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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牙疼

作者:一十六夜月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琼阿措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指尖藤蔓,翠绿藤枝在她指缝间蜿蜒游走,在她指间化作温顺青蛇,仿佛遇见真正的主人。


    琼阿措微微挑眉,笑吟吟道:“怎么?还不死心?”


    画皮鬼目眦欲裂,尖叫道:“是你!你都做了什么?”


    “没什么,”琼阿措将茶盏又搁置在了桌案上,看也不看她,随口答道,“只不过是帮你修补面容的时候顺带种了几条妖藤进去,当作报酬。”


    她笑得眉眼弯弯,捏了捏画皮僵直的手臂,眼眸中狡黠一闪而过,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息:“哎呀,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果然姑娘你年岁太小,还是容易轻信他人啊。”


    画皮气得咬牙切齿,万万没想到被人暗地里摆了一道。这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小妖看着天真肆意,手段竟如此残忍狠毒。借着一张人皮将她当作傀儡摆布。


    果然妖物天生的心机叵测,就没一个好东西!


    琼阿措看着画皮的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紫,紫了又红,看得尽兴了,开口安慰道:“好了好了,别生气嘛。我又不是道士,没兴趣为民除害,也没想杀你。


    你要不就回去吧。只要你以后不伤人,这妖藤不会随意出来的。还有,”


    她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以后不要来找这家的麻烦了。他们很穷,很瘦,而且没肉,口感不好。”


    她摆摆手,下了定论:“我送你回去吧,不用谢。”


    画皮随风飘起,目瞪口呆地从窗口飞了出去。


    次日一早,卫昭踩着晨曦赶了回来。晨光微熹,将万物都笼上了一层朦胧光晕。


    推开门,一眼瞧见了院落中扒拉花草的琼阿措,卫昭的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他不声不响地走到她身边,漆黑的眼眸落在了花草上,神色冷淡:“昨夜可曾受伤?”


    琼阿措抬头看了他一眼,眼下淡淡乌青尚未褪去,对卫昭话中的不信任分外不满,摇了摇头,强调道:“怎么会?我不是说过吗?我很厉害的。”


    正值清晨,旭日东升,天边云霞灿烂。风起处,林叶瑟瑟。卫昭待在她身边,轻轻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也并不离开。


    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这么大个人不声不响地站在这里实在是违和又诡异。琼阿措向他瞥了瞥,开始搜肠刮肚没话找话:“那个,卫公子,你家的那个小护卫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卫昭面色不变,淡淡答道:“……他接受不了我娘要回来的恶耗,决定出去躲躲。”


    琼阿措“哦”了一声,眸中闪着好奇的光亮,兴致勃勃地问道:“你娘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普通人。”卫昭微微拧起眉,轻声道,“这两日应该就会回来了。”


    许是为了迎接卫昭他娘,房屋内外都被打扫地一尘不染。


    傍晚时分,琼阿措坐在屋顶上,咬着蜜饯,莫名开始回想起这几日的事情。


    午饭时分,卫昭端出了几盘色泽明艳的菜肴放在了琼阿措面前。


    琼阿措震惊地筷子都掉了:“你……你会做饭?”


    卫昭淡定地看着她:“因为我娘不会。”


    掌灯时分,卫昭坐在竹椅上缝补衣衫上的破洞,一针一线,手法仔细又老到。琼阿措瞪大了眼睛,只觉得万分不可思议:“你还会缝衣服?”


    卫昭神色如常,心如止水:“因为我娘不会。”


    最后一幕是落日余晖下,卫昭勤勤恳恳地在地里种菜。


    他看了琼阿措一眼,琼阿措条件反射地问道:“卫公子你会种菜,是因为你娘不会吗?”


    卫昭赞许且欣慰地点了点头。


    …………所以,他娘不会做饭,不会缝衣服,不会种菜,那卫昭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琼阿措百思不得其解,咬了一口手中蜜饯,甜得刚刚好。


    卫昭家里最不缺的大约就是瓜果蜜饯。平日里没人爱吃,白白浪费了不少。琼阿措偶然一日尝过后便开始疯狂吃吃吃,这日终于遭了报应。


    她开始牙疼了。


    她眼泪汪汪地捂着腮帮,痛得想把牙从嘴里撬出来,跑着去找卫昭,想让他帮帮自己。


    卫昭几乎是看到她的一瞬间便明白了发生了什么,将人拉进屋里,按在了竹椅上。


    他俯身逼近,眼睫垂如蝶翼,微凉的指尖擦过她捂着腮帮的手,低声诱哄道:“乖,先把手放开,让我看看。”


    琼阿措琥珀色的眼眸含着泪光,亮晶晶地看着他,小声吸气,含混不清地问道:“你还会医术啊?”


    “因为我娘……”卫昭突然顿住,垂眸笑了笑,“这次和她无关。是我自己要学的。”


    细长银针在烛火上反复灼烤,卫昭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低声命令道:“张嘴。”


    琼阿措耳尖发烫,牙疼又混着莫名的心悸。她声音发颤:“你,你真的会医术啊?”


    卫昭眼眸晦暗不明,手指抵上她柔软下唇,迫使她张开了口。冰凉指尖探入口腔的瞬间,琼阿措嗅到了他身上浅淡冷香。


    银针精准挑破了肿胀的牙龈,琼阿措疼得紧攥住了他的衣袍,泪眼朦胧间看见他喉结微动。


    “蜜饯里搀了些别的东西,与你本体相克。”卫昭眼眸幽沉,微微蹙眉,“以后都不许吃了。”


    沾着药粉的棉团重重按在伤口处,琼阿措被激得仰起脖颈,后脑撞上了椅背,登时眼冒金星。


    烛火爆出灯花,又被穿堂风吹灭。


    卫昭保持着禁锢般的姿势,盯着她唇角溢出的晶莹药液,“这几日不许碰辛辣,不许碰寒凉,你……”话音戛然而止。


    琼阿措的犬齿无意识地磨蹭他的指腹,眼角薄红,一滴泪似坠非坠,妖化后的幽绿瞳色在痛楚中若隐若现。


    窗外忽然传来清脆鸟啼声。卫昭猛地抽手,琼阿措松了一口气,扯住他的衣袖,含混不清地嘟囔:“那以后……我就什么都不吃了,看你吃可以吗?”


    卫昭喉结滚了滚,什么也没说。


    琼阿措也没有在意他是否回答,药粉太苦了,苦到足以让她忽视卫昭泛红的耳尖。


    之后几日,琼阿措说什么都再也不肯吃蜜饯,每日跟在卫昭身后念叨山林间发生的各种趣事,熟悉后开始试着直接叫他的名字。


    卫昭淡淡听着,大部分时候不作评价,只是偶尔听到她叫自己名字的时候会回以微笑。


    卫昭他娘是在第三日正午回来的。


    彼时琼阿措正趴在井边看卫昭打水。木桶坠入深井的瞬间,院门被“哐”地一声推开,随即一道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哈哈哈哈哈,老娘回来啦!”


    卫昭手一抖,绳索在掌心勒出红痕,神色平静从容,头也不回。


    琼阿措惊讶地循声望去,只见女子一袭红色劲装,斜背了两柄剑,发丝用玉簪高高束起,面容秀丽,神采飞扬,眉眼与卫昭三分相似。


    青辞站在院门处东张西望半天,终于瞧见了井边呆住的两人。一阵风似地跑过来,一拳捶在了卫昭肩上,感慨道:“哎呀,三年不见,你小子都长这么大了!


    可惜啊,就是长得一点都不像老娘我。哎呀,这些年我在外面东奔西走可想你了,来,抱一个!”


    她伸长胳膊,笑得阳光灿烂。


    卫昭往后退了一步,垂首行礼,声音冷冽:“母亲。”


    青辞唇边弧度降了降,也不强求,默默收回了胳膊。


    “不错不错,还认得娘。”青辞点点头,微一挑眉,转身凑近琼阿措,奇道:“姑娘,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琼阿措被她突然凑近吓了一跳,咳嗽几声,犹豫道:“呃,地里?”


    “噗哈哈哈,好有意思的姑娘。”青辞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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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眯,笑着追问,“哪片地里?”


    卫昭不动声色地上前,恰好挡住了青辞探究的视线:“我从路上捡回来的。”


    “哎呀,你什么德行我知道,你先别说话。”青辞将卫昭推到一边,又笑眯眯地看向琼阿措,“姑娘,你自己说。”


    这问题问得实在是匪夷所思,琼阿措求助地看了眼卫昭,硬着头皮答道:“……确实是路上捡回来的。”


    “啧,都让这小子给带坏了。”青辞摇摇头,拉着琼阿措去石桌旁坐下,认真道,“姑娘,我生的我知道。


    这小子面上装的正人君子一本正经不苟言笑,实际上十句话里九句都信不得。性子古怪,绝非良配。姑娘,你可千万别……”


    “不是的,夫人您误会了,”琼阿措紧张地摆手,急忙道,“我,我只是来……”


    混吃混喝的。


    这么不要脸的话琼阿措还是有些说不出口,顿了顿,换了个说法,“反正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只是来帮忙打杂的。”


    青辞叹了一口气,撑着下巴,幽幽说道:“姑娘,你不是人吧?”


    琼阿措:“………………………”


    一时间摸不准青辞是已经看出来了还是在试探,琼阿措摇了摇头,诚恳道:“不,我是人。”


    话一出口,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青辞眼中划过一丝了然,唇角勾起,倒是没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转过头向卫昭喊道:“小子,给我过来。”


    卫昭将木桶放下,走到了她身边。青辞问他:“阿湛那小子呢?跑哪儿去了?”


    “病了。”


    “这么巧?”青辞从包袱中摸出一大堆东西,全部堆在了石桌上,“算了算了不管他,我们来打麻将,啊不对,怎么说来着?喔,推牌九。”


    琼阿措看着石桌上整整齐齐的牌九,莫名又开始牙疼了。


    时夜过半,月上中天。


    石桌上摆了十几个空酒坛。


    青辞喝了个烂醉,面色酡红,揽过琼阿措的肩膀,摇头晃脑醉醺醺道:“哎,姑娘,我跟你一见如故,缘分匪浅,不如今夜今时此地结拜吧!


    从此以后我的就是你的!我儿子就是你儿子!不要客气!”又一把扯过卫昭,严肃且大声道:“你!来做个见证!”


    琼阿措不知所措地看着青辞,嘴角抽了抽,为难道:“夫人,这,不太好吧?”


    ……毕竟她的年纪已经够当祖宗了。


    “有什么不好!”青辞嚷嚷道,“人生嘛,知己难求!我欣赏你的性格!来来来,跪下跟我念哈,今时今日—”


    话尚没说完,她两眼一翻,昏了过去。卫昭手上拿了根银针,面无表情地扶住了她。琼阿措飞快眨眨眼,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青辞:“……你做的?”


    卫昭眉眼沉敛,心中懊恼,垂眸答道:“一时没忍住。”


    琼阿措忍不住笑了起来,琥珀色的眼眸弯了弯,唇边梨涡浅浅:“没事没事,夫人肯定不会怪你的。”


    将青辞送回卧房安置好后,琼阿措和卫昭又回到石桌旁收拾残局。青辞带回来的东西乱七八糟,上至糕点首饰下至兵器符咒,看的人眼花缭乱。


    琼阿措帮着卫昭东翻西翻,忽而瞧见角落里用手帕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她伸手取过,谨慎地解开。入眼是一块如水的碧色玉佩。


    通体青绿,玉质不算通透,刻着双莲并蒂的花纹。孔洞处穿着褪色红绳。


    只是块普通的玉佩,但青辞却似乎很珍视它,用手帕包裹着,并没有太多磨损的痕迹。


    琼阿措将玉佩递给了卫昭,好奇道:“卫昭,你看看这个。”


    卫昭接过玉佩,手指摩挲过它的花纹,面容骤然冷若寒霜,像是被这方寸碧玉烫伤般猛地甩手,将玉佩丢在了地上。


    “锵”地一声,如水碧色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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