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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穴破

作者:扶山听琴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山飞夜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身上的皮肉千疮百孔,他却知道这一切才刚开始。


    也不知道何时他的周身穴位才会一一爆破,河上泛舟时的刺痛只是内伤发作的前兆,回来之后不曾再发作过,他却知道此劫不远,运气坏些,今夜便会发作。


    穴位关乎修为之根基,一经爆破,周身灵力便会散尽,伤势来袭,再无丝毫抵御可能。同时身子瞬间承受万蚁食心之痛,也是要命的,如同身上百根骨头一一拆断,必然痛不欲生。


    更险之处在于此劫只能凭运气自己渡过,就算大罗金仙施术相救也无用处。此术凶煞便是于此,千百年来因此术而亡者,多是在此关节没挺过去。


    山飞夜心悬,却只能迷茫地等待,在此之前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磨人的。


    身上的伤口又开始刺痛了,皮肉裂开的口子慢慢扩大,溃烂化脓伴随鲜血流出,身上也湿漉漉的。药泥只是暂时止了血,过了效用,伤口便又恶化,偏他体温也随之升高,高温之下头昏脑涨得难受。


    汗水从他身上所有毛孔渗出,沾染皮肉,与伤口上撒盐无异。山飞夜低低嘶了几声,只能保持现在的姿势,不敢动弹。


    夜总是漫长的,山飞夜困意迟迟不来,他也躺得难受,就那样看着床顶发呆,看着窗外渐渐明亮。


    阳光撒在地面上,冷山月才醒转过来,她睁眼第一件事便是去看山飞夜,转头发觉他也在看着自己,只是脸色有些憔悴,眼中出现几道血丝。


    “一夜没睡么?”


    山飞夜点了点头。


    冷山月视线从他脸上下移,见他满身血液都已凝结,糊在伤口上,显是昨日涂的药泥有些作用。但药物作用有限,血痂之上新的血液和脓水又渗了出来,又将伤口化开,重新溃烂了。


    冷山月目光一滞,“伤口怎么又裂了啊?所以你才疼得睡不着么?你怎么也不叫醒我,又一个人挨到天亮?”


    冷山月立即起身,叫他乖乖躺好,便出门去将青黎和阿契叫了起来,三人又搜罗药材,开始忙活起来。


    腹内隐隐刺痛,山飞夜微微凝眉,知道那劫数终究是要来了。


    腹内烧起一股热浪,烤得他难受,好像周身气穴都燃起一股火焰,要生生将他全身经脉化成烟气。身上的伤口裂纹骤然扯开数倍,如千百双手在皮肉间撕扯,直让他皮肉外翻,血流不止。


    山飞夜咬着牙,疼得嘴唇也要发颤,他努力压制,尽量不让自己叫喊出来,可皮肉撕裂之痛又哪里是他能够忍受得了的?


    他只能咬着手臂,将其都咬出血来,以痛压痛,将声音堵在嘴里。


    突然腹中剧烈一震,一股力量在其内爆破开来,接着他手臂双腿之上一个个穴位炸出洞来,再迅速蔓延至他上身胸腹之上,最后沿至脑袋两侧的太阳穴,周身几百个穴位顷刻皆已爆破。


    山飞夜只知道自己的身子跟着爆破的力量一震一震,剧痛的袭来他也慢慢麻木,总不过是再在皮裂之痛上再加数倍而已,先时疼过,后面便麻木了。


    但他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子随着痛感翻滚,身下皮肉叫被褥粘去一层,生生将后背裂纹也扯得更大,鲜血顿时如决堤之水溃不成军,沿着床缝渗至地面。


    心脏似乎跳得更快,血液便也渗得更快,满床血液将他黏住,他已动不了了。


    没了力气去哭,山飞夜只是微微睁开眼睛不让它闭上,连使力呼吸也成了奢望。


    转生术的反噬便是如此,百穴尽破他还能留下口气,完全是看在他修为颇高的份上,强行撑住了而已,但他却知道一切还没结束。


    花不杀不醒,他的伤势只会受术法所控,不断恶化下去,穴位二次爆破也不是没有先例,扛得过一次,未必第二次也能如此幸运。


    冷山月和青黎在屋外听见些动静,一下也没敢耽搁,便直往他屋内跑去,青黎在屋外侯着,冷山月直接冲到他的床前。


    看见他的第一眼便双腿一软,险些没站住。满眼皆是血迹,地上也滴出了血花印,每一块红色都刺伤她的眼睛。


    山飞夜费力地转动眼珠看着她,他想说的话也哽在喉头,连个气声都发不出。


    “死东西,你明明知道会这样是不是?你就是想把我支开,自己承受下来是不是?你为什么总是不信我?”


    冷山月看过他身上的伤口,心更难受,她连该做些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怨怪自己无用。


    冷山月将灵力发出,试图以此让他伤势好转,却刚靠近他体外,身上的咒印便将其拦下,外力根本注入不了。


    今日刚是他施术之后的第四天,按他所说,花不杀之伤得幽冥珠护持,伤愈之期提前,便会在今日或明日白天醒来。


    眼下刚过日出时分,山飞夜少说还要撑上半日,多则一日往上。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无疑是悬在鬼门关外了,稍稍一推,便要灰飞烟灭。


    冷山月不免揪心,山飞夜心里也没底。


    花不杀不醒,转生术不破,他便还要再入险关,他还能支撑多久,皆是个未知数。


    时间好像被人拉长了些,每一分每一秒似乎都变得漫长起来。不过好在山飞夜伤势好久也没复发,伤口虽然还在溃烂,还有血水渗出,但在冷山月的照料下也逐渐控制住了。


    白日慢慢过去了。


    山飞夜运气不大好,花不杀还没苏醒过来,意味着他需要承担反噬的时间也变长了,由一个白日延长至夜晚,甚至会是第二日的白天,长则十几个时辰。


    虽然伤势没再发作,但他穴位二次爆破的风险也大大提高,山飞夜每一秒都悬着心。


    阿契在花不杀房中看着她,一旦醒来便会告知他们。他们也只能这样焦急等待一个不确定的时间,实在煎熬得很。


    晨时的空气尚好,阳光与水汽的清新气息混在一起,叫人一闻便心神舒畅。冷山月将门窗开到最大,指间捏了阵风,让其将屋内的药味与血腥气带了出去,室内空气才好些。


    “死东西,今日已经是第五日了,我会一直在这里陪着你的,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你要快点养好身子,等大人醒来,一定要活蹦乱跳的知不知道?你已经等了她那么久了,你也想快点看见她吧?那就要努力熬过这几个时辰。”


    冷山月抚了抚他的额头,山飞夜点了点头,也向她扬起嘴角。


    忽又他眼睛一闪,眉头微皱,接着口中溢出一道血迹来。身子烧了起来,热得他难受,山飞夜呕血之后,腹内也不再消停了。


    热浪一股接一股在五脏六腑间波散,快要将它们都烫得化了。隐隐的刺痛感又袭来,山飞夜不自觉随着痛感微微抽搐。


    许是上回穴位爆破遗留下的心理阴影叫他疼得怕了,所以当痛感再次起来的时候,近乎本能地有了.反应。


    冷山月将他血迹擦去之后,便握住他的手,一下一下轻拍他的手背。


    她能感觉到他身子温度的变化,从他脸上的表情和弯曲握紧的指头,也能知道他有些害怕了。即使是他这样的人,剧痛袭来时也必定痛苦不堪,就算再能忍,总也心畏。山飞夜现在尚还心有余悸,足可见此劫有多凶险。


    喉头的血腥刚咽下去,又泛起一阵,自他嘴角流了下来,冷山月伸手去接时已经慢了一步,血液沿着他下颌,即刻将他脖颈也染湿一片。


    “死东西,怎么会这样啊?这么久不都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又发作了啊?明明都喝药了,你的外伤也好些了啊,怎么又呕血了?”


    冷山月用袖口将他血迹擦去,他的嘴里却又源源不断有血液流出,像个泉眼,一股一股冒出血来。她顿时慌了,只顾得将他血液擦去,却连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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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他脑袋搬了起来,枕在自己腿上,这样的姿势下他也能稍微好受些,至少不用被血夜呛着。


    冷山月抓紧他的双手,轻声安抚着:“这一次我哪儿也不会去了,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看着你,你也不要害怕,有我在呢。你不是常常吹嘘自己厉害么,现在到你证明的时候了,这点小事难不倒你的。你放松些,害怕了就抓紧我的手,不要放开。”


    山飞夜眼里的水珠滚落下来,怔怔看了她一会儿,脑中想的话说不出来。


    冷山月擦了擦他的泪痕,忽又发觉他眉心一皱,表情一僵,颤着的指尖了抓住她的手掌,有些用力地抓在她的掌心上。


    她心又一悬,知道他又开始疼了,那伤势怕是压制不下,又要发作了。


    果然几秒之后,山飞夜身躯一震,上身突然弯起,脑袋离开他的腿上。他身子用力向前一冲,腹内一股血液便涌了上来,只是这次不是慢慢呕出,而是直接喷了出去。


    冷山月将他落下的身子揽住,又放回她的腿上,她一手捧着他的下颌,一手接下他嘴角落下的血。


    腹内的烧灼感突然剧烈起来,伴随而来的疼痛烧至五脏六腑之外,将他七筋八脉连同数百穴位都牵动一遍,顿时浑身痛感蔓延,如被撕裂。


    又在此时,他身上好不容易止血的疮口,又有鲜血溢出,将血痂重新化开。皮肉生生随着裂纹暴露出来,一块块鲜红刺眼。


    伤口溃烂太快,冷山月眼睁睁看着它们一个个裂开,却根本来不及做些什么。


    在咒术的催化下,他的灵力也无用,再用药泥也根本来不及了。星火燎原,又岂是杯水能灭的?


    床褥很快又被血液沾湿,他嘴里的血液也没停下,内外皆流,他已因失血太多,脸色愈发惨淡,霎时憔悴不少。


    她只能搂着他的身子,抬起他的脑袋,让他顺利将口中的血液咳出。


    烧灼感铺天漫地,如同置于火上炙烤,山飞夜周身皮肉都要烧得化了。转生术却偏不肯放过他,又在此时腹内一阵钻刺之痛生起,如有刀具绞断五脏。


    山飞夜双眼一睁,骤然一抬上身,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这次他却连吊着的那口气也快散了。


    血液不断从口中流下,冷山月的手都接不住了,只能看着它从指缝里流下去,湿透他的衣裳。


    “死东西,你别吓我啊,你看着我,你快看着我啊,你不要睡下去,你睁开眼睛看着我,不要……不要睡着好不好……”


    她的声音只剩下模糊的音调在他耳中回响,山飞夜脑中好疼,连她的话也听不太清了。


    他费力地转动眼珠,想去看冷山月,却有一片红色的东西覆盖住他的眼球,让他什么也看不见了。山飞夜感觉到眼角的疼痛了,他知道是眼部的晴明穴爆破了。


    一瞬间周身数百穴位一一爆开,在原先的孔洞上再次挖出一个洞来。上一回没爆破的□□位这回也跟着爆开了,一声一声,他的身子也跟着一震一震。伤口及口中的血液突然如决堤之水漫灌出来,像要将他榨干,将他的心头血也引了出来。


    山飞夜一时间头昏脑涨,什么也顾不上,血液堵着他的口,连喘息也要停下。


    身上的疼痛席卷而来,叫他躯体都要生生碎裂一般。他哭着流下血泪,却听不见也看不见了。


    他只觉得脑中好沉好沉,从未有过的重量,将他的所有知觉都压倒下去,他也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山飞夜身上的热量慢慢散发,他的体温也开始下降了,这却不是什么好兆头。


    冷山月一只手放在他的胸口,和他的心脏隔着胸部贴在一起,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脏微弱地跳动着。可那每一次触动掌心的跳动,都如一把匕首刺扎她的掌心。


    冷山月锤了一下他的胸口,怨怪道:“死东西,有本事就永远也别醒来,让我永远恨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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