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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改变命运的蛋羹

作者:竹笋君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王婆子不给肉,可宋家蛋却有的是,这等平民燕窝,宋莺自然是要天天吃的。


    琴姐儿虽贪玩,但十二三岁也已经有了少女的身姿,含苞待放得如同清晨的沾满露水的荷花苞,每次逛街都有年轻的后生盯着看,她在这方面还没开窍,可对姑娘的花儿朵儿已是很上心了。


    奈何宋家家境寻常,她用的多是嫂嫂和娘亲以往的旧首饰,虽也值一些钱,但毕竟不如新打的好看。


    昨日在秀姐儿家玩布老鼠,有人说刘地主家的刘大小姐定亲时,男方送了一条锦鸡羽毛披风,惹得一屋子小姑娘都生羡。


    琴姐儿自然也很羡慕,还跟秀姐儿商议一起拔家里走地鸡的屁股毛,存到长大一起做羽毛披风当嫁妆,当下便很有姑姑的风范地亲自去鸡窝掏了七个蛋过来。


    宋莺马上就注意到琴姐儿手上除了一篮子鸡蛋外还多了几根色泽艳丽的鸡毛,不过她只以为这是拿来做毽子的。


    学习不勤,偷鸡却快,说的就是小姑这样调皮的小少女了。宋莺笑了笑,故意问小姑,道:“小姑,你辛苦了,等会儿多分你一些蛋好吗?”


    因为王婆子做的蛋总有股腥味,宋家人,例如宋琴都是不爱吃的,果然,琴姐儿把羽毛抓在手里,道:“我只要桂圆大一块儿尝尝味。”


    王婆子被小小偷鸡贼嫌弃了一顿,笑骂道:“今早你想吃我做的也不能哩!”


    宋莺接过话笑:“小姑,今早我来做,你也就吃鸡屎大么?”


    宋家人做饭再没一个好吃的,琴姐儿拿到了鸡毛,本来一心想着披风的事,这时得知小侄女儿小下灶,很是吓了一跳,险些把鸡毛都捏成两节,半天才道:“既如此,届时连碗也不必拿了,我从你碗里夹米粒大,吃个新鲜就成。”


    王婆子在一边险没把嘴笑歪。


    可宋莺确实是会做菜的,上辈子她家开的就是私房菜馆,在国内名气还不小。


    这手艺宋爷爷本来是要传给宋爸爸的,奈何宋爸爸笨猪一只,反而偶尔来陪太子读书的宋莺一点就通,不过宋莺还在念书,便没有花多长时间在这上头。


    即使如此,她的家常菜也做得有几分滋味了。


    永安县的姑娘都是打六七岁上开始学着下灶绣花,如今宋莺在厨房已经待了三个月,寻常的蒸菜炖菜,王婆子都同意让她慢慢学。


    至于油烟呛人的炒菜,女儿家金贵,几乎都要等到十三岁定了人家,再跟着夫家的口味学。


    今日宋莺要做的就是蒸蛋。


    她转身上灶将鸡蛋在碗里搅散,往里加了一些水,再用薄纱布过滤了一遍,倒在小碗里。


    蒸菜火候,多一分则老少一分则水,要说什么时候最好,则跟火的大小,柴的种类,食材的品质都有关系。


    但最关键的是不能中途掀锅,不然跑了热气,原本能做十分好的菜,也就只剩七分味了。


    宋莺见家里人做饭做得多,日久年深,即使不用力分辨,也练就了掌握好揭锅的时间。


    所以,当她揭开锅盖时,琴姐儿和王婆子便明显闻到了一股勾人的香味,两人看了一眼,心下都有些诧异,觉着这不像普通的蛋羹,不仅一点儿腥味没有,反而还带了一丝鱼虾的鲜味。


    永安县多水,家家户户都是吃鱼虾长大的,春日鱼儿抱籽,衙门不让捕鱼,人嘴里正馋这个,两人不由咕叽一声咽了口口水。


    好吃的蛋羹要配白米饭,但永安县人早间习惯吃面,宋莺也入乡随俗,她特意挑了一小把面出又给王婆子分了一勺蛋羹做浇头。


    蛋羹金黄油润,平滑得像铜镜,上边还淋了几滴去岁做的秋油,只是看着便让人咽口水。


    “王婆,你也吃。”宋莺挑了一碗出来道。


    王婆子很惊讶,道:“姐儿,你真是头回做饭么?”


    宋莺当然不会透露自己是穿过来的,只是道:“都是王婆教得好。”


    王婆一听,果然心中贴慰,也没再客气,接过碗慢慢吃起来。


    不想这蛋羹不仅闻起来鲜香扑鼻,吃起来也滑嫩得厉害,拌碎了沾在面上,每一口都有浓郁的蛋香。大冷天一小碗下去,额头顿时便痛快地出了一层薄汗。


    琴姐儿在一边原本用的是个新买的挖耳簪,打算挑一耳屎大出来吃,见王婆子八辈子没吃过蛋羹似的,立马忘了前头说的话,反拿了最大的那只碗,挑了一小筷子面仔细拌在蛋羹里,不知不觉便把一碗面吃尽了,一点儿蛋渣都没剩下,她看着空碗,惊道:“莺姐儿,你的手怎么这么巧了?”


    宋莺道:“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天天做给你吃。”


    南方姑娘本就生得不高,宋莺怕以后小姑成了亲跟男人吵嘴动手挨打,从小补得强壮点,她就放心了。


    要是每次家里的蛋都能做成这样,琴姐儿也不排斥,只是蛋羹味道再好,那也是比不上肉的。


    “好是好。”琴姐儿看着空碗,转头又想起厚油腊肉,道:“要是能把我爹的腊肉割一巴掌下来用油煎了做面臊子,跟着蛋羹一起吃就更好了。”


    可惜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宋氏才气少,在永安县能有个名头都赖住得久。


    宋莺听娘说过,宋家以前很穷,宋老爹五岁多上就死了爹,只靠个老娘饥一顿饱一顿带着他过活,家里唯一值钱的就是祖上留下来的二进大院。


    眼瞅着要卖了,还是隔壁刚死了儿子的邻居张大娘见他们母子可怜,特意求了自家男人,让宋老爹去乡下帮他们放牛,每日包他一餐饭给五个大钱,这才让宋家不至于家破人亡。


    宋老爹把县里的宅子租出去,自己带着老娘去了乡下,中午吃一半给老娘省一半,下午把牛赶到村口李秀才屋子边吃草,自己则躲在屋檐下偷师。


    这么长到十二岁,张大娘和李秀才看他眉目端正,学问也学得不错,两家人一合计干脆出钱资助他考学去了。


    宋老爹也算争气,知道机不再来,十二岁初试就中了童生,十五岁二试又中了秀才。可惜李先生也就是个秀才,宋氏族人也请不起举人老爷来给他做先生,宋老爹从此往上未得寸进。


    等到张大娘和李先生寿终正寝,宋老爹和李秀才的女儿李玉婷成婚生子后,他便没有再考,反而回县里在家隔了半边院子做私塾。


    从此,宋氏往下两代子孙,有钱的往外找大家,没啥钱又想念书的,宋老爹便让他们每年提二斤肥腊肉,每日带些一斤不拘是什么的菜过来,宋家也管他们一餐饭,至于米,则由宋氏族里补贴。


    像宋莺知道的旁的开蒙先生,束脩都不会低于一年二两银子、两斤肥腊肉、一匹裁衣细布。零零总总加起来一个人也要三两半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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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笔钱听着不算多,但寻常要在地里刨食吃的一家五口,风调雨顺之年也就能存下四两银子。


    永安县人还有织罗渔猎的收入,但念书贵的并不是学费,而是笔墨纸张。


    即使一个小孩子学得再节俭,在开蒙初期也要有《百家姓》《千字文》《三字经》作为教育启蒙,有《童蒙须知》《小学》规范行为,以及《蒙求》《千家诗》作为课外拓展。


    这七本书就价值不菲,即使平均到每一年,一年也要花上十来两银子,在乡下,二十两银子就能娶一个媳妇了。县里人生活没这么窘迫,可春晚巷子附进能拿出这笔钱的人也没多少。


    故此,宋家的名声在巷子里是再没得说的。不过宋老爹这活儿挣得少,肉大部分就得换了银钱做家用,要不是有李老娘的七八十亩田产做陪嫁,家里日子还不知道多清贫呢。也就前几年宋文中了秀才,家里又多了七十亩免税田,日子才真好过了一点。


    李老娘勤俭持家几十年,钱财看得眼珠子似的,像琴姐儿想吃的腊肉,四季都吊在她屋子里,一天要数个两三回哩,有年一吊肉让耗子吃了一个牙印儿,五六年过去,她老人家院子里少说还散养了七八只野猫儿守门。


    这狠劲儿谁敢去要肉吃?


    琴姐儿想到这个满脸遗憾地叹了一声,摸着肚子道:“莺姐儿,老爹那里今日多半有学生新送来的腊肉,你看着时候,抢下一节好的过来,咱们拿到婶娘家偷摸烤了吃,等落肚子里,老爹老娘还能把咱们打死怎地?”


    要是往常,宋莺就应下了,宋家人如今看着好花好稻,真细究起来往年都吃了不少苦头,再不多吃点好的补补,以后他们家人死了肉还在,倒是白白便宜吃席的。


    然而这次宋莺却看着天气没有吱声,心里还很有些担忧。


    永安县有一条宽阔的大河是淳江的分支,周围又有几座高山,山货河鲜都很多,但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县里的耕地便比旁的县少一大截,想要吃好穿暖便只能多做点生意补贴家用。


    眼下天冷,柞蚕不结茧,寻常人家都得勒着肚皮过日子以防万一,哪还有多余的粮食给先生送束脩?


    只怕今年来念书的学生不会有往年多了,腊肉自然也不会比往年多。


    等灶上收拾好,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琴姐儿害怕让老爹逮住认字,吃饱喝足就又溜回去睡回笼觉了。


    宋莺则提着两碗面两碗蛋羹往前院小学堂走。


    宋家的两进宅院不大,景色却很不错,宋老爹的私塾与其说是私塾,不如说是半个宋家族学,所以巷子里的人家有个好花好树的都愿意送过来。


    像前院小孩儿念书的地方就种了一些桃子树和腊梅,树根下见缝插针地种了一些菊花和小青菜。


    几个来得早的小孩儿都裹了夹衣在树根下看大家都带了什么菜。


    宋莺走过去道:“大冷天的在外边傻待着干什么?”


    五岁多的节哥儿抖抖米袋子,挤眉弄眼地道:“志哥儿他爹来了,说是年景不好,以后志哥儿不念书了回家挣钱去。”


    这种话,宋老爹是不让学生听的,几人听了几耳朵就让赶出来了。


    会有人退学的事宋莺来的路上已经想过,但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是志哥儿家。


    他念书又不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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