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莫队长，据我了解，T48关于回收河岸研究基地所研发的基因人任务，再一次失败了。”
莫弧背靠着飞行器尾部，还未天亮，四周一片昏暗，他点了根烟，火星在夜色里闪烁。
这种专门售卖给异能者的烟中，放了稳定精神值的抑制剂。异能者吸食后，神经会松弛下来，虽然只是暂时，但这类烟一推出后销量非常好，常常告罄。
阿伦正躺在医疗仓内进行治疗，他受伤太严重，异能也被夺去，这次任务结束，莫弧打算给他办理提前退休的手续。
联邦会给他们这种因工负伤的异能者一笔丰厚的退休金，足以支撑阿伦在一个小星球里的生活。
可现实总是与展望相反，莫弧听着耳机里女人的声音，陷入了沉默。
“根据部门规定，任务失败的异能者，就算是因为工伤，办理提前退休后，联邦也不会给予任何补偿。除非……”
莫弧打断了她的话，低声说：“我会把E09带回来，任务还没有结束。”
挂断了通讯，他掐灭了香烟，最后一点火光消失在了黑暗里，连同他一起。
威尼克从飞行器中探出头，欲言又止看着莫弧，犹豫道：“队长，定位显示E09已经被带进了主城。”
莫弧神色不变，却听威尼克又说：“还有……E09身上的定位信号在进入主城后就……消失了。”
………
纽因斯驾驶军用飞行器，在维塞罗上空盘旋了几圈，塔台都快以为这架飞行器被病毒入侵，计划击毙。
他才重新回来了原本既定的航线上，透过舷窗，能看到整个帝国城池的夜景。
以主城为中心，即便进入深夜，灯火依旧璀璨。总统府像是河蚌中的一颗大珍珠。月光下，熠熠生辉。
从主城外延伸，在资源匮乏的情况下，越是偏僻的地区，便如同陷入了一团黑雾中，无法看清任何事物。
白恩靠在舷窗口，侧头怔怔看着窗外。
他很少会有这样怅然的表情，思绪被一层一层剥离身体，意识好像回到了过去。
他是在帝国外城最灰暗的地方长大的，那些破旧的如同蚁穴的房子，人们寄居在其中，混乱不堪逼仄的空间，充斥着暴力和血腥。
他们活着，只是活着。
“你不开心？”诃息突然凑到他眼前，靠的很近很近，鼻尖顺着他的脸颊轻嗅。
白恩愣了愣，习惯性扯开嘴角笑。他笑起来很具有迷惑性，两颊上会有酒窝，眼角微微泛起褶皱，一双眼里蛊惑人心般闪烁着水光。
“没有啊。”轻飘飘的回答，不具任何说服力。
诃息直接在他大腿上坐下，身体前倾，低下头，侧耳挨上了白恩的心口。
白恩呼吸一滞，喉咙动了动，他忍不住支起后背，收紧肋骨吸腹。
诃息的头发掠过他的下巴，有些痒。
那股痒好像会蔓延，从下颌到喉咙，再到心里。
整颗心都在痒。
他低下头，盯着趴在自己胸口，那个软软的小小的的基因人。
这是在安抚我吗？
白恩抬起手，轻轻抬起诃息的下巴。
手指的力度那么小，就这样捏着，那段白皙的皮肤上，就晕开了红。
他松开手，却见诃息张开嘴，咬住了自己的手指。
“诃息……”白恩后背忍不住拱起，低唤了一声。
诃息的舌头顺着他的指尖缓缓移动，牙齿在皮肤上划过。
白恩抖了抖，手指不由自主勾起，抵在了那温热的上颚。
白恩那触景生情的消愁，从指尖被吮出体外。
他的脊柱闪烁着光，粉色的光圈，好像一颗硕大的爱心，在白恩苍白的脸上晕开红光。
他闷哼，飞行器颠簸了一下，诃息轻轻摇晃，含在嘴里的手指一下子触到了喉咙。
诃息呜咽一声，眼里立刻溢出泪光。
他松开了嘴，泪意朦胧看着白恩。
白恩叹了一口气，张开手把人抱紧，袖子拭去他脸上的眼泪。
“有没有伤到喉咙？张开嘴给我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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诃息抬头，张开了嘴。
白恩盯了几秒，垂眸，吻了上去。
舌尖舔过嘴唇，身体里已经没有负能，不是在进食，不是在安抚，只是一个吻。
飞行器盘算着掠过天际，快到主城，舷窗外的黑夜中闪烁星光。
白恩捧着诃息的脸，手指顺着他的鼻梁，小心翼翼留在湿润的嘴唇上。
他突然开口，声音是沙哑，“纽因斯，如果我不把他带回去，我会怎么样？”
舱室内的气温似乎都低了下来，纽因斯打了个哆嗦，设定自动驾驶后，他扭过头，神情严肃道：“上将，作为您的事务官，我有必要提醒您，刚才你说的话已经严重违反了帝国意志，若你做出这般行为，你会被判……死罪。”
良久的沉默，飞行高度降低，伴随着一阵极快的耳朵嗡鸣声，飞行器落下轮毂，盘旋了几圈终于着陆。
停机场亮起高光，大面积的排灯让这片场地宛如白昼。
舱门开启，白恩抱着诃息走下来。
强光之下，他不禁眯起眼，眉头微微皱起。
基因忍脆弱的眼球恐怕也是受不了这么强烈的光亮，白恩感觉到诃息往自己怀里钻。
他喉咙发紧，深吸一口气，抱紧了诃息。
有一个男人从那束光中走来，白色衬衫，黑色靴裤，身型挺拔瘦削，颈上方格丝巾随风飘扬。
他一步一步，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呼啸的风声。
他走到白恩面前，深蓝色的眼中是基因人的倒影。
“白恩上将，好样的，你又一次满足了我的期许。”尤里乌斯.凯撒，这位年轻的总统先生，朝白恩伸出手，“把他交给我，明天我来和你说，这一次你能得到什么奖励。”
“不。”
白恩开口，只是一个字，简短的发音。
站在他身后的纽因斯睁大眼，面部几乎扭曲。
尤里乌斯还在微笑着，双手停顿在半空中。
下一秒，他缓缓收回手，藏匿在强光之下的帝国军队，上前一步，枪口瞄准了白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