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走出不过数米,前方落下一道蓝影,剑芒散去,街道中央清晰地现出两个人。
“知珩?这是……”唐令如朝他搀扶着的人看去,那人长着端方俊俏的一张脸,此时双目紧闭,嘴唇泛黑,明显是中毒之兆。
“轻羽大哥中毒了?”唐令如认出那人正是蓝轻羽,不免惊讶问道。
蓝知珩面露焦急之色,见了唐令如,表情和缓了一些,张口答道:“钟宛关押期间逃跑了,我大哥追踪途中不小心中了她的陷阱,现下身中妖毒。”
钟宛?唐令如想了想,是鹿鸣镇那个珍宝阁的掌柜钟娘子,似乎曾经与蓝轻羽交情匪浅。她区区一只寄生妖竟有这么大能耐?
唐令如疑惑地瞥了蓝轻羽两眼,恐怕这个人未吃够教训吧?但见他妖毒扩散得厉害她也不便此时询问始末。
“他毒性扩散很快,得赶紧找个地方将毒素散去!”唐令如边说边抬掌朝他胸口输入灵力,替他护住心脉。
周焕一个箭步转身回到苏落欢跟前,正兀自失落的仙子突然眼睛亮了一下,就听见男子清泉般的嗓音潺潺淌入耳中。
“羡鱼仙子,你刚刚说这客栈中尚有一间带灵泉的客房?”
苏落欢嘴角轻扬,面上飞起桃霞:“不错,临渊若有需要,落欢尽可安排。”
周焕闻言毫不客气:“劳驾仙子带路。”
几人就近入住了客栈的驻仙阁中,唐颖儿则先回了城主府汇报近况。驻仙阁不愧是禅音宫这间客栈颇为拿得出手的贵宾楼,楼阁依着一株参天古木悬于高空,不仅可以俯瞰整座唐城的美景,更能远眺不沉水的神秘风姿。
内室嵌着一方几平米的灵泉池,池水涓涓不绝,似是以传送阵从别处引入。蓝轻羽浸在池中,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渗出,又倏地化作细流淌落面颊。
蓝知珩的灵力与他体内的妖毒焦灼在一起,他眉心渐渐蹙紧,痛苦地闷哼了起来,烈火焚体之感仿佛在进行一场激烈的角力赛。
“还是你想得周到,这妖毒是火属性的,有灵泉源源不断地滋润经脉,散毒之功也会更加高效。”唐令如站在帘帐外倾听了片刻,不得不佩服周焕的高明果决。
周焕负手走出屋外阔大的悬天露台,漫无目的地望着远方,眼神空渺:“此妖毒性烈,却不难缠,蓝知珩行功几日便可以替他散去,不过……”
“不过那钟宛恐怕还在唐城之中。”唐令如接过他的话道,“我已通知家中严守城门和结界,并派人四处搜寻,不过眼下城中涌入了不少外人,极易混淆视听。”
周焕道:“此妖果然狡猾,她早就算好青空大会接近的日子,唐城作为各派进入鹭香山的必经之地一定人流复杂,是脱身的最佳时机。”
唐令如挨着周焕的背影,背靠着露台的青玉栏杆,双肘撑着扶手:“可她明明曾经是人,既能守住本心想来意志力极强且对妖之一道并不认同,那蓝轻羽对她又极其深情信任,为何她要为虎作伥?”
周焕脑中闪过曾经身中妖诅时的一幕幕,筋骨般的疼痛尚在其次,那种神识稍有恍惚便有异物在体内苏醒的惊惧,生命被贪婪吞噬的莫大虚无,还有不知何时何地自己就会变成异类的恐慌,无时不刻不在折磨着他。
日复一日的煎熬终于将他扯向最深的绝望,他心气尽死,倒在不断落石的崖边,清醒地看着自己,一步步滑向怪物的深渊……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如无波的镜湖:“究竟原因为何,恐怕只有见到她本人才能得知了。”
唐令如敏锐地察觉到周焕刚刚眼中有一闪而过的痛苦之色,但他不说,她便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
他们方才一路行来,蓝知珩简要地说了几句遇见蓝轻羽的经过,还有遇见钟宛的诡秘之处:“听蓝知珩所言,他救下蓝轻羽之时曾将钟宛打伤,可她却突然消失不见在他眼前——这种无声无息就能瞬间施展的空间术法,恐怕不是寻常小妖的修为可以做到吧。”
周焕偏头回忆了片刻:“当初在鹿鸣镇时我确实探过她的妖丹,妖气纯度非常一般,至少那时绝无此种修为。”他手指在栏杆上点了点,“可他那一剑应当也不至于当场就能叫她魂飞魄散……除非……”
“除非?”唐令如眼睛亮了亮,她脑中闪过几片残影,却又快得抓攫不住。
周焕一字一句道:“除非她不是人……也不是妖。”
“傀儡。”两人异口同声道,妖族的拿手伎俩,而能做到像她这样在蓝家眼皮子底下几十年上百年不露破绽,十有八九是那水月螟凝成的傀儡。
唐令如将手肘放下,直起身道:“当时名册里并没有钟宛的名字,便把她给漏去了。”
周焕抬手示意她冷静:“这暂时只是我们的猜测,还不能完全确认。”
“但眼下这个推测很适合我们大范围筛选,”唐令如脸上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意,“是与不是一探便知。”
入了夜的唐城灯火绚丽、美轮美奂,纵横交错的大街小巷上空流动着银河般的不灭灯盏,珍贵的灵兽坐骑、晶玉宝车在其间往来不绝。
唐令如和周焕择了唐城主街一处高而阔的楼阁,踏上飞檐,高踞在屋顶伺机等候着什么。两人一站一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苏落欢曾于傍晚时分邀请周焕一起观赏唐城月华祭,被他一脸冷若冰霜地谢绝了。
若是往日里,恐怕这捉拿钟宛之事周焕也是懒得出手的,毕竟他这么久以来只听神女吩咐,寻常这点小打小闹他可不放在眼里。
两人沉寂了片刻,唐令如忍不住问道:“话说我有个问题,几天了憋在心里好难受——你这次突然来到唐城到底是因何缘由?”总不会真的是为了找自己这个“乐不思蜀”的徒儿吧?
周焕刚听得她开口那半句便隐隐料到她想问什么,并不想坦诚回答。
那日她郑重其事又关怀备至地同蓝知珩一同前往蜀中,澹月山房的内室里,他收回了关注的神识,感觉心跳都似乎沉重了些。
不久后道桓突然到访,告知他神女下界的消息,并把感应铃交给了他。一时之间无所事事,他对着空旷的澹月山房,心境更加波动起来。
本想外出散心,不成想自己不由自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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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来到了蜀中唐城。想到自己这段时间莫名其妙的一系列行为,他便有些不想面对。
幸好唐令如只当他被无相混元镜反噬,没有生出别的怀疑。可是对着少女那样清澈无邪的心思,他隐秘的心境中却无端生出一股不甘。
他站在她身旁,俊雅无匹的面容隐在黑暗中,被清凉的月光雕刻出锋利而流畅的弧度。
“没有什么缘由,我专程来找你。”他直截了当地答道。
“找……找我?”周焕似乎从未有过什么行动是专程为她,唐令如一时微微睁大了眼,她坐在屋脊上仰头看他,一双杏眸又大又亮。周焕垂眸看去,只觉得那懵懂的少女玉雪可爱。
她俏皮问道:“怎么?怕唯一的徒弟给丢了?”
“嗯,怕弄丢了。”他嗓音恍若松风拂过,清冷的音色却陡然惹得唐令如耳尖生出烫意。好像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沿着她的耳际爬行,却被她敏感地捕捉。
那蚂蚁不知何时又滚落她的心间,连带那衔在口中的宝贝蜜糖都打翻在了她的心田。只有一点点转瞬即逝的滋味,却让她有些流连。
她抬起手想去挠挠胸口,临时又把方向改到了颈侧:“你……没事吧?”
一声大煞风景的疑问句在周焕耳边炸响,他心内暴跳如雷,“我没事……不是她没事吧?”
脑子里的话还未想完,那少女站已然起了身,一只纤掌覆上了他的额头。
……她在干什么?周焕已经无法思考了。
“温度正常啊。”她喃喃道,转头又往四处望去,仿佛若不是此时已是黑夜她就要说出“太阳打西边升起啦!”这种鬼话。
他一把抓过她的手,从额前拿开,冷冷道:“你脑子在想什么?我们都是修仙之体。”
“哦哦哦,对对对。”她忙从他掌中抽出手,指尖不自然地微屈着,“启阳城庄家那段日子对我影响太深了,时至今日还总是时不时犯傻,嘿嘿。”
两人间的气氛正有些尴尬,忽然,无形的灵气暴涨,万千仙灯骤然点亮。
幽蓝绽放、凝霜化荧的“冰魄寒晶盏”,火凤虚影盘旋的“赤焰流霞灯”,七色华彩流溢的“浮空琉璃塔灯”……仙灯竞放,如天河奔涌,整座城池似浸入流动的瑰丽梦境,惊叹的声浪哗然四起。
唐令如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月华祭的仙灯会所吸引。月华祭设在冬至这日,对于凡间来说冬至大过年,于修仙界而言中冬至更是阴阳交替的重要时节,是以各个城池都会精心准备盛大的节日。
唐城的传统便是仙灯会以及幻术表演。她儿时也常常参加城中月华祭,但没有一次像今日这般壮观,许是正好赶上这众仙齐聚的时刻,城主府安排得格外用心格外震撼。
灯火未歇,揽月台中央白玉盘亮起符文。五位穿着月白仙裙的幻术师悄然现身,指诀掐起轻轻引动法术。
“起。”意念之音在心底回荡,光华被瞬间吸入无形虚空,天地之间骤然暗了下来。
“来了。”周焕的声音在头顶低低地响起,唐令如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等待好戏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