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热量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高了,他的衣裳早已湿透,冷山月便替他解开,只留下贴身的那一件。虽然他还是热得全身通红,但也比之前要好上一些。
冷山月陪在床边,和他聊天解闷,她若累了,她便也在他床头小憩。
山飞夜看着她疲累的样子,总也心疼,想让她出门缓缓,冷山月总也不听,说多了还要和他闹闹脾气,山飞夜便没了法子,只好由她去了。
白日里情况还好些,到了晚间山飞夜身子的热量又升高许多,他自己也难受得很,衣服再穿不住,山飞夜便将它脱了,只虚掩在身上遮着几处地方。
冷山月看着他赤/条条的样子,像个剥完壳的鸡蛋躺在自己面前,总也不好意思。此时此景,多生暧昧,无疑是对她的考验。
偏生他直起半身时,胸腹的肌肉也会显出形状,呈现完美的形态,冷山月不经意瞥见一眼,眼神也会立时闪躲无主,慌乱一阵。
山飞夜也知道她会难堪,抚了抚她的脑袋,让她回自己的寝殿,冷山月还是不肯,山飞夜也就不再强求。
他身上的咒印又加了几道,白日里还是红肿的皮肉,现在却开始化脓了。冷山月取来药材替他擦洗,而后用药渣敷在那处。可这伤不是一般的烫伤,药石无用,冷山月也只是希望这样能稍稍减缓他的疼痛罢了。
夜色渐深,冷风也吹了起来,屋外一片寒凉,屋内却好像住了个太阳,即使冷风吹进屋子,也降不了多少热度。门窗已经开到最大了,再这样下去怕是只有拆了屋子了。
冷山月隔一会儿便为山飞夜擦拭一遍身子,他的衣服很快也会湿透,即使只遮着那一处地方,但冷山月还是会拿来干净的衣物,帮他换上新的。
山飞夜时常口渴,冷山月便把宫殿内的所有茶壶都蓄上水放在他床头,渴了便喂他喝几口。
更多的时候,山飞夜不愿意乖乖躺平,冷山月一不注意他便要半侧着身子,一只手撑着脑袋看她,脸上挂着笑。冷山月便会凶他几句,山飞夜才肯乖乖就范。
到了睡觉的时辰,冷山月还是决定留下陪他,她把山飞夜移到床里头,自己则在外头躺下。
这样近的距离,其实和抱着他睡没多大区别,热量一股股散在她身上,冷山月穿着衣物,汗涔涔的也难受。
待烛光熄灭,山飞夜才将身上的衣物扯了去,挪动身子向墙边靠了靠,他怕她不小心碰到他的身体会不适应。但盖着衣物着实叫他难受,不如趁着房中昏暗,偷偷得点凉快。
两个人在床上躺了很久,都没有睡着,山飞夜是因为热得睡不着,冷山月更多则是因为害羞的缘故。
山飞夜偏头看着冷山月,隐隐可见她的眼睛还睁着,他用指头碰了碰她的手背,轻轻道:“山月,在想什么呢?”
冷山月被他一碰也吓了一跳,支吾道:“没……没想什么,你怎么还不睡呀?是伤口还疼么?”
山飞夜一根手指钻进她的手里,放在她掌心的位置,轻轻挠了挠。
“是不是和我睡在一起很紧张啊?你还不习惯和我呆在一处吧?虽然我能感觉到你不像以前那样抗拒我,但是我离你太近了,你也还是会不知所措的,是不是?”
冷山月合拢手掌,将他的手指握在手中,“我还不知道怎样和你相处,之前打你骂你,是因为真的讨厌你,后来打你骂你,是因为与你在一起让我不自在了。现在我打你骂你,是因为你愿意让我这样,我可以在你面前嚣张跋扈。或许是因为在你面前我是自由的,所以我的一举一动都是心的表现,生气是真的生气,关心也是真的关心。”
山飞夜心尖酥软,将她的手也握住,侧过身去看着她的影子,另一只手戳了戳她脸颊上的肉。
“所以你现在也是在乎我的是不是?我和花不杀一样,是你重要的人了是不是?你也开始在意我了是不是?”
冷山月庆幸现下周围漆黑一片,他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不然以她现在心跳加速、满脸潮红的样子,一定会出丑的。
没听见她的回应,山飞夜不甘心了,又戳了戳她的脸颊,柔声道:“山月,你告诉我好不好?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冷山月有些紧张,咽了下口水,却越发觉得口干舌燥,只是因为突然心头乱撞,弄得她有些慌乱。
山飞夜的脑袋微微向她靠近一些,手上使的力气也越来越大,快把冷山月的手都抓得疼了。
“山月,你告诉我好不好呀?我等这一个答案已经很久了,从我在平山城外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我便想听见这个答案。你在我心上住了这么久、抓挠了这么久,还不肯放过我啊?让我日日揪着心,我会难受的。”
山飞夜的语气越发柔软,击得冷山月耳朵都要软了,一个个字音回荡在她耳边,早将她的心也击得乱撞。
冷山月脑子一乱,便来不及去想他的那些话,鬼使神差的,嘴里却已经有字音吐了出去:“算是吧……”
声音轻轻的,细细的,山飞夜却听得一清二楚。冷山月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一个脑袋便移到她头顶,接着滚烫的一双唇瓣便贴上了她的额头。
山飞夜轻吻一下便放开了她,喜道:“山月,终于从你嘴里听见这句话了,我就知道你是在意我的。”
山飞夜脸上的笑意再也停不下来,他的心也在砰砰直跳,弄得他好慌乱。握住冷山月的手抓得更紧了,另一只手也紧紧抓着被褥,每一个曲起的指头都在宣告他有多开心。
冷山月大脑空白,只是本能地握紧他的手,随着他开心的语调,她的脸上也泛起笑意。
她好像突然有些憨傻,陷进他的陷阱里面出不来了。片刻后她才惊醒过来,想起自己说的那几个字,一时羞涩难当。即刻用另一只手挡在脸上,将她的所有狼狈的红晕都遮盖住。
冷山月躲在手下暗自懊悔,却也有一丝被冲昏头脑的喜悦,彼此交杂,让她一时笑也不是、羞也不是。
山飞夜将她的手拿了下来,顺着额头轻轻将她的发丝梳到后面。
“山月,在我面前你不用害羞,我知道你脸皮薄、爱面子,但是在我这里,你可以随心所欲,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想打我也让你打。”
冷山月转头看着黑暗中他的脸的轮廓,他的语气好生温柔,叫她心里好生舒服。
“死东西,我一定是昏了头了,明明什么也没想,那几个字却从嘴里说了出来,和你相遇之后,我好像就开始变得傻了。我不知道什么算是喜欢,但我知道有你陪着我的时候,我的心是安定的,不会叫我害怕。”
山飞夜笑了一声,“没关系的,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即使现在你还不能那样自然地说喜欢我,但我相信有一天你会愿意说的。我们的时间还有很长很长啊,既然已经知道了你的心意,等你说一句喜欢,只不过是多再等些时日罢了,我可以慢慢等你。”
冷山月低低嗯了一声,等了一会儿,她又道:“死东西,我愿意相信你说的话,你对我的好我也都看在眼里,我会慢慢说服自己的,你再给我些时间。有些事……你若还没想好如何告诉我,我也会等你的答案的,或许等我知道所有的经过了,我会更加坚定的。”
夜色沉沉,两个人没有再说话了,只是牵着的手还不愿意放开。
这一夜注定难以入眠,两个人呆呆地看着床顶发呆,心绪早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
翌日清晨,山飞夜早早醒来,复又将衣服遮上,看了眼身上的咒印及红肿之处,不出所料,咒印又多了许多,沿着他身上的皮肤铺开,巴掌大的地方也有两三个咒印了。
咒印之下的皮肉也由流脓变成溃烂,一道道细小的裂口遍布他身子。他的皮肤因为热量的散发变得通红,那伤口的颜色也红得像血,一个个贴在身上,触目惊心,好像他是被人扔进了火盆,叫那红炭给烫熟了似的。
夜间山飞夜醒来数次,皆是被伤口恶化的刺痛感疼醒的,不过好在这些小伤口对他而言不算大事,比这更重的伤都受过,这点疼咬咬牙也能忍下。
上回布牵引术所受之伤甚重,但昏迷的时间加上醒来的时间,也过了三日了,以他自身的灵力修补及药物的调养,伤势已经慢慢好转了些。
山飞夜便悄悄直起半身,蹑手蹑脚地下床,将衣物披在身上,便出了门去。他原是放心不下花不杀,要去看看她的。
清晨屋外的风微凉,加之大殿设在山顶,空气一时还暖热不起来,于是山飞夜刚走出屋子,便觉一阵清爽。
山飞夜走进花不杀房中,坐在她的床沿上。这几日冷山月和阿契以药汤喂养、精心照料,她的气色稍微好了些,身上的伤口经过处理,也慢慢愈合起来,她额间的咒印已由鲜红变为深红,越发深了。
山飞夜稍稍松了口气,咒印颜色愈深,便代表她的状况愈好,有幽冥珠为其护法,转生术事半功倍,算算时日,这两日她便会苏醒了。
山飞夜见她额间冒汗,卷起袖子替她擦了,发觉她的身子也已经好烫了。她的嘴唇干裂起皮,想是缺水的缘故,山飞夜便倒了一杯清水,用指头沾了些涂在她的唇上。
山飞夜手指抵在她的唇上,轻轻触了触。他想想也觉得好笑,寻了两百余年的殊儿却是这样遇上的。心下却也一番低落,再次相遇,他却叫她吃了些苦头。
山飞夜伸手将她额间打湿的乱发梳理到脑后,目光流连在她五官之上出了神。
直到一个声音唤他,他才醒过神来。
“一睁眼便不见你,原是跑到这里来了,叫我一顿好找,你也不和我说一声,下回可不许再这样。”
山飞夜有些生气地抱怨,走近一些,才看见他裸露出的皮肤上的溃烂伤口,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帮你敷过药了么,怎么一夜之间又烂了啊?你也不叫醒我帮你处理一下,哪怕用药汤擦擦,也好一些啊,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冷山月坐在床沿,靠近了看他的创口,皮肤裂开细纹,快要看见里面的血肉了。
“这样烂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是不是只有等大人醒过来,你的伤口才会停止溃烂啊?可大人受伤那么重,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你这样生生受罪,哪里挨得住啊?”
山飞夜转头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似的摇摇头,脸上挂着微笑,一脸云淡风轻。
“哪有你说的那样严重啊,这点小伤我还没放在眼里呢,只需再坚持几天便好。我这么厉害,还能叫它击垮了么?你要相信我,小小伤口无碍的。我也是到过鬼门关放过死魂的,那鬼门的守将我还认识呢,能有什么事啊。”
冷山月点了点头,心中安定一些,她再嘱托一番阿契,叫他时时注意着花不杀的状况,便拉着山飞夜走出屋外去。
凉风卷去身上的热意,疏懒倦意,清晨时分的空气还隐隐带着露水的甜味,每吸入一口,身子也会轻快些。
冷山月陪着他一起在园中转了转,山飞夜提议想去山外看看,冷山月道他满身伤痕不宜多动,山飞夜却摇着她的手求她。
他耍起小孩子脾气,语气也学着小孩说话软软糯糯的样子,弄得冷山月心也一软,虽是哭笑不得有些嫌他,也只好应了他。
山的下方便是夜城的护城河道,环着群山蜿蜒而过,冷山月与山飞夜飞身下去,落在河岸。
深山寂寥,加之又是辰时,几里之内也无人迹。
冷山月幻出一条小船,拉着山飞夜走了上去,又施了个术法,船头便自己调转,沿着河道缓缓驶动。
水在船下缓缓流动,冷山月玩了会儿水有些累了,昨夜睡得迟,不免困意上来,眼皮快要贴在一起。山飞夜指了指自己的肩膀,叫她靠上来,她确实需要有个依靠好好休息一会了。
她掀开他肩头的衣物,查看了伤势,挑了个皮肉完好的地方,便将头靠了上去。滚烫的身子在风中吹了许久,也凉了些许,虽然还是有些烫脸,冷山月也顾不上了。凉风自脸上吹过,降了些燥热,她很快便熟睡下去。
山飞夜歪着头看着她熟睡的样子,她的脸颊因为热的缘故烧得红了,像个煮过的红薯。
他听着她的呼吸在耳边回荡,正如那年小小一只桃花仙在他身旁睡熟的样子。她和阿夭总也相像,不只是说话时的语气,还有那股子天生的倔脾气,每每叫他哭笑不得,想将她揉进心里,化成心尖尖。
山飞夜低头吻了她一下,脸上微微泛起笑意。
小船沿着河道摇摇晃晃向前驶去,山飞夜一睡便是好久,山飞夜也有些心乏,头靠在她的脑袋上,也小憩了一会儿。
不过他又被疼醒了。伤口恶化的速度远比他想象得快,出来这许久,皮肉上的细纹裂开更大的口子,不止是脓水,还有血液渗了出来。
他的薄衫便晕开一个个红印子,像是落了一身的花瓣。外伤牵动内伤,转生术厉害的地方可不只是千疮百孔而已,还有因此而起的内伤,也是要命的。
前两日外伤尚不严重,内伤便没显出来,如今伤势恶化,腹内便也一处处刺痛起来。转生术是救人之术,也是杀人之术,随着时间的推移,山飞夜周身大大小小的穴位都会一一爆破,与外伤一起,叫他皮开肉绽。
花不杀的伤势有幽冥珠护力,伤愈之时便提前数日,山飞夜伤势发作的时间便也同时缩短。他的穴位已有爆破的势头,外伤也在溃烂下去,接下去一两日他怕是只能躺在床上。若是命好,捡回一命,若是稍有差池,便只能是具尸体。
喉头泛起一阵呕欲,山飞夜将脑袋往船的外侧移了移,立时一口鲜血喷洒在水面上,晕散成醒目的一团。
他擦去嘴角的血痕,施了个术法将衣上的血迹也隐了去,简单调息,将伤痛压下去一些,也让面色好看了一点。
他知道大劫将至了。
河上泛舟一个时辰,冷山月才转醒过来,眼见夜城的城门已在眼前,才发觉已经飘出好远。冷山月看了看山飞夜,他也在看着她,面色红润,看起来精神尚佳。
冷山月停下船靠了岸,她瞧着出来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便想送他回去。
山飞夜却摇摇头,道上回来此是因蛛毒发作,虽入城却没好好看过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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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飞夜为证明自己身子无恙,在她面前转了个圈,冷山月瞧他玩心大起,不想煞风情,便答应了。不过也只答应让他玩一小会儿,到时间了便得乖乖随她回去。山飞夜乖乖答应她的条件,同她一起进了城门。
夜城顾名思义便是不夜之城,城里夜间要比白日更热闹些。普通仙民是需要睡觉的,夜城日夜颠倒,现在这时分大多数人还在梦中呢。不过街上还是排了两列小商铺,以招待过往的行人和商旅。
冷山月走近看了看,铺上多是些吃食及玩意儿,米糕蜜饯不少,精巧的小玩物也颇多,倒是开了眼界。
夜城位于仙凡两界交界之处,是离人间最近的城池,也是和人间最像的城池,人间的吃食和玩物多在此处能见。
冷山月自小长在仙界,未曾去过人间,便也颇多好奇,缠着山飞夜问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往往听山飞夜一番解释,她也会大悟般点头赞叹。
长街虽长,铺子却只设了一段,没走多久便快看过一遍。
山飞夜拉着冷山月走向街尾,停在一家铺子前,冷山月看着铺子上纸糊的灯具,问此为何物。
山飞夜道是花灯,原是人间之物,但仙界喜此物者甚多,便有人趁着前往人间的机会,将其手艺学了来,在仙界便传开了。
花灯有花相、动物相,品类繁杂达数十种之多,冷山月看着那一只只动物和花朵被人做成灯笼的样式,颇觉新奇,一时看傻了。
直到山飞夜将一个粉色的花灯递到她的面前,她才回神,一看原是个桃花灯。
山飞夜将其买下便塞在冷山月怀里,花灯足有她半个身子大了。她便双手将其抱着,跟在他身后走出长街出了城门。
冷山月不记得宫殿的方向了,山飞夜便带着她飞上云端,拉着她一只手向那处飞去。
山飞夜道:“桃花灯是送给心爱之人的,当日阿夭送我一盏桃花灯,我没保护好,叫我弄丢了,今日我将它送你,补上一盏,你可不许弄丢了,那是我的心意。”
听他说心爱之人,冷山月耳根子都红了,别过头去。山飞夜又故意凑近看她的表情,弄得她无处可藏,忙将他的脑袋推了回去。
山飞夜笑了两声便作罢,他现在可不想做一个笑话她的恶人。
腾云半刻便至宫殿,山飞夜回到房中便躺了下去,冷山月还要准备药材煎药,将他安顿好,便出门去。
山飞夜掀开衣裳看了看伤势,红肿的皮肉此刻已经溃烂,面上的表皮已经磨碎了,血液和脓水便从衣服里渗了出来。
他看着满身血迹,白衣也染成了鲜红色,强忍着疼痛将衣物换下,却发现身上的皮肤已被粘走一层。
他取来干净的衣裳换上,生肉与衣物摩擦刺得他生疼,山飞夜咬咬牙忍了下去。换好衣裳后他便在床上躺下,再捏了个术法将换下的衣裳烧毁了。
山飞夜早先便一直用术法遮掩血迹,他怕冷山月看见会害怕。船在河上飘了一个时辰,他的血也便流了一个时辰,所幸伤口渗血不多,他稍加掩饰,冷山月也没从他脸上瞧出不对劲来。
山飞夜深知此劫艰险,不亚于此前任何一战,从前再难好歹有人陪着一起,这回却是他一人,要独自抗下所有。
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他灵力所剩无几,也掩饰不了多久了,他只想在此之前叫她少担心一些,让她无忧些。
山飞夜在床上躺平,伤口的疼痛还在作怪,他现在脑中所想,只剩下冷山月和花不杀了。
若他在花不杀醒来之前不能挺过去,这几日便是他此生最后时光了,山飞夜不忍心浪费一分一秒,想陪冷山月多做些事,陪她多说些话,哪怕只是静静看着她也好。
冷山月笨手笨脚,好在青黎和阿契还算机灵,在他们的帮助下,不多时药汤也煎好了,敷在伤口上的药泥也捣碎拌好了。
冷山月走进山飞夜房中,他还在床上躺着发呆,等她靠得近了,才觉察出动静,目光立时向她迎去,嘴角也随之扬起。
冷山月将他上身扶起靠在床头,将药碗端了过来,山飞夜闻见药味微微皱眉,她便道良药苦口,硬给他灌了下去。
冷山月伸手去解他的衣物,山飞夜将她的手按住不让动,只是他身子虚弱没多少力气,没撑多久便叫她制住,她再迅速解开他的衣裳,将他的胸膛露了出来。
冷山月却立时傻眼了,看着那一个个疮口,里面的生肉都显了出来,鲜血与脓水混杂,让那处看起来触目惊心。
山飞夜灵力有限,能遮掩外衣的血迹,却无法掩饰里面的伤口,冷山月硬要为他上药,他也拦不住,便只能这样让她看个清清楚楚了。
冷山月眼睛直直看着他的伤口,本能地伸手想要去触,却在半途反应过来,悬在半空手指发颤。她慢慢将他的衣裳都掀开,顾不上什么羞耻不羞耻的,将他全身上下都看了一遍。
“怎么会这样?死东西,你明明都伤成这样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带你出去那么久,你一直都在忍着骗我是不是?为什么要折磨自己,你不告诉我,我怎么为你医治啊?”
冷山月有些气恼,攥紧了拳头却不忍砸在他身上,只得用力一锤床板泄气,将其砸个巨响。
山飞夜拉起她的手,小心安慰道:“山月,对不起,我怕伤势加重再也走不了了,便想趁现在陪你出去走走,我原本想让你放松一些的,但现在看来好像没有用。你别看伤口好像很吓人,其实都和之前一样,没什么事的,我皮糙肉厚感觉不到疼的。你不是也常说我脸皮厚嘛,其实你不知道我身上的皮也很厚的,自然疼痛也就少了很多,你不用担心。”
“你听不出来那是气头上的话吗?哪有你这样强词夺理的啊?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好好待在床上,哪里也不许去了知不知道?大人那里我会留心的,你照顾好自己就好,听到没有?你现在这样还是不要穿衣服了,我会让青黎离你寝殿远一些的,这里只有你我,你也不要怕我不好意思,都人命关天的时候了,治好你的伤才是最重要的,乖乖听话听到没有?”
冷山月将药碗拿了来,从头到脚一个个伤口敷过去。药材与生肉接触,山飞夜总要细细嘶上一声,她的动作也会一顿,安抚似的看他一眼,拍拍他的手背让他放松。
伤口几乎遍布山飞夜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除了前面后面也有,冷山月根本无法想象他是怎么能够忍得下来的,这般非人的折磨,有几人能扛得下来啊?
山飞夜再疼也不懂得叫唤,再苦也只知道自己咽着,冷山月每每看见他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心也要一揪,替他委屈。
一碗药很快就抹完了,冷山月只能再去弄来,他身上伤口太多,用药量也极大,她进进出出好几回,等她终于忙完,已到了晚饭的时候了。
吃过晚饭,再喂山飞夜吃了些东西,冷山月去花不杀房里看了一圈,见她无恙,才回房去陪山飞夜。
山飞夜的身子热量不减,汗水都和血肉黏在一起了,冷山月便用方巾帮他擦了擦皮肉完好的脸部和手脚,收拾完毕,才躺在床上,同他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