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钱？那你要拿什么换？”徐鹏一脸错愕，追问道。
“没钱，就靠双手抵债咯。”沈墨转手将袋子扔给彭宇飞，尾音上扬，带着几分戏谑，“劳动最光荣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耍我们？”程勇笑容僵住，强压着怒火。
“很简单，”沈墨竖起两根纤长的手指，轻描淡写道，“今晚你们两组替我们巡逻。”
闻言，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懵了。还能有这种明目张胆的“代班”要求？
“不合规矩吧。”4组那个叫卢国华的年轻小胖子小声嘀咕道。
他推了推眼镜，镜片背后的小眼睛带着机警，“巡查制度规定各组都要参与巡逻，还要填写值班记录本呢。”
“简单。”沈墨从怀里摸索了一阵，摸出个值班手机，抛给对方“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规则只说''四组参与''，可没说每组具体分工。”她歪头笑得狡黠，“这样，我们组负责在值班室记录，你们两组辛苦些，把四层楼都巡了。”
“妈的，老子凭啥听你的？”程勇额头青筋暴起，怒骂着就要冲上前抢夺。
彭宇飞眼疾手快，仗着身高优势将蛋糕袋高高举起，任程勇怎么蹦跳都够不着。
“别勉强哦。或者，你们也可以去超市吃其他‘食物’”她意有所指地瞥向超市深处，嘴角沾着奶油，还不忘补了一句，“嗯～蛋糕真好吃。”
其余两组人面面相觑。卢国华有些动摇，看向程勇，支支吾吾起来，“程哥，其实我们多巡查一层也没什么，总比吃超市里那些变质的生化武器强...”
“闭嘴！”程勇一声爆呵，让对方战战兢兢地收了声。
他恶狠狠地瞪了沈墨一眼，“走！去超市找吃的！老子就不信这个邪！”
其余几人虽然面露难色，但在程勇的怒视下还是跟了上去。
但没过多久，程勇等人阴沉着脸就出来了。“怎么，是超市里的食物不合胃口？”沈默托着下巴，笑吟吟地发问。
“我们答应。”程勇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但就今天一晚。”
“成交！”沈墨爽快地将蛋糕袋抛过去，“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嘛。”
程勇没好气地接过，粗暴地甩了一包给陈予川。“我们4组负责三四层，你们1组管一二层和地下车库。”
“凭什么？”陈予川立刻炸了，“你们就两层，苏微死了，我们只声两个人，要看三层？这不公平！”
“公平？”程勇作势要收回蛋糕，“要公平，就别吃饭。”
“算了，予川，”徐鹏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地下车库和一层使用面积小，离保安室也近。我们两个人小心点，很快就能看完。”
陈予川不甘心地接过蛋糕，一屁股坐在角落生闷气。
沈墨望着他们剑拔弩张的样子，轻轻晃着腿，看上去心情不错。
看着另外两组宝贝地瓜分着，一块本就不大的蛋糕被掰成了四小块，林枫忍不住有些发笑。
“墨姐，还是你有办法。”他凑到沈墨身边，“换个其他人，都想不到还能这样操作。”
沈墨一本正经地和他对视，“谁说的，你当然也可以。”
“我？”林枫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不行吧…”
“男人不能说不行。”沈墨幽幽开口。
“噗——”一旁吃蛋糕的彭宇飞闻言一口蛋糕差点呛到，剧烈咳嗽起来，黑黝黝的脸憋得通红。
叶时清连忙递过一瓶水，脸上写满担忧。
“谢谢。”彭宇飞一把接过，仰头灌了几口，喉咙总算舒服了些。
“等等，”他突然僵住，狐疑地盯着水瓶，“这水你从哪儿弄来的？”
叶时清一脸无辜，“超市里拿的啊。”
彭宇飞欲哭无泪。他想起那些货架上沾满不明黏液、粘糊糊的恶心饮料，没准儿这老水的年龄可能都快赶上他了。
他一阵反胃，猛地弯腰干呕起来，差点把刚咽下去的蛋糕全吐出来。
“矿泉水，应该没事吧？”叶时清被他的反应吓到，自己也跟着喝了一口，“没啥怪味道呀。还有点甜。”
彭宇飞瘫坐在地上缓了半天。直到确认肠胃没有造反的迹象，才长舒一口气，微微放下心来。
林枫见状，干脆搬来一整箱矿泉水，准备拿回去已备不时之需。
众人手忙脚乱的工夫，沈墨已经又挪到了老太太身边。
“婆婆，”她轻声问道，“您认识一个叫李丽芝的人吗？”
老太太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李丽芝？没听说过。”
说着，她又抬眼看了看，热情地推销起来。“姑娘，新鲜出炉的无水蛋糕，五块钱一斤。要不要来点？”
林枫心头一凛。这老人显然不记得刚才的对话，可能是有些老年痴呆。
“那小白呢？”沈墨不死心地追问，“您认识一个叫小白的小男孩吗。”
老太太皱巴巴的脸舒展开来，“你说小白啊！”她笑容慈祥，"那淘气包，以前天天来缠着我要蛋糕吃。"
“喏，那不是来了嘛。”老太太突然朝着漆黑的停车场方向招手，“小白？快过来，婆婆又给你做蛋糕啦。”
林枫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空荡荡的停车场里只有几根水泥柱，哪有什么孩子的身影？
她不好意思地对几人笑笑，“这孩子怕生。见到你们就躲起来了。”
沈墨与林枫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和楼上那个小女孩一样，这位老婆婆也能看见他们口中的“小白”。
但令人费解的是，这个小孩鬼好像对商厦里剩下的几个商户都没有恶意。这与服装店老板口中，李丽芝充满怨念的诅咒有些矛盾。
林枫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保安巡查记录里提到过，李丽芝是"真意发艺"的店主，而那个叫小白的孩子很可能就是她失踪的儿子。
整栋商厦发生的诡异事件，或许都围绕着这对母子展开。以此为突破点，在这栋商厦里应该能调查出来些什么东西。
“要是能亲眼看看当年的事发现场...”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林枫突然间心灵福至，转身向楼上跑。
“林枫！你干什么去。”韩骁讶异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监控！”林枫迫切地想印证自己的猜想，他来不及仔细解释，“跟上！回保安室。”
站在房间里，众人这才意识到，他们从未仔细搜查过自己住的这间保安室。破旧简陋的桌椅让人下意识认为，这和对面那间差不多，不会有什么线索。
林枫蹲在地上，埋头翻找着文件柜。
“找到了！”他从最底层抽屉拽出一个积满灰尘的蓝色文件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十张刻录光盘。
“火灾是哪天发生的？”他看向叶时清，手指快速翻动着光盘。
叶时清思考片刻，笃定地说，“2014年2月8日。”
他将那张水笔标志着“14年2月”的光盘插入驱动器。老式电脑发出吭哧吭哧的读盘声，光驱指示灯明明灭灭，费力地读取这张尘封十年的光盘。
当监控画面终于跳出来时，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紧盯着，生怕遗漏了某个关键画面。
林枫点开“一楼东区”的文件夹，视频加载的进度条缓慢爬行着。
监控画面虽然年代久远，但仍能清晰看到当年商场的繁华景象。走廊上人流如织，与如今死寂的商场形成鲜明对比。
一层监控的位置固定在走廊另一边的尽头，但还是能够通过门口的旋转灯柱，基本确定理发店的位置。
林枫的目光越过人群，紧紧盯着“真意发艺”的门口。进出行人很多，他生怕自己漏看了。
“快暂停！”画面定格在18:56，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从理发店里蹦跳着跑出来，转眼就被来往行人遮挡，随即消失在了监控死角。
众人立刻调取同期其他位置的监控，但诡异的是——正如巡查记录所载，这个叫小白的孩子就像人间蒸发一般，再未在任何监控中出现过。
反倒是他母亲李丽芝的身影，在21:00后频繁出现在各楼层的监控里，脚步仓促，显然是在疯狂寻找儿子。
录像因年代久远有些失真，看不清面貌，但从她慌乱的举止来看，应该就是李丽芝本人。
画面跳转，模糊的监控中，李丽芝瘫坐在电梯口，双手捂脸。林枫揉了揉眼睛，仿佛看到她身后不远处，有个模糊的男人身影一直静静注视着她。
沈墨突然按住林枫的手腕。“倒回去，仔细看那孩子跑的方向。”
画面逐帧回放——
小男孩蹦跳着跑出理发店，径直朝着监控死角，也就是保安室这边的方向奔去。
小小的身影很快被人群淹没，就像一滴水消失在海里。
“这方向也没啥啊…”彭宇飞搓着下巴，“除了保安室就是楼梯间和厕所，可上下楼的监控都没拍到他啊。”
“难不成，他进了保安室？或者进了其他店铺？”
说话间，沈墨从抽屉深处抽出一本泛黄的《商户登记簿》，封面上积了厚厚的灰尘。上面详细记录着商场每一层的店铺分布和店主信息。
1F-J211B“真意发艺”的店主信息一栏，赫然写着李丽芝的名字，按照店铺入驻日期来看，那时她刚刚搬过来一年多。
从证件复印件可以看出来，她很年轻，而且长得也不错，留着当年流行的斜刘海，一双杏眼含着笑意，透着几分腼腆。
说实话，林枫很难把面前证件照里这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女子和杀了十几个人的“诅咒”厉鬼联系到一起。
众人围拢过来，“从''真意发艺''往保安室方向...”林枫的手指顺着地图移动，“店铺的话，只有一家美甲店和一家图文印刷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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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算到当年，美甲店店主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生，而且从监控上面看，她当天六点不到就拎包锁门走了，基本可以排除嫌疑。
隔壁文印店的店主是个叫赵兵的中年男人，戴着黑框眼镜，眼神飘忽不定。
监控画面捕捉到关键一幕：案发当天傍晚17:43，赵兵曾进入“真意发艺”，约十分钟后出来时，两人在店门口发生了激烈争执，以赵兵怒气冲冲的回到店铺告终。
众人继续追踪后续监控，发现后面的几个月里，赵兵曾多次在深夜偷偷返回商场。
监控显示他总是东张西望，刻意避开摄像头，在消防通道和店铺间鬼祟穿梭。由于消防通道没有监控，无法得知他具体做了什么。
“你们说...”彭宇飞猜测道，“会不会是赵兵对李丽芝有非分之想，被拒绝后怀恨在心，就拐走了她的儿子...”
韩骁快速翻动登记簿，“这个推测不无道理。看这里——''兵哥图文''在7月份突然注销，注销原因只写了''个人原因''。"
他调出相应时段的监控，“而且从6月开始，赵兵基本就再没出现在商场里。”
“畏罪潜逃了？”林枫正疑惑着，7月15日监控里的一幕让他头皮发麻。
画面中，一个模糊的人影摇摇晃晃地走到四楼栏杆边，身形轮廓与赵兵极为相似。
下一秒，人影突然像是被什么推了一把，直直栽了下去。
“报应。”叶时清轻声说。
众人看到这一幕，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按照刚刚那个服装店女店主的话，李丽芝的诅咒只作用于罪有应得的人”，沈墨低声道，“至少可以确定，这个赵兵确实是做了什么坏事。”
韩骁刚站起身，桌上的值班手机突然响起。尖锐的铃声刺破了夜晚的寂静。
他和其余几人对视一眼按下免提键。
电话那头传来断续的电流杂音。就在他准备挂断时，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
“喜欢...玩...躲猫...猫...吗？"发音扭曲，还夹杂着回音。
见无人应答，那声音继续说了起来，语调欢快，“游戏...开始...了...哦...”
与此同时，楼上突然传来“咚咚咚”的跑步声，由近及远，最后停在楼梯口。
天花板的灯管开始频闪，监控屏幕里的所有画面，都变成了同一个场景：
一个背对镜头的小男孩，正蹲在某个漆黑的角落里数数，“被我...找到的...人...要...受罚呢...”
韩骁缓缓放下手机，与众人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电话那头，稚嫩的童声仍在继续数着：“3...4...”
“快！分头躲藏！”他压低声音喝道，一个箭步冲出保安室，差点撞上从1楼巡查回来的陈予川和徐鹏。
两人脸色惨白，手里攥着的对讲机正发出同样的计数声，“7...8...”
“你们也接到电话了？！”林枫惊问。
陈予川僵硬地点头。
他一巴掌呼醒还没反应过来的彭宇飞，拉着身后沈墨的手就跑出了门。
彭宇飞冲向二楼，韩骁则一把拉过呆立的徐鹏二人，“别愣着！快找地方躲起来！”
“23...24...”
“躲哪里好？”他焦头烂额的想着。计数声越来越快，仿佛催命的鼓点，压迫感让他很难冷静下来思考。
沈墨却不急不躁地摊开手，里面静静躺着保安室抽屉里的一串钥匙。
“这边。”她利落地打开J208A伞店的玻璃门，拉着林枫闪身而入。柜台下的空间狭小逼仄，他能清晰地闻到沈墨发丝间淡淡的香味。
“97…98…99…100”电话的外放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我…来找…你们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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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鹏觉得，自己这两天真是倒霉透了。
在公司加班到凌晨，推开家门，刚想扑到舒服的床上，熟悉的家变成了一个老破商场。
听其他几个人说，这还是个什么“隐梦空间”，在这里面死了，现实生活中也要变成植物人。
不仅如此，同组的程勇还是个暴躁老哥，动不动就对他呼来喝去。
徐鹏苦笑着摇摇头，只觉得命运弄人。平时在公司里，为了一点微薄的薪水，每天当社畜。
现在被困在这个鬼地方，就为了那一小块蛋糕，程勇那老登还趁机加码，硬是把巡逻任务翻了个倍。
同组的苏微不到半天就淘汰了，他只能认命的和陈予川两个人巡查三个楼层。
真是打工人当久了，脾气都被磨没了。
商厦门口的挂钟指向十点钟，他们从地下车库开始巡逻。好在这层没什么东西，夜深人静，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只有腐烂的超市发出阵阵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