨得转身便欲再借曲情软剑来刺,可曲情却神情漠然地将剑收回了腰侧,不再借他。


    商景辞看着她愣了一瞬,转而大喝,“来人!把本殿的佩剑取来!”


    “够了!”余巧终于忍无可忍,使了十足的力气推搡着商景辞,几乎要将他推翻。


    “你究竟还要怎样?你怨恨荼白多年,可说到底,你究竟又有何证据来证明当年是荼白害死了先太子?你没证据证明荼白的罪,可我却有证据来证荼白是你皇兄的心上人,这铜镜便是证明!”余巧指着那摔落在地的铜镜,句句掷地有声。


    余巧气势极足,震得商景辞一时无话回怼,可尴尬的是,正当众人聚精会神听着余巧的话时,荼白不知何时爬到了铜镜跟前,捡起铜镜抚了抚,傻笑道,“破了,哈哈,破烂物,丢掉。”


    话落,荼白扬手便将铜镜扔到了厅外,继而眼不见心为净,阖目仰躺在地上,不再作声。


    如此一来,厅中的剑拔弩张,倒显得无趣了。


    余巧愣了愣,口中细细品着这“破烂”二字,观方才情形,她不亦如破烂一般,随意可丢。


    她突然大笑起来,“对,破烂就该丢掉,我反倒不及你想得开。罢了,我们回去。”


    余巧撑起荼白,向外走去。凌素望了曲情一眼,见她颔首,便追了上去,帮余巧馋扶着荼白,一并走了。


    商景辞扬声喊道,“我必会找出荼白作恶的证据给你!”


    “殿下且先找着害了曲意姑娘的凶手再来说此事吧。”余巧寸步未停,只幽幽懒懒答了一句,含着满满的嘲讽。


    商景辞又恨又气,额角青筋都爆了起来。曲意无奈地叹了一声,拍了拍他的手背,劝慰道,“算了吧,巧姐姐自幼孤苦无依,看在荼白确实与她相伴多年的份上,便不要与她置气了。”


    话虽如此说,可曲意心中对荼白的杀意半分不输商景辞。只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荼白不能死在余巧面前。


    曲意忽而掩唇轻咳,这一场病还是亏耗太过了。


    商景辞心疼地顺着她的背,“我送你回去歇息吧。”


    “也好。”


    商景辞俯身,径直将她横抱起来,阔步朝外走去。


    曲意先是一惊,又甚觉不妥,便扎挣着想要下来,可商景辞只以为是曲意心中仍怪罪他,哪里肯放,反而抱得愈紧。


    他眉眼盈亮,垂首凑近曲意耳畔,“我尚不曾向姑娘请罪,此番是我没能护好你,姑娘要打要罚皆可,可却不能为此厌我拒我。姑娘不知,早先你昏睡之时,我已擅自将姑娘定下,往后我必常护身侧,甩之不去。”


    曲意听得发愣,眸色半惊半疑,只觉短短一日,眼前之人转变颇大,不似往日。


    这般情话,她也从话本子中读了不少,可如今从商景辞的口中说出来,柔情蜜意也有少许、心动羞涩也有少许,可细细思之,却又不同。


    她中毒与太子钟情,这二者有何联系?无论如何努力消化,曲意仍觉此话来得既奇怪又突兀。


    曲意下意识瞥了曲情一眼,这其中别是有什么图谋吧...


    “我没怪你,放我下来吧。”曲意不适地挣扎,好似眼前之人化作了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方才说了甩之不去,又怎能放开?”商景辞死活不放,曲意不断在他怀中扭动,二人就这般拉拉扯扯起来。


    蓦地,一记重击袭来,商景辞猝不及防被击中,右臂顿时失力,曲意趁此空挡脱身而出,红着脸小跑几步躲到了曲情身后。


    曲情拦在曲意身前,冷声说,“殿下请自重。”


    “你!”商景辞仍不服气,绕过曲情要去拉曲意。


    “我累了,现下要回去休息,不希望有旁人前来打扰,若有事亦明日再说罢。”曲意一连串丢下这些话,便扯着曲情衣袖向外走。


    商景辞到底没有再拦,眼见着二人走远,眸色渐沉。


    曲意回至房中,见着床便掀开被子,一头栽了进去,糯糯道,“姐姐,我浑身好似针扎般的疼,从未这么疼过。”


    “既知道疼,为何还要去前厅。”


    曲意听出曲情不悦,憨笑着去拉她,“我这不是,怕我这个‘阁主’不在,让姐姐受了太子的闲气嘛。”


    “这话说反了吧。”曲情言语间虽有怨怪,却是在她床边坐了下来,为她拢了拢被角。


    曲意默了默说,“其实我知晓,无论我去与不去,余巧今日都不会死的。”


    “那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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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来了?”


    曲意眼帘微垂,薄唇有些泛白,“姐姐,人心向来经不起试探,有些人宁可糊里糊涂的活着,也不愿得个清醒明白,大抵是因为她们承受不了试探后的结果。”


    曲情反问,“你这是在说谁呢?余巧,还是你自己?”


    曲意未答,只是轻轻摇头。


    曲情说,“余巧我确未想杀,只是荼白绝留不得。”


    “姐姐怀疑是她下毒?”


    “她嫌疑很大不是么?”


    曲意颔首,“她根本没疯,那日我见她持弹弓射鸟,一发既中,眸间毫无痴傻者的浑浊,瞧着反倒比我还要清明些许。”


    “我要杀她,其一是因她或许参与你中毒一事,这却并非唯一的理由,她藏于太子府多年,知晓太多不该她所知之事,尤其是你我的身份,再则她本就是带罪之身,苟延残喘罢了。这样装疯作傻,又心怀异心之人,宁可错杀一千,我也绝不会放过一个。”


    “姐姐所说,亦是我所想,只是荼白不能死在余巧眼前,尤其是,因你我而死于她眼前,毕竟余巧亦知...”


    曲情打断,“不过,后来我觉着荼白亦可不死。”


    曲意讶异,“啊?”


    “说到底,在皇权面前,你我也好,疏缈阁、曲家也罢,都是可拉拢的棋子,既然有用,那莫说暗藏双生之罪,就是更大的罪,都可恕得。若是太子不恕,还有另外的皇子不是么?依我今日所见,太子优柔寡断,遇事不力图解决之法,反抓疯妇出面顶罪,私情当前,兼有胁迫之下,竟纠结踌躇得满头是汗,此等人才,如何堪当大任?无怪乎父亲曾言,太后传召时,只下令珍王必死,却对她最关心的继位人选毫无示下。”


    曲意愈听愈是心惊,瞪大双眼问,“姐姐,你说这些是要做什么?”


    曲情淡淡道,“虽过往传闻五皇子立于珍王身后,为之出谋划策,二人沆瀣一气,皆是残忍暴虐,罔顾百姓纲常之辈,可珍王死后短短数月,五皇子却已表露出远胜于珍王的才学能力,兼有兰贵妃的耳边风,令得今上对他愈发纵容爱宠,朝堂之上他言辞犀利,皆指太子一党。你道,太子为何予你卷轴,请疏缈阁去查那些大臣的腌臜事?那是因为太子如今于朝堂之上撑得愈发艰难,朝上做不到的,便只能在朝下,釜底抽薪了。”


    曲情话音一转,问道,“所以,经此一事,你可要随我回去?你若随我回去,这荼白便是先留着,亦无不可。”


    “回去?”曲意大声重复,“回哪里去?姐姐,你是已经想好要放弃太子,转投五皇子了吗?”


    曲情审视地望着她,冷然道,“那要看太子如何做了,他若就此罢休,放你离去,不再追究珍王一事,疏缈阁便依旧不涉朝堂事,你也可回家去,免得在这我还得为你担惊受怕,先前的卷轴,亦可当做谢礼给他。可若是他不知进退...能帮他查的东西,我也一样能给旁人。”


    曲意越听头垂得越低,到了最后,只低声道了句,“知道了。”


    乱红飞絮院中,余巧揭开荼白衣物才见得伤口,因隔着铜镜,伤口不大亦不深,虽流了些血,却于性命无碍。


    凌素帮着她处理过荼白伤势,本欲再道声抱歉,可余巧却只当做无事发生,不愿再提,凌素略坐了坐,也就离去了。


    荼白早已昏睡过去,余巧亦疲累不已,也不清理一身的脏污,只是颓然坐在床边,半晌,喃喃自语起来,“我信,毒并非你所下,可那毒世间只我有一瓶,你与我同住在这院中,自然难以洗脱嫌疑,又或者你见着谁来过,取了毒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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