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凌云刚带着自家老小落地烈山渡,就得到一个惊天大噩耗。
原本与犬戎接壤的一州一县,都被打没了。
胡凌云即将赴任的浦县,成了新的边疆。
他腿一软,跪在地上:“吾命休矣!”
春杏为了行动便利,已经换了一身利落的男装,她扶住兄长:“别哭了,有人比你更惨呢。先去府衙,看看马知府怎么说吧。”
更惨的这位卫朝新,赴任地已然成了敌占区。
春杏不忍心,又转而劝他:“往好了想,你这是赴任前失地。若是赴任后丢了地,命也没了。”
卫朝新摇头叹气:“胡娘子说得对,麻烦娘子照顾我家老母和小弟,我和凌云去去就回。”
春杏便带着两位夫人,和一男一女两个娃娃逛了逛建康府城。
建康府承南唐金陵府城旧制,内城外城都比临安小一圈,东西北三面皆是军营,商铺繁荣也远不及临安。甚至外城不少地方,还在修缮当中。
不过春杏更喜欢这里,和临安的长条状比起来,这里方方正正的,去哪里都很方便。
她寻了一处茶坊,将夫人孩子和行李丢下来,便自己去找官牙寻住处。
胡凌云的事她无法插手,但如今战局,家眷们定然不能贸然渡江犯险。
她作为两家唯一的成年女性,必须尽快安顿好家眷,省去两个倒霉蛋的后顾之忧。
城内可供选择的地方不多,秦淮河边景色虽好,但赁资贵得叫人咋舌,最后还是去了武定坊。
牙人婆子道:“胡娘子你看,这院子虽然不大,但是两进的,女眷住着方便,前厅不大,待客也是够了。”
春杏牵着楚楚里外转了一圈,发现中庭的院子里有一颗杏子树,有单独的马厩,楚楚住着也不挤。
她觉得是缘分:“就它了,成二破三是吗?房主什么时候来,今天就签契吧。”
牙人见她是个爽快人,快活道:“可以可以,房主就在这附近,我这就喊他来。”
于是两人分头行动。
牙人去寻房主,春杏则去接家眷,等他们到了宅子,房主已经到了。
房主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名叫常珏。牙婆道:“常大人,这位胡娘子是浦县胡县令的家眷。胡娘子,这位是房主,将作监右校令常大人。”
春杏轻轻点头:“常大人,价钱就按牙婆说好的来,可以吗?我们想今晚就住进来。”
常珏道:“可以。”
牙婆道:“胡娘子,这赁钱,我们说好了一次付,不晓得那天方便?”
春杏抱着算盘,将账目核算清楚:“今日一起办了吧。”
常珏闻言,多看了春杏一眼,在牙婆带来的官府契书上签了字。
林娘子和卫母都对宅子很满意,春杏便将二人的行李卸下来。
常珏要来帮忙,发现春杏一手一个半人高的的竹箱笼,力气比他还大,便讪讪收手。
春杏看出他好心:“多谢常大人,您去忙吧,我们反正没什么事,慢慢收拾就好。”
常珏看一屋子老幼妇孺,有些不好意思,便道:“好,我在城西边修城墙,胡娘子有事需要帮忙,可以随时叫我。”
他一走,春杏没还没关好,便挤进来一个姑娘。
自京口一见,春杏一直避着小月,但她知道对方一直在附近。
春杏看了一眼身后的林娘子:“我们出去说。”
小月总算有机会同春杏私下说两句话,她着急替郎君解释:“夫人,那天我去王府,郎君真的没有和祝知微在一起,他……他还说他以后会来找你的。”
听着那些恍如隔世的人和事,春杏心中已经没有多少起伏。
她等她说完,温声道:“我已经决意同他分开了。他看见放妻书,没有留我,是为默许。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小月嘴巴动了动,消沉道:“都是我的错。”
春杏其实挺心疼她的。
她和小月的关系一直很微妙。
她看出小月是喜欢她的,想同她亲近。有时候看见她和雀儿亲如姐妹,没规矩的打闹,会流露出一点羡慕。
但毕竟从小依附于兰辞,小月习惯了绝对的忠诚,这让春杏与她中间,一直隔着一层。
她想到对她避嫌的杨娘子,现在却是她对小月避嫌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离散,真是半点不由人。
春杏道:“你没有错。但我不是世子夫人了,不合适再留你在身边。而且我不想让我娘知道我和兰世子的过往,小月,这里不安全,你早些回到临安腹地,免得受我们牵连。”
她给她抹掉泪:“你进来,住一晚再走吧,但是别叫我夫人了,我娘在,你叫我胡娘子。”
两人回去时,林娘子已经煮好了热水,还蒸了馍馍。她给小月倒了茶,摸着她腰上的手刀:“好俊的闺女,眼睛怎么红红的。”
春杏道:“这是我在临安的朋友,白虞侯。”
小月听到“朋友”二字,鼻子一酸,又要落泪。林娘子一听是位女武官,便开始打听起小月的生辰八字。
春杏无语了:“好了,好了。白虞侯看不上你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儿子的。”
林娘子不高兴了:“看不上凌云,不还有小卫吗?白虞侯,你家几口人,都在临安吗?”
小月很乐意地答道:“没事的娘子。我家只有我和弟弟了,父母和兄长姐姐都在鄂州战死了。我和弟弟现在跟着循郡王兰世子在临安,兰世子您可能不知道吧,他可厉害了……”
一提兰世子那可不得了,林娘子如见旧友:“我怎么不知道了。”
春杏知道林娘子把长生禄位,也不远百里带到建康了,生怕她拿出来丢人现眼,赶紧打住:“好了好了,都知道都知道,让白虞侯吃吧。”
小月奇怪地看了看春杏。
晚上胡凌云和卫朝新,拿到春杏留在建康府官差那里留的字条,找到住处时,一桌热饭热菜都做好了。
一群人围坐着吃晚饭,春杏道:“怎么说?”
“马知府说朝新先留在浦县,”胡凌云叹气道:“浦县有常将军在,问题不大,不过想要收复失地,还是得筑造堡垒,慢慢消磨对方,寻找机会。明日常将军渡江过来,我们再做商议。”
小月问:“常文忠将军吗?明天我也一起去,看有没有帮得上忙的。”
因为对卫朝新的家人不甚熟悉,胡凌云这才注意到小月。
春杏赶紧又来一遍:“白虞侯是我在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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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朋友。”
胡凌云可不好糊弄,阴阳怪气地看着春杏:“幸会哦。”
第二天胡凌云让春杏假扮小厮,给他和卫朝新增加点气势,三个人进府衙等着。
小月自告奋勇去江边接常将军了。
马知府五十多岁,衣着朴素,人很温和,是三十年前在北朝中的进士,和两个刚刚登科的年轻人,聊起如今的科考:“胡进士的卷子,都已经传到这里来了……”
他赞不绝口:“才情抱负,前途无量啊!”
这话往日里胡凌云听着开心,如今他只关心自己还有几天的命,忍着心里的苦楚敷衍道:“谬赞谬赞……”
这时候,两个身穿锁子甲的带刀武官气势汹汹地进来。
胡凌云和卫朝新立刻站起来,一脸的阿谀奉承道:“哪位是常将军?”
那人一挥手:“我们将军在后面。”
只听后面传来一阵大笑:“瞎了你的狗眼吧?爷爷我在这儿呢!”
春杏一看,来人足有九尺高,银甲红袍,一身文武袖遮不住鼓鼓的腱子肉,站在小月身前,如同一堵高墙。
马知府见他来了,陪着笑道:“常将军来了!先喝杯热茶。”
常文忠接过侍女手里的茶一饮而尽,言简意赅道:“城墙必须重新修,还要筑堡,马大人,你那边能出钱出力吗?”
马知府一听,便为难道:“说到这筑堡修墙啊,咱们建康城墙不是在修吗?靡费巨大,需得将作监上书,向工部写申请文书,层层批阅,工程过审后,还要等户部批文,拨钱拨粮,此外,还需向兵部申请筑城兵,流程妥当,少说也要三五个月,方可开工……”
常将军高声道:”三五个月?老子坟头草都长出来了!“
胡凌云道:“事态紧急,可否先从府衙公使钱里拨砖石钱,再请常将军拨兵,将北面的城墙先建起来?”
“胡大人,想法是好的。”马知府态度和蔼,不紧不慢:“但是公使钱,上半年的,都贴补在行宫修建上了,这才五月,已经所剩无几,我也难办呀。“
常将军冷笑道:“那这样!事急从权,我有个侄子在将作监,我喊他过来,请他先随咱们去浦县实地核算各类用料,顺便赶紧给工部递条子。”
他又对小月道:“白虞侯,你准备一下,速速回临安,将此地事态禀明兰世子,请世子帮忙在内廷走动,督促那帮文官尽快把钱批下来!”
小月应道:“好,那我先走了。”
将这些都安排好了,常将军眼珠子一转:“还有,我写封家书,马上送去给白虞候,让她带回去给世子。”
他目光逡巡,觉得胡凌云人还不错,留了份薄面,没使唤他。
“哦,就你吧。”他指着胡凌云身后的“小厮”春杏:“你拿纸笔来。”
春杏被他的气势镇住,乖乖照做,她动作麻利,很快备好纸笔。
常将军接过笔,发现自己提笔忘字,又将其还给春杏,点了点纸面:“丫头,我说,你写。”
他开口道:“嗯,义父……”
春杏震惊了一瞬,皱着脸,咬牙按他说的,写了“义父”两字。
常将军继续道:“浦县外无城堡,内无粮草,请批钱粮,十万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