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学也没有想象中枯燥无味,裴永昭回想起刚刚在马场上驰骋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但是这具身子无论是体力还是反应能力,还是太弱了。
“哎!裴永昭……”
回头看了眼,是裴承霄跟了上来。
只见他脸色涨得通红,脸上带着些许的别扭,他就跟在裴永昭后面走着,也不直说想要干什么。
已经猜出了几分他的意图,裴永昭也不点明,也是不紧不慢的在前面走着。
宗学门口,裴承霄家的仆从已经驾车来接。
眼看跟不下去了,裴承霄索性直说,反正他脸皮从小就厚。“那个……那个你能教我一下骑射吗?”声如蚊蚋,若是不仔细听,都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荣盛啊,奇了怪了,这大冬天的怎么还有蚊子?”裴永昭煞有其事地用手扇了扇空中并不存在的蚊子,果然看到一旁的裴承霄红着脸气急败坏的扭头上了马车。
噗嗤,一旁的荣盛笑出了声。
“你去跟宗学的门房说一声,就说咱们的马车来了让其直接回去就行。反正也没多远,咱们走回府吧。”回去之后他也得与伯父说一声,以后上下学,不用乘马车,走路也用不了多长时间,还能四处逛逛。
说锻炼就锻炼,先从最基本的身体素质开始。
正当年的小伙子,一步路也不走,出门就坐马车怎么能行?
正在马车里四仰八叉躺着的裴承霄感觉耳朵根儿一阵发热,奇怪,谁在念叨他呢?
回到前院,裴永昭先去换了身衣裳。裴禛寿还未回来,他先去内院拜见刘氏。
他是侄儿,伯娘也算是娘,就算刘氏不喜欢他。但他既然在人家住着,该有的礼道必须做足。
“夫人,三爷回来了,说是要来给您请安。”听到守门的婆子通传,正在院里的秋锦赶忙进屋向刘氏禀报。
“他来做什么?本来就碍眼,还来眼前晃”
“夫人可千万慎言”一旁的岳妈妈赶忙递上茶水堵住刘氏的口,“老爷重情义,看重侄儿,若是让有心之人将这话传到老爷耳中,怕是会让他与您生了嫌隙。”
“哼,我看谁敢多嘴!”刘氏眼神锐利的扫视了屋内伺候的几个丫鬟,几人俱都畏惧垂下了头。
“行了,让他进来吧。正好我还想问问他呢。”竟然将她安排的丫鬟赶了回来,刘氏想起这事就来气。
进了屋,裴永昭在丫鬟的带领下来到刘氏跟前,先是行礼问安,又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水用了。准备告退时却被刘氏叫住。
“你将小月赶回来,是因小月伺候的不周到?”刘氏脸上含笑的问道,只不过这笑意并未达眼底。
“侄儿房内不用丫鬟伺候。”
“哦?你的起居饮食,单凭荣盛一个小子怎么能照顾周到,跟前还是得有个丫鬟的”刘氏苦口婆心的模样,倒是真像是为晚辈着想的样子。
“你大哥二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房内也是放了两个丫鬟的。”
眼看刘氏是铁了心不准备将小月收回去,裴永昭并未继续辩驳,只是躬身谢过。“既然伯娘好意,那侄儿便不好再推拒了。”顿了顿,看到刘氏脸上划过一丝得意,裴永昭继续道:“刚好伯父书房里也缺个添茶倒水的,就算侄儿用不到,平日里让她在伯父书房伺候也好,是侄儿思虑不周了。”裴禛寿嫌内院不如前院僻静,书房是设在前院的,与裴永昭的卧房离得也不远。
所以裴禛寿才让他不必拘束,随时可以去书房拿些书看。
“……”刘氏张了张嘴,满脸愕然,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待反应过来,她讪笑着道“若是实在嫌丫鬟聒噪,伯娘就再帮你寻摸个贴心的书童,还是先让小月回内院伺候吧。”
恰好此时裴禛寿也散值回府,用晚饭时,他发觉刘氏阴沉着脸不时剐他一眼,弄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大家一起在内院用了晚饭,又一起说了会子话。基本上都是裴禛寿在询问裴永昭课业是否跟的上,顺便嘱咐老二裴永常在宗学里多照看他一些。
裴永常对他一直淡淡的,除了必要的,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老大裴永诚则是用完晚饭早早就陪小刘氏回了房,这几日小刘氏胎相不稳,万事都小心。若不是大夫说还是要适当的活动一下,恐怕裴永诚已经让下人把饭端到卧房去了。
有父亲交代,他对裴永昭还算热络。
至于裴华姝,傍晚时果子花茶吃多了,已经吩咐人来传信,不用晚饭了。
上一世,裴永昭一直是独来独往,就算他面上性子洒脱,看起来温和好说话,但真实接触后才能体会,他其实对谁都淡淡的。
与其说拒人于千里之外,不如说他恐惧与人接触,他不知道该怎么与人接触。
现如今要让他每天跟一群不太熟悉的人在一桌上吃饭,还真是有些不太适应。
“宗学明日休沐,让你二哥领着你出去转转。”看出裴永昭的拘束,叹了口气,裴禛寿道。
没想到刚开学就赶上放假,这学上的,裴永昭嘴角微微上扬。
翌日清晨,裴永常之前预定的一套文房四宝到了,今日他要亲自去灯市街取。裴禛寿又让他带着裴永昭四处转转,便派人来叫上他一同前去。
京城虽然位于大齐的北方,但仍属于中原腹地。
宫城位于京城的中轴线上,也是京城的中心,是皇帝与后妃们居住的地方。
宫城的外围便是京城的内城,内城由六部衙门、宗室营、太庙、高官显贵的府邸组成。
再往外走,便到了外城,外城有一条南北走向的街市,被称为灯市街,是京城最为繁华的地界。
沿着灯市街往四周蔓延着各类商铺,以及平民百姓居住的街巷。
一路上裴永常的步子迈的极快,根本没有要与裴永昭搭话的意思。
“二哥,听伯娘说你文采极佳,你为何不参加科考呢?”
裴永昭问出这话,裴永常的步子确实停下了。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裴永昭,随即扭过脸去,一路上再也没有理睬他。
一旁的荣盛见两人之间气氛尴尬,悄悄扯了扯裴永昭的衣袖,将其拉到一旁。“三爷,咱们宗室子弟是不能参加科考的。”
“怪不得”原来是哪壶不开提了哪壶,裴永昭略显尴尬的咧了咧嘴。在他浅薄的古代文学常识里,还以为古代只要是读过书的男子,都要参加科举考试呢。
不过也好,幸亏没有资格参加,不然以他这狗爬字与贫瘠的文化水平,恐怕要丢当代穿越者们的脸了。
灯市街贯穿外城南北,连接外城的正阳门与内城的宣武门。这里混杂着三教九流,是最能展现大齐风貌的地方。
街市上除了沿街叫卖的摊贩,还有布置精美的各类商铺,看得人眼花缭乱。
裴永常去文萃阁取了东西,便要回府。可裴永昭还想再逛一会,便让裴永常先乘着马车回去。
“莫要闯祸。”
冷冰冰地留下这四个字,裴永常头也不回的登上马车。
闯祸?笑话。
十七八岁的小男孩,整天装得老成。
裴永昭撇撇嘴,招呼荣盛继续往前走。
灯市街他们才逛到一半,越往前走,离着内城越远,越是热闹。
食好饭庄外,几人正在吵吵嚷嚷,周围全是看热闹的百姓。
老板娘是个泼辣的中年女人,与她对仗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只见她一手拽着少年的胳膊,另一只手的指尖几乎戳到那少年的鼻尖:“前几日我便瞧见你鬼鬼祟祟在周围转悠,今日让我抓到了,竟然敢偷到老娘头上!走,跟我去衙门”。说着,老板娘便要扭送那少年去衙门。
那少年一身补丁,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听到要被扭送官府,并没有害怕求饶。只是将偷的东西往怀里仔细揣了揣,脸上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看来是惯犯了。
周围的百姓也都是指指点点,没有上前拉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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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也只是看热闹的裴永昭,见着稀奇,便多看了几眼那倔强的少年。
“他拿的东西值多少银子,我帮他付了。”裴永昭看了眼一旁还没反应过来的荣盛,荣盛赶忙掏出钱袋。
得了银子,那老板娘也不再纠缠。
少年摸着怀中还热乎的包子,抬头警惕的瞪了裴永昭一眼,“你不要以为帮了我,我便会感谢你。”说着便头也不回的往城外方向跑去。
“你这小子!”听见这话,裴永昭没有反应,一旁的荣盛反倒替自家主子不值。把那包子扔给狗,狗还摇摇尾巴呢。
看着那倔强的背影,裴永昭仿佛看到了前世小时候的自己。
在进入孤儿院之前,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他也干过,若不是真的饿极,他不会选择偷。刚刚从那少年倔强但坦荡的眼神中便看得出来,他应该也是如此。
天色不早,再加上碰到这档子事,裴永昭也没有心情继续逛下去。
“泽州饧——卖泽州饧咧!”
隔着条巷子,便听见了老叟的叫卖声。
“爷,我去买两包?”看见裴永昭驻足,荣盛试探着问道。老爷说过,三爷喜欢甜食,尤其是钟爱这泽州饧。
就算灵魂变了,但这具身体的某些喜好还是保留了下来,想到那酥脆香甜的味道,裴永昭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看裴永昭点了头,荣盛进巷子去寻那老叟。
裴永昭站在巷子口等候。已经快到用午饭的时间,街市上弥漫着各种饭食的香气,还有嘈杂的人声。不过这次倒是没有听到那丫头的消息,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还是希望她暂时不要出事,毕竟自己的小命暂时还拿捏在人家手里。
一想到那解药的事,裴永昭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抬头望了望已经好久没有声响的巷子,荣盛还没出来。
回头看了眼人头攒动的街市,裴永昭往巷子深处走去。
若是可以重新选择,裴永昭绝对不会选择贸然的踏进那条巷子。
此时的他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一股霉味冲头的布团,身下的颠簸与周围的寂静时刻提醒他,现在已经离灯市街越来越远。
“这次的年纪有些太大了吧?”
“年纪大些是大些,但是这小子长了张俊脸,到时候好好调教调教送到……嘿嘿,想必那些夫人们肯定喜欢。”
外面猥琐的谈话声传入马车内,传到裴永昭的耳朵里,引得他一阵反胃。
此时他受制于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看看这群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马车走走停停出了城,外面只剩下虫鸣鸟叫声,和马匹偶尔发出的响鼻声。
终于停下,裴永昭眼前的马车车帘被撩开,映入视线的是一张满是疙瘩的胖脸。那肥腻的脸上钉了两粒绿豆大小的眼睛,肥厚的嘴唇弯起满意的弧度。“小雷子果然说得没错,这小子应该能卖上个好价钱。”
裴永昭个子虽然高,但是身材瘦削,那胖子自己一个人便轻松将他抬起。
这是座荒废已久的破庙,屋顶已经被积雪压塌。昔日香火旺盛的大殿上,此时杂草丛生。
随手将裴永昭扔在一根殿柱旁,那胖子便出了大殿。
就在裴永昭想办法挣脱手中的绳索时,那胖子又回到了大殿,手里还拿着件衣裳。
给裴永昭解了绑,将衣裳塞到裴永昭手里,推搡着他往内殿走去。
这破庙外面看上去像是待要坍塌一般,里面原来另有乾坤。
打开一间密室门,那胖子恶狠狠地将裴永昭一把推了进去。“自己把衣服换好,不要妄想耍什么花招,若是不想落得跟他们一样的下场,就给老子老老实实待着!”
随着他的话落,裴永昭才看清楚,昏暗的灯光下,这小小的密室里竟然有十几名身着同样衣服的少年,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在密室最里面,还有一处水牢,几人半死不活的被吊绑在水里。水牢里散发的阵阵恶臭,弥漫在这狭小的密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