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这次潜入维塞罗小镇，只有莫弧和阿伦两个人，威尼克在镇外做接应，郭晓的机械身体因为受到空间站建造材料的腐蚀，正在返厂维修。
在子弹如骤雨一般射向白恩时，阿伦拾起一枚落下的子弹，手指轻轻捏住。
下一秒，那些子弹瞬间定格，密密麻麻的子弹形成了一个银灰色包围圈，层层叠叠包裹住了白恩。
白恩被困在了这个子弹做成的茧蛹之中，疯狂撞击。
阿伦收回蓄力的手，脸色惨白看向莫弧，“队长，我只能困住他两分钟。”
莫弧轻拍阿伦的肩膀，“够了。”
两分钟足够他们带走诃息。
那个会隐身的异能者没有走多远，便在阿伦的异能下差点溺死。
但诃息似乎总有种悲天悯人的力量，他抓住了异能者，手臂的骨头“喀喀”作响。把那异能者拽上来时，他的两只手的骨头已经彻底分离。
身体在拼命愈合，诃息的气息变得更加细弱。
莫弧腾出手，摸了摸他的脸。诃息仰起头，把脸靠近他的掌心中，深深吸了一口。
没有多少时间给他们交流，莫弧一把抱住诃息，非常用力，好似要把这个基因人嵌入自己的身体中。
阿伦在旁大喊，“队长，我撑不住了。”
走廊尽头的玻璃被轰开，爆破的冲击让整栋楼晃了晃。莫弧抱着诃息，直接从十楼窗户跳了出去。
能操控物体的异能者，在跳下去的瞬间，一切可被利用的物体堆成了一条长梯。莫弧双脚踩下，梯子在他身后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坍塌。
风扬起莫弧的头发，人在月光柔和温柔，莫弧低头，绷紧着的脸缓缓松泛。
诃息抬起手来，他的手臂刚刚痊愈，使用还不稳定。胳膊摇摇晃晃，掌心软塌塌贴在莫弧的耳边，手指沿着脸颊一侧摩挲。
“头发长了。”
莫弧眼里逐渐泛起笑意，他刚要说话，神色突然一凛。脚下操控物尽数扭曲，像是被一股外力扭成了一团。
莫弧的身体被一下子掀起，他立刻抱紧诃息，在空中翻了几个滚落地。
阿伦如同垃圾一般，被丢在了他脚边，蜷缩在地上，奄奄一息。
莫弧一僵，阿伦掀开眼，看向莫弧，嘴唇微动，“队长，他太厉害了，我拖不住他。”
人造月亮遁入了黑色云层中，街道上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殆尽。
白恩仿佛带着无尽黑暗走来，神色阴鸷，沉冷地看着他们。
他的目光在莫弧脸上掠过，落在了他的怀里。
白恩抿开嘴，挤出声音，“放开他。”
莫弧没动，但脚下的道路却缓缓拔起，宛如一条巨龙，朝白恩逼近。
白恩嗤笑，“雕虫小技。”
那由石头构成的巨龙扬起巨爪，扑向了他。
白恩纹丝不动，只是抬起手，手指点过石头。那只坚硬的石头龙，在触碰到他的手时，定格在了半空中。
只是半秒，石头转瞬成了沙粒，流淌一地。
莫弧震了一下，他听到白恩的声音，这个传闻中的恶鬼上将，冷笑着，“你队友的异能还挺好用。”
他下意识看向阿伦，对方睁着眼，呆滞地看着。
莫弧似乎能听到他在悲鸣，他的异能被白恩吞噬了。
那些联邦间谍拼死调查得来的情报中，关于白恩的异能介绍少之又少。
因为大部分见过白恩使用异能的人都死了，唯有少数存活下来的，答案却是五花八门。
有人说他是火系，也有人说他会用冰，还有说他是心灵操控，可他们忘了，还有一种异能是吞噬。
这类异能者会夺取别人的异能，为自己所用。
完全的卑鄙小人，不愧是帝国的犬牙，完全的恶鬼强盗。
“你没办法带走我。”诃息在这时候开口，他探出头，看向阿伦，“他快死了。”
莫弧握紧了拳头，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在外城没办法带走诃息，等白恩进入了帝国主城，就更是难如登天。
“我们本来就是消耗品。”莫弧说，“他没有异能，已经没有价值了。”
阿伦的身体抖了抖，没有动，宛如一堆不可回收的垃圾。他自己也认同莫弧的话。
诃息拉开了他的手，莫弧愣住，几乎是没有用力，任由基因人脱离了他的桎梏。
诃息跳到地上，抓起阿伦的手，在另外两位异能者的注视下。
他拾起地上的碎石，尖锐的石片轻轻松松划破了基因人脆弱的皮肤，溢出的鲜血散发着甜腻气息。
他把手腕递到阿伦嘴边，沉默寡言甚至自闭的异能者神情巨震。那即将涣散的精神值好似被一双手无形拉扯，他的呼吸发烫，精疲力尽的身体竟然在吸食了基因人的鲜血后，宛如重获新生。
阿伦呆呆地看着诃息，乌云褪去，月光罩落，如流水覆盖在诃息周身，如同圣光。
他神情悲悯，居高临下看着阿伦，他好像不曾存在于这个丑陋污糟的世界。
【诃息，你还是太善良了。】
原本看戏的阿姆拉，发出感叹。
【人类不会因为你的善良而善待你的。】
诃息神色不变，【阿姆拉，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消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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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着吧。】阿姆拉哼笑，【麻烦马上就来了。】
诃息再次习惯性不去理会阿姆拉的话。
其实只摄入了一口血，阿伦的生命特征就趋于稳定。
但鲜血中的力量，让他变得贪婪，他咬住诃息的伤口，不想让这口甜美离开。
下一刻，他的身体就被提起，莫弧拽住他的手臂，把他拉开。
阿伦回过神，呆楞地坐在地上。
诃息也被抱起，白恩提着他，如同提着一只小猫。
低空飞过的军用飞行器瞬时靠近，大难不死的事务官拉开舱门大喊，“上将，上来。”
白恩不做丝毫犹豫，先把诃息丢上了舱内，而后向上跃起。
他站定，手撑着舱门，衬衫衣角被风吹起，随着飞行器升高，他低头看去，唇边挤出狞笑。
他说：“早晚，我要把这群狗都杀了。”
纽因斯在旁操控飞行器，气势汹汹附和，“加一。”
“白恩。”身后的基因人发出很微弱的声音。
白恩深吸气，控制着在临近爆发边缘的情绪，转过身。
军用飞行器是可以在维塞罗镇内行驶，只不过比较麻烦，需要事后去和交通部门报备。
随着他们的高度升高，似乎离人造月亮越来越近。
模拟月光的柔光透过舷窗散落进来，好似古地球的萤火虫，光晕四散在诃息周身，随着白恩的接近，慢慢淡去。
白恩低头打量着他，诃息平躺着，胸口小幅度起伏。像是积雪一样的皮肤在月光里宛如透明，分布在身体中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他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白恩突然生出一丝恐惧，盛怒从他脑子里被一点点抽干，到最后只剩下一种悲伤的情绪。
他小心翼翼抱起诃息，如同怀揣失而复得的珍宝。
基因人的睫毛微微颤抖，睁开了眼。
白恩还在消化自己那消愁，脖子突然一紧，而后吻如落雨，落在他鼻尖小痣、发烫的脸颊、还有绷得紧紧的下颌线上。
诃息在他脸上又舔又咬，只觉得不过瘾，推着他的肩膀，翻身坐在他身上。
他咬住白恩的嘴唇，湿润的舌头尝到了食物的芬芳。
他咕哝道：“好饿，白恩，你好香。”
纽因斯握着飞行器推动干的手都在颤抖，他听着身后，上将那断断续续的闷哼声，还有基因人那句足以让白恩屠完一个镇的话。
他觉得自己要完了，好不容易活下来，却又摊上了这等事。
上将会不会灭口，他的尸体可能会被打碎喂给异种的。
老天啊，救救我。