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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渐远

作者:芙浓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胡凌云没忍住笑了一声,春杏瞪他,刷刷落笔,将信写完了。


    她去追小月,说明来意后,又叮嘱:“快去吧,别说是我写的啊。”


    小月腹诽,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她又向小月询问,才知道事情原委。


    原本驻扎丢失的那一州一县的,是一位李姓将军。李将军对马知府较为乖顺,二人相识多年,对常文忠时常排挤打压。这次犬戎进犯来势汹汹,李将军命丧樵州,常文忠是个暴躁脾气,这便扬眉吐气地来拿乔了。


    春杏送完小月回来,还在担心常将军把事情安排完了,会落马知府面子。好在一进门,就听见胡凌云在打圆场。


    “常将军这安排好啊,替马大人解了燃眉之急,”胡凌云义正言辞道:“工部的申请文书,我和朝新可以去帮常将军的侄儿一起写。”


    “不过这事,不置可否劳驾马大人,开金口向杨参政提一句,”他给马知府倒了杯茶:“筑堡之事功在千古,或许杨大人一松口,在浦县建座大城,到时候城池固若金汤,常将军守城易如反掌。咱们几个下面的人,也能跟着附个名儿在后面。”


    这事成了是马知府的功劳,没成也不会显得他被孤立在局外。


    花花轿子众人抬,不分别人一口肉吃,别人就会打翻你的汤碗。


    常将军闻言有些心动,看着马知府。


    马知府见有台阶下,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凌云说得是,容我斟酌一番。”


    衙役这时候进来道:“马大人,将作监右校令常珏求见。”


    马知府抬手,常珏便抱着文书图纸等物,匆匆进来了。


    他也是个上道的,大致猜得到情况,先恭恭敬敬地询问了马知府一番,等马知府主动开口让他去浦县,他才主动承担起这个任务,末了还道:“多谢马大人给小常这个历练的机会。”


    胡凌云来前,便已经打听清楚。


    他知道这常珏是六年前的同进士出身,自入仕以来,一直在将作监从事筑城修路事宜,为人谦虚谨慎,是位非常有经验的基层官员。


    今日见他又懂礼数、知进退,对马知府的问题也答得从容不迫,便觉得浦县筑城一事十拿九稳,自己救命有望。


    春杏显然也是与他想法一致。


    几人商定好了出发的时间,常珏便对春杏笑道:“也是巧了。”


    胡凌云:“?”


    春杏将赁宅一事告诉胡凌云,又对常珏道:“我兄长初来乍到,具体事务上手难免需要时间,还请常大人海涵。”


    常珏道:“无妨,我今日带了几本书来,胡大人和卫大人有底子在,看了多有裨益。”


    春杏将书接过来,上书四个大字“营造法式”,翻开里面,文字和配图边的空白处,都是密密麻麻字迹秀丽的批注。


    胡凌云斜眼看着春杏眼中的赞许,道:“多谢常大人了。”


    三人挥别常珏回了宅子,卫朝新抱怨道:“这马知府也太过分了,什么用没有,只会推卸。”


    胡凌云摇头:“马知府其实也不容易。照理说,他还应当兼任沿江制置使,乃至江东安抚使一职的,这样钱粮兵一手抓,关键时刻才好办事。可惜没有。钱吧,有是有,但也不多,舍不得也正常。常文忠是个兵痞丘八,是邱将军老下属,有派系有山头,马知府镇不住他,自然会更亲近李将军。”


    春杏不解:“为什么不让他兼任?”


    卫朝新指指头顶:“上头没人,自己又无根基呗。若是兼任,便是实至名归的封疆大吏,非官家亲信之人不可。”


    他摊手:“不然我和你哥,怎么不在馆阁里做清贵文臣,做六部给事中,或是去南方富庶之地。要被挤过来做短命鬼?”


    胡凌云怕春杏难过,安慰她道:“别听他瞎说,这是安排有志之人到边疆大展宏图,让我去国子监,我还不乐意呢,没意思。”


    晚上胡凌云收拾东西,春杏倒在小榻上:“哥,你把我的东西,也收拾收拾呗。”


    胡凌云拒绝了:“你也要去浦县吗?坐船过江就够你喝一壶的。”


    春杏道:“我就是不想闲下来。闲下来容易胡思乱想。”


    “你知道我在临安,大部分时候,是怎么想自己的吗?”她看着外面,故作可怜样儿:“我觉得祝鸣漪就是个废物。”


    胡凌云心里难受,把春杏的包裹布翻出来:“行了别说了,你不就是不想自己收拾吗。我给你收拾好。到时候累得哭着要回家,可没人理你。”


    翌日三人过江去往浦县,胡凌云先去县衙了,春杏便与卫朝新和常珏查看城墙。


    浦县与被打掉的那一州一县之间,隔着绵延的矮山,矮上乌压压都是常文忠的驻军。翻过了山头再走十几里,就是浦县老城墙。


    “城墙无瓮城,无马面,女墙损毁严重,西面南面城墙还有多处毁坏。”


    常珏道:“要修的地方不少,我争取这几日测好数据,将各类用料用量估算出来,就可以替马知府拟文书了。”


    春杏知道这件事是争分夺秒的,便自告奋勇道:“我账目算得很好,可以承担一部分估算和核对的活儿。”


    卫朝新也道:“我跟官差们一起去测数据吧。”


    胡凌云从前厅处理了积压的讼案,回到书房时,已经快天亮了。书房里,一群人累得横七竖八。


    春杏穿着一件青灰色的男装对襟薄袄,就趴在算盘和一叠纸上睡着了。


    胡凌云把外衫给她披上,白日里他不敢看她,他知道妹子要强,一个心疼的眼神就能剐了她的心。


    现在坐下来看,他发现春杏瘦得都脱相了。


    他听林娘子说,她总是做噩梦,有时候夜里林娘子起夜,还看见她坐在外面发呆。


    或许春杏说得对,现在她需要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往后一段时日,春杏便留下来了,将作监的人都知道她是胡县令的妹子,待她礼貌尊重。


    她有核算的活就干,没活就去府衙的后院清点杂役和仓库,盯着伙房的一日三餐。还会专门让厨子做几个重油重盐的大荤菜色,她提着食盒送到常文忠和卫朝新那里去。


    这一来二去,常家叔侄和卫朝新都与胡家兄妹熟络起来。


    卫朝新是个没心眼的书呆子,和胡凌云一样只把春杏当亲兄弟使。常珏却慢慢开始对春杏多些关照。春杏多数都不着痕迹的避开了。


    有一次忙完回去歇下了,常珏还敲了府衙住所的小门。


    胡凌云以为他有什么事,结果看见他提着一篮子狸猫崽子:“做所工匠养的老狸奴,生的猫崽子断奶了。一个比一个能吃,快养不起了,想问问胡大人要不要。”


    春杏还没睡,胡凌云感觉人家不是问他要不要,是想问他妹子要不要。


    他于是把人喊出来。


    春杏看着常珏篮子里的狸奴,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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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的两只,一只满身斑纹,被提着后颈,小老虎似的张牙舞爪地妄图反击。


    另一只是橘色的,乖顺可爱,提起来呆头呆脑,东张西望。


    春杏想了想:“常大人,花的这只,给我养养看吧?”


    常珏笑道:“胡娘子喜欢凶的?”


    春杏把猫崽子踹怀里:“听说凶猫能抓老鼠。”


    小狸猫毫不留情的回过身,把她胸前的衣带抓勾线了,她将狸猫提起来,带着恐吓空“哈”了一声,小家伙立刻老实了。


    春杏提着小狸奴,忙得蜜蜂似的,给她找了个竹篮子做窝,还往里面垫碎布。


    他冷不丁道:“常珏是不是喜欢你啊。”


    春杏手上没停:“有可能吧。”


    胡凌云惊讶:“你看出来了啊?”


    春杏把篮子提起来给他看:“我又不瞎。”


    胡凌云道:“你有什么打算吗?”


    “没打算,”春杏道:“他要是再明显点儿,我就拒了。”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接触接触,”胡凌云道:“我不是说你非要嫁人啊,但是兰鹤林是渣滓,天下的好郎君还是有的啊。”


    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春杏撇撇嘴:“晓得啦,啰嗦。”


    忙活了将近十天,这头把所有文书都补好送过去,那头临安的消息也传回来了。


    看了武官送来的信,常文忠在城墙作所哈哈大笑:“兰世子说,木料石料先从附近郡县借用,钱帛等工部和中书门下批文下来,让江东转运使亲自调送。”


    常珏道:“那就太好了。”


    常文忠又道:“兰世子一切都好吧?”


    那武官道:“兰世子都好,不过我走时,兰世子家在办丧事。”


    常将军关切道:“办丧事,谁死啦?”


    春杏心道,莫不是岁岁动手了,便听那送信的武官又说:“他夫人死了。”


    胡凌云震惊地看了一眼春杏,后者显然也完全没料到。


    等人散了,他当着春杏的面,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什么人啊?老老实实说与你和离了不好吗?还咒你死。”


    “这样不是挺好的?”春杏满不在乎道:“和离了,人家就会好奇缘由,好奇下堂妇现状。说人死了,就一了百了。反正祝鸣漪爹不疼娘不在的,也没人会去追究。”


    她顿了顿又道:“这样一来,新人进门也免受非议。”


    “新人,什么新人?”胡凌云心情差到极点:“这是什么绝世大混蛋?不要拦着我,我这就去写几首诗骂他,让他遗臭万年。”


    春杏劝解道:“他不是那种人,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安排,你做什么得罪他。咱们还等着他帮忙批钱修城墙呢。”


    话虽如此,胡凌云觉得这消息对春杏还是有影响的。


    常珏给大家送点心的时候,春杏没再刻意避嫌,非常大方地笑纳,然后给大家分了。先前她都是推给胡凌云去,自己从不经手的。


    她本来因为驿船上卖货娘子等暗卫跟随的事,还对兰辞有所顾忌,觉得他就算不喜欢自己,多少还是有点男人的占有欲的。


    现在看,他是将这一页翻过去了,估计当初,是她想多了。


    春杏一直觉得自己不算笨,她这辈子犯得蠢,全和这个人有关。


    今后的人生就与他无关了。


    春杏一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十分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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