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总统先生，我不需要奖励，但我能休一个长假吗？”白恩缓缓松开了手，把怀里的基因人交托给了尤里乌斯。
诃息像一个物品，从白恩手里递交了出去。
他有些困惑，忍不住抓住了转身要走的白恩。
纤细的手指都握不住异能者的手腕，可力道却出奇大。
毕竟那是曾杀光了一整个河岸研究基地的基因人。
白恩没有挣脱开，只能任由他拽着自己。
诃息盯着他，“你去哪？”
白恩扭过头，避开了尤里乌斯的探究的视线，声音很低很低，他说：“我的任务完成了。”
诃息愣了一下，白恩立刻抽离了手，返回舱室内。
熟悉的异能者气味消失了，周遭到处弥漫着陌生的机械气味。
诃息陷入沉默，他怔怔看着，那张漂亮的脸上，露出了迷茫。
【诃息，那个人类不要你了。】
阿姆拉的声音在他心里想起。
诃息轻轻眨眼，就在他愣神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蒙住了他的眼，他陷入黑暗，被迫转过头。
手的主人发出一声笑，黏黏糊糊的笑声如同毒蛇，攀附在诃息耳边，“现在你归我了。”
尤里乌斯很高兴，抱着诃息，就像得到了一个大玩具。
带进车内，坐在后排。他把基因人抱在怀里，一遍一遍抚摸着基因人的皮肤，却因为下手不知轻重，而留下了斑驳的红痕。
但他浑然不觉怀中基因人因疼痛而颤抖，只是好奇地看着那伤痕累累的皮肤一次又一次复原。
“真是神奇，第一次见到能够愈合的基因人。”尤里乌斯不禁赞叹，“诺斯曼在你身上投资了不少吧。”
诃息看着眼前自言自语的人类，密闭的车厢内被那种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占据，像是一张网，将他紧紧包围。
他在面前人类的眼中，看到了对于生死的掌控，那种高高在上的支配欲，让他觉得不适。
“尤里乌斯。”诃息嘴唇微动，念出声。
处在兴奋状态的总统先生没有计较他的无理，颇为大度问：“你知道我的名字啊？”
“你是人类的新神？”诃息靠近一寸，尤里乌斯那双深蓝色眼里是诃息颇为严肃的神情。
尤里乌斯愣了愣，随即笑了。他似乎很满意“新神”这个称呼，频频点头，“这个称呼不错，人类的新神，可比总统气派多了。我会让事务官放入我的搜索词库里。”
人类不应该拥有新神。
只有天父是唯一真神。
他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智慧天使的脑中回荡着一个声音，杀戮是一瞬间的事。只要他想，他就能让眼前这位总统先生灰飞烟灭。
阿姆拉制止了他。
掌控命运的天使提醒他。
【诃息，你不能改变人类的命运，你无法杀生，若有违反，你会被拔掉翅膀，驱逐入地狱。】
那是对天使最严重的惩罚，阿姆拉不想看到诃息如此。
诃息能感觉到他语气里的焦躁不安，沉默了几秒，他在心里自言自语。
【他不要我了？】
【他为什么不要我？】
【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惹他生气了吗？】
阿姆拉长叹一口气，哼哼两声。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人类就是这样善变。
所以天父不喜欢他们，赐予他们死亡的命途。】
诃息低着头，下巴突然被掐住，一股外力强迫他抬起脸来，他对上那双蓝色的眼。
尤里乌斯微微眯起眼睛，“你在想什么？”
诃息不说话，他双目失神，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玩偶。
尤里乌斯“啧”了一声，大部分基因人其实都无法拥有完整的人格，因为他们的基因里都有动物或者植物，有些时候，人类复杂的情绪是这些合成物做不出来的。
大部分异能者会看轻基因人的生死，也是因为如此。
在他们眼里，基因人只是一件拟人的物品。
这些人中，包括了尤里乌斯。
他想要拥有E09，只是因为这个是那位联邦负责人诺斯曼要的东西。
在车里，他把这个基因人玩到遍体凌伤，又看着他反复复原，如此数百次后，新鲜劲就过了。
在前后几辆军用车维特下，总统车驶入了那幢深灰高大险峻的建筑中。入门口，一根根竖条的方形柱矗立在建筑外，层层叠叠，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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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条错落的阴影长廊。
依旧一身黑色套装，棕红色长发盘起，尼亚孜已经在门口等着，一见到车辆队伍来到，高跟鞋在地上发出“嗒嗒”声响，她小跑至缓缓停下的车前。
尤里乌斯率先下车，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衬衫，雪白的衬衫上沾上了些许红色，他皱眉。
下车后，甚至都没在看车里的基因人一眼，只对尼亚孜随口道：“把他送去科研部，那群科研怪人会喜欢这东西。”
尼亚孜“咦”了一声，探头进车内看了眼，顿时倒吸一口气。
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棕色的座椅被大滩大滩的鲜血染成了棕红，尼亚孜屏住呼吸，看着蜷缩在角落里，浑身衣服都被血浸透了的基因人。
脆弱的皮肤已经愈合，但是被折断的手脚还需要一段时间。
尼亚孜想要把他带出车，碰到他的手，只觉得摸到了一段软绵绵的肉。
骨头都碎了，碎成了渣子，却还没死。他的身体正在努力疗愈，可是……太饿了。
真的好饿好饿。
诃息吞咽着，身体里如同有火在灼烧一般。
刚刚应该把那个伪神处决掉。
就算是被逐出天堂，就算是下地狱。
也要杀了他。
这是诃息第一次对一个人类产生厌恶。
阿姆拉又在他耳边唱衰，让他快点回来。
诃息不吭声。
真是奇怪，他现在这具身体，明明没有心脏。
可此刻，胸口的位置，还是钝钝的疼。
尼亚孜觉得眼前的基因人一时之间是无法行走的，她召开一名护卫队成员，“你把他送到科研部去。”
黑色面罩的护卫队走至这边，如机械人一般，目不斜视抱起了血迹斑斑的基因人。
尤里乌斯·凯撒。这位看着十分年轻的总统先生，是一位极度自恋或者自负的人。
主城内的整体构造都是以总统府邸为中心，用套圈的方式展开。
几个帝国部门就设立在总统府邸周遭。
护卫队员穿过那些深色的柱子，光影错落的长廊里，交叠的影子被无限拉长。
诃息缓缓抬头，望着覆面之下的灵魂，他张了张嘴，“莫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